“呜……”于悦拉拉他的衣袖,咬着一根木棍扔到他脚边,冲他淡淡的笑。
木棍?木头!阿楚眼中一亮,看到她安慰的笑,嘴角微微一扬。“真是,乖了……”像主人一样摸摸她的手。
她也不躲,用脸蹭了蹭他另一只手的手背。坚强一点吧,勇敢一点吧,我们都不是一个人,我们都不会轻易输掉……
就是为了等着自己的人相信自己的人,我们才要更加坚强。阿楚掩起笑,目光淡淡的,一派轻松的模样。他现在总算明白
于悦能成为传奇的原因,作为女人她温柔体贴,作为商人她能言擅诱,作为家主她宽宏有度,她看似平凡,却能量无限,
连身边的人都受到感染。
说来也巧,泠王子胃部一直有旧疾,天气稍热就堵得难受,大夫开了一堆药也都没什么效果。那天,他正好胃病犯了,看
着那碗药恼羞成怒,正好想到阿楚,就让人把阿楚叫来看看。阿楚开始不知叫他去做什么,心里也忐忑,要是真对他用刑
,他可受不住。等到了那儿,看到跪在地上的大夫胡马,打翻的药和飘在空气中的药味,还有泠王爷的脸色,心下就猜到
了几分。行了礼,果然,如他所想的,泠王爷让他把脉。
“王爷的病是长期饮食不调,用药疗食疗皆可,最要紧的是得持之以恒,要是药吃几天停几天,怕是没什么效果。”
“没用的东西,要是得吃上几年的药,要谁看不是一样,还用得着找你来。亏你还算是名医,滚。”
“王爷……”阿楚还想说,已经被人拖回了帐蓬。
他拉了拉衣服,也不沮丧,到了胡大夫送药来的时间,他看他愁眉不展,不禁上前安慰。“胡大夫,你也让王爷训了?”
胡大夫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地看看四周。
“其实我倒有个方子,能治王爷的病,就是药配起来极麻烦,我怕你们这里配不好。”阿楚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
“真的?”胡大夫眼睛一亮,要是真能治好王爷的病,他就不用提心吊胆的了。他和阿楚相处的这几天,算不上交情特别
好,但是阿楚一直对他很客气,不像会故意拿话骗他。“你把方子先出来。”
“方子事小,我是怕这里药材不全,也许要找别的药材替,效果可以没有原来那么好。最麻烦的是制药的过程,我想还是
制成药丸,王爷还肯吃,不然再好的方子也浪费了。”
“是,还是你想的周全。”吃他这样的一说,胡大夫不禁点头。
阿楚拿过纸张,大笔一挥,将墨迹未干的方子递给他,“胡大夫,就是这个方子,至于制药的过程……”阿楚皱了一下眉
,“要是胡大夫不嫌弃,就让我跟你一起熬药,你看如何,我一时也说不清楚。”
胡大夫看上面的药,密密麻麻的,有几种的确这里没有,但总得看下来,像是对胃病有好处的方子。他吃不准阿楚有什么
目的,要是吃出病来,他一个人也担不起罪。既然阿楚要帮忙,这样最好,他点头,“那就有劳了。”
“唉,胡大夫,我在这里还要靠你多照料着点呢。”阿楚谦卑地说,眼底带着一抹算计,他的方子可不是白写的。
第五十四章:淇太子
治泠王爷胃病的药丸制得极为麻烦,里面缺的几味药,由阿楚从所有的其他一些药中选了几样替上了。上面的五十来种药
材,全都要先磨成粉末,再熬煮,药材放入药罐的顺序和时间也有讲究。胡大夫是西朝的人,治病所有的药材一般只有那
么几种,哪像南朝那边,会用各式各样的药材开方。等药丸制好后,他先试吃了一颗,感觉胃部暖暖的,很快就饿了,胃
口变好了。他知道这药是有效的,心下感谢阿楚。阿楚倒温顺,不敢居功,让他去献药,自己继续留在药房里忙。两人忙
了一个晚上,也就制成三丸,一天就吃光了,要不多准备一些,王爷又要怪罪,胡大夫不疑有他,况且房间还有别的人在
,就自己乐呵呵地献药去了。剩下的人都在磨药,阿楚则负责看火和熬煮。那五十来种药材中,有几样是他另有他用的,
帮忙的人并不是很懂,看他称量,也没有管太多。他们忙着磨药,有些树根类的难磨的很,得费他们不少力气。
就这样,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阿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药材。晚上,他还在煎药,每锅熬成的药,都得试过。胡大夫不知,
这药也有安神的成份,在他在等的时候,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阿楚趁便,就把药粉调配好,偷偷藏在身上。等药制好了,
再叫胡大夫起来试,得确定了才离开。他自信凭胡大夫是制不成药的,因为里面有几味药,他故意写错,要是胡大夫真的
按上面写的来调,一定调不出来。他手脚快,要瞒过他们很容易,这可是他当年为了生存“不小心”学的一技之长。
“夫人,这个给你。”阿楚分了一包药粉,偷偷塞进于悦手里,“麻药。”
配毒药多傻呀,人都死了,谁也不会管,麻药就不同了,他们还是费心力把人救活,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事实清
楚的很,问了也没什么用。药是配来防身用的,阿楚不打算硬拼自己跑出去,这个山坳就算出去了,他也找不到路,何况
还得带着于悦。
和于悦不同,这里的人并不恨阿楚,对他还有点尊敬。在西朝大夫是一个很受尊敬的职业,就算开方子把人吃死了,他们
也不抱怨,一般高明的大夫都是贵族专属,不会替下层人看病,给普通百姓开方子的就是草医,医术都不怎么样。跟了泠
王爷的是他以前府里专属大夫的弟子,他的师父在战乱中过世了,他的医术学了半调子,替一般士兵治个外伤还可以。阿
楚很会跟人打交道,在一起制药后,两人很快就混熟了,说到自己的师父都是教了一半就离世了,两人彼有些惺惺相惜。
营里的士兵和阿楚也熟,阿楚常和他们喝酒,喝了一点就醉,醉了就讲一些荤段子,逗得他们哈哈大笑,连泠王爷在帐蓬
里听到了也忍不住发笑。他还和他们赌钱,赢了就乐得眉开眼笑,输了就耍赖,非得赢回来不可。大家也不跟他计较,觉
得他跟孩子似的,好玩又好懂。
魑见他这么快跟大家打成一片,对他彼有些戒心,后来看他仍是爱钱的样子,也没有可疑的动作,就不再死盯着他。其实
阿楚也怕被人怀疑,他没有武功,也不能判断身边有没有眼睛盯着,常在睡着时都要打起精神留心。好在于悦跟他在一起
,她看起来比他更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比他警觉得多。
“刚刚我看到一男一女,”她一边咬着他的耳朵,一边轻声说,“背影和我们很像。”
“走开,又发什么疯。”阿楚一把推开她,目光沉了沉,捂着耳朵一脸恼意。“今天的药吃了吗?”
于悦可怜兮兮地缩在角落,呜呜地连大声叫唤也不敢。她最近“疯”地比较安静,据阿楚说,是药起了效果,快要治好了
。要是那边已经要交换人质,她治不治好都是一样。可是也没有发现他们要对付于悦的样子,难道这件事还有什么悬机。
第二天,阿楚看到一辆马车离开山坳,直到两天后,和之前不同的马车进来,马车的车夫是同一个人。阿楚和于悦呆在帐
蓬在靠角落的地方,破烂的帐蓬把外面的风景暴露在两人眼前。阿楚也不遮掩,正大光明地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谦和男子
。他不认得那个人,不过照魑的态度来看,那人好像很重要。身边的于悦垂下目光,继续在地上趴圆滚滚的石子,心里却
一阵惊慌:淇怎么会在这里,他不管落在谁的手里西朝谁的手里,都是前途堪忧。
淇进去泠王爷的帐蓬没多久,就和泠王爷一起朝阿楚帐蓬走来。阿楚站着迎接,不掩眼中的好奇,他要是太会隐藏自己的
情绪反倒不好。
“看,你的相好就在那儿。”泠王爷指着地上傻呼呼的于悦冷冷地说。
“悦娘。”淇也不管有没有别人,心疼地把脏兮兮的于悦拥进怀里,“没担心,我来陪你。”
这是何苦,于悦暗叹,发出气恼地低吼声,一口咬住淇的肩头。
“悦娘……”淇一惊,不知她在做什么。
“皇兄,忘了告诉你,这女人疯了,见谁咬谁,跟条疯狗似的。”泠嘲讽地说。
“你到底做了什么!”淇冷声问,一向温和的他,第一次露出愤怒的目光。
他到底是泠的兄长,小时候也待他极好,泠不禁有些畏缩,低声道:“不就是赏给兄弟们解解闷。皇兄又不是不知道,如
果不是她,王位是你的,西朝的百姓就不会受这么多苦。”
“你……”淇火气上涌,他竟然这样伤害她,握起拳一向冷静的他恨不得给那个他自小关怀的弟弟一拳,但是肩膀被于悦
狠狠咬着,他动不了。
于悦的嘴里弥漫着血腥味,以她现在的扮演的角色,是要这样反应,但也不能总咬下去。
“夫人,快松口。”阿楚在一边小声说。
一时间,淇和泠之间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一些,泠的事不用他出手,于家的人不会放过他,他来到这里是为了于悦,他恨自
己没有早点来,没有保护她不受伤害。顾不了肩上的痛,他紧紧拥着于悦,他不会再放她一个人了。
“那个……这位王爷,你快松手,别吓着夫人把你的肉咬下来。”阿楚在一边提醒,除了秦大夫之外,悦夫人竟还有这位
一位知心人。他懦弱地看向泠,这里还是泠作主,他没有开口,阿楚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还不把那个女人拉开,别伤了堂堂太子的玉体。”泠不悦地说,有些懊恼自己竟会怕淇。不过是一个没权没势的太子,
有什么可怕的。他派人向于家交涉,于家说,家里没有人知道玉玺的下落,只知道淇关在哪里。泠想,得到淇也是一样的
,有他说明当年太子遇害的真相,漠的王位就坐不稳。但他也不肯这样放了于悦,有她在,于家才会乖乖听话。
“太子,你再这样,夫人的病情会更严重。”阿楚劝道。
淇一惊,果然松了手。阿楚忙把于悦拉到旁边,拿着腰带要绑她。
“你这是做什么!”淇大声责问,见他要伤害于悦,上前按住他的手。
趁这功夫,于悦挣脱阿楚的手,猛地朝帐蓬撞去。帐蓬摇摇晃晃的,眼看支撑不下去了。
“快,还不拉住她。”泠忙说,自己退到帐蓬外面。
“还是我来。”阿楚甩开的淇的手,在惊呆的淇前面,捆着于悦,把她拉到外面。
淇跟在他旁边,半晌,才反应过来,“你别绑得太紧,不要伤着她。”
“不绑紧不行,你看……”阿楚指着旁边轰然倒下的帐蓬叹惜道,“幸好这不是石头,不然夫人不知死多少回了。”
淇不再说话,想上前安慰地上挣扎的于悦,看到她睁得通红的眼,不禁止了脚步,怕会吓着她。
“皇兄,照约定这女人就还你了,这大夫本五也给你,除了他没人制得她。希望皇兄也按约定,替本王完成那件小事。”
“我知道。”淇沉声说,眼中掩不住怒意。
泠讪讪地转过头,“来人,带太子去休息。他们也和太子一起住。”
“是。”侍卫应道,带着他们下去。
淇不忍于悦一直被拖着,想上去扶他,却被阿楚拦着,“太子,你别去,她吓着了,现在连我都咬。”
没办法,他只有放慢脚步,看着被绑着于悦在地上挪着身子爬到了帐蓬,心里一阵发酸。等侍卫走开了,他连忙问,“什
么时候能松开她,她这样多难受。”
“只要太子不出声,呆在她看到见的地方,离得远远的,她就不会再怕太子。”
听他这样说,淇忙站到角落,“这里可以吗,你能让她到床铺上去躺着吗。地上太硬。”
“好。”阿楚扯扯绳子,于悦跌跌撞撞地站起身,被牵到床铺上,余光在淇看不见的时候瞪了阿楚一眼。她现在很不爽,
装疯子实在太累了。阿楚一挑眉,用目光说,你就忍忍吧。
于悦无奈,坐在床上,目光死死盯着淇,一副想咬他的样子。这疯子还是得装下去呀。
第五十五章:营救
“太子,你也是被他们抓来的吗?”看两人一直对望实在无聊,阿楚忍不住问,想转移淇的视线,他还不确定是不是要让
他知道于悦是装疯,太紧张于悦的人知道了,可能会看不下去。
“不是。”他淡淡的笑,目光没有多于悦身上移开。
“那个……太子,你最好不要盯着她,会让她有戒心的。”阿楚好心提醒,总算把淇的目光从于悦身上转开,“你也是从
于家来的?”
“嗯。”他点头,打量了阿楚一眼。
“你见过木横吗?”阿楚问,就算外面有人听着,他也不怕。这样问是正常的。
“你就是楚西?”由他来医治,淇放心得多,“我见过木横。来之前,他跟我说,要是看到你,一定要告诉你,千万别担
心,他会来救你。还说……”他顿了一下,目光仔细检查了阿楚一遍,“不管你遇到什么,他都不离不弃。”
“这个笨蛋。”阿楚低声骂,心下有些高兴,可他所说的遇到什么是指什么事,难道他觉得他会被人碰吗,他又不是那么
重要的角色,他们不会太那么大心思对付他。
“悦娘她到底怎么样了,能恢复吗?”
阿楚略一思索,“有些难。这里药不全,治疗起来比较麻烦。前几天,本来有些起色了,今天被你一吓,又都白费了。她
讨厌男人接触,可能是……你还是不要再碰她了。”
淇点头,“她好像没那么怕你。”
“因为我那时照顾她的关系吧。”阿楚淡淡地说。
沉默了一会儿,阿楚看他为于悦的事伤神,也有些感触。松开绑着于悦的腰带,他朝于悦使了一个眼色,“你可以端碗水
来,她应该渴了。”
“好。”淇有了精神,倒了一碗水慢慢地靠近。
于悦无奈地装出害怕的样子,躲在阿楚身后,等淇的水递到眼前时,她小心闻了闻,慢慢舔了一口,再大口大口灌下去。
有时她真佩服自己的演技,到底是江下戏剧界的教母,演技已经是神人级的了。
“她好像不怕我了。”淇扬起嘴角,欣喜地说。
于悦好像吓到了,停下动作戒备地看着他。
“你最好不要忽然说话,会吓到她。多相处几日,只要你没有恶意邪念,她会接受你的。现在的她非常敏感,神智混乱,
但谁对她好,她还是能感觉得到的。”
淇点点头,眼中有了希望,只要她能好起来就好。阿楚对他很好奇,既然是太子,却一点也看不出贵气,跟一般的百姓差
不多,就是比普通人长得好看一点。除了他喝斥泠那一声,言谈举止没有半分威严。
“太子殿下,你之后会怎么样?”阿楚问,他们应该是交换人质了,那两个冒牌货瞒不过于家,就是时间的问题,还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