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吟 上——吹不散眉弯

作者:吹不散眉弯  录入:12-30

林奕想到高胜男,笑道:“好像是很优秀,女孩子在习武班当班长,应该很优秀吧,大概跟你差不多。”潘瑜道:“那她漂不漂亮?”林奕几乎连人家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敷衍道:“还行吧,其实人只要足够优秀,长得过得去就行了。”

潘瑜又不说话了,林奕生怕他再提女朋友的事,于是跟他东拉西扯一番——潘瑜博览群书,虽然没有林奕从网上看到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多,遇事自有一番见解——林奕很多事都没仔细想过,听他慢条斯理地解说一番,倒也不能不佩服。

不知不觉到了武校大门外,林奕看看快七点了,跟他挥手告别,嘱他骑车路上小心,到了家发个短信给自己。潘瑜含笑答应着,直看着他的身影进了门拐过弯看不见了,这才骑上车回去。

武校的校长很传统,加上军事化管理,对于这种国外的节日毫不放松;林奕报了到,依旧是到操场上跑他那十三圈(400米的操场,5公里是12圈半,然后走半圈出来,所以叫十三圈)——他后边肿着,每跑一步都震得肿胀处更疼,不免又落在最后。

好在今晚带操的轮到班长付楚杰——他同样是文科武科都名列前茅,综合分没出过前三名;对班里的事却并不多管,比较无为而治——只要不影响别人,练不练是自己的事,反正学校每月每周都有考核,上进的自然快马加鞭,闲散的只要不怕难看,尽管随性而为。

林奕最后一个跑到终点;最后那半圈可以走回去,他自然不会再跑——还剩十多米却见高胜男和付楚杰站在一起——财叔介绍两人认识之后林奕就把这事丢在脑后,没想到今晚潘瑜刚问起她,在操场上就碰见了;林奕借着灯光仔细看了看她,应该还算漂亮吧,于是向她点头一笑,算是招呼。

这时候手机“滴滴”一声,来了短信,林奕拿出来一看,却是潘瑜告诉他平安到家了,让他放心;又出主意说他可以把毛巾用冷水浸湿装进塑料袋里系紧,就可在被子里做冷敷了——林奕笑了笑,把手机装回兜里,到班长面前立正报告,跑步完毕。

付楚杰看看表,又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超时了。”晚跑步虽不排名,也有个时间底线,超时按惯例是要多罚两圈的——照班长素日的性子,超时这半分钟他一般就睁只眼闭只眼放过去了,何况看高胜男等在一边,明明是平安夜约了女友——班里或学生会的干部晚自习时间是可以脱课去处理学校事务的,他们俩都是班干部,大好的谈心机会,大过节的怎么偏偏揪住自己不放?

挨打受伤的事林奕也没法解释,班长既发了话,只有皱了皱眉,立定喊一声“是”,低头继续跑圈。高胜男突然道:“学长,受罚期间可以看手机的吗?”付楚杰给人当面点出来,只能叫道:“林奕,回来”。

林奕只好立定转身跑回来——依照校规,受罚期间禁止带一切娱乐工具,手机也包含在内——这本是指罚抄或是禁闭之类,罚跑步或加练动作期间本来就不可能有时间玩游戏——更何况林奕刚才看短信也是跑完了十二圈半走那最后半圈时的行为;当然细究下来,报告完毕被监督者认可之前都算受罚——林奕只是不知道,这两个人好好的约会时光,怎么偏跟自己这个大灯泡纠缠不休!

付楚杰等他跑回面前,开口道:“手机拿来”。林奕上周给没收了手机就难熬透顶,回到家又给老爷子教训了三十戒尺,听他又要手机,忙道:“班长,我保证不看了。”付楚杰也不言语,手继续伸着;林奕狠狠盯了高胜男一眼,只能把手机掏出来给他,付楚杰道:“下了课到我宿舍拿。”

林奕听说下课就还给他,赶紧应一声“是”,转身忍痛去跑圈。那两个人还真就不走,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他,直到他跑完了重新报告才放他走。

林奕回到课堂,他的文化课作业早做完了,每天晚自习大多是用手机上网泡论坛,今天是平安夜,想起不知天涯海角的锋哥,更是心痒难搔——平安夜几乎一大半人都在魂不守舍地短信聊天——林奕却没有手机可用,简直无聊透顶;越恨高胜男多管闲事,跟自己作对。

他可不知道付楚杰就是因为他盯着高胜男看人家漂不漂亮才罚的他那两圈,而高胜男却是因为他看着潘瑜的短信温柔含笑心头不忿——付楚杰喜欢高胜男那是公开的秘密,校规里固然不准学生谈恋爱,只要不当众牵手亲吻之类谁也不好说什么;林奕也觉得两位班长比较般配——可这两人联手折腾他干嘛?他林奕很好欺负吗?

夏刚还在恶补英语,不时问他一句,林奕穷极无聊,正好细细给他解释——他也不按语法规则讲,只是左写一个例句右写一个例句,大多是网上看来的各种拐弯抹角的骂人话,夏刚憋着气偷笑一阵,居然记住了不少。

下了课到班长宿舍找他,班长大人却还没回来——夏刚则继续缠着林奕给他讲英语;两个人站在班长宿舍门外直到快熄灯了才等到班长,林奕拿回手机,看潘瑜又给他发了两条短信,都是讲做冷敷的方法和重要性——林奕心说一晚上都耗在等人上了,哪里顾得了上床趴着做冷敷?

——第一部·完——

第二部

(一)姐姐

下一个周六是12月30号,家里多了两位回家过年的大小姐——林奕的嫡姐林宛和大伯家最小的堂姐林妍。两位小姐年龄相仿,都在伦敦读书,只是不同学校,放了寒假姐妹俩先一块儿去的香港林宛家过圣诞节,然后到台湾这边过新年。

林宛是绝对的名实不符,一点儿也不婉约,在院子里看见林奕就叫起来:“伊莎,你们家盛产帅哥啊,又来了一位!”

林奕在林府住了一个月了,这里除了每周末二嫂黄丹回来从来见不到一个年轻女子——突然间迎面一个明艳女子大叫起来吓了他一跳;小晴晴是第一个跑出来的,叫声:“小叔叔”,直接扑过来让他抱,然后昂着小下巴骄傲地说:“这是我小叔叔。”

黄丹携着另一位美女一起过来,笑道:“小弟回来了——宛妹,这是你弟弟啊,你们没见过吗?”林宛道:“啊,你是爸爸在大陆生的,林奕对不对?哎呀,好可惜,这么帅的弟弟,居然一直被爸爸金屋藏娇,不带来给我们看。”

父亲大宅的哥哥姐姐在林奕心中一直充满神秘,万没想到嫡姐是这样一位心直口快到让人啼笑皆非地步的美人,他怀里抱着小晴晴,只好略弯一弯腰,叫道:“姐”。

林宛连连摆手:“千万别叫我姐,你可以叫我凯瑟琳。”林奕笑道:“凯瑟琳,其实你看着比我还年轻。”林宛大喜,拍着他肩膀道:“是吗?你也这么觉得?多么好的弟弟——我要打电话给爸爸,他居然一直藏着你不给我们看。”

黄丹又给他介绍身边的小姑林妍,这次特地说了她的英文名字是伊丽莎白;林妍却笑道:“你可以叫我姐姐。”林奕自然从命,躬身叫一声“妍姐姐。”林宛叫道:“伊莎,你存心不良,想拐我的弟弟啊。”小晴晴则大声道:“小叔叔是我的。”

几个人随口说笑着进了大厅,林奕又见过大伯和二哥,潘伯道:“小少爷,累了一上午了,你先放下包吧。”潘宝笑道:“他?三个美女环绕,一个美女在抱,哪里还会觉得累?”

吃着饭彼此互相介绍了情况,原来林宛是在伦敦艺术大学读艺术史,难怪如此开放;林妍则是学的医科,人也谨慎得多;听说林奕在上武校,林宛连声赞叹他和潘瑜一文一武,君子如玉,可称双璧;又号召一定要开新年舞会,人多才热闹过瘾。

林正道:“嗯,一文一武两位帅哥双璧正好配我们家的两枝花。”林奕笑道:“我才学了几天武?这里自大伯正哥以下都比我厉害,论武功潘大哥还是我师父呢。”

新年加上周末两天共三天假,林正是公司副总,新年历来是要到商场门店等一线营业部门去看望员工;一号晚上林奕又开学要去学校,因之周六晚上就趁着人都在举行了舞会——潘瑜不会跳舞,林宛负责带他;连小晴晴都跳了个不亦乐乎。

第二天午后林正带潘宝走了,林宛又提议去周围逛逛,于是林奕开车,林妍指路,小晴晴也拉着母亲去凑热闹,潘瑜自然被拉去做护花使者——六个人一路吃喝玩乐,尽兴而归。

二号林奕和潘瑜各自去上学,林家姐妹便和二嫂黄丹去市里逛了几天街,又回家和林奕潘瑜再混了一个周末,便过完寒假回英国了——姐妹花在家时林奕也得老爷子特赦免了功课,不过护花使者也不好当,被两位漂亮姐姐呼来喝去,林奕也不觉得比练功轻松多少。

好在武校里夏刚和林奕互相帮忙练习,一个月下来林奕终于摆脱了越野跑最后十名天天受罚的命运,夏刚的英语课也在林奕帮助下及了格——期末考试林奕的文化课排名第九,体育项目综合排名第27,加上日常的操行分总体排名中等偏下;夏刚文武两科跟他正好相反,综合下来排名倒跟他差不多。

这些日子除了期末考完那一天去镇里逛了逛,几乎是天天都要赶功课;就是后来越野跑脱离后十名不必加罚了,老爷子仍是让他每晚必须重跑一次5公里锻炼体能——林奕知道老爷子跟吴校长是朋友,难保学校里没有老师盯着他,反正也跑习惯了,又何必躲懒去惹老爷子让自己皮肉受苦?

期末考试后林奕拿了成绩单回来不免惴惴,财叔说过二哥当年要是成绩没进前十名回来就要受罚——自己这次不知道会怎么样?是不是也会差一名十戒尺?好在老爷子倒没打他,只说他半截插班进去体能跟不上,寒假期间必须加紧训练——于是除了学校的作业,他在家时的所有功课寒假一律恢复。

好在放了寒假也有好处,老爷子答应让他每日做完功课可以跟财叔开车了——财叔原说等他手脚镣铐打开之后就让他开的,可他那阵子给功课压着,就有点空儿不是屁股肿着就是手肿着,直到元旦放假那三天才有机会给两位姐姐当车夫——这回首先试的那辆心仪已久的摩托车,限定了山脚下一片空地让他试开。

林奕极好此道,骑上摩托车如同蛟龙入海,飞鹰展翅,撒着欢儿地开起来。财叔看他转了几圈就知他是玩儿车的老手,反正他爬山一个多月山路也熟了,后来也就放心大胆地让他开着上山了。

这天午后做完了功课,林奕在附近兜了几圈,便沿着山路往后山开去。开了十几分钟就看见那座祖宗祠堂——那里是林奕平生第一次挨板子的地方,远远看见就发毛,一瞥眼看见一条脚踩出来的小路叉向另一边,当即一转车把开了下去。

那小路曲曲折折,分了好几个岔,也亏得这越野摩托马力大,林奕技术又高,山路颠簸他只当越野挑战,倒比大路上毫无惊险要过瘾——开行近一个多头左右到了一座树林前,那若隐若现的小路通入林中;林中深密昏暗,林奕开进去才想起游戏中“逢林慎入”的原则,正在犹豫要不要退回去,就听“嗖”一声轻响,居然有一只箭朝他射了过来。

林奕身子一伏,加速向前避开那一箭,倒惊出一身冷汗来——当即掉头退出林外,顺手拣起那支箭;乃是竹子箭杆精钢的箭头,箭头还有药味,看样子是打猎用的药箭——他扬声问道:“谁在里面?”

林中并没有人回应,林奕心说这一片山不都是大伯家的吗?看来是山里的土着猎户之类,是不是对方误射了自己,害怕追究便躲了起来——他才要再往里看看,忽听一声奇异的吼声,不知是什么野兽在吼叫。

(二)藤鞭

林奕脚步一顿,想想自己路也不熟,又空着手什么防身工具也没带,这山林里的猎户敌友不清,万一再有什么猛兽自己一个人可对付不了——下回得带把刀什么的过来探险。

林奕把竹箭扔进车后箱,回头好让财叔看看是什么人的;沿路往回开,一边留意几处岔路口,暗暗用箭头在灌木或石头下边做个记号,以免下次再来时走迷了路。

他才开上别墅到祠堂的大路,就见财叔开着车过来,一见面就道:“不是不让你到后山来吗?”林奕陪笑道:“前边那山天天爬,都没啥意思了,我到后头绕两圈。”

财叔道:“后边深山里有些未开化的山地人,还有猛兽出没,不小心会伤了你。”林奕道:“我知道”,打开后备箱把竹箭拿出来,“你看,那林子里射了一箭出来,看着是药箭,所以我就回来了——财叔,回头咱俩一块儿去探险。”

财叔拿着药箭,一言不发地带他回来;结果吃过晚饭林奕就给老爷子叫了过去,进门就看见财叔站在客厅里,茶几上摆着那支药箭——林奕心说财叔你也真够实在的,这事给老爷子知道,不知道要怎么罚我呢。

老爷子道:“你去后山了?”林奕看人证物证俱在,哪里还敢隐瞒,一五一十都说了;老爷子回头看看财叔,“我让他跟你学车,你就让他一个人跑进后面深山里去?”

财叔屈膝跪下,“阿财该罚。”林老爷子拿起电话:“潘勇,拿藤鞭来。”林奕听到“藤鞭”二字就是一哆嗦——父亲说过,家法里属藤鞭打人最疼,板子和戒尺都已让自己痛不欲生,今天居然要上藤鞭!

潘伯很快捧了藤鞭进来,进门和林奕对视一眼,满脸的气恼心疼;林奕知道潘伯心疼自己,如今只盼老爷子别亲自动手,让潘伯或财叔教训自己,大概还好过一些。

却听老爷子道:“阿财,我知道你跟奕儿说得来,难免偏疼他些,他要开什么车去哪里你也纵着他随心所欲地玩——可后头深山里伤过人,你也不是没见过?你还敢让他去?你是疼他还是害他呢?潘勇,打他三十藤鞭。”

林奕没想到不打自己,却先打财叔——眼见着财叔一言不发地除去衬衣,又开始脱贴身的背心,林奕颤声道:“大,大伯,财叔跟我说过不能去后山,是,是我自己跑去的。”

老爷子抄起潘伯手中藤鞭,反手向他后背抽了过来——林奕隔着衣服都觉得火辣辣一条火线烧过后背,硬是给扫得扑在了地上;他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不敢喊疼,咬着牙跪直了身子。

这时财叔已经露出脊背,潘伯向老爷子躬身一礼,耳听着“啪”的一声,财叔一声闷哼,赤裸的脊背上已爆开一条鲜红的鞭痕。

林奕自己挨过几顿打了,可没看过别人挨打——如今亲眼看着藤鞭向财叔后背结结实实抽下去,一鞭一道血痕,就跟鞭子抽在自己身上一样——他跪在后面眼睁睁看着,没多久就觉喘不过气来了;看着老爷子面沉似水——财叔都是三十鞭,不知道轮到自己这主犯要打多少?

很快三十鞭打完,财叔已经站不起来了;老爷子似乎也颇为疲累,闭上眼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林奕跪在后面身子都僵了,却没听见对自己什么责罚;潘伯扶着财叔站起来,看他还直挺挺地跪着,叫道:“小少爷,你也帮着搭把手。”

林奕“哦”了一声,看大伯还闭着眼睛靠在沙发背上,只好战战兢兢起来,先扶着财叔出去——财叔住在车库旁边,潘伯便先扶他到自己房里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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