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遂——芜珞

正经的笑。

「这步迟早是要来的，只是我将它提早，这也是我想要让你跑不掉的方法。」

「不怕后悔？」

「嘿，以唐你也太低估我了。」

「那是谁之前说，为自己之前的糟糕的行为感到后悔？」

「那是因为遇到你。」

哑然一笑，吴以唐从杜维胜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眼睛带着微微的笑意。

「哄女生成惯了？」

吊儿郎当的模样收起，杜维胜正色的说：「对男人，你是第一个，也将会是最后一个。」

只是一表达完，脸上的严肃维持没几秒，又随即换上了一张嘻笑的脸孔，他拉起吴以唐往房外走去。

「我们去走走。」

吴以唐虽不明白杜维胜会带他去哪散步，但是一出门口走没几分钟，他就知道他们打算要去散步的地方是哪里——是那条

充满青枫的小路。

和杜维胜并肩走在这小路上，对于这条，不管走几次都不会腻的小路，他整个人都不自觉得放松下来，彷佛这一刻起，什

么烦恼、压力都不存在。

「这是我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是和你来的，还和小孩子玩闹过……」

像是也体会到他的轻松，杜维胜整个人也松懈下来，开始回想他们两个人之间在这条青枫路上的记忆，说着那时自己是如

何和小孩子玩耍，如何和他在这条路上聊着天，那时候的他们又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形，而那时，又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很

难想像，短短十分钟的路程，有办法发生过那么多的事情。

那时，也是像这样两人并肩走着在这条路上，有一个人说着，有一个人听着。

偶尔，会有人突然停下脚步，蹲下捡起落在地上的青枫叶。

「知道吗？那时你捡给我的叶子我还留着呢。」

像是骄傲，又像是在夸耀般，吴以唐看着杜维胜眼眯眯的笑着，一脸孩子性的开怀这么说，不禁莞尔一笑。

那些叶子，就像是成长的过程，所以他想尽办法的将那些捡回的叶子好好的保存着。

每一片、每一片，都有代表它们的故事。

随后杜维胜又讲起几天前，他们两个人之间有所摩擦的事情。

吴以唐没有表达，只是安静着听着杜维胜说：「其实你的那些小帮忙，若是我，我也会去做，我只是不喜欢看你对别人好

。」

微笑着点头，吴以唐只说一句话。

「我知道。」

对着吴以唐哈哈几声，杜维胜正大光明的牵起他的手，走在目前人烟稀少的小路上，并边走边有一句没一句的答应着。

一出这条小路，他们牵起的手就必须先放开，他们手中的宁静是种短暂，离开了这短暂，他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处理以及

面对，像是课业、事业、人际、家庭。

就算再怎么冲动，他们两人之中也没有人是那种个性冲动到会大声宣扬自己的性向，能是保持着能不说就不说的态度，而

已经坦承的那一方面，只能想办法面对。

像是……杜维胜的父母。

就算杜维胜在谈话之中都没谈起他父母对于他们两人在一起的反应，但他不难想像，就算不是大坏也不可能是大好。

对于自己的孩子，有哪个父母会希望他们走上一条崎岖的人生？而且有些标签一贴上，就永远也撕不下来，只能任由那些

标签紧紧跟随着自己。

而哪天杜维胜的父母接受了他们，他们也还有另一边需要解决——他的父母，吴以唐的父母。

他的父母对于任何事物都是很开放，他们不是个保守的家庭，但家里并没有这样的先例，所以他的父母观念再开放，也不

代表能够接受这样的事情。

稍微的加重力道，将两人的手握紧些，再怎样糟糕，也要咬紧牙关撑过。

否则，他和杜维胜两人的未来，通通只是空想，即使他对待任何事物再怎么淡然，也终究会有那么一件事情或者是事物，

是他所看重的，就像——他手上所紧握的。

顺遂（23）

本以为杜维胜的父母会马上找过来，只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仍是没有半点关于杜维胜父母的事件发生，他们的生活就

跟以往一样。

在三年级有很重要的一门科，专题制作。

除了吴以唐和杜维胜两人同一组外，和他们同一组的还有另外四个人，六人约个时间，到学校的图书馆讨论专题的一些细

节。

在纸上凌乱的写上暂定的专题名称和研究内容，六个人聚会的主要目的也在写上名称和内容后先告了一段落，只是单单的

讨论名称和内容，就从早上讨论到中午。

看看时间，六个人决定先去吃午餐，再继续讨论接下来的部分，为了方便，他们选择在学校附近的简餐店解决自身的饥饿

。

当六个人当点完餐时，杜维胜自告奋勇的收钱去柜台买单，其他四人看杜去结帐后，眼神迅速的看向吴以唐。

「你说……你是不是知道？」

刻意的压低音量，四个人都是一副你要老实招来的神情。

「知道什么？」

挂着笑，吴以唐只是装做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反问，其实在他看见他们四人的表情时，又特意挑在杜维胜不在的时候问，

就猜的出来他们想问的是什么事情。

「杜维胜那家伙的女朋友阿！以唐你一定知道吧？」

「对阿对阿，不可能连你都没见过吧？」

「若你都没见过的话……说不定杜老要直接带去见家长罗，哈哈哈。」

带着笑意，吴以唐摇头。

「我真的不知道。」

原本四个人想继续接话，却看见他们所讨论的人物正往他们走来，自动的闭上了嘴。

「说什么阿你们。」一回到位子上，杜维胜就对他们四人开问。

其实远远的，他就看见他们四人一脸兴致勃勃的和吴以唐说些什么，那场面并不奇怪，真正让他感觉到奇怪的，是当那四

人看见他要走回去时，非常一致的闭上嘴的那个画面，用膝盖想也知道一定是在问他的事情，不然怎么会这么刚好？

四个人一听见他这么问先摇了头后又猛点头。

「说，到底是哪个女人！」

有一个开头，那么也就好接下去，两个、三个，四个人开始轮流逼问着杜维胜，而被逼问的人只是挑了下眉，嘴角勾起抹

不太明显的角度，看着轮流逼问的四人，表明着不说就是不说。

四个人的逼问在简餐送来时结束，在简餐送来后，六个人开始吃起各自的午餐，午餐时间结束，稍做休息过后就又回到图

书馆继续讨论，一直到下午五、六点，六人才纷纷的离去，吴以唐和杜维胜是最后离开的两人。

他们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在专题上，可实际讨论出来的东西却只有一些，只能说六人的意见都有不少的抵触，途中也免不了

有人暗地指责有人不够朋友，交女朋友不说，还不肯带出来给人看。

早在几天前，吴以唐和杜维胜两人就已经决定，即便是熟到不行的朋友，也不透露半点关于两个人在一起的消息，尤其是

杜维胜那边的朋友。

谈这个问题时，叶飞是在场的，但也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听着，没有发表意见，一直到累了才回到房间里头，留下真正有

在对谈的两人。

「你爸妈真的没说什么？」

吴以唐有点担心的开口问。从杜维胜他家回来至今，完全没有谈起他的父母，但作为父母的完全不表达意见那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对他和杜维胜两个人。

「就是百年不变的戏码，没什么新意，能说什么？」

「百年不变的戏码？」

「我的儿子怎么会这样，一定是搞错了，若真的是就断绝父子关系。」

听到杜维胜讲到最后，吴以唐眉头蹙起。

「你爸……」

「我爸没说最后一句，那是我自己加的，放心好了，毕竟我家只有我这样一个儿子，那天我爸妈如果故意刁难我，我现在

就不会在这了。」

轻叹声，吴以唐无奈的看着那老是装做不在意的人。

「在一起的事情，别说出去吧，尤其是你那些哥俩好。」

「才不会，我可是很有分寸的，不然你怎么会看上我……」

不表达意见，吴以唐直接起身回房，不理会坐在椅子上突然称赞起自己的人，一直回到房间，仍可以清楚的听见在那些大

声夸耀的内容，他坐在书桌前听着那些夸赞，失笑出声。

※

三年级就是埋头于专题中，若没有做好，就是一直被教授打回重做，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形发生，吴以唐等六人都很认真的

投入在专题中，即使是小细节，也会提出来六人一起讨论，不然就是分散去收集不同教授的看法，最后阶段，几乎是天天

都在熬夜赶专题，结果自然是没有白费他们的认真。

当专题结束，他们也差不多要跨入暑假，等这个暑假过去，也代表他们又升上一个年级。

在他们学校，升上大四，可以选择要在学校修课或者是到业界去实习，当然去业界实习也是有包含学分。

仔细回想，时间流逝的很快，现在吴以唐和杜维胜都大四了，若顺利，再过几个月他们也就要离开这所学校，毕业后最让

人担心的，不外乎就是找工作。

翻阅着拿在手里的纸本，吴以唐很专注。

他决定大四选择去业界实习的方式来修学分，手上的纸本，正是他不久后将要去实习的公司资料以及一些注意事项。

纸本翻至一半，他想起打算留在学校修学分的杜维胜，随即用手肘轻顶一下坐在身旁的人。

「毕业之后呢？打算做什么？」

被吴以唐的一个轻撞给吵醒，杜维胜打个哈欠，眼神涣散，明显是还没清醒。

「回我爸的公司帮忙吧，你呢？」

几天前，杜维胜的父亲打电话过来，说是要提醒杜维胜该去公司帮他的忙，吴以唐事后知道，立刻感觉到，杜维胜有对很

不错的父母。

「看实习的如何吧，如果好说不定能继续做下去。」

「你被分去哪实习？」

阖上看到一半的公司资料，吴以唐沉默几秒，并转头用纠结的眼神望着杜维胜。

「……你爸公司隔壁的那间小公司。」

杜维胜的父亲所开的公司也在同个城市，离他们住的地方也不算太远，搭车大约是三十至四十的车程，吴以唐要去的实习

公司，刚好是在那里的隔壁街。

若不是早就知道，杜维胜的父亲没有办法也不会去干涉学校的事情，他可能会认为这是对方故意安排的。

「飞，毕业后你打算怎么办？」视线转个方向，吴以唐看往正在看报纸的叶飞。

「我还不确定，看四年级实习的怎么样再说吧，不过一毕业我大概就会搬出去了。」

听到叶飞要搬出去，吴以唐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

几天前，他看到客厅堆了一小叠的房屋租售的广告传单，看见传单上面的字迹，他知道这是叶飞最近在打算的事情。

想起叶飞那时在广告上所圈起来的租售地址，他不放心的看着对方。

「怎么不找这附近的房子？」

「我想到其他较远的地方找工作，也是开拓自己视野的机会。」

丝毫不讶异吴以唐知道他要搬去外市，叶飞安然的翻过报纸。

「到时候安置好时要跟我们联络。」

「我会，你们呢？」

「我会先看我实习的公司之后愿不愿意用我再来打算，杜老他则是会回他爸的公司帮忙，因为离这里不算远，所以他大概

还是会继续住这吧。」

重新打开公司的资料研究，吴以唐低下头看着印在纸上那密密麻麻的字。

总是会离去，即便是再好的朋友，也会走到这一步。不同的人，选不同的路，当走到交叉口，就开始走上他们各自所选的

路。

他和叶飞以及他和杜维胜不同在于，他和杜维胜是在经过无数的选择后，交会在同一个路口前，一同往前踏上那条路，希

望哪天，叶飞回到这找他时，他和杜维胜两人仍是在同一条路上行走。

顺遂（24）

一个星期后，吴以唐开始去实习。

真正去公司实习，可不比在学校轻松，不管什么都是从基础打起，不分背景，只要是新进的实习生都一视同仁。

几个月的实习，吴以唐该上手的都上手的差不多，公司里的人也挺和善，或许是因为公司不大，员工不多，所以彼此的感

情比较好，给人的感觉也较不冷漠。

从实习那天起，每当他要去公司实习的那天，一定都会固定收到两封简讯。

内容很简短也很一成不变，第一封一定是午餐吃了没，第二封一定是晚餐吃了没，传简讯的，自然是那选择在学校修课的

某人。

对于那些简讯，吴以唐回覆的更简洁，从第一封回覆到现在，一直都只有两种版本，不是好就是不好，刚开始杜维胜还会

传来问吃什么，只是面对吴以唐的选择性无视，到后来也就不问了。

在实习结束的前一天，公司表示有意让吴以唐继续留着，他当然是欣然的接受，并郑重的道谢一般。

毕业的前一个月，在他们学校的四年级的学生若达到毕业门槛，论文也通过时，就只差领毕业证书这到程序。

叶飞也趁着这段空闲，开始整顿行囊，准备要搬过去新租的地方。叶飞没对吴以唐说过新家的地址，吴以唐也没有打算问

。

当他们一毕业，叶飞也就正式搬出去。

站在原来是属于叶飞的房间，杜维胜若有所思。

「再找一个人合租吧。」

「怎么会突然想？」

神情疑惑的望向提出意见的人，吴以唐突然想起这栋可以算是杜维胜的房子。

「我想开始存钱。」

「打算做什么？」

他记得杜维胜并不缺钱，即使他跟他的父母坦承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他的父母也不曾断过他的金钱来源。

除非是需要一笔很大笔的资金，不然是不会说想要存钱的吧？是想要用来做什么吗？吴以唐不太能理解。

「等钱存够，我们去买间房间吧。」

「……好。」

「那才有同居的真实感。」

听到杜维胜这么说，吴以唐只是抿抿嘴，笑着。

这里有他们与其他人的痕迹，或许杜维胜是想要有个新地方，开始刻划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痕迹也不一定。

毕业后的第二年，吴以唐和杜维胜买下一栋房子，房子不大，但要他们两个人生活，绰绰有馀，原本那间，杜维胜丢还给

他父亲去管。

两年间，杜维胜和吴以唐分别在自己的公司有所起色。

不提杜维胜的公司是他父亲的，以他原本就不算逊色的能力，有一点也能靠自己的能力爬上他所想要的目标，对于工作，

他并没有太大的野心，所以不曾想要去接下他父亲的那个位置，现在他只想要找个适中的职位，好好运用自己的能力为公

司卖命罢了。

至于吴以唐，也在工作的公司中升上不错的职位，两年来，他所在的公司一直有很稳定的发展，规模也正以缓慢的速度扩

大着，就算没有杜维胜工作的公司那么大以及有名，但对于他来说，他是满足的。

低头看了眼还躺在床上睡的人，吴以唐伸手推了几下。

「杜老，该起来了，你不是说今天要早点到公司，说是有会要开？」

丢下一句话后，也不管人有没有醒来，吴以唐就走出房间，当他再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套西装，杜维胜也在他出去没多

久，恍惚的爬起床，往房里的浴室洗脸刷牙去。

杜维胜一出浴室，吴以唐就将手上的西装递给了对方，看着他缓慢的换好西装后，吴以唐自动的替他打上领带。

打好领带，吴以唐才一个转身，正打算要走出房门，杜维胜就迅速的趴上他的肩，将全身的力托付给他所搭上的人，至于

被搭上的人，对于这样的行为，彷佛很习惯，只是沉默的拖着对方走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