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遂——芜珞

「我就跟你说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不会告诉你他是谁，反正我有喜欢的人就是，那个人不会是你，小姐，能死心了吗？」

「那时候我就跟你说的一清二楚了吧？从那时候，彼此就再也没有关系。」

气愤的挂上电话，杜维胜一回头就看见吴以唐站在他身旁，深深的叹口气，人一个软，趴在吴以唐身上，将头埋在吴以唐

的肩膀上。

「有女生打电话来，坚持要我带喜欢的人给她看，不然不肯罢休。」

闷闷的声音从肩膀上传出，吴以唐只是在杜维胜看不见的地方摇着头，没说什么话，然后伸手拍了拍对方搁置在肩膀上的

头。

女人会是杜维胜最大的阻碍，或许还会成为难以收拾的败笔……

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吴以唐让杜维胜靠到他满意为止，而这么一个满意，竟久到吴以唐认为对方可能就这样站着，靠着他

的肩膀睡着。

「睡着了？」

「没，只是想些事情。」

将杜维胜搁置在自己肩上的头颅挪开，吴以唐再次拍了拍他的头，就走回自己的房间，当然他是知道，杜维胜就跟在他的

身后，打算一起进到他的房间。

站在门口，吴以唐一个机伶的转身，挡在房门，擒着微笑看着站在房门前的人。

「想干么？」

看着吴以唐，杜维胜嘿嘿笑了两声。

「想进去里面坐坐。」

「里面只有一张书桌椅。」

「我可以坐在床上。」

「不方便的。」

吴以唐一说完，还给了杜维胜一个灿烂的笑，就在杜维胜的面前，缓慢的将房门关上。

站在房门外的人，自然只能乾瞪眼的看着。

※

穿上外套，拿好钱包，吴以唐和杜维胜两人就出门，准备一起去买些日常用品，像他们这样合租合住的，三不五时就要出

去买些乾粮回来储备，毕竟他们也不喜欢每天都跑出去买三餐。

两人选择离他们住比较进的超市去选购，一到超市，就先挑了各自喜欢的口味的泡面、饮料，还有一串的卫生纸和面包。

然后再要去结帐的途中，看到想要的东西就拿，东拿拿、西拿拿的，他们的推车没多久就满了，两个人也一同推着推车去

结帐。

结帐时，杜维胜拿钱要出来付，在一旁的吴以唐一个抬头，看见超市外站着一个跟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女生，并非女生长的

奇怪，让吴以唐觉得诡异，而是那女生的视线，直盯着杜维胜，心中有股不详的预感。

当然，吴以唐的预感是正确的，在吴以唐从杜维胜手上接过其中一个袋子，并走出到超市外，那女生就连忙走到杜维胜的

面前，挡住杜维胜的路。

杜维胜一看见那女生，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厌恶，当然吴以唐并没有错过那一瞬间的表情，从杜维胜的反应看来，他猜这女

生或许就是昨天打电话来的那个人。

默默的站在杜维胜的一旁，等待着女生的第一句话，但令他讶异的，那女生第一反应不是说话，而是扑往杜维胜身上去。

杜维胜的反应很快，连忙的伸出另外一只空闲的手，阻挡在两人之间，并且一脸不悦的看向那女生。

「你为什么要拒绝我？难道我不好吗？」

听见那女生的话，杜维胜的脸上从不悦转成不耐。

「我早就说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那个人会比我好？我不信！你带那个女人来见我，我就不信她会比我好！」

不屑的哼了声，杜维胜冷笑看着对方，语气平板的说：「对我而言，那个人就是最好，你这样问我，不是自取其辱？」

这话一出口，让在一旁安静的吴以唐一愣。让他愣住的不是杜维胜的话，而是态度，这大概是他第一次看杜维胜这么狠心

的对待一个女生吧？以前哪个不是哄，哪个不是夸？现在这样明讽着，是他所没想过的，其实，说不惊讶是骗人的。

那女生长的很娇弱，天生就是要人保护的那类型，虽然从嘴里所出的言论都和长相有点不搭，但吴以唐看着，还是有那么

点不忍，对方……毕竟是个女生。

但一想起，若杜维胜不狠心一点，这样的场面是不是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他就又无法去阻止杜维胜这样的做法。

顺遂（19）

原本有稍微移动的脚步又停止，吴以唐仍是看着。

「杜维胜！我喜欢你！就是因为喜欢你，所以当初才会……」

看着那女生后面的话，难以开口的模样，吴以唐也猜出那些不好说出口的话是什么话，婉转点，那叫男欢女爱，明白点，

叫做爱。

这是以前杜维胜追女孩的一贯模式，就算杜维胜从没跟他说过，他也从旁人口中听见许多，哪个女生、什么时间、什么地

点。

「是，但事后我也说就那一次，此后我们两人再也没什么关系的，你也答应了，不是吗？」

「我一定要见那个女人，我就不信她会比我好！」

「没必要。」

看见那女生开始有些歇斯底里的状况，吴以唐又靠近了他们一点。

除了吴以唐之外的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状态也不太妙，一个看似要抓狂，一个是看似要疯狂，吴以唐看着他们两人，轻

蹙起眉，深怕状况一发不可收拾。

「不让我见，我就天天纠缠着你，我就不信你能把那女人藏的多好。」女方说有多坚持就有多坚持，就是坚持要杜维胜将

那所谓喜欢的人带出来见她，而且也一直坚定着那个人是个女生。

也是，杜维胜的性向，一直没有人会去怀疑，即便是到了现在，也没有人会怀疑，杜维胜所喜欢的人是个男人，而且还是

他人认定的知心好友。

「你……」

观察杜维胜着表情，吴以唐在看见杜维胜情绪开始有些不受控制时，走过去扯了一下他的手臂，在杜维胜转过头来看吴以

唐的那瞬间，进入他视线的，是个明显已经动怒的陌生脸孔。

这是第二次，他第二次看见杜维胜动怒。

「好了。」

一个跨步，吴以唐挡在杜维胜和那女生之间，并往那女生看去，脸上常驻的浅笑，已从吴以唐的脸上退去，只剩一双平静

的眼神看着那人。

在吴以唐挡在杜维胜面前，有一度杜维胜还伸手想将吴以唐拉到自己的身后，只是吴以唐用眼神拒绝了杜维胜那样的行动

。

「杜老都说他有喜欢的人了，就别这样了吧，你依旧可以喜欢他，用你的方式表示你对杜老的喜欢，可是千万别这样，毕

竟你怎么说也还是个女孩子，让别人看见很容易给别人坏印象的。」

吴以唐的语气和语调都很平稳，没有太多的起伏，话语里面也不带任何的嘲笑和讽刺，只是很简单的在陈述一件事情。

女方一听完，有点羞愧的稍微低下头，随后马上抬起头狠狠的瞪了吴以唐和杜维胜两人一眼后，就转身离开，结束这场突

来的闹剧。

转头看了后方的人一眼，吴以唐安心似的叹了口气。

侥幸着那女生还没完全的疯狂，有办法将话听进去，不然接下来一定会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候就是连他也无法阻止的地

步了，而那时候，就是他完全不想看见的画面。

提着东西，缓缓的走在前头，模样像是在想些什么，又像什么都没在想，杜维胜只是紧跟在他的身后，没有开口说话，也

不敢趋前齐走，默默的跟，一直到快回到他们的住所，才有并列走的趋势。

不一样的心情，走在回去的路上。

关于两人的未来，不过才刚起步，还有很多事情要去面对，而第一件事情，就是关于和异性之间的问题，不是什么爱恨纠

结，只是单方面的问题，其实这单方面的问题，不也是由双方制造出来的？

提在手上的袋子很沉重，可是怎么也没有心里头，那块莫名的压力来的沉重。

谁不希望，在与自己的另外一半行走人生时，这路途能顺遂，无阻扰，然后平顺、安稳的走完彼此的人生，或许有些无趣

和乏味，但最希望的难道不就是两人能够在一起而已吗？

一进门口，在关上门后，杜维胜就立刻伸出手从吴以唐的背后环住他，头自然的低下来靠在他的肩膀上，嘴唇若有似无的

碰触着对方的脖子。

「以唐……你好好看，很好吃的感觉……」

将右手覆住环抱的那双手上，吴以唐将头稍微偏一些，对着身后的人无奈的笑着说：「杜老，我可不是女人，别用哄女人

的方式来哄我，何况你做了什么让我生气了？」

对于杜维胜突然说这话，他只是笑笑，彼此沉默了一会，杜维胜的嘴唇依旧轻触着他的脖子，有种被搔痒的感觉，让他不

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我是不是很糟糕？我忽然对我以前的种种行为，感到后悔。」

埋在吴以唐的肩膀，杜维胜的嘴仍是轻触着对方的脖子，这样子讲话，说话所呼出的热气，透过脖子在传至身上，让吴以

唐不自觉的颤抖一下。

「那是你所选择的生活方式，若你肯为了你喜欢的人改变，表现你的诚意，那么我想以前那些不好的习性，都不会有太大

的问题。」

动手将杜维胜搁置在肩上的头推开，吴以唐转身，和他面对面，以免再次发生刚才那样的场面。

招惹与被招惹，现在的问题是出在，被招惹的人身上，这样的问题，迟早会出现的，就算不是现在，就算他没和杜维胜在

一起，就算他俩从不相识，只要杜维胜那爱追求刺激的习性不变，这种事情的发生只是迟早。

只要有心肯改变……那么一定能好好的解决的。

「杜老。」

「怎么？」

「你确定你这样做，好吗？你确定这样做，你不会后悔吗？」

「至少我很确定一些事情，那是关于你。」

肯定的语气，杜维胜还拍拍胸膛保证。

吴以唐笑着看着他，并走到长椅上坐着，拍拍旁边的位子要他也一同坐下，杜维胜坐下时，看向嘴角挂着微笑的人，接着

说——

「那你呢？你一定也没想过，自己会不会后悔吧？你没跟女人在一起过，第一次就跟我这个男人，哪天你会不会忽然发现

，原来女人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选择？」

微笑没有因这样的问题而消失，淡淡的，仍挂在吴以唐的嘴角，他摇了摇头，视线往下看去。

「不会，我也不是没跟女生相处过，是什么感觉，我懂，至然我选择了，那么我会相信我的选择。」

听到吴以唐的答案，杜维胜笑的很灿烂，狠狠的抱住坐在身旁的人。

「以唐……你知道吗，其实你对我很好，除了飞外，大概没有其他人可以比过我吧。」

「呵呵，所谓的温柔和体贴吧。」

「即便对我很好，有那么一天，你会知道你的温柔和体贴，对我而言，同时是多么大的一个愤怒点。」

低语着，这句话吴以唐没漏听，看着抱住自己的人，苦笑着，前一刻才露出灿烂的笑，下一秒就转换态度，说着不甘，盯

着对方的头顶看，除了看，他想不出该怎么安慰对方。

就这样抱着吴以唐，杜维胜不想松手，脑海想着都是他和吴以唐以前的种种。

对每个人都有着温柔与体贴，即使感觉的出有那么点特别，却也会觉得就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两样，就这样矛盾着，然后开

始想像，当对其他人的温柔和体贴不见了，就只剩下自己，成为吴以唐最特别的那个人。

只是那却是不存在的，只能在想像中才能成为最特别，但他想要的是成为对方实质中最特别的人，而非想像。

「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再做那种事情。」

「我知道。」

一切的一切，他都有看在眼里，细微的改变、重大的改变，他通通都有看见。

所以——他信，他相信他。

「我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

「……对方，是个女生。」没有多说，吴以唐只是提醒一下。

「我会注意，今天是我有点失控了。」

吴以唐的手覆盖住在腰上的那另外一人的手，微笑的看着一旁。

到时没有外物的干扰的他们，会是什么样子？

顺遂（20）

至从那天起，杜维胜就开始到处跑，常告诉吴以唐去哪里后，就放他一个人，跑的不见人影。

他知道杜维胜是去把以前那些没处理好的事情给处理的干净，同时也是去找之前的那个女生说清楚，虽然不知道他处理到

什么程度，但看他从起初的忧郁，到现在越来越轻松的状况看来，处理的结果应该是不错的。

坐在位子上，吴以唐拿着钉书机帮着班上的同学装订着印好的讲义。

为了怕尴尬，吴以唐会主动的说些话，让气氛感觉活络点，装订一完成，吴以唐才刚起身要另找位子坐时，就又被叫住。

「以唐，帮我一个忙！」

正要坐下的动作硬是被这句话给阻止，转向声音的来源，就看见一大堆衣服在那人的身后，走过去，盯着那像小山般的衣

服一会，看向叫他的人。

「怎么了？」

「帮我叫班上的人来试穿一下衣服看尺寸合不合，顺便帮我登记，我等等还要拿衣服去给学弟、妹，拜托！」

看着对方双手合掌，虔诚拜托的模样，吴以唐笑着点头答应。对方一见他答应，就赶紧将属于班上的那袋衣服推给他，人

就马上提着另外两大袋，和两、三个朋友一同找学弟、妹去了。

这些衣服有些是系服，有些是西装，会这么急着要他们试穿，是因为有不合的今天就要拿去跟厂商退换。毕竟从明天开始

，因为学校的一些安排，要连放好几天的假，而有些人是很难在假日中找到的。

拿张空白的纸和一只笔，对着班上的人喊几句，要他们来排队拿衣服去试穿，女生拿了衣服当然是往厕所去换，男生则在

看到女生都跑去厕所换时，将教室的所有门窗关上、锁上后，各自换了起来，反正男生不怕看。

因为已经有西装，系服又没有硬性规定一定要买，所以吴以唐没有必须要是穿的衣服，只是坐在位子上看着那些换上西装

后，突然变了个样的同班同学，在心中赞叹着衣服的力量其实挺伟大。

不过在他赞叹同时，几个换上西装的男生们在呼喊着领带怎么打这件事，听见时他苦笑了一下，起身走到一个跟杜维胜较

熟，又跟自己比较有接触的人面前，当场帮对方打起领带来。

简单的几个步骤，完成。几个不会打领带的纷纷围上那个人身旁观看，顺便学习。

吴以唐刚想要走回到他的位子上坐好时，就发现肩膀上传来不属于自己的重量。

偏头看了一眼，就拖着那趴在自己肩膀上的人走着。

「系服来了，去试穿一下？」

「不用，大概穿不太到了吧。」

「那当初就不该说要订，好浪费。」

轻拍了下杜维胜，要他到自己旁边的位子坐下，这样他才能跟着坐下……这么个轻轻一下，杜维胜果然很明了的走到吴以

唐原本坐的位子旁坐下来。

「欸，以唐……」

「嗯？」

男生女生都纷纷试穿完毕，教室的们也因此打开，随着门的打开，教室又重新热闹了起来，试穿完的都一一跑来向吴以唐

登记，不合身的就将衣服还回，并说哪些地方不合身，若是合身的，则是签名，表示衣服合身并领取。

看着过来登记的人越来越多，杜维胜声调微低沉的说：「没什么事情。」

随着吴以唐的忙碌，杜维胜神情看似不太愉快，原本要讲的话也因此中断。

登记完没多久，教授也到了，吴以唐就专注的投入抄写笔记之中。

杜维胜上课仍是趴在桌上，这是他的习惯，教授对于这样的行为也没有提出责备，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