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遂——芜珞

完全没有纠正过他，当然，并非每个教授都是如此。

熬到下课，杜维胜才从桌上爬起，等着吴以唐收拾完东西，就催着他要回去。

吴以唐自然是对杜维胜这样的行为感到不解。

他知道自从杜维胜坦白后，就几乎每天是一没课就回到住所，现在他们也是一没课，两个人就一起回去，不在外头溜达，

但是杜维胜从来没有催过他说要赶紧回去之类的。

一收拾完，杜维胜就拉着吴以唐快走出教室，感觉像是有急事，就这样，一路上两人快走的回到住所，杜维胜才放开吴以

唐的手。

「我不喜欢那样。」回到住所，杜维胜就急忙的开口。

「哪样？」

「有求必应的模样。」

身体一顿，吴以唐叹了口气，转过身面对杜维胜。

「……那是种习惯，何况若是你，你也会跟我一样的，不是吗？」

「我知道，只是我就是不喜欢看你对每个人都体贴、温柔，让会让我感觉，在你心中我似乎也是跟他们一样。」

再次抓上吴以唐的手，杜维胜往他那靠近低头。

吴以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默默的将杜维胜抓住自己的手给挪开，用着平静的语气回答：「你明知道不是。」

「对，我知道不是，但我就是不喜欢，感觉就是不喜欢！」

说到一半猛然摇头，杜维胜又继续接下去说。

「我是第一次会为这种事感到生气，第一次这么认真，第一次觉得自己有恋爱的感觉，第一次去面对这样的事情！」

从原本的说到后来像是吼的趋势，吴以唐抿着嘴看着、听着。

听着许多的第一次从杜维胜的口里跑出，他不带任何情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背对着他。

「我也是的，不是吗？」

语气平淡，吴以唐在杜维胜看不见他的表情时，反问着。或许听起来两人是相对的，但若硬要比谁吃亏，难道不是他吗？

从没想去交女朋友，只凭藉着顺其自然这个理由，生存到现在的他，难道不算是第一次的恋爱吗？而且这个第一次，还是

献给从来没有被他考虑在未来中的同性别之人，杜维胜所说的第一次，同样的，他也是，甚至还有更多方面，在未来仍是

给这么样的一个人。

这些，他明明都是知道的，难道这些不足够成为他是特别的理由吗？

第一次，难道还不够多的第一次吗？他有的，自己相对也有，应是要这样比较，那么他们到底是因为喜欢而在一起，还是

因为彼此的许多第一次而在一起？

若是后者，那么他们两个人现在就可以分开，杜维胜现在就可以抽身，去寻找另外的人，贡献出他这许许多多的第一次。

留个背影，吴以唐挺直身板走进自己的房间，让杜维胜自己一个人留在那冷静和思考，他想，现在的两个人，不适合解释

什么。

就留给以后吧，当能够冷静的去思考，并平等的去看待这件事情时，再来交谈。

他相信，一定会比现在好很多。

如果这关过不了，那么也注定着他们不适合在一起，就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

——继续或者是不继续。

两个人在一起有很多理由，但两个人不在一起的理由远比两个人在一起还来的多。

毕竟只要两个人不想在一起了，那么什么都能成为理由。

谈恋爱、拥有情人，他一直都没有很看中，而他的想法也就只有，只要感觉对了就够了，只是，在恋爱的过程当中，有很

多事情不是可以靠感觉解决的，因为感觉也会制造出两个人在恋爱之中的种种麻烦问题，现在他和杜维胜的状况，或许也

能算上一种。

他以为，他们两人之间会很顺遂，但显然，是他太天真。

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漫漫长路上，哪有可能是干净无物，再怎么干净，也总是会有那么一、两个小石头的存在，为漫漫长路

上，做点装饰、做点阻碍。

顺遂（21）

那天晚上，杜维胜接到了通电话，开始急急忙忙的收拾东西，就冲了出门，听说是有事要回家一趟，而这个有事要回家一

趟，还是杜维胜回到家，打电话给吴以唐后，他才得知的。

对于那时候的事情没有解释，也来不及解释。

现在吴以唐的手上是一叠的书，看样是在整理书柜，将书重新排好，整理到一半，放置在书桌上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走过去一看，是封简讯。

——我想出去走走，大概两、三天。

是叶飞传来的简讯，里头只有这么句话，他盯着简讯思考，最后按下回传，也简单的回上一句。

——自己一个人？若是一个人，我跟你去。

——好。

等待约五分钟的时间，叶飞只传来这个一个字，没有再回传，他看看对方第一封简讯传来的时间，正好是对方刚下班没多

久。

半个小时过去，有人在他的房门外敲门。

「请进。」

开门进来的正是传简讯的叶飞。

「以唐，我们明天就去。」

「好，早上？」

看着叶飞点头，两个人开始讨论些细节，像是要带什么东西，怎么去等等的问题，等要出去的事情大致上都谈妥了，叶飞

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杜老呢？」

「他回家了，我也没告诉他，就我们两个去吧，飞……你脸色不太好。」

「呵，是阿，所以才想出去走走，就先这样，我先回我房间了。」

说完，叶飞对吴以唐挥了下手，就走出房间。

看着叶飞先自我嘲笑了一声，随即恢复的模样，他知道，肯定是有关那个人，一定是两个人又有什么问题了吧？

不过转回头来看自己，他和杜维胜何尝又不是个问题？拿出一张纸，写了些字上去，就当作是交代吧。

收拾好东西，吴以唐早早就寝。

隔天一早，他和叶飞两人，早上五点多就离开，开始了他们两人的休息旅程。

两个人，足足花了八个小时，从住处到目的地；从山下至山上。

叶飞也不知怎么找到这样的一个地方，爬至高处，从高处眺望下去，是一大片辽阔，让人看了心情也不自觉的感到轻松，

山上还有间民宿，那正是他和叶飞两人这几天的过夜之处，民宿附近的的风景很优美，不远处有条小溪，听说民宿的主人

就是为了想要那条小溪作为造景，才将民宿建在这里。

先入住，把行李安置好，两人重要的物品随身携带，才开始了他们散心的行程。

走在民宿主人所推荐的森林隧道，看着鸟停在树上休息，吴以唐心中满满的都是一直住在这里也不错的想法。

「以唐，已经没机会的事情，你还会想再继续尝试吗？」

「不会，既然都已经如此，那不如等待下一个机会的出现。」

随即答着，两个人的脚步仍是缓慢的前进着。

抬头看，生活在都市的他们，似乎很久没有看过这么一大片的天空。

「跟杜老不顺利？」

扯着嘴角，扬起弧度，吴以唐看向那片蓝色的天空。

该怎么形容呢？现在。

「还好，我跟他会走到哪一步没人知道，就像你和那个人一样，现在是如此，五年后、十年后、更早或者是更晚，又会变

得如何呢？又有谁会知道，那时伴在身旁的，会不会是你想像不到的人。」

叶飞在吴以唐说完时，似乎微笑了下。

「是，只是莫名的，我就是很看到你和杜老那家伙，是一种感觉，就是觉得你们会一直在一起。」

将视线从天空拉回，转到叶飞身上，吴以唐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轻笑一声。

「呵，或许吧。」

愿天下人有情人，终成眷属。谁不希望？对于好友的感觉，他把它定为是对方为他们的祝福。

不只叶飞，他面对叶飞，也是那样的想法，对于这个令他放不太下的好友，他只希望，有那样的一个人，赶紧出现。

始终会分道扬镳，他期望着他们三人，不管是谁都能够有个好归属。

「其实你对杜老很好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答应他。」

并不是对待所有的人，他都是同样的好，在他的心中，始终只有那么少数人，他会真正的对他们好，而那少数人，当然也

包括了杜维胜这么一号人物，即使一开始，只是想回礼对方对他过多的友善和帮忙。

谈心的时间过去，叶飞和吴以唐两人开始真正的休闲，钓鱼、拍照、散布，跟着民宿主人去摘野菜、野果。

在山上，手机的讯号并不是很好，不是只有一格、两格，就是收不到讯号，非常的不稳定，而在这放松的两天多，叶飞和

吴以唐的手机都没有响起过，也没有任何的简讯传入，直到两人打算要回去的前几个小时，吴以唐的手机突然响起。

看着来电显示，吴以唐淡然的接起。

「杜老？回到住所了？」

※

那天，和吴以唐发生小摩擦后没多久，杜维胜就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说是有大事要他赶紧回去一趟，而他也就真的赶紧

的把东西简单的收收，匆忙的连吴以唐都忘记交代就冲回家里。

只是回到家，知道只是有许多年不见的叔叔要回来，他就后悔如此匆忙的回家，匆忙到忘记在出门时告知吴以唐，只能后

知后觉的回到家后发了封简讯给他，说下自己现在的情况。

看着那为多年不见的叔叔带着自己的女儿来拜访时，他就知道那电话中所谓的大事，是什么事情。

耳边听着那位叔叔对着自家女儿的介绍，眼睛看着那位看似高中生的女生，嘴角挂着以往不正经的笑，杜维胜心中只有满

满的惊讶。

他不过才二十出头，连五都还没过，就这个极需要搞隐性相亲这种东西了吗？何况对方还是看似未成年的女生……这叫他

情何以堪？

他爱玩没错，这是家中的人都知道的，只是在确定对吴以唐的感情后，早已收敛大半去，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被发现了

吗？

思考一会，杜维胜摇头。

他的父母不是那样的人，那么问题……

视线往那正高兴的介绍自己女儿给他认识的叔叔身上，他知道，问题大概是在这个人身上了，父母的贵客阿。他只能苦笑

。

待对方走后，一家三口人纷纷的坐在客厅上看着电视、喝着茶。

「我说爸，我现在才大三。」

视线黏在电视上，杜维胜仍不忘对着坐在一旁同样在看电视的父亲这么提醒。

刚刚那类似推销的手法，在他眼里，是种困扰，尤其对他现在的感情，是更加的困扰。

「不过是想替我这爱玩的儿子找个适合的人罢了，感觉如何？」

「爸，不用担心你这风流倜党的儿子，爱玩归爱玩我还是会有节制的，而且真的喜欢上了，绝对会改掉自己爱玩的个性，

还有那位叔叔的女儿还是没成年吧，介绍未成年给我，不好吧？」

杜维胜的父亲轻哼一声，狠狠的往他的背打去。

「未成年又怎样，有人叫你现在把她吃了？我是因为记得那类型是你喜欢的，所以我才会向你叔叔提议，看你现在这反应

，口味变了？」

「口味？我还以为我通吃，不过说真的，爸，别再介绍给我了。」

看着那突然转性的儿子，他心中满是疑惑，就是因为他了解他的儿子，所以才会对这样的拒绝感到怪异，以前明明常喊着

没有真正入的了他心的女人，怎么这次回家后，像是突然转了性？

「为什么？」

「只是觉得没必要。」

听见儿子这么说，儿子的爸又轻哼了声。

「没必要？那上次是谁在那喊缺女人的？还有，你想玩我不管，但是凡是都要小心，也别太过头……」

听着父亲在他身旁碎碎念，他有众多的想法飘过脑海。

很多事情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就算事前知道，又能怎么样呢？就像是吴以唐这个人一样，最刚上大学的自己就算对那人有

那么点不同，但不代表他能领悟自己对他和其他人的不同之处，他是认定了那个人，至少现在，他不想放手。

脑海转过很多思绪，有个念头浮现在脑海中……

一年、五年，两个人在一起多久才算久？那么一辈子，又是多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要把握好现在的这个机会。

顺遂（22）

在回程的火车上，吴以唐靠着窗看着沿路所经过的景色，却没有任何的感想从脑海里浮现，脑海里头满满都是那时候他和

杜维胜电话中的对话。

虽说那样的情况总是会来临，但却没有想到，那样的事情会发生的这么快，硬要说，大概就是有那么一个人，把这事件提

前了……

想着导致事情提前触发的人说得话，他的只能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苦笑着回应。

没有办法清楚的表达他所想说得一些感想，最后两个人只是一句回去后再说作为电话的结尾，在挂上电话的那瞬间，说没

有压力是骗人的，只是说有巨大的压力，那也是不可能的。

单手撑着头，他打算以睡觉这件事，当做打发回程的时间。

一回到住所，叶飞飞快的把行李往房间拖去，赶紧跑回他的房间里头休息，吴以唐此时，也是一脸疲倦，至于打电话的那

个人呢？在吴以唐晃了住所一圈，并且敲过对方的门后，十分的确定那个人是不在的。

平淡的神情再扫过客厅一圈，他走回自己的房间里头，开始整理起行李，该归位、该洗的东西，都先归位或者拿去洗衣机

里头。

没多想某人为什么不在，或许是太累不想去多想也可能是不想去做多馀的揣测。

因电话里头的交谈，所浮现的压力，意外的，在这时莫名的消失。

他还有许多的话、许多的问题想对杜维胜说，并不是不想说，只是在在电话中时，一直找不到个好时机开口，至于现在他

觉得，一些话和问题，都该好好的摊开来说。

整理完东西，吴以唐开着房门静坐在书桌前，那张用来交代去向的纸条还在，一切都和离开时那么相向，唯一不同的，是

那张纸条的位置，曾被移动过的痕迹。

去山上的那几天，他不是什么都没想过，相反的，他想得比以前还要多出那么一些。

想什么？想得是杜维胜的以前、现在，还有他们两人之间可能的未来。

「想什么？」突然的出现，吴以唐只是轻颤一下，摇头。

会这么突然的，除了杜维胜没有其他人选，转头看向看来人，吴以唐的眼神比平常更无波。

「你真的跟你父母说了？」

「是真的。」凝视着那似真诚的眼睛，听着那似诚恳的语气，吴以唐缄默几分钟，忆起那时在山上的浮现、思考的所有内

容，他还是缓缓的开口。

「我们不一样的，和那些情侣不一样的。」

一样可被称为情侣，一样是两人交往，一样是喜欢，一样是牵手、亲吻、相处，有许许多多的一样，可是仍是有某个地方

，是不一样的。

就单单的那些不一样，就足以盖过那大多数的相同，没有办法，很无情的。

隐约的吴以唐的耳边传来叹息声，随后一双手从他的身后环上，两手绕到他的身前，两个人的两双手交握着。

低头，他看着相握在一起的双手。

他的这双手没有女人纤细，没有女人娇小，也没有女人的细嫩，这双手，一看就知是个男人的手，这样的一双手有什么好

？交缠在一起的，是两个相当的手，在这过程之中无法分出那些手中所感觉到的粗糙是属于谁，对方？还是自己的？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头颅轻轻搁置在吴以唐的肩膀上，杜维胜的神情没有丝毫的不安或是急躁，是很平静的一

个状态。

将对方握在手中的一只手举起，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的咬上食指指尖，在见被咬的那人一顿的瞬间，杜维胜露出一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