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想办法留住本爵爷的心。」
「不敢付出,不敢承担付出的结果,这样的人,很自私呐。」
「魍魉,本爵爷不可能永远主动的。」
凑上前去亲了魍魉一下,慕容聿放开了抓着魍魉衣领的手,留下怔忡中的魍魉。
良久,魍魉才发现自己竟在原地站了近半个时辰。
垩鬼-24
「放开我!」被迫拉着走的人努力压抑想要大吼的念头脸色阴沉道,可前方人却恍若未闻。
被迫拉着走的人不断在心里劝自己不要动怒,跟这种不会给任何反应的人生气只会让自己气得半死,这是从以往无数教训
中得到的经验,所以被迫拉着走的人硬是强忍下不悦心情,用着平常语调道:「什么时候我们之间这么无法沟通了?」
一句话,让前方人停了下来,被迫拉着走的人也趁机抽回自己的手,握着手腕上被抓久而浮出的指痕,缓缓呼吸,调整自
己的气息。
一路从皇宫被拉着走,不管问什么喊什么前方人都不理,两个大男人这样拉拉扯扯换来的结果就是频频接收到宫中上上下
下的狐疑目光,不过所有人似乎都认得夜迷,所以就算他们脸上都充满了好奇但并没人敢打扰他们,就这样他们一路顺畅
地出了宫,未受阻挡。
可到了大街上也是这样,夜迷完全没意思放开他,还是那样默不吭声地拉着他走,因为顾虑街上人多不愿引起旁人侧目,
白桦也只好任由夜迷拉着他走,直到出了京城,来到郊城外他才出声。
「你简直不是我所认识的夜迷了。」
缓缓转过身来,四眸相对,夜迷望着眼神认真的白桦,低沉道:「身分一事我很抱歉。」
「人总有秘密,你并没义务将所有事都告诉我。」
「可你在乎,不是吗?」
「你有你的立场,你有你的难为之处,这我能理解,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已经不再那么单纯,你不再是从前爱我的那个夜
迷,我也不再是从前爱你的那个白桦。」
「我从来就是我。」
「从前的你没有这么蛮不讲理。」
「从前的你不会说要离开我。」
「从前的你没有这么蛮横强势。」
「从前的你不会一声不吭跑掉。」
「从前的你不会这样勉强我。」
「从前的你没有这么无理取闹。」
「从前的你没有妻儿!!!」
「……」
见夜迷沉默下来,白桦放松方才因稍微激动而握起的拳轻声道:「夜迷,我们都不是从前的我们了。」
「你的指控对我并不公平。」夜迷凝视着白桦道,一双子夜黑眸难得那样透澈:「从前的我还没有这么爱你。」
「你-」甫出声,白桦才发现自己嗓音颤抖不已,他似喃语又似平静地道:「不是只有爱就可以的……夜迷……不是只有
爱就可以……」
「我知道-」夜迷静静望着白桦道:「我只是不想失去你而已。」
闭了闭眼眸,白桦神情有些苦涩道:「总是这样……你总是这样……」
好不容易下的决心总是被他一两句话给轻易击溃,为何这人带给他的影响力如此的大。
见白桦那样挣扎纠结,夜迷依旧沉默着没出声。
然后白桦恢复平静地看着夜迷道:「这次我们把话说清楚,你的身分,你和李炎、水灵儿三人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牵连,
别再隐瞒我,我已经无力去判断你说的话是不是事实了。」
「好,我们把话说清楚。」
「然后,给我一个喘息的空间。」
夜迷沉默一会儿后道:「你说过要我就离开水灵儿,要我就失去你。」
白桦听得懂夜迷的弦外之音,他只是摇摇头道:「那是我当初说的话,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
「你打算不遵守允诺?」
「你可以选择我们就此分道扬镖。」
夜迷再次沉默下来,许久后,他没表情地看着白桦道:「白桦,我没骗过你。」纵然隐瞒了一些事,可他从没对白桦说过
一句谎话:「可你答应过我,你不会离开我。」
没想到夜迷会在此时提起那件事,白桦着实有些措手不及,因为在那件事上他的确是存心骗了夜迷。
「如果我当时不那样说,我走得了吗。」白桦避开夜迷直视眼神。
「所以你不是真心的?」夜迷嗓音变得又沉又深。
「夜迷,别这么污蔑我,你知道我说的是真心话。」白桦重新望向夜迷,眸色澄澈。
「是我逼走你的吗?」
「是现实逼得我不得不离开。」
「我不会说抱歉,我曾经失去过你一次,如果你没做好心理准备,你就不该再来招惹我,你知道我不会再放手第二次。」
「夜迷,你很狡猾,你明知当初我是为了什么原因离开京城,你明知只要你在我看得到的地方我就会情不自禁,你又为何
要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我只是想要见你一面。」夜迷凝视着白桦的眼眸低沉道:「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白桦觉得眼眶有些发热,不过他还是维持平静道:「那你那时就应该阻止我,而不是任由我继续错下去。」
「白桦,不是只有你会情不自禁。」
一池湖水再次被搅乱。
白桦很想不被受影响,可他发现真的太难,只能垂首抿唇不再出声,不愿让此时的声音泄露他的情绪。
许久后,白桦才压低声音道:「过去都过去了。」
静静地看着眼前压低的头颅,夜迷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乌黑发丝,却在最后一刻停住,白桦正好在这时候抬起头。
心脏一刹那倏地震了下,白桦从容不迫地往后退了一步,镇静道:「前方有个凉水铺,我们到那边坐着把话说清楚,免得
回府后被爵爷扰乱。」然后白桦不等夜迷有反应越过他身旁迳自往前方的凉水铺走去。
在经过夜迷时他看到夜迷的手动了下,可最后夜迷只是握起拳头,什么事都没发生。
***
魍魉想,自己根本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和他们爵爷发展新的关系。
这是自从上次和他们爵爷说完那些话后,他回到自己新房间想了一天一夜的结论。
他没爱过人,也不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现在他们爵爷一下子要将两人关系拉得这么近这么亲密,魍魉开始想这样的关系
是不是他想要的。这是他第一次在乎自己的感觉多过他们爵爷,魍魉不晓得这样的转变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叩叩。」
背脊倏地一直,魍魉直觉地认为房外人是慕容聿,可又忽然想到他们爵爷一向不敲门,身子才又放松下来。
「谁?」魍魉声音恢复以往的淡漠。
「我。」
慕容敏?
上前去开了门,见慕容敏微挑眉地看着自己毫无掩饰的右颊,魍魉倒是显得坦然,这阵子下来,他已经习惯别人的眼光。
「真没想到我才离开不久,你和爵爷的关系会进展成如此。」慕容敏没等主人请她进去就踏进了房里。
「有事吗?」除了慕容聿外魍魉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可面对慕容敏时魍魉语气总会温和了些。
「来骂你蠢,我已经可以想像你往后的悲惨日子。」慕容敏在房里四处走着,随意望着魍魉的新房间道。
见魍魉保持沉默没说话,慕容敏也没回头依然打量着房内:「被毁一次容还不够,被烧一次屋子还不够,如果哪天你家爵
爷又发了疯,废了你的手脚,恐怕你也不会对他死心。」
魍魉闻言还是没应声,慕容敏和他们爵爷不合,所以会出此言他并不讶异。除了白桦夜迷外,也只有慕容敏敢这样对他们
爵爷出言不逊还安然无事。
「算了,反正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不是这个-」慕容敏总算回头看着魍魉:「到底我走之后,白桦夜迷他们和水灵儿之间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搞得白桦离家出走,水灵儿落荒而逃?」
魍魉想,这个怎么会来问他?那三人的恩怨情仇,最了解的应该不是自己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慕容敏用鼻子哼了哼气后道:「如果你家爵爷不要老是和我打哑谜,我需要来问你这个木头人吗
?」
已经习惯慕容敏的冷嘲热讽,魍魉一向不和人做无谓的争辩,他只是平淡道:「他们的事我也不清楚-」
「我来可不是想得到这个答案。」倏地打断魍魉的话,慕容敏微挑眉道。
「我想敏儿姑娘你问错人了。」魍魉神情依旧平静。
「你家爵爷要你封口?」
「我真的不清楚他们之间-」
「那好,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魍魉想慕容敏从来就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如今会这样专制想来是因为担心水灵儿。
「听说我走后没多久水灵儿就来了?」她还在想说这次回京城怎么没见到水灵儿,后来才知道水灵儿来找夜迷了。
「嗯。」
「白桦是因为水灵儿而离开?」
「嗯。」
「早知道他们这样搞早晚会出问题。」慕容敏轻哼了声,然后又问:「夜迷呢,跟着去追白桦了?」
「嗯。」虽然隔了一段日子夜迷才离开,不过也算是吧。
「丢下水灵儿一人?」
魍魉稍微犹豫了一下,因为他想起了那时水灵儿苦苦哀求夜迷别离开的情景,可最后夜迷还是走了,所以魍魉还是嗯了声
。
「果然没一个是好男人,早叫她别这么傻了。」慕容敏又哼了一下,然后斜眼睨着魍魉道:「你除了『嗯』没有别的字可
说了吗?」
魍魉没作声,依然保持安静。
慕容敏见状只能冷冷地撇撇嘴,然后又问:「夜迷离开时有没有和水灵儿说什么,或者他们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他离开时我不在现场。」魍魉总算完整地回答了一句话。
等了一下,见魍魉没继续说下去的打算,慕容敏耐不住性子追问:「然后呢?」
「没多久她也走了。」魍魉口中的她指的是水灵儿。
「就这样?」
魍魉想,不然还能怎样?
虽然水灵儿离去前是有跟他们爵爷说了些他不太懂的话,不过除了他们爵爷的事外他向来不关心其他人的事,所以也没放
在心上。
「慕容聿没和你提过他们的事吗?」
「爵爷很少跟我提到他们。」魍魉摇摇头。
「言语中都没透露出什么端倪?」
魍魉依然摇头。
「天,我怎么会蠢得以为可以从你这里得到答案。」声调倏地升高,慕容敏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过于高昂的语调压了下来
。
「你们一个狡猾地像只狐狸,一个木讷地像块石头,我怎么就遇上了你们这两人。」慕容敏冷眼看着魍魉道。要不是只有
这两人可以让她问,她也不会自讨没趣。
「现在好了,一个什么都不肯说,一个什么都不晓得,也不知道水灵儿现在怎么了。」慕容敏原先还有些没好气,可说到
后来时却面色凝重,然后她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地望向魍魉,双眸闪烁着光采。
魍魉有种不是很好的预感,被慕容敏这么瞧着时,果不其然,慕容敏开口了。
「如果是你问的话,爵爷应该会告诉你吧。」慕容敏不徐不缓道,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迫。
「敏儿姑娘-」魍魉微皱眉,神情出现一丝为难。
「旁敲侧击也没办法?」
「爵爷晓得我对他们的事一向没兴趣,更不会无缘无故过问。」只怕又给他们爵爷逮到机会大作文章,结果不仅没问到想
要的答案,却反被质问一番。
「说来说去,你就是一点忙也帮不上就是了?」虽然慕容敏知道魍魉说得是事实,他们爵爷脑筋向来转得很快,一定会发
现是她让魍魉去套他的话,何况不一定他们爵爷什么都还没发现,魍魉就主动把他的目的供出来。慕容敏想这也不是不可
能的事。
魍魉闻言只能保持一贯的沉默,事实上他的确反驳不了,也不打算反驳。
「算了,怎么觉得问你跟问慕容聿一样折腾。」而且一样什么答案都得不到。慕容敏一边摇头一边走离魍魉房内。
直到慕容敏走了,魍魉才发觉原先他正在烦恼的事,似乎也没那么令人困扰了……
***
没多久魍魉就听说慕容敏离开了府内,这是距离他们上次见面三天后的事。去了哪儿还不晓得,不过肯定不是回京城,魍
魉想被他们爵爷气走的机会可能性比较高。
魍魉就不懂,虽然他们爵爷和慕容敏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虽然他们的感情表面上看起来不是很好总是唇枪舌剑针锋相对,
可为何慕容敏离家时第一个跑的地方就是往他们爵爷这儿?而慕容敏老是对他们爵爷冷嘲热讽,他们爵爷不旦不恼怒,反
而还挺乐在其中的?
难不成这是慕容家兄妹独特相处的恶趣?
魍魉想,他还是不要懂来得好。
不过这也让他发现了一件事……他们爵爷整整三天没来找过他!!!
整整三天。
一向是被召唤他才会去见他们爵爷,或是他们爵爷有事来找他,魍魉还从未自己主动去找过他们爵爷。
虽然以往几天没见上一面是很正常之事,可发生在现下这种敏感时机,魍魉着实有些莫名感觉产生,尤其他还很清楚地记
得三天前他们爵爷曾说过什么。
魍魉,本爵爷不可能永远主动的。
唇微抿,难不成-
如果你害怕本爵爷不要你、害怕分离,你为什么不想办法留住本爵爷的心。
魍魉想,好不容易自己和爵爷的关系改变了,他是不是要让情况继续恶化下去,还是他也应该做一些努力来改变现况,就
如同他们爵爷所说,不敢付出不敢承担付出结果的人……很自私。
或许自己还没做好准备与他们爵爷展开新关系,可他们爵爷态度已经表现得很明显,要就爱他然后留在府内,要就不爱他
然后离开,二选一的抉择,一点退路也没有。
这就是他们爵爷,霸道任性又不讲理,却还是让人离不开他。
既然自己的确喜欢他们爵爷,既然自己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他们爵爷,那他到底在踌躇什么?
不踏出第一步哪来的第二步?
这些事实道理魍魉都明白,可还是很难放开心胸地理所当然接纳这一切。或许就是因为曾经受伤过,所以瞻前顾后已经变
成一种习惯。
可如今事情就摆在眼前,逼迫着自己做出一个选择来,不是爱就是不爱,不是留下就是离开,魍魉想如果可以如同最初,
非关情爱,就这么单纯地待在他们爵爷身边,多好。
不过魍魉却忘了,当他和慕容聿之间不再有情爱纠葛时,务必会再出现一个令慕容聿魂牵梦萦的人,或许是慕容聿曾爱过
的白桦或许是别人,届时,他和慕容聿之间的情感会不会生变?届时,他该如何自处?
庆幸的是,魍魉还没来得及想到这么深时,他已经做出了抉择。
不管结局如何,孤注一掷的赌注。
他要留在府内,留在他们爵爷身边,学习如何爱一个人,爱他们爵爷。
伸手抚上自己凹凸不平的右颊,如果他们爵爷可以喜欢这样不安、残缺的自己,以前到现在,或许未来也不是这么遥远的
事。
垩鬼-25
「我简直不敢相信-」
稍微提高的语调让人感受到说话之人的惊讶错愕。
「你竟然隐瞒了我这么多事!」
「我没刻意隐瞒-」
「只是我从来没问,」白桦毫不客气地截断夜迷的话:「是吧?」
「你凭什么自以为是认为我不问你就可以不说?」
「你明知道知悉这些事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凭什么自己做决定?」
「你以为你爱的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只因为你说爱,所以他就得无条件地接受所有一切吗?」
「你真的对我很不公平,夜迷。」
看着白桦表情虽坚定眼神却在无意间显露了挫败,夜迷并非真的完全无动于衷,他也会心疼也会难受,可他只是低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