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夜澪

文案：

莫欣远是刑侦队中的一个特殊部门“特殊能力科”内的唯二组员，

他拥有以双眼直接催眠、控制他人思维及行动的特殊能力。

另一名组员是他的搭档周科佑，虽然隶属特殊能力科，

但他本人却是没有一点超能力、只有魁梧身材和矫健身手的普通警察，他的主要任务就是任劳任怨保护莫欣远的安全，

让这个脾气不好却麻烦不少的瘦弱警察在一次又一次的任务中安全脱出。

第一部：坠落的毒药

第一章：超能力警官

1.

岁末年初，春节虽至，但冬天的寒冷仍是这座城市的主旋律，天气丝毫没有因为新年的到来而变得温暖，这些天反而阴雨绵绵的，体感更阴冷潮湿了些。

周科佑从室外走进警局，带着一身寒气，外面寒风刺骨，可他只穿着一件T恤外面套一身警服。

也不知是最大号的警服也不能把他的大个头完全包裹住，还是周科佑本来就爱穿相对紧身一些的衣服，穿在别人身上略显宽松的警服，在他身上却像是为凸显他肌肉群而特别剪裁过的修身衣物一样，每走一步，肩头与大腿处肌肉的收缩与伸展好像都能看得到似的，仿佛全身都蕴含着用不完的力量。

周科佑一路走向刑侦队所在的四楼，又熟门熟路地一路走到位于最深处的“特殊能力科”。

“特殊能力科”，顾名思义，这个科室就是为拥有常人并不具备的超能力警员而准备的。

然而身为“特殊能力科”仅有的两个组员中的其中一员，周科佑却并没有什么与生俱来的超能力，他在科室内最初被赋予的任务就只有一个，保护拥有“超能力”的莫欣远的安全。

因为莫欣远的能力对于警局来说实在是太过于珍贵，而自从莫来到警局之后，整个区的破案率被他拔高了整整十来个百分点，居全市之首。

“早！”一打开科室门，周科佑习惯性寒暄道，不过科长莫欣远不在里头。

空无一人的科室周科佑也早就习惯了，他拿上杯子泡了杯茶，转头就打开旁边“特殊审讯室”的门，莫欣远果然就在里面，而铁栅栏对面坐着的赫然就是今天审讯的犯罪嫌疑人。

显然莫欣远才刚开始审讯没多久，因为对方的眼神是清醒的，甚至还带着一丝对警方的防备，完全没有进入到正式审讯的“催眠状态”，不过只要莫欣远一旦开启他眼睛里的特殊能力，对面的人脑中不管藏着多少秘密，都会被莫欣远一股脑全审出来。

“催眠”，这就是莫欣远所拥有的特殊能力。

这种能力被局里所有人称为“局里秘宝”，这对于警方探案来说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至高能力，不管用来审讯侦查谈判、还是卧底潜伏，只要是与人打交道的活儿，莫欣远的催眠能力都能派得上用场。

“你来啦？”莫欣远回头对他说。

“嗯。”周科佑用低沉的鼻音随便应了声。

“快坐下来吧，马上就开始了。”莫欣远又提醒说。

“嗯。”

莫欣远没有再多关注周科佑这边的事情，他转过头面对犯罪嫌疑人，轻敲桌面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两人眼神就对到了一起，才对视了不出两秒，嫌疑人的眼神就渐渐变得迷茫涣散起来。

“知道我是谁么？”莫欣远低声问对方。

“女王。”嫌疑人尽管眼神中满是迷茫，声音却尤其清楚。

“……”周科佑托着自己的侧脸，他早已经习惯这样的催眠开场白，可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对话却狠狠地笑了一阵，被尴尬的上司白眼了很久。

后来周科佑才知道这原来是莫欣远本身能力就是这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被催眠的人会说这样的话，可是“女王”却确确实实是催眠已成功的关键信号。

×××

莫欣远一句一句和犯罪嫌疑人对话起来，其实审讯方面根本没周科佑什么事，他干脆半侧着头打量起自己的上司来。

共事三年以来，莫欣远的外貌几乎没怎么变过，周科佑仍然记得三年前被调回到本市做警察时的情形。

他那时刚从部队退伍，因其在部队中表现优异，身体能力、战斗力、行动力和临场应变能力卓绝，刚退伍就被分到了大城市里的警局，从未做过警察却直接升至堂堂的科级，正是在大城市大展抱负的时候。

然而副局长却找他谈话说，希望他去为一个同为科级、年纪甚至还比周科佑小两岁的警官做副手，主要负责保护科长的安全！

周科佑心里当然很不服气，特别是在看到对方竟然是个身高说不定还不到175CM的瘦弱青年时，他心底深处不仅为局里不公的安排而愤怒，甚至还特别看不起莫欣远。

身上一点肌肉都看不到，怎么从警校毕业的还说不定，就做上科级的了，不就是官二代么？周科佑轻蔑地半低头俯视这个也许矮他二十公分不止的莫欣远，一脸的不痛快。

而他的上司莫欣远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见周科佑第一次见面就给他摆脸色看，莫欣远也不和他多说，瞥了他几眼就带着周科佑去了特别审讯室。

见到莫欣远的能力，周科佑立刻明白了副局的意思，莫欣远是警局的秘密武器，只要有他在警局内镇守，无论怎么嘴硬的犯罪嫌疑人都能被他撬开嘴，甚至还能从看似完全不相干的嫌疑人口中牵出更多大案要案的线索来，这样的人才确实需要好好保护起来，多派人手也不为过，而局里派他一个人来保护莫欣远，正是对他能力的肯定。

没有戴着最初的有色眼镜去看人后，周科佑发现了莫欣远身上更多的优点。

莫欣远虽然脾气有点急，可没有身为上司的架子，他长着一张与警察这一职业完全不相符的脸，非常白净秀气，但正是因为他较和善的长相与似乎容易让人亲近的气质，为他的催眠工作带来了一定的益处。

几天相处下来，周科佑更摸透了上司工作狂的本质。

莫欣远的催眠能力不是无限使用的，经过观察，周科佑发现莫欣远仅仅用眼睛就能使嫌疑人进入催眠状态，但在对付了大约五六个人之后，他就会显露出明显的精神不济，而如果没有人去阻止，莫欣远会一直工作下去，直到昏昏沉沉到精神完全集中不起来时才停下来。

于是这个阻止莫欣远过分操劳、控制审讯人数的职责，也被周科佑揽到了身上。

一天最多为莫欣远安排七个人的审讯工作，这样一来，即使有什么突发事件，也不会让总人数超过十人，而十个人的限制是周科佑观察下来的极限。

他是真正值得保护的人，周科佑看着莫欣远认真的侧面，脑中的想法与三年前的想法重合在了一起。

2.

三年共事，从普通的刑事案件审讯工作、到潜伏捣毁地下赌庄这样的大案，莫周两人早已在共同行动中培养出了非同一般的默契。

看到莫欣选拿起记录的纸张在桌上轻敲对齐的动作，周科佑马上利索地替他一起整理整齐。

“一点多了。”他看了眼钟说，紧接着就叫来了人把嫌疑人带出去，“今天这已经是第五个人了。”

话里叮嘱莫欣远休息的意思很明显。

莫欣远最不喜欢工作堆积，虽然想着最近抓来的要犯众多，最好能多审几个，可他也不和周科佑起争执，和那个大个子争论的结果永远只有一个，被说不过他而恼羞成怒的大个子扛起来扔回办公室，然后还会被一手制住挣扎、一手捂住他眼睛强迫他休息。

“我们去吃饭。”周科佑说。

“就知道吃，怪不得长那么大的块头……”莫欣远嘀咕。

他刚想站起来，结果因为一早上用了太长时间能力，没起身还不觉得怎样，刚一站起来身体的报应就来了，头一晕又跌回到座位里。

“没那么大块头怎么扛得动你。”周科佑说。

边说边一手穿过莫欣远腋下，一手托住腿弯，把人轻轻松松打横抱了起来。

莫欣远很配合，尽管周科佑在第一次把他扛起来或者抱起来的时候他都挣扎过，可没一次成功的，反抗了一阵子莫欣远也想通了，能力用完的头晕会折磨他很长时间，有大个子做代步工具何乐而不为。

两人吃完饭，周科佑又抱起莫欣远往回走，上了四楼迎面就遇上隔壁缉毒组的丁曦。

“哟，又抱着你家小远回家啊，小两口感情真好。”丁曦调笑两人说。

局里所有人都知道莫欣远的能力，也知道他过度使用能力之后会头晕眼花，大家早就对周科佑或扛或抱运送领导的行为见怪不怪，可虽说都习惯了，见到他们的人却总喜欢开几句玩笑。

周科佑习以为常地点点头，继续走他的路。

和副手的闷声不响不一样，急脾气的莫欣远平时都会冲着嘲笑他们的人反驳一句“谁和大个子感情好”，不过今天倒是没有。

周科佑低头看了眼，果然不出他所料，审讯了一上午，用脑过度的上司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进到办公室，周科佑小心翼翼把他放到里面休息室的床上，调高空调温度的同时再拉过薄被给他盖上。

周科佑的动作虽然仔细，可颠簸几下在所难免，在这样的动作之下莫欣远一点反应都没有，可见早上消耗之大，周科佑决定让他躺一个小时再说。

看莫欣远躺了一会儿，周科佑替他关上门去忙自己的事。

谁知才休息了不足一刻钟，楼下交通队的人突然冲进他们科室，第一眼没有瞧见莫欣远的影子就开始拉开嗓门嚷嚷。

“莫科长在吗！？NJ街有个人在闹跳楼，情绪特别激动！谈判专家过去了，可据说情况很不稳定，副局长说希望莫科长能出马！”

周科佑在交警冲进来扯嗓子一开始就对他比划轻声说话的动作，可是对方愣是没有看见，一口气嚷嚷到底。

“你说话轻一点……！”周科佑皱了眉头，尽量压低了声音说话，“小远忙了一早上，已经超负荷了，现在在休息，NJ街离这里有十几公里路，我们现在赶过去说不定也来不及，既然谈判专家去了，干嘛还要叫小远去？”

交警显得很为难，他只是个小警察，因为腿脚快才被派来传个话，如果莫欣远这边有事不能去，他也不可能勉强，只能硬着头皮回去给副局长报告。

“也不是我的决定，”小交警回了一句，看周科佑没好气地看着他，声音越来越低，“冲着我凶啥嘛……”

周科佑的身高近两米，再加上那一身结实的肌肉，本来有许多人不敢随便招惹他，如果再一瞪眼睛，可以从气势上吓退大多数人。

就在小交警左右为难之际，里间传出了莫欣远的声音，这对小交警来说简直像天籁一样。

“我怎么可能这么没用。”莫欣远半倚在休息室门口，小交警的声音太响，刚进来时就把莫欣远从熟睡中吵醒。

可是他显然没有怎么恢复过来，比平时略显苍白的脸色就已经暴露了莫欣远的身体状况，况且他一手扶着门框的同时，另一只手还握成拳状，用指关节不停地轻轻敲击着太阳穴的位置。

“你现在精神这么差，去了说不定还不及谈判专家管用。”周科佑劝道。

莫欣远不服气地反驳道：“我今天才审了五个！再说现在时间紧急！”

“才五个就审到一点多，比平时六七个时间还长，今天下午还要硬去凑刑侦队的那个现场。”

“……”莫欣远有点生气地看着一直反过来给自己这个上司规定日程的副手，可对方还是一脸不妥协的模样，最后只有他退一步道，“今天最后一个，下午的现场不去了行吧！？”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周科佑终于不再驳回莫欣远的决定，他点点头拿上车钥匙，抱起莫欣远就往停车位走。

边走还不忘回头嘱咐小交警：“拜托你带路。”

第二章：跳楼

3.

NJ街现场的情况很混乱，跳楼者站在顶楼防护铁丝网的外围，情绪激动地手舞足蹈，谈判专家在离他十几步远的地方进行劝说。

而底下围观的群众除了两个年纪大的在苦口婆心劝跳楼者“生命只有一次，该好好珍惜”之外，其他所有围观人群竟然都在起哄，教唆跳楼的人跳下来。

“有本事你就跳啊，又不敢跳”、“装什么装，不就是求安慰么！回去找你的家人安慰你去啊！”之类的煽动性的话以及嘻笑声不绝于耳。

莫欣远刚跳下车就看见这些无知群众，简直气疯了，跳楼现场最忌讳围观，更何况围观人还都是这样的，难怪谈判专家这么久都没有把人劝下来！

“大个子！去把那群看热闹的全都给我赶走！”

周科佑就去了。

他往那儿一站，又吼了几声，底下立马清了个干净。

围观群众被遣散之后，莫欣远总算听得到楼上手舞足蹈的人在说些什么。

“都滚——！！！你们都是要害我的人——！！！都是你们想逼死我——！！！都他妈滚——！！！”铁丝网外面的人用力朝谈判专家挥舞着手臂，似乎每一个动作都能让身体失去平衡而往下坠落，而他的声音嘶声力竭，像是要把肺都吼出来似的。

莫欣远和周科佑一齐皱起眉头，楼上那个人的样子不太正常，与其说他是情绪激动，倒不如说他精神异常。

底下扶着冲气垫的人员都紧张地注视着上面的情况，生怕他突然之间跳下来，毕竟是在六楼，即使有气垫也挡不住那个冲击的。

莫欣远没有再耽搁下去，他立刻快步跑进楼里，边跑边不忘叮嘱周科佑接下去的行动。

“那个跳楼的人看样子不太正常。”他说。

“我也看出来了。”

“过会儿我一个人出去，你先别出来，不然你那么大个子不小心刺激到他，本来没想跳的也被你吓得手脚一滑掉下去。”

“……”周科佑郁闷了一会儿说，“我明白。”

“记得躲在门后面，我成功催眠之后，你就把他控制住。”

“嗯。”

莫欣远体力本来就不行，一口气跑上六楼累得连连喘气，可他也不敢停下来休息，扶着顶楼的铁门连气都没缓上一口，就尽量不弄出声音来的小心翼翼推开门。

站在门边见机行事的警方人员立刻发现了莫欣远的出现，莫欣远对他比了个禁声的姿势，蹑手蹑脚从另一边朝人绕过去。

等到前进到足够的距离时，莫欣远突然“喂”地叫了一声。

跳楼者听到声音本能地回过头看叫他的人是谁，在看到莫欣远后，他之前的发疯状态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突然就陷入了沉默。

“知道我是谁么？”

“女王。”没有一点意外，对方的眼神立刻陷入了催眠的迷茫。

“自己走过来。”莫欣远命令道。

“喔。” 跳楼的人没犹豫，双腿像是被绳子牵着一样往安全区域挪动过来。

原先就站在顶楼的警察马上行动起来，门后的周科佑也放心地从藏身的地方赶紧跑出来帮忙，及早控制住跳楼者也能更早地让莫欣远轻松下来。

“还好有小莫你来。”谈判专家拿出纸巾擦汗，“不然这样的我还真没办法。”

“所以说得小莫者得天下嘛，哈哈。”旁边的警察也开玩笑道。

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忽地散尽，就在所有人为事情的解决而松下一口气的时候，远处竟突然传来一声枪响，一下让楼顶上的所有人胸口一紧！

跳楼者甚至还没能来得及离开危险区域，他的头竟在众人的眼前猛地被击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