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狄秦高兴地搂住他的肩膀:“小欣远我最喜欢你了!机票还有住宿费什么的包在我身上!我的日程是后天中午就走,我马上让助理给你补订一张机票!对了,还有签证的问题……”
“……”
第三章:两个“嫌疑人”
17.
周六一早莫欣远就给周科佑打了电话,通知他旅行去不成了,他会陪着“狄秦哥”一起去日本。
“对不起啊大个子……”莫欣远在解释完事情的紧迫性后,万分抱歉地说,“狄秦哥有危险,我害怕他出事,我们下次再一起去旅游好吗?你这个星期在家好好休息,我回来请你吃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内疚通过了无线电波直接传到周科佑心里,后者几乎马上答道:“正事要紧。”
可是听到这样的回答,莫欣远却有些情绪低落,一方面欣喜于周科佑的理解,另一方面却自寻烦恼地觉得大个子听到了这些一点脾气都没有,是不是代表他对这次旅游并不怎么期待呢?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沉浸在双人旅游的喜悦中,感觉并不是很好。
再想到要和周科佑分开至少一周的时间,莫欣远突然觉得心里被挖空了一块似的,他肯定受不了没有大个子在身边陪伴、照顾的日子,身在国外,连听一听周科佑的声音都会变得不便起来。
我昨晚怎么就没想到那么多!?莫欣远在心里懊恼起来,他看了眼身边的肖狄秦,琢磨着多添一个人肯定也不会给这个有钱人增加什么经济负担,就想说“大个子你一起来”。
只是这句话还在莫欣远的嘴边没开口,周科佑低沉的声音紧接从听筒中传来。
“我陪你去。”他说,语气中竟还有些不容置疑的味道。
“!?”莫欣远只觉得心脏突然漏跳一拍,心有灵犀的喜悦像是电流一样划过心脏,让他的心居然有一瞬间麻痹的感觉,他呼吸一窒,一点都不带犹豫地立刻兴奋道,“好!”
“没有我在,你肯定不会注意自己的身体。”周科佑又说,里面关心的意味即使只是通过电话也满满地传来。
莫欣远心头又是一颤,虽然周科佑的话说得他像是管不住自己的小孩儿似的,可是莫欣远却发自内心地发出“我就是喜欢你关心我”的感叹!
“我……我让狄秦哥替你办手续。”
莫欣远自己的机票早就由肖狄秦的助手在前一天订好,签证也由他通过唱片公司的关系,没花什么功夫就搞定了,可大个子却没有那么幸运,签证虽然没问题,可因为晚了一天订票,只搞到了星期一的机票,不能与肖狄秦一行一起出发去日本,而莫欣远则被肖狄秦留着又过了一夜。
星期天,周科佑只能去给莫欣远送行。
莫欣远想过肖狄秦肯定又会搞出什么花样来,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当着大个子的面,一直语带暧昧地抱怨他的大床上多了一个人睡觉害他怎么怎么没睡好,翻个身就会压到人撞到鼻子的睡眠质量真是糟透了之类的话。
莫欣远被他说得全身鸡皮疙瘩直冒,肖狄秦说得太过夸张,台词夸张得像是在演话剧,他都听不太去,大个子也一定不会当真。
可出乎他的意料,周科佑听完之后脸色就变得不太好的样子,有些发黑。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肖狄秦猛瞧,把后者盯得背上发毛之后,大个子闷闷地才说:“好好照顾小远。”
莫欣远表情复杂地看他,周科佑也不太愉快地看着他俩。
肖狄秦拼命压抑着笑,他把莫欣远一胳膊捞到自己身边:“那是当然,小欣远我从小照顾到大的,比谁都了解怎么照顾他。”
“……”周科佑一言不发盯着两人紧贴在一起的部位,之后朝莫欣远伸出手。
见状,莫欣远的心跳漏跳半拍,果然下一刻大个子的手就抓上了他的手臂,一下子把他从肖狄秦怀里拉出来,一个紧紧的拥抱之后,周科佑道:“一路顺风。”
登机的时候,莫欣远非常不舍似的一步三回头,那恋恋不舍的样子肖狄秦简直看不下去。
“好啦!”肖狄秦去拉他的手,催促着莫欣远让他走快些,“怎么弄得我像是拆散你们小夫妻,害你们生离死别似的,才晚一天他就能跟来了好吗!刚刚看你们那个眉来眼去甜得发腻的小眼神,我的眼睛都快瞎了,现在还这样,真是不让人活了,你要真在意,就再去催眠一次啊,我保证这次肯定能听得到你想要的那个结果!”
“不是……”莫欣远好笑地拍开他的手,叹口气,一脸严肃地凑近肖狄秦耳边低声道,“你没感觉吗?我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觉得好像有谁在看着我们,我的背都快被这种冰冷的眼神冻住了。”
肖狄秦闻言,身体不自觉地抖了抖:“你别吓我。”
“我的直觉一向都不会错,我现在感觉背上长了刺似的,浑身不舒服!”
肖狄秦被他神神叨叨的语气唬住,拉起莫欣远的手就快步往飞机上走,边走边催:“快点快点。”
坐在机舱里,那种仿佛被冰在背上滑来滑去一样的感觉终于消失了,莫欣远顿时感到舒服不少,他看看两边,侧过头问旁边的肖狄秦道:“你说的你怀疑的两个嫌疑人都和我们搭一个航班么?”
“嘘——”肖狄秦赶紧捂紧莫欣远的嘴,其实后者的声音已经够小了,可他还是不放心似的紧张道,“其中一个就坐我们前排,你要被他听见吗?”
“……”莫欣远被捂得难受,鼻子都被捂在他的手掌里,他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赶紧把肖狄秦拉下来。
“就是那个……”用眼神示意了一个左前方穿着绛红色西装的棕发外国小伙,声音尽量压低,几乎轻到连身边的莫欣远都听不清的地步,“其中一个就是他,大提琴手鲍伯·霍尔特,虽然他在我的乐团做事,但一直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没有一个人欣赏他的音乐,否则才不会在我手下做一个小小的大提琴手,而我能这么受欢迎,纯粹因为长了一张还算比较帅的脸,其实没这张脸就什么都不是,霍尔特对我的音乐理念一点也不认同,所以老是有事没事找我吵架、挑刺。”
说这些话的时候肖狄秦显得怒气冲冲,平时温文尔雅的斯文样子都收了起来,变得咬牙切齿的。
不过莫欣远完全能够理解他,搞音乐的艺术家总是有自己的骄傲的,特别是肖狄秦这种得过国际上的大奖、又事业有成的艺术家,肖狄秦为了钢琴所付出的努力莫欣远从小就看在眼里,被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说成靠脸吃饭的小白脸当然不会开心。
“他是嫉妒你的才能其实没什么本事的那种人?”莫欣远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努力探头去看肖狄秦示意的那个外国人,可是不管怎样换角度,都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
“才能是有的,不然我也不会一直留着他,只是他太年轻了,才二十二岁,心态不好。”
莫欣远应一声点了点头,托着脑袋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继续说下一个吧。”
18.
另一个怀疑对象是肖狄秦的作曲编曲兼乐团指挥,叫约翰·舒曼,他以前曾经拥有过自己的室内乐团,但好像因为资金链断裂或者什么别的原因,具体的情况肖狄秦并不清楚,总之最后乐团没有办下去。
“他又怎么让你起疑了?”只得到这些信息的话,莫欣远只能猜测那个叫舒曼的人对肖狄秦也是出于嫉妒心理,“和刚才一样的原因?”
“不,他又有点不同,舒曼今年三十四,和一个十五岁的女儿一起生活,听说虽然没有老婆,但是和女儿很幸福和睦,他和乐团其他人的相处也都不错。”
肖狄秦慢条斯理地说:“可是他看我的眼神一直很阴森,像是我欠他几百万英镑或者是强奸了他女儿又始乱终弃了似的,恨我入骨,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这倒有些意思……”莫欣远喃喃道,比起那个有嫉妒心的外国小子,这个大叔来历不明的恨意更能引起他的注意。
“他写的曲子倒是很合我的意,完全就是照着我的钢琴风格和气质量身定做一样,音乐会时的指挥也很有感染力,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一直舍不得换掉他,但是每次见到他看着我的眼神,我都有一种全身发毛的感觉,有时候我都怀疑他以前乐团的解散是不是和我有什么间接关系,我也托人查过,查不到。”
莫欣远边听边点头,听到这里则完全认同肖狄秦的观点般附和道:“我觉得这个人更可疑一些,刚才那个……叫什么的……”
“霍尔特。”肖狄秦提示道。
“对,霍尔特,我觉得他可以先暂时缓一缓,倒是这个叫舒曼的,我们到了酒店之后马上就去套套他的口风。”
舒曼是一个举手投足间都透出一种老派绅士风度的意大利男人,阳光一般金色的头发、浅滩一般浅蓝色的眼睛以及保养的得当,让他看起来远不如他的实际年龄那么大,如果肖狄秦不说他的年纪,莫欣远会以为他不满三十岁。
然而拥有那么温柔的发色与瞳色的人,眼神里居然满是一些深沉的看不透的阴暗东西,也许是肖狄秦走得很近的关系,莫欣远在下飞机时和舒曼正好打了个照面的时候,也没有得到这位音乐人的好脸色,只阴森森地扫了他一眼就拉着行李箱走了。
真是个阴郁的人,比较有犯罪者的气质,这是莫欣远在正面接触这位音乐人之后的第一印象,不过肖狄秦给他事先的描述也让莫欣远产生了不太客观的印象。
在酒店安排好房间后,莫欣远马上混到了肖狄秦房里,他英语不怎么样,听听还行,说起来太花脑筋,一个人去催眠舒曼的话肯定会很累,所以一定需要肖狄秦的配合。
两人确认了舒曼的房间号后就去敲响了房门。
莫欣远在门口就发动了催眠,除了那个“Queen”的关键字把他差点直接搞破功以外,他们还是非常顺利地进到了舒曼房里。
莫欣远指挥着舒曼坐到床上,他们俩则分别坐在屋内的椅子和窗台上,肖狄秦甚至还嚣张至极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像在自己房里一样自由自在。
“你对肖狄秦怎么看?”莫欣远开门见山地问。
“我爱他。”被催眠的人也开门见山地回答。
“靠!”
“!!?”
莫欣远扭头去看肖狄秦,一脸的恼火,如果不是后者“噗——”地一口把刚喝进嘴里的茶全部喷出来,还几滴水喷到了对面舒曼的脸上,莫欣远简直会怀疑这是肖狄秦的阴谋,为了套出舒曼的真心话而故意那样告诉自己的、好用催眠去对付他的阴谋!
肖狄秦的脸色精彩极了,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动作也犹豫不决,他既想去给催眠中的舒曼擦去喷在脸上的水滴,又怕莫欣远误会些什么似的,僵在当场。
他见莫欣远一脸不爽地看着他,眼睛里像是快冒出火、仿佛在说“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似的,连忙解释道:“小欣远你听我说,我真不知道这回事!”
把别人深藏在心底的隐私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挖出来平坦在桌面上,莫欣远心里说不上的愧疚,他深吸了几口气,把直接听到“爱的宣言”的别扭和震撼从脑子里过滤出去之后,他想到即使是暗恋肖狄秦,这人也有“因爱生恨”的可能,于是他忍着头皮发麻的别扭劲儿,指挥着肖狄秦,让他问下去。
“问他知不知道手指恐吓信的事,或者有没有什么线索、头绪。”
“不知道。”舒曼答。
“再问他对你有没有除了爱以外的其它情绪,比如怨恨什么的。”
“没有怨恨,我爱他。”
再听了一遍,莫欣远依然头皮发麻,他感觉自己的两个耳朵都因此有些热起来,而肖狄秦则是比刚才还要震惊的模样,他平时把心思全都扑在工作上,上一段恋情结束之后,就没有考虑过个人问题,尽管追求者不少,可大多数是冲着他的名气与外貌而来,他是不少人心中的梦中情人,但真正了解他肖狄秦这个人的反而没有多少。
但舒曼似乎有些不同,从他给肖狄秦写的那些音乐中就能看得出。
舒曼写的音乐完全是为肖狄秦设计的,对他的感情表达、擅长的技巧、喜欢的音乐风格全盘了解的基础上,写出能与肖狄秦的感情发生共鸣的音乐,发挥他最大的潜力和能力。
舒曼对肖狄秦了解那么多,但他究竟是什么时候爱上的,肖狄秦发觉自己居然一点都没发觉,甚至还把他的爱当作是一种来历不明的怨恨,自始至终都用带有异样的眼光看他,怀疑他是想要害自己的“嫌疑人”,肖狄秦满心的惭愧。
虽然不可能因为两句表白就莫名其妙地喜欢上这个人,可是舒曼在肖狄秦心里的形象却陡然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他根本连和脸色阴郁的舒曼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可是现在却起了和这个人多交流一些的念头。
肖狄秦在“舒曼醒后和他正正经经展开交流”和“开个外挂用催眠先搞些情报”之间盘算了一会儿之后,决定先选择后者。
“你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我的?”莫欣远没继续让他问问题,肖狄秦则实在熬不过像是野草一样扎满他心头挠痒痒的好奇心,自己问起了问题。
“狄秦哥你……我的催眠不是用来给你干这事的!”莫欣远一脸的尴尬,他可一点都不想听这些家长里短的八卦故事,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和脸皮都受不了,可是肖狄秦显然并不介意他这个毫不相干“第三者”倾听舒曼的“恋爱故事”。
“我才不信你没用催眠对你的大个子做些别的事。”肖狄秦一脸局促道。
“……”莫欣远根本无法反驳。
“三年前。”舒曼没有因为两人之间的小插曲而停止回答问题,他自顾自地答道。
“三年前?那时候你不是还没有进我的团队?”肖狄秦非常诧异,“你为什么会爱上我?”
“我的女儿那时候很迷你,我在和她一起看你的音乐会的时候渐渐被你的气质吸引,我喜欢你谈钢琴全情投入的样子,那种和音乐在谈恋爱、深爱着旋律的样子很耀眼。”
肖狄秦捂着嘴,连连惊叹,他虽然自恋得很,但却并不知道自己弹的钢琴在别人眼中居然会有那么神奇的气质。
“然后你就来接近我?”尽管不道德,可是肖狄琴仍然忍不住继续提问。
“对,从那时候起,我就想替你写音乐,为你写能让你的感情全部投入进去的、最适合你的音乐,在近距离看到你弹我的音乐。”
“那么你的乐团是……?”
“我自己解散了乐团,去应聘你的团队。”
“原来如此……”肖狄秦感叹,这才是舒曼不搞乐团,而来他的团队写音乐做指挥的真正原因。
被催眠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保留”,心里有些什么都会全盘倒出来,使得莫欣远越来越有负罪感。
审犯罪嫌疑人的时候还好,因为自己代表的是正义,莫欣远使用催眠可谓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可是在这种感情的问题上,特别还是涉及他人隐私的事,就这样被自己直白地刨出来,不带一丝保留,听得莫欣远的耳朵都快烧起来,甚至连肖狄秦的脸都开始泛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