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双——想言

作者:想言  录入:12-13

即使风桀已经离去,可他的气息仍残留在这里每一个角落,言无瑕深深地嗅了一口,然后唤宫女拿来铜镜来。

“娘娘,您今晚的妆好漂亮呀。”宫女端着铜镜说。

“是吗?”言无瑕伸了个懒腰。

毫不介意自己赤裸的娇躯被人看到,她赤脚走下了床,有点期待地看向镜子。

镜子里人有着纤长却浓密的眉毛,一双狐狸般妖娆的凤眼,淡淡的唇色和白净的面颊,仿佛是她,却又不像是她。

若是一般人也许看不出什么端倪,可言无瑕一眼就认得出来,镜子里的那张脸带着某个人的神韵,因为她曾经和那个人相处了十多年。

“啪!”地一声,精致的铜镜被她打落在地,巨大的响声回荡在西宫中。

“娘娘饶命,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吓白了脸的宫女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对,你是该死!”言无瑕走向前,掐住了宫女的脖子,笑得诡异而狠毒。

风桀躺在塌上辗转着,明明先前才在西宫那发泄了一次,可他却依然精力旺盛难以入眠,于是起身命人更衣。

站在皇宫最高的摘星楼上,城门外远处的火光点燃他的眼眸。风桀仿佛能看到,那里的大火正无情的吞噬着一切,把骑兵营变成了人间炼狱。

“一切已经依照皇上吩咐,绝不会留下活口。”回来复命地影卫跪在他身后道。

“哦?”风桀质疑了声:“你确定?”

“回皇上,属下命人以送了些酒水过去,他们以为是皇上赏赐的,全都抢着一饮为快,至于那酒里早下了迷药……”影卫把详情向风桀禀告着。

“你做得很好。”风桀听完面容更是深沉。

他收回冷然的目光,该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一个人。

“起来,皇上快要驾到了!”

两个一矮一胖的狱卒打开铁门便大喝一声。

风无双惊醒过来,楞了片刻后便下地侯着,平静的脸上没一点怨言。

“哟,原来关着的是瑞王爷啊,小的刚才有眼不识泰山,真是失礼了。”其中狱卒一脸嘲讽地说。

风无双只是挑了挑眉,没开口的意思。

狱卒原本只是打算在皇上来之前奚落他几句,可风无双冷淡的反应让他们不满,于是态度更嚣张起来。

“瑞王爷,像您这种大人物真不简单,半夜也让皇上挂念着,我们就没这种命呢。”另外矮一点的狱卒开口。

“那可不是。”胖狱卒接过话去:“当初瑞王爷可是当过质子的,质子你知道是什么吗?就是千里迢迢爬到别人的床上去,你有这本事啊?”

风无双眼波暗了下,却依旧沉默着,不是因为胆怯,而是因为狱卒说的全部都是事实。

“不会吧,人家那时也是堂堂的皇子,用得着这么不知廉耻吗?”矮狱卒假意地为风无双开脱。

“麻雀飞上了枝头不一定变凤凰的,婊子当了皇子也还是婊子,这道理你懂不懂?”胖狱卒越说越过分起来。

两人因为风无双被下了死牢,认定他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更毫无顾忌地大笑着。

“你们说得没错。”风无双也笑了。

狱卒竟一时无言,看着这个笑得分外美丽的男人,狭小的牢房顿时多了道风景。

“婊子当了皇子也还是婊子,这话挺有意思的,你们猜下有多少人碰过我?”风无双走前一步看着两人问。

“这……”

“不清楚……”

两个狱卒咽了口水,被风无双邪魅的眼勾去了魂,窘得脸都红了。

“那让我告诉你们……”风无双吐气如兰地说:“一百五十六个,而且全部都是男人。”

狱卒们听完不知道所措的对望一眼,看着越发笑得诡异的风无双,他们有种说不出的恐惧,仿佛眼前站着的是一缕充满怨气的鬼魂。

“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风无双伸出双手搭在他们的肩膀上:“这一百五十六个人里,只有两个人还活在世上。”

手上的镣铐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在午夜里格外刺耳,让听的人头皮阵阵发麻。

看着两个狱卒有点狼狈地跑掉,风无双收回空荡荡的双手,脸上表情变得和刚才一样平静,好象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

“皇上驾到!”

宦官那把尖尖细细的嗓音还没抑止,风桀便踏入牢房,一身的锦衣更衬托出这里的寒酸无比。

“罪臣风无双拜见皇上。”风无双下跪低头。

风桀并不开口,只是在简陋的牢房里绕了一圈,四处打量着,过了许久才把目光放回风无双身上。

“这里环境还不错,瑞王爷可住得习惯?”他随意地问着。

“回皇上,罪臣习惯了。”风无双答道。

原本纯白的衣服上已经沾了尘,乌黑的发丝有点凌乱地垂在脸旁上,此时风无双看起来虽然落魄,但仍有种让人无法轻视的感觉。

风桀一时心里有点感慨,五年前的他,也是一身白衣带着镣铐跪在宗人府的堂上,仿佛时光不曾流逝,只是两人之间换了位置而已。

如今跪在眼前的风无双,曾在那时笑得灿烂无比,让堂下的他难堪到极点。

这种耻辱的感觉,一直在风桀心徘徊不去,即使他已经登上万人之上的皇位,但只要看见风无双,总有种在他一人之下的感觉。

于是他要报复,要把这根刺彻底地拔掉,彻底地抹去他人生的污点。

“出去,把门关起来。”风桀吩咐着身后的宦官。

宦官有点好奇地看了风无双一眼,然后恭敬地倒退着出去,厚实的铁门徐徐合上。

“朕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风桀残忍地笑着说:“骑兵营刚才发生火灾,所有人无一生还。”

跪在地上的风无双猛然抬起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迅速失去血色的唇微微抽搐着。

风桀翘起双手,准备欣赏眼前这个男人崩溃的样子。

可时间慢慢地流走,风桀失望了,原以为会看到风无双大哭大笑,歇斯底里地模样。可他只是一直瞪着,凤眼渐渐暗了下去,最后剩下的只有死寂一片。

风无双此时是真的想到了死,哪怕是风桀大婚的那一日,或者是从在战场上尸横遍野的时候,他从没感觉到这么的绝望。

将士们在丛林里围着火堆歌酒的画面,张堰喝醉了酒哭红鼻子的时候,被敌人突袭时士兵把他团团围起保护着的场面,最后胜利时大家喜极而泣抱在一起痛哭的那一刻。

太多太多的片段在脑海里闪过,风无双空洞的眼睛干涩得连泪也流不出来,他从此再也无法原谅自己。

看着风无双呆若木鸡的样子,风桀抬起了他的脸,想从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找出更多伤痛。可惜里面除了空洞和绝望,连悲伤也没有一分。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风桀又点不甘心地问。

“杀了我……”风无双的声音沙哑无比。

他是个罪人,千古的罪人,不该再活下去的罪人。他犯下了万死也不能赎的罪孽,多活着一刻都是罪过,他已经看到士兵们在火海里呼唤他的声音,哭喊着要他偿命。

见到风无双了无生气的样子,他的心莫名一颤,陌生的感觉让他改变了主意。

“放心,死是迟早的事,但不是现在。”风桀玩味地说:“朕要看到你饱受痛苦,然后才能慢慢地死去。”

衣袍被撕裂的声音传来,风无双被抛到石床上,额头狠狠地撞到墙壁上,可除了昏眩他连痛也感觉不到。

漠然的看着风桀压上来,狠狠地贯穿他,整个世界随着他的动作摇晃起来。

身下的人像木偶一般呆滞着,鲜红的血沿着额头流到眼角,苍白的脸看起来有种病态的美感。

风桀更疯狂地冲刺起来,想要驱散胸口发闷的感觉。扯住那把丝绸般的秀发,迫使风无双的头昂了起来,紧紧地盯着他脸上的每一个地方。

他想看到风无双哭喊求饶的表情,想看到他痛不欲生的样子,可除了身体在颤抖和双唇被自己咬破,其他之外什么也没有。

仿佛是一个死人。

想到这个形容词,风桀吓了一跳停止了所有的粗暴,他愤恨地抽起身来,拍了拍风无双的脸。

“别以为这样朕就会放过你,日子还长着呢,朕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风桀咬牙切齿着。

“谢……谢皇上恩典……”风无双气弱游丝地说。

风桀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后冷哼了声扬长而去,铁门重重地合上后,还了一室的寂静。

“处理掉刚才那两个衙役。”风桀顿住脚步低声向身后一直跟着他的王福说。

“是,皇上。”连问的必要也没有,领命的宦官连表情也不曾变动。

风无双吃力地坐起身,揭开石床角落的稻草,一把精致的匕首静静躺在角。他伸出手顿了许久,最后才落到匕首上,掌心传来的冰冷一直蔓延到心脏里。

当初在战场上他已经匕首丢掉,却在后来独自返回黑山岭找了一整天,直到天黑时因为跌倒才摸到了它。那一刻的喜悦心情他到现在还记得,仿佛是失而复得的宝贝般紧紧捧在心口。

风无双盯紧泛着寒光的利刃,在想是什么能驱使他对风桀如魔似幻地向往着,从第一眼看到了他便爱上了,甚至连思考的过程也没有。

就算到了这一刻,他依旧无法去恨,即使不愿意承认,但当他拿起匕首时,心中还是有留恋的感觉。

毕竟这是风桀唯一,唯一送过他的东西啊。

他毫不犹豫地把刀尖对着心脏的位置,用力地刺了进去,然后闭上眼享受着阵阵尖锐的刺痛。

风无双感觉到力气随着血液一起流失着,身体仿佛很轻又很沉重,于是他笑了。

当风桀感到不对劲而往回赶的时候,推开铁门就看到这眼前一幕。

风无双胸口插着匕首,浑身是血地躺在石床上,嘴角挂着来不及凋零的笑靥,美得如此苍凉。

“来人!传太医!”风桀的语气并没有多大起伏。

简单地下完命令,他才一步一步地靠近石床,除了感觉到脚格外地沉重以外,他看起来仍平静如常。

风无双睁开眼,仰视着他的君王,他原以为风桀会发怒或者咆哮,至少会生气的咒骂。可风桀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站在床前,冷淡地看着他。

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每吸一口气都感觉到疼痛,风无双吃力地睁着眼睛,想要把他冷漠的表情记住。

记住他是如此的残酷,记住下辈子不要再爱上他,如果可以,他宁愿忘了这个人。他曾自己以为到死也不会忘了眼前的男人,可现在却为了忘记他而宁愿去死。

他真的只想忘记他。

风无双想嘲讽地大笑,可他却连这点力气也没有,只能缓缓地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沉溺黑暗中。

听到门外凌乱的脚步声,风桀解下披风覆盖在他衣衫不整的身体上,然后才转过身等着。一大群人冲进了牢房,还来不及跪下就被风桀用手势阻止。

“救他。”风桀只说了两个字,然后退开身让御医救治。

白发苍苍的御医小心翼翼地把匕首拔了出来,再用棉布压住伤口,很快鲜血就迅速把棉布染成红色。

风桀看着一条条的红色的棉布丢在地上,他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胸口却越来越剧烈地起伏着。

“皇上,伤口太深血止不住。”御医用袖口抹了把冷汗回过头去禀报。

老御医说完后,牢里寂静一片,许久都听不到风桀的呼吸声,仿佛他已经窒息。

“一定要救活他。”风桀冷冷地吩咐。

御医怔了下,再认真看去风桀却是面无表情,仿佛刚才只是他自己的错觉而已。

“是。”御医应了声便开始忙活起来。

“你留下,有什么情况立即去御书房回报。”风桀对着宦官说完就先行离开。

风桀离去时很匆忙,脚步也是急促的,眼前都是那深红色的血,仿佛漫天盖地涌过来,想要腐蚀他吞噬他。

于是他逃了,落荒而逃。

“皇上,右丞相非要闯进宫里来,现在正和侍卫在纠缠呢。”宦官进到御书房里禀告。

“啪!”风桀把酒壶砸到地上大吼:“叫他回去,朕谁也不想见!”

“可……”宦官有点为难地看着,当看清风桀血红的双眼时,他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难道要朕亲自去叫吗?”风桀瞪着他问。

“皇上息怒,小的这就去……”宦官连忙爬了起来。

“等下。”风桀把手放在额头上,借着冰冷的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让他进来吧。”

拓拔月心急如焚地冲进御书房,见到风桀连礼都忘了行:“皇上,无双他怎么样了?”

见到他着急的样子,风桀不禁冷笑了声:“他已是死囚,怎么样也与你无关。”

拓拔月一时无言以对,只能握紧双拳。

“风无双的生死朕自有定夺,这次你擅闯御书房朕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记住,别再有下一次。”风桀下令逐人。

“皇上,请告诉我无双他的情况如何?”拓拔月再次追问。

他早派人注意着地牢里的一切,当打听到风无双情况危急的时候,他便无法再冷静下来。

“放肆!”风桀动怒地拍着桌案:“你这是用什么态度跟朕说话,为了风无双你就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拓拔月张了张嘴,最后却只能妥协地跪到地上:“臣不敢,臣只是一时焦急失了礼数,请皇上不要见怪。”

“你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上次为了风无双连朕你都敢要挟!”风桀眯起眼睛继续说:“别以为朕会一直纵容你,风无双的事轮不到你来管,再有下次朕绝对会问你的罪。”

风桀阴鸷地看着拓拔月,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以往他总是怨恨风无双能让拓拔月如此在乎,可这次他恼怒的却是拓拔月多管闲事。

知道不管如何都问不到风无双的消息,拓拔月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然后沉重地说:“皇上,如果风无双有什么不测的话,冰国必亡呀!”

“你……反了!反了!”风桀气得连手指都发抖起来:“来人!送丞相大人回府,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让他踏出府一步!”

门外的侍卫进来押住拓拔月,准备奉命把他带回府软禁。

“皇上!”拓拔月挣脱侍卫冲上去抱住他的脚:“风无双的命连着冰国的国脉,所以他绝对不能有事。”

仿佛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风桀一脚踢开了他:“荒唐!你为了让朕不敢动他,连这样的谎话也说得出来!”

刚倒在地上的拓拔月还挣扎想起身,却被侍卫紧紧地压住,于是只能悲泣地喊:“臣说的是真话,五年前他为了助皇上登基,扰乱国命惹恼了朱雀之神,所以诅咒降临到他的身上。”

这下不禁风桀楞住,连侍卫和宦官都惊讶了,整个御书房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回荡。

“还不快把他押回府!”风桀最先反应过来。

“是。”其他人立刻应了声把拓拔月从地上拉起来。

尽管拓拔月一直苦苦挣扎,还想再说些什么,最后却只能被强行带离御书房。

所有的纷扰告一段落,总算暂时的平静下来,风桀深思了片刻便喊了声:“出来!”

五道黑影一眨眼之间已经跪在眼前,恭敬地等待着命令。

推书 20234-12-23 :西玥记事(F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