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会被我那样对待吗?”
“我,我……”这是霍彦在那天粗暴对待他之后第一次主动提起,羽笙真的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惩罚。
“坐到我身边来。”霍彦再次提出条件。他要慢慢让人儿心甘情愿地臣服,就从主动亲近他开始。
要过去吗?
“过来。”看出羽笙的犹豫,霍彦伸出手。
羽笙默默告诉自己别害怕,慢慢将自己的小手放到霍彦的大掌中。
在掌心接触到柔软的瞬间,霍彦下意识用力。在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羽笙已经跌坐在他怀中了。
霍彦叹口气。他对羽笙的渴望比想象中的要大啊,罢了,既然人已经在他怀里了,“别动。”制止人儿的挣扎,“就这样听吧。”
忽视人儿的僵硬,霍彦轻声问:“你知道了多少?”
羽笙努力将集中精神在谈话上,“当年是大伯父找到你们……”
“恩,之后那群老不死的便派人捉了我和娘。他们想对娘施暴,起初娘不停挣扎,可是领头人的几句话,就让娘放弃了一切希望。”霍彦慢慢走进回忆。
“他说娘已经是残花败柳了,竟然还妄想会霍家做夫人。还说霍家老爷不会再要她了……”霍彦停下来,收紧了抱着羽笙的手臂,“听了这些话,娘就不再挣扎了,任我怎样喊,娘都想人偶一样无动于衷。后来,大伯父和爹找到我们。娘看到大伯父就恢复了神智,因为不想让心上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娘选择结束生命。”霍彦冷静地陈述。冷静并不是因为谅解,而是因为不满。不满母亲为了爱人抛下自己。
“你知道颜小姐爱的人是大伯父?”羽笙吃惊地问。
“挽翠都知道的事,我这个当事人怎会不知道?还有她是我娘,你的婆婆,不准再叫颜小姐。”霍彦纠正羽笙后继续讲,“爹受不了娘死的打击,有一天半夜带我上山。他说娘一个人上路会孤单,我们应该去陪她。”
“爹他……”羽笙没想到会有人让自己的孩子陪葬,虎毒不食子啊。
“爹也是个痴情种,明知道娘爱的人不是他,他却仍担心娘一个人在黄泉路上会孤单。一直跟着我们的大伯父阻止了爹,救下了我。大伯父打了爹一耳光,要他清醒。爹挨打之后冷静下来。他要伯父照顾我,又问为什么他付出一切却仍得不到娘的心……然后,他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从山上跳了下去。”霍彦淡淡地叙述,如果被母亲抛下他只是不满的话,那么父亲的举动则使他愤怒!
既然可以毫不在意地抛下他,当初又为什么要生下他?在层层的不满与愤怒之后是霍彦受伤的心。
感受到霍彦心底的伤痛,善良的羽笙伸开手臂环住霍彦的腰,无言地安慰着他。
察觉羽笙的动作,霍彦心里感觉一阵温暖,可是脸上仍是不动声色,继续讲下去,“大伯父将我带回霍家,教养我成才。他为了我悔婚,在我心里他就像我另一个父亲。我敬他、爱他,可就是因为这样我无法接受他的背叛。”
“背叛?”
霍彦没有回答,继续回忆往事,“弱冠那年我正式接掌霍家,成为霍家最年轻的家主。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得知了当年爹娘惨死的真相。他们毁了我的家我要报复是自然的,可是大伯父却一次又一次地阻止我……该死,我为什么没有想到老东西们会痛快地让伯父悔婚一定是有条件的!”
羽笙不知道该怎样劝慰霍彦,只能轻轻说:“都过去了。”
简单的四个字减轻了压在霍彦心上的歉疚,“可惜,伯父就要走了。”霍彦颇有些子欲孝而亲不在之感。
“我们可以留下他啊。”羽笙想起了挽翠的请求,趁机提了出来。
霍彦摇了摇头,“前半生他为我而活,后半生该为他自己了。如果离开是他的愿望,我只能帮他实现。”
羽笙了然地点头,然后突然红了脸,小声说,“您还没有说那天……”
“那天?”霍彦随即顿悟,“那时我还视伯父为叛徒,你与他亲近,我自然会不高兴。”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羽笙很郑重地道歉。
真是善体人意,他究竟捡到了怎样的宝贝?
“还疼吗?”霍彦突然问。
“嗯?”羽笙疑惑地看着霍彦。
“那就是不疼了。明天为伯父送行之后,你就到书房来。”霍彦陈述命令。
什么事?不等羽笙问出口,霍彦就放开他起身离开了。
28.亲授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大伯父便动身出发了。换了男子装束的挽翠只与羽笙道了声“保重”就头也不回的跟着离开了。
至此,迟钝如羽笙也看出了挽翠对霍霈亭的情意。虽然不晓得挽翠怎会喜欢上年长她二十余岁的大伯父,但羽笙仍是真诚地祝福他们。至于二人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眼下,我们继续霍彦与陆羽笙的故事。
送走了霍霈亭,霍彦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经过羽笙身边的时候,他想起了昨晚自己的决定,于是,“还愣着干什么?跟我到书房来。”
柔顺的羽笙听话地跟在霍彦身后来到书房。
“从今天起,你就跟在我身边学习如何做生意、看帐,直到你能独自承担起主母的职责为止。”霍彦告诉羽笙自己的决定。
羽笙没有想到霍彦要亲自教他,没来由地紧张起来,“我,我很笨,学得很慢……”他想劝霍彦打消这个念头。
“学得慢不代表你笨。我听卓瑛说大伯父很看好你,你想让他失望吗?”霍彦抬出羽笙的前任师傅。
“可是我怕……”羽笙想说怕耽误霍彦工作。
“怕什么?我又不会把你放到盘子里吃掉。”只会放到床上吃掉。后面一句霍彦没有说出来,他希望小人儿心甘情愿地让自己吃,虽然有一次失控的前科,但这一次他一定要小人儿说出“愿意”。
老爷是在说笑话吗?羽笙一脸不明白地看向在一旁偷笑的卓瑛。
“就这样定了!”霍彦不满羽笙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看着别人,于是趁着羽笙分神的时候拍了板儿。
“什么?”此时羽笙还不知道因为一次分神,他将陷入怎样的艰难之中。
羽笙第一天学习就碰上了城南十二家商号掌柜半年一次的盘点报账。
“今天学到了什么?”用晚膳的时候霍彦都会问羽笙。
羽笙为难地低下头,今天来的人好多,他连哪个掌柜管理哪家店铺都没记完整,又怎么能学到别的东西呢?
霍彦伸手挑起羽笙的下颌,“我说过不许你再咬下唇。”
“对不起……唔……”未了的话被霍彦封在唇内,以唇。
眷恋地舔吮之后,“既然你老记不住,不如由我来帮你,以后每犯一次我就亲一次!知道了吗?”
羽笙红着脸点头。
霍彦如愿地看到了人儿娇羞的样子,“知道今天来的人是谁吗?”
虽然不知道霍彦为什么这样问,但羽笙仍老实回答,“城南十二家商号的掌柜。”
“这十二家店铺都是做什么营生的?”霍彦接着问。
“一家布庄、一家成衣铺子、两家茶楼、两家酒楼,嗯,一家油铺,一家古玩店,一家当铺,”羽笙迟疑一下“还有剩下的全是客栈。”
“不错,做霍家主母,首先要知道霍家有哪些产业。哪些产业会赚钱。有问题?”看出羽笙有问题,霍彦停下来问。
“为什么要在城南开那么多客栈?不是同样的店铺越少越会赚钱吗?”羽笙不懂做生意的道理,只知道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地主家的米好贵,因为全镇子只有他家还有米,所以人们只能买他家的米。
“嗯,但是如果住店的人多了,一家客栈住不下那么多人,那么就只能白白便宜了别家。”霍彦通俗地为羽笙解释。他比想象中要聪明得多。
羽笙又问,“我们怎么知道那里住店的人多呢?”
霍彦微笑,“你可知城南松泉山上有座雾隐寺?据说雾隐寺的后山上常有佛迹显现。”
“那么就会有很多人来看佛迹喽?”
“我朝尚佛,佛教信徒众多,来看佛迹、祈求神佛赐福的人自然不会少。”
羽笙了悟地点头,随即又想到,“既然我们知道在城南开客栈会赚钱,那别人也一定知道啊……”
“所以我们的客栈就要成为最大最好的。”霍彦从容地说。
“那什么时候才能做到呢?”羽笙有些期待。
真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小东西,“你说呢?”
“你已经做到了?”羽笙吃惊地问。
回答他的是霍彦高深莫测的微笑。
“老爷,您好厉害!”羽笙崇拜地看着霍彦。
只不过是区区三家客栈,在霍家众多产业中算得上是微不足道的,可是羽笙崇敬的目光让霍彦有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就连被皇上赐封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自豪过。
霍彦开始喜欢这个小东西了。他让男人的劣根性完全表现出来:掌控欲强、好面子还有就是——好色。
霍彦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窑姐儿明知嫖客们是在吹牛皮仍然表现出一副崇拜的样子了,不单单是讨好,还是因为这样很能刺激男人的欲望。
例如现在,霍彦就着急想再细细品味一番刚刚尝过的甜蜜滋味。
“客栈每日的账目与家里的进出账目有些相似,咱们先从这里学起好了。”霍彦收束心神开始教羽笙看帐。
“好。”羽笙不知霍彦的心思,痛快地回答。
霍彦拿了账册同羽笙比肩而坐,此时他已经开始后悔当初的决定了。他是自己的妻子,光明正大可以碰触的人儿,干什么还要自找罪受,非要等到人儿心甘情愿呢?尤其是羽笙身上似有若无的清新香气飘来的时候,霍彦恨不得可以把他搂在怀里好好疼爱。
就在霍彦忍不住要将想法付诸行动的时候——“阿嚏。”
“着凉了?”霍彦觉得羽笙的这个喷嚏非常是时候,让他可以冲破迷障,“今天先到这里,明天我们去视察商号。早点回去休息吧。”
迫不及待地让羽笙离开,霍彦认为自己该好好冷静一下了。他对羽笙的关注和渴望都已经超出了一般的限度,这是从未有过的。霍彦不断告诉自己要维持平常心,不可以让任何人再有机会伤害自己。
第二天,霍彦又变回那个冷漠、无情的霍家家主,面无表情地带羽笙视察了几家商号。
然后羽笙就成了霍彦的小尾巴。以后,不管是商号店铺还是茶楼酒馆,人看到英俊伟岸的霍家老爷的时候都会看到他身后的娇小俊俏的男孩。
日子久了,也就出了问题。
29.闲言
起初霍彦只是带羽笙视察自家产业。各店铺的掌柜都知道羽笙是自家主母,因此对自家主子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亲密只当是没看见。所以霍彦和羽笙都忘记了他们的婚事是多么惊世骇俗。
霍彦作为一个商人做的事简单说来就是以物易物,要易物自然就免不了要与外人打交道。这天中午,霍彦就约了人谈药草生意。
偏偏一早就有下人禀报说从苏州运来的布匹被水浸了,正放在码头,绸布店掌柜请老爷去看一下,霍彦只得带着羽笙先到码头。谁知这一看就是一个上午,到了中午二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到约定的酒楼。
二人到的时候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盏茶的功夫,还好卓瑛先到一步安抚了对方。双方见面之后自然免不了一阵客套,就在两边寒暄的时候,卓瑛来到羽笙身边。
“不舒服吗?”卓瑛关切地问。刚刚他们进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羽笙的异样了。
“没事,只是太阳晒得有些眼花。”羽笙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在码头跑了一个晌午,该不会是中暑了吧?”卓瑛扶住摇摇欲坠的羽笙,“我先把你送回去……”
“不行。”羽笙摇头拒绝,“这是我第一次和老爷出门谈生意,我不能离开。”
“谈生意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差这一次。”卓瑛试图扶着羽笙离开。
“我真的没事,求你让我留下来。”羽笙恳求道
“可是你这样子,却连坐都不行……”作为霍彦的随从,他们是只能站在霍彦身后的。
“没关系,我靠一下就好了。”
拗不过羽笙,卓瑛能做的只有张开双臂让羽笙依靠。
“笙儿过来!”霍彦突然停下与对方的寒暄叫着羽笙。
“老爷。”羽笙立刻离开卓瑛到霍彦身边待命。
“坐到我身边来。”霍彦面无表情的命令。
“呃?”羽笙愣了一下,随即温顺地回答:“是。”
羽笙坐下之后,霍彦便占有性地揽住他的腰。羽笙虽然奇怪,但他不知道此时的霍彦正妒火中烧。
刚刚与人扯闲话的时候,霍彦就注意到卓瑛在对羽笙“动手动脚”,碍于有外人在他忍了下来。可是没想到,转眼羽笙竟然主动靠近卓瑛怀里,他连对他这个夫君也没有这么主动过。
想到这里,霍彦搂着羽笙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羽笙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想让霍彦放开他,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就有人抢了先。
“霍老爷,这是什么意思?”坐在霍彦对面的大胡子商人不满意地质问。
“请赐教!”霍彦挑眉,伸出空闲的手示意大胡子讲下去。
“我与你正正经经地谈生意,你为何将个娈童搂在身边?”大胡子毫不客气。
“娈童?”霍彦皱眉看了看羽笙,此时羽笙的脸已经红的像是火烧云了。
“我想阁下误会了,这是拙荆,姓陆,名唤羽笙。”霍彦淡淡介绍。因为羽笙是男子,霍彦没有将他的名字省略。
“男人谈生意,一个妇道人家跟着做什么?女人就该在家养壮了身体生孩子。”大胡子语带轻视,“像夫人这样干瘦,恐怕是孕育不了孩子的。”
羽笙难堪地垂首,自己是真的孕育不了孩子啊!
“噗~!”身后的卓瑛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
霍彦白了身后人一眼,“笙儿不需要孕育孩子,我已经有四子三女。”
“不能生孩子的女人要来干什么?”大胡子怪叫。
“笙儿不是女人!”霍彦干脆挑明,“笙儿是男孩子。”
闻言,大胡子吃惊地张大嘴巴,半晌才结巴着问:“你,你说什,什么?”可怜的大胡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笙儿是男孩子。”不理大胡子吃惊的表情,霍彦“好心”重复。
“你,你竟然娶个男人当老婆?”大胡子跳了起来,“他干干扁扁的,还没有盘子里的鸡的肉多!女人多好,又有肉,又会生崽子。”
听了大胡子的话羽笙又羞又窘,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可是霍彦锁在他腰际的手臂粉碎了他的希望,让他只能尽量将自己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