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白,”芸儿放下筷子,“你有完没完?我都没问你这个人是谁你还要我怎么样?什么人居然连你东宫、枢密使府
都放不了?”
肖白噤声。
芸儿一口气说完自己也愣了,抿了抿唇:“我也不是不让你放在这里……”
沉默……
“嗯,”肖白轻轻地说,“等他醒了我就把他弄出去,好不好?”
芸儿不作声。
“你看他那样子,要是再抬来抬去,真该上西天了。嘿嘿,乖芸儿,让他在这儿住两天吧?”
“你开口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芸儿站起来,“随便你,让他住多久都行。我去看看药抓来没有。”
芸儿说完离开房间。肖白望着关上的门,半晌叹了口气,再吃不下去,放下筷子走到床前:“你听到了?我可是为了
你连最心爱的芸儿都得罪了,你还不给我卖命?”
柳絮晕迷着,双眉轻轻蹙起,含着一股令人心怜的忧愁。肖白不自觉地伸手去抚他眉心,那肌肤触手极软极滑,像湿
湿的海绵一样吸着自己的手指。
“我说,你这皮肤也太好了点吧?”肖白低下头,“果然比俞青还细啊!难得、难得。”肖白的眼珠子转了转,“喂
?”
“喂?”
“喂!”
真晕过去了?
肖白抬头往房门看,没一点儿动静,然后迅速地在柳絮脸上啵了一口,咋咋嘴:“果然香滑啊——”他不由自主地往
柳絮脖子以下看去,视线顺着黑色的紧身衣移到数个敏感部位:
咕噜!
肖白吞了口唾沫。
说老实话,在枢密使府被肖如玉折腾得够呛,释放的机会可不多。现在这么个人摆在面前,整颗心儿痒得喔——就像
旱田遇到甘露一般。
依着这线条,下面的躯体该是很瘦的,不知道摸上去有没有脸上那么好。而且又长这么白,陷进情 欲中时一定是泛着
朵朵的桃花般的红潮……
肖白已经不知不觉地隔着衣服摸柳絮的身体了,从胸到腰再到……
晕迷中的柳絮轻轻地嗯了一声,仿佛不舒服般地皱起眉头,但紧闭的双眼仍是没有睁开。
肖白轻轻地勾勒着柳絮裤子里宝贝的形状,间或恶作剧般地捏了捏。
“嗯……”柳絮叫得更大声了,而且不出肖白估计的,脸上泛起可疑的淡淡的红潮。
肖白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慢慢弯下腰……
13
啪!
房门陡然被撞开。
“你还说没看上人家!”芸儿气急败坏地冲进来,脸色黑得像阎王,伸出尖尖的五个指头一把拧住肖白的耳朵转了半
圆,“你这不要脸的!”
“啊——”肖白一声惨叫,再淫的心思也没了,捂着被拧的耳朵:“轻、轻点……”
芸儿一点没放松,拧得肖白嚎叫连连:“人都这个样子了,你还不收收你那些龌龊心思?你怎么就这么不长进?我早
看出你心怀不轨了你还不给我承认?”
“是、是!芸儿火眼睛睛,为夫这点小心思哪能逃出你的法……啊——”
“再给我贫嘴!”
肖白都快疼得哭出来了:“不、不敢……”
“你说,你到底背着我又勾答了多少人?”
肖白的眼泪哇哇地从眼眶里飙出来:“冤枉啊——为夫对娘子一心……啊!啊啊!”
芸儿伸出另一只手捏住肖白的腰 肉,使劲左转右转,跟拧棉花似的,疼得肖白死去活来。
肖白这人死不要脸,仗着一幅好皮相和太傅的身份,硬生生骗了多少没开苞的小倌死心塌地地陪他风流快活。完事了
他抹抹嘴,跟得影儿都没有一个。搁着下一次再见,他也能完全装作不认识这个人,总之那些打赏的银子,他是能躲
就躲能抠就抠!
可芸儿偏偏就拿他有办法,一哭二闹三上吊,再不行大刑伺候生死相逼,总之能把死人整活。肖白有如今跟俞青抬扛
的这本事,十有五六还是从芸儿身上受的启发,所谓把水搅混好开溜嘛!
当然了,芸儿能长留的根本原因,还是过硬的床上技巧。那真叫个能把人快活死喽!这一两年相处下来,肖白此人的
脾性芸儿是大概摸清楚了。
别看肖白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痞样,他怕的东西可多,其中两样最甚:
一,斜思不畅,也就是没人陪他睡觉。肖白要弄个把月没找着人陪他好好快活一番,那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到
骨头里去了。
二,怕疼。肖白怕疼的地步,是到了夏天被蚊子叮了一个疱,不小心抠破了,然后泡澡时被水淹着伤口都疼得直嚷嚷
的境界。
所以啊,让这种人长记性,没别的法子,就是——
让他疼!
芸儿的手一点没留情,狠狠地拧着肖白,咬牙切齿地:“还打不打人家主意了?”
“不打、不打!哎哟喂,姑奶奶,好芸儿,快撒手吧,我人都快归西了。我活到现在不容易啊,前有狼后有虎的,你
就不能让我过点安生日子嘛。我这好不容易来趟这里,放松放松受伤的身体和心灵,你就这么招呼我呀。我还想替你
赎身和你白头到老了,你这样我怎么敢啊……哇……你太让我失望了……”
“噗——”芸儿没忍住,笑了出来,手劲儿松了,“谁叫跟你白头到老了?你不是还记挂着你那些蓝颜知已如小青小
红他们的么?”
肖白笑嘻嘻地转过身,一把抓住芸儿的手,柔情蜜意:“怎么会呢?我的芸儿这么漂、俊俏,我怎么还会有心思偷别
人呢?哪个人及你在床上的狠辣风 骚劲儿啊!自从跟了你之后,跟别人上 床那都是味如嚼蜡啊……喂喂,你打我作
什么?”
芸儿收回手:“叫你乱说一气!”跟着瞪了肖白一眼,转头看向床上的柳絮:“我看他伤得不清,抬来抬去也不是个
办法,就把他放在我这儿吧……”
“好芸儿!”肖白一个熊抱,把芸儿差点向后跌倒。
“轻点!”芸儿嗔道,“我还没说完呢,等他……”
“嘿嘿,”肖白伸手向芸儿胯间摸去,“别废话了,半月不见,可想死我了!”
芸儿扭扭捏捏,伸着两只白嫩的手推在肖白身上,红着脸儿道:“有人!”
“有人怕什么?”
两人滚上床正在难舍难分,突然——
啪!
房门被撞开,一个穿金戴银无比富贵的少年公子立在门外,俊俏的小白脸儿上一片乌云密布。
所谓乐极生悲。肖白此时赤 着下身,裤子褪在膝盖上,一脸茫然加惊愕地转过头——
俞青!
“啊!”他惊叫着拉起裤子跳下软塌。软塌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毡子,绿色的羊毛毡子被肖白两条腿压出了两道深深的
痕迹。
俞青铁面阎王一般地立在房门口,身后跟着一众同样微服出巡的侍卫。只是侍卫捂着脸,俞青很坦然地背着双手,那
眼神,能化成实形的话,估计肖白就死一百次都不够。
他一定在怪自己让他丢脸了。肖白一边慌慌张张套上裤子一边折磨着怎么回话,还使眼色让芸儿出去。
芸儿非常淡定,有条不紊地穿好了衣服,还把个万福结打得漂漂亮亮,抛了肖白个媚眼才一步二回头地往门口走。
俞青手一指:“来啊,把这个贱人拖出去杖毙!”
当是时:
俞青一脸阴沉,阴沉下是涛天的怒气;
芸儿依旧很淡定,大概以他的智商,还没反应过来自个儿得罪的是个什么人物,以为不过又是肖白惹的一个下三滥的
风流账;
肖白……呃……怎么说呢,他的神色忒复杂:窘、惊谎、贼眉鼠眼都以让人目不暇接的速度迅速在他脸上交替而过,
然后表情定格下来:
他瞪着一双灯泡眼,张着能吞进一个鸭梨的嘴巴,十分愕然加惊悚地望着俞青,好像从来不认识他。
直到御林军进来,架起芸儿的双手,芸儿挣扎着开骂:“少动手,想吃豆腐啊……”
他才跟回魂似地醒了过来,闭上鸭梨嘴,朝那两个御林军颐指气使:“等等、等等,当我死的啊?”他笑眯眯地看向
俞青:“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听到没有,太傅大人……”
骂声嘎然而止。
芸儿用跟肖白一样的表情回头看肖白,再转头看俞青,接着面色死一般绝望下来,撇了嘴巴,泫然欲泣。
“殿下,我正要跟你汇报,你吩咐我潜进枢密使府的任务我完成得不错。肖如玉应该很快就会向你靠拢……”肖白巴
巴地跑上来,伸出手想拉俞青的胳膊。
俞青的蟠龙大袖一挥,带起一股凌厉的风,喝道:“还站着干什么?”
两名御林军如被雷击,登时拖着挣扎不断的芸儿就往外走。
肖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笑容挂在脸上分外牵强:“殿下您这是干嘛呀?我、臣这不是光荣地完成任务了吗?偶尔来
开心个也不违反纪律吧?您可不能这么对、对……”肖白说到后来声音渐小,因为俞青转过头来看他,一双黑瞳深得
好像夜里的海,暗涌着他所不知道但十分畏惧的情绪。
肖白咂巴咂巴嘴巴,对着俞青愁眉苦脸道:“殿下,您看臣这几天过得也挺不容易的。遭了多少罪啊,简直是从鬼门
关溜了一圈儿啊。我心想着万一要是去了,这不就再也见不着殿下了吗?您、您别瞪我呀,我说的都是实话,真的,
大实话。”
“啊——啊——”
从屋外传来的,除着芸儿的惨叫还有沉闷的木杖落在皮肉上的啪啪声。肖白一急,也不顾俞青益发难看的神色,拉起
他的袖子,踮脚凑到他的耳边,小声地说:“俞青,你今日若真将他打死了,我便再不踏进肖家一步!”说完又摆出
了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笑盈盈地看着俞青:“殿下,臣就这么一个知心人,您就看在微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
,饶他一条贱命吧!”
彼时芸儿的叫声渐渐小了下去,肖白估摸着打了十板了,寻常人挨个二十板子便是一个月下不了床,更是忧心如焚,
望着俞青的目光不免透出几分敌意。
俞青背在身后的手紧了握,握了又紧,袖口上的吉祥如意云纹轻轻地覆在指尖上,更显得那手手指修长,骨节匀称。
他此刻的一张俊俏脸儿,全没了平常的优雅高贵,有一瞬间肖白简直觉得他就快要效仿街上的悍妇来跟他干一架了。
一想到这个,肖白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背心发凉,像扒了只水鬼在上面。他从没看过俞青爆发小宇宙,但想也想
得到那后果他肯定是血肉横飞。
就在肖白默念了五个阿弥陀佛之后,俞青突然笑了。这一笑犹如寒冬蜡月里绽放了一支冬梅,格外的耀眼,也格外的
……惊心动魄!
肖白心中现在剧烈地七上八下。
“行啊!”俞青噙着嘴角的一丝笑意,下令停止了杖刑。而此时已经听不到芸儿的痛呼了。肖白松了一口气,可紧接
着又重新提起来,因为俞青仍是很平静、很冷漠地接着说:“把人裹了,带回去。”
肖白刚想开口,被俞青一把拽住领子提起来在耳边道:“我也告诉你,三天之内,肖如玉不来向我投诚,我立刻处死
这个贱人,”他阴笑了两声,“或者叫他生不如死?”
肖白霎时变了脸色,看向俞青:“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肖白盯着俞青,脸色死灰:“你敢杀了他,我就……我就……”
俞青眯起双眼:“是胡话的话,最好别说。”他放开手,肖白捂住脖子咳了两声,忧怨地挡住俞青回去的道路。
俞青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那这三天之内,你可不许害他。”
俞青抿唇。
“还有他挨了板子,得找个大夫看一看,配了药治治。”
俞青不作声。
“你答应这些,我才答应你。不然我费了天大的力气,救个半死不活的人,回去也是等死,又有什么意义?”
俞青秀气的双眉一皱,眉峰抬高:“你就这么担心他?”
肖白一愣。
俞青立马抬脚走人,撞开肖白急勿勿地向外走。一众御林军跟着浩浩荡荡地消失在青青楼的红漆雕花木门后。
肖白揉着被撞得发疼的肩膀,郁闷得抓头发,仰天惨叫:“啊——”
14
青青楼的鸨母从走廊尽出拐出来,满脸都是惊慌失措后的惊魂未定,手攥着白帕子放在硕大的胸部上,抖动着两片如
血红唇:“哎呀呀,肖大人啊,那是个什么主儿啊?”
肖白看了鸨母一眼,拉起她的手飞奔回屋,呯地关上房门。
鸨母捂紧胸口,脸上的红潮不知是胭脂还是害羞,呵呵笑了两声:“哎哟喂,肖爷,奴家可不陪客喔~”
肖白被笑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忙将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搜了出来,一股脑儿地放在鸨母硕大的胸部上。
鸨母的眼都绿了,老脸颤抖着落下许多白粉:“哎呀呀,既然肖爷这么盛情难却,奴家只有、只有……”
“三天以后,芸儿自当奉还。这些银子算陪青青楼这三日的损失。另外,这屋里的那个人,劳烦妈妈这几日照料一下
,感谢不尽。”
鸨母有些遗撼,默默地收了银子:“奴家果然年老色衰了么?”
“妈妈?”
“诶~”鸨母幽怨地看着肖白,“我答应不就是了嘛!”
肖白在如此幽怨的眼神下溃然而逃,连柳絮最后一眼都没看。走在大街上不断寻思怎样跟肖如玉说,想来想去路路都
死,不由心头大燥。正巧见到街边凉茶亭,便走进去叫了一杯凉茶。
三杯凉茶下肚,肖白打了个饱嗝,摸摸肚子,觉得委实过于糟蹋自己,顿时怜悯起自个儿来,掏出一钱银子放在桌案
上,正准备起身。
身旁忽然一暗。
凉茶亭顶的黑色瓦片铺得不密,阳光被裁成丝线射进来。金黄的丝线忽然被截断了,阴影笼在桌面上。
“这么快走了?”
肖白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连忙堆出个笑脸抬头:“哥~”
阳光披在肖如玉的背上,如墨般的长发晃动着柔亮的光泽。肖如玉撩开衣摆坐下,摇了摇手中折扇。
倒茶的小二特机灵,立刻将上好的雨前龙井沏了来。
蒸腾的雾气飘出袅袅茶香,肖白朝肖如玉挪近了些,低声道:“哥,跟你商量个事儿。”
肖如玉一对十分英挺的眉毛略略一挑:“喔?”
肖白抿了抿嘴巴:“还是回家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