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雀飞飞——目指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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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魔法其实本质上是加强腰腿的肌肉强度和力量，以适应高速的奔跑走动。至于阿禄这种需要全身运动，在建筑物乃至树木之间飞荡快速行动的方式，布奇大方地给他全身上下都做了加护。

阿禄一边飞驰在山林野道之间一边享受从未体验过的急速感受，肾上腺素大量分泌，兴奋得不得了。以前不敢飞跃的悬崖用跳的就能过去，高楼广厦之间的飞荡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腿脚快得可以在树林上空乃至水面飞掠而过而不落地。

太酷了！

这简直是真的在飞一样！

布奇的魔法加速最多可以维持两天一夜，阿禄不想浪费，两天一夜不眠不休都在全速疾驰。等到魔法效果消失，速度慢慢回到正常，他已经跑出四天多份的路程了。阿禄靠自己的力量要四天的路，要是普通人走，搞不好要近十天，更不用提省略了绕路直接飞跃的距离了。

恢复自己的速度之后的阿禄也毫不放松，短暂地休息了一下补充了些能量，就又踏上了赶路之旅。不过这一次只是送东西，并没有人追杀，阿禄精神上也没有上一次从南国回来那么紧张。走到一处驿站，停下来喝水吃东西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怪人进来。他身材高大，短衣打扮，身上背了个足有一人多高的巨大弓箭。虽然一副重装佣兵的架势，脖子后面却挂着个魔法师象征的尖帽。

驿站的店家也为他的身份所迷惑，试探地问：“这位……魔法师大人？要喝什么吗？”

那个壮汉笑了一下。

“我是个佣兵。虽然会一点魔法但是还称不上魔法师，大人二字就免了吧。”

店家如释重负：“原来如此。这位先生，想喝点什么？试试本店招牌的黄油啤酒吧，是自家酿的呢！”

“哦，那就来一扎吧！”佣兵先生爽朗地回答：“再要一打肉包一打素包。”

“好嘞！”

“顺便问一下哦，最近这一带有没有看见一只巨大的鸟啊？”

“巨大的鸟？是鹰吗？”

“可能是吧，也有可能是鹫或者大雕，总之就是大型鸟类，而且飞得很快的感觉。”

“呃……真是奇怪的鸟啊！这附近都是普通的雀鸟水鸟，鹰或者鹫这种凶恶的大型鸟可是很罕见哩！如果有的话绝对会留下印象的。话说回来，那种鸟不是北之国的特产嘛。”

“话说，这里人还蛮多的哦。没有听说过在这附近别的什么地方有看见那种鸟吗？飞得很快的大型鸟。”

店家摇着头：“没听说。那种鸟怎么了吗？”

“也没有啦……我也是听说的，这附近好像有个怪鸟路过，想猎来看看来着。”大汉指了指身后的巨弓。

“这位大哥好像很强的样子嘛！”

“哪里哪里，一点小手艺，混口饭吃罢了。”大汉谦虚地说。不过能用得了那么大的弓箭的人，才不可能只是“一点小手艺”吧。

阿禄坐在比较远的地方，但是从小就在马戏团的他，为了在喧闹的观众中间在高空秋千上听见师兄的指挥，有经过专门的训练，所以吧台那里说话也能听得很清楚。

飞得很快的不知名大型鸟，听起来好像很新奇呢。

他闲闲地想。

这位大哥还真有空，跑出来猎鸟。看起来并不像是风雅的贵族人家，倒是十分标准的佣兵形象。佣兵不是都忙着赚钱，怎么会有闲空去追什么鸟……

果然是个怪人。

阿禄将最后一口馅饼塞进嘴里，起身出发。

接下来还有不到一半的路了，争取五天左右走到就好了吧。全程下来普通人走要二十好几天；骑马也要十几天才能到呢！一般人上下山、渡河以及经过城市时都需要绕路或者减速，阿禄因为不走寻常路所以都不用。他只要用荡的跳的飞的，大多可以直线通过，所以速度快不止一点两点。

我可真厉害！

阿禄心情不错，悠哉地在心中一边计算一边暗自得意。

傍晚走到一个镇子上，阿禄打算稍微放松一下睡一次床，连续奔波让他有些疲惫。这次不像上次从南国回来那么紧张，又因为魔法加速，时间上还有点余裕。比较起来，上一次的行程更凶险。一直有南国的人在后面追杀，一旦没能成功逃脱叫人家把东西夺走，不仅他，连莫喆他们也会有生命危险。好在经过他不眠不休的必死飞奔，成功将东西带回莫家，莫喆才算拿住了南国人的命脉，成功地谈妥了生意大赚了一笔。

这个镇子太小了，旅馆只有一家不说，房间数量也少。阿禄来的晚，只有一间大屋了。

抱着“反正也是花公费”的心理，阿禄毫不犹豫地付了钱。刚刚拿到钥匙，就听见门口一阵响，有人急匆匆地进来，对着旅店老板问：

“还有空房吗？”

老板为难地看着他：“没有了。最后一间刚刚有人定下。”

“诶——我给马儿用了一个加速魔法，赶得很辛苦才到达这个镇子，就是不想露宿来着。老板，能不能再通融看看啊，什么样的房间都可以。啊不，哪怕只要有床就行了。”

听说会用魔法，老板动摇了一下，毕竟魔法师地位很高。

“那个……那边那位小哥。”

阿禄转过头来。

“那个……”老板搓着手，一脸抱歉地过来：“你那件大屋地方还很大，能不能通融一下，让这位魔法师大人跟你同住一间呢？我们会找个临时的隔断板子帮你们隔开的啦，床也会多加一张。你看怎么样？要不然，房钱我算你半价好了，如何？”

阿禄有点惊讶，不过立即就理解了。

对方是魔法师大人，自己无论是穿衣打扮，还是短短的头发，怎么看也就是个普通的劳动人。老板没将他赶出去把房间让给魔法师大人已经算不错了。

可是想到怀里揣的东西，阿禄有一瞬间的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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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小哥！拜托了！我保证不打呼噜！房钱也全部算我的！”

尖帽的顶端直指着自己的脸，对方又是双手合十又是鞠躬的诚意拜托，阿禄也开不了口拒绝。最后终于还是答应了店家的安排。

“哎呀——真是得救了！”

魔法师大人走进房间，一边说一边摘下帽子。

阿禄瞬间愣了一下。

竟然，是那个猎鸟的佣兵？！

从中午见过他的那个驿站到这里，中途需要翻过一座小山和一条河，阿禄用轻身功夫倒是十分轻松地就过来了，可是普通人是要绕不短的路程去过桥的。而骑马即使加上加速魔法也还是非常远的，看来这位佣兵魔法师相当有一套，而且十有八九有一匹不得了的好马。

“真是、这一路可跑死我了。”佣兵魔法师大汉继续脱掉外袍，随手搭在门口的衣帽架上。背后那把巨大弓箭又露了出来。

“小哥你哪里人啊？”

阿禄冷不定被问到，下意识答了中央国。那是吉利马戏团的发起地，是老爹的家乡。

“中央国？”佣兵魔法师抓了抓头：“好远哪！跑这么东边来是有什么生意吗？”

做生意的人一定会带人带货物的，像阿禄这样空手赶路的人一般都不太像长途旅行的。可是刚刚已经说了从遥远的中央国来，于是情急之下他只好说自己是出来游历，顺便寻访亲友。

“诶……游历啊……”佣兵点点头。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尚襄，是个佣兵。”

“哦，您好。我叫阿禄。是个……流浪艺人吧。”

“流浪艺人？”

“嗯……就是，一边流浪，一边偶尔靠卖艺什么的混口饭吃什么的……”

“哦……那你一定走了很多地方咯？”

“还好吧。”

阿禄掏出一枚铜板，随手做了几个小魔术把戏，把玩起来。

李尚襄看着他灵活的手活儿，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对了，你是从中央国过来的，是从红岗过来的吗？就是西南边那座山。”

“红岗？哦……是啊。”

“那，你过来的路上有没有看见一只大鸟飞过？”

“大鸟？”阿禄茫然地摇摇头。“什么大鸟？”

“具体长什么样子我也没见过啦，总之是一只很大的鸟，飞得很快很快。”

他是追着鸟，所以才赶路赶成这样的？

阿禄如实回答说没看见，好奇地问。

“到底是个什么鸟？老鹰？大雕？”

李尚襄苦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鸟。不过的确是个不可思议的鸟，个头应该很大很有力气，特别是飞得快。我是半路劫它也没劫到，一路赶来也赶不上。”

“真有这么快啊！”阿禄感叹不已。“刚才在下面还听你说用了加速魔法来着？”

“可不是！我的宝马加上加速魔法的加护还是跑不过它，你说他是不是很快？”

“哇……”阿禄崇敬地点点头：“真想看看那是什么鸟。它的羽毛是什么颜色的？”

“咳，我压根就没见过那鸟。”李尚襄懊恼地拍着大腿：“连影子都没见到过，别提羽毛颜色了！”

“哎？那你怎么追它？”

“其实吧，那个鸟应该是人养的，当做信鸽使用的。”

阿禄笑了：“信鸽？那可不是什么大鸟，而且那玩意儿多了去了，上哪儿找你要的那只去？”

“不是信鸽，是大鸟。”李尚襄强调：“必须是个大个头的家伙，要不然带不动那东西。”

“什么东西？”阿禄的兴趣被调动起来。

“什么东西倒不重要，就是那东西重量个头都不小，信鸽根本带不动，只能是相当大块头的鸟才有可能带的动。所以我才在找一只大鸟。”

“那就是鹰鹫或者大雕之类的鸟咯？”

“老实说，我觉得连那些大型鸟也带不太动才对。搞不好得是更大的鸟。”

李尚襄喝了口水，继续道：“其实，它身上带的那了个东西原本是我家的，被人偷走了。我听说了之后，想追回来。我们家的那个东西上面有定位追踪的魔法附着，我是寻着那个魔法找过来的。所以尽管我能追着那个鸟的踪迹，但是并不知道那个鸟究竟长什么样子。”

“我本来不在家，在外面接到的消息。一查，发现那个东西正好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于是连忙赶过去。可是等我赶到了，那东西已经跑到另外一个地方了。移动的距离还相当远。连续追了几次都没追到，这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递送队。我就觉得，这是个跑得很快的东西带着的。在地图上把连续几次追到的位置连起来，再算一算速度，发现这个家伙基本上跑的是个直线，几乎是无视地形以及城市的地步。于是我推理应该是个鸟类，飞着过去的。可是也奇怪，我追了有一天一夜了，路上问了无数人，都说没见过什么大鸟。难道它还是个会隐形的鸟不成？按说能带的动那个东西的话，体型绝对小不了哇……”

随着李尚襄的滔滔不绝，阿禄心里越来越惊……

喂喂、这该不会……说的是我吧？！？！而且这家伙姓李不是吗？！这愈发像了啊！

他不死心地打听了几次李尚襄家里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可是对方几次都打马虎眼过去了。阿禄用上了流浪艺人拿手的三寸不烂之舌，好一阵套话，最后只是打听出来，那个东西是石头做的，又大又沉。

石头……玉石也是石头嘛。金镶玉像差不多跟小孩胳膊一样长、碗口大小粗，又是玉石头又是镶嵌了大量的金丝。人揣着还好，要是鸟带着……那得多大鸟才带的动啊！这世界上还没有那么大的鸟吧！

没错了，绝对是在说他和他怀里的金镶玉像的事！之前因为魔法加速的原因不怎么累所以连续跑了几天没有休息，这不是跟他说的事情都合上了么？

阿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可怎么办？！

他忍不住瞟了几眼立在墙角的巨大弓箭。

无论如何，绝不能让他发觉自己就是那个什么“大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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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阿禄寝食难安，一边装睡一边关注着里屋的李尚襄的动作。终于听见他睡下了之后，才小心翼翼地用湿布捂住自己的嘴，掏出了拉比亚给的香囊。

屋里没有什么风，有也是从堂厅吹向里屋的。站在上风向的阿禄掸了一些香囊里的粉末过去，想一想又撒了一半过去。慌慌张张总算是搞定之后，他又偷着下楼去厨房找了个凉瓜切几片自己吃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然后在房间的外面小憩了几个小时。天亮之前便跟店家打了招呼离开了。

接下来一路狂奔。

几乎是使出浑身解数，逃命一般在林中穿梭呼啸而过。运用炉火纯青的轻身功夫，在树木之间飘来荡去；丛林顶端、河流水面一点而过；下山的路途直接用飞的轻巧地落下……这一切实际上都依靠这全身时而紧绷时而伸展结实自如而控制有力的肌肉，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力量。来不及疲劳或犹豫，一想到李尚襄的那把大弓身上就有了力气。拿出不要命、或者说超惜命的态度，按耐不住肾上腺素爆发而风驰电掣！

一个冲动大飞荡越过一座山崖，阿禄就地滚了两圈才停下，胸腔里仍然咚咚咚咚激跳个不停。

——好险！刚才差点失手。

一般那种宽度的山崖算是阿禄的极限，不太敢跳的。也就加了加速魔法之后才试着跳过几次。没有加速魔法还跳得过来，阿禄自己都很惊讶。

我难不成……变强了？！

为什么？

怎么会……

他突然想起自己服下的那颗据说可以增强人体能力的麒麟胆。同时想起来的还有一只熟悉的大手手心里的温度。

不安的心情也略略平复了些，阿禄莫名地有一点点开怀，重新飞奔在前往汴东的路上。

两天后的清晨天还没亮，阿禄将金镶玉的雕像交给了莫家商社汴东分社的大掌柜莫一财。好像急快的联络信前一天傍晚才到，莫掌柜为阿禄的脚程很是惊诧了一番。

接下来的工作就不关阿禄的事了。他问了问莫喆的联络信上有没有别的事要他做，得到没有的答复之后，便放心地去莫家给安排的旅舍里睡去了。

一觉睡了一天整，再醒来时太阳已经落山了。

莫一财掌柜热情地招待了阿禄一顿大餐，告诉他多亏了他的协力，事情已经完美地解决了。皇家很满意，李家也彻底没有话可说了。阿禄趁着机会多问了问，这才明白了前因后果……

基本上，那个金镶玉散财童子像并非什么魔法结晶，而是前前前前……代皇帝大人和前前前前……代一位姓李的人的定情信物一类的东西。那个像从底部可以打开，里面可以放下一卷书信。而当年地位悬殊的两个人互通心曲很不方便，只好通过这个东西传递书信。对于皇家来说，这种皇帝的风流韵事的铁一般的实物证据，自然是能销毁一定要销毁，但是李家一直不肯出让。于是为了封口之类的理由，每年皇家都会自掏腰包地给李家发些零花钱。不过皇家人的“零花钱”对于普通民众就是一大笔钱了，基本上李家历代大富大贵于此不乏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