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轻脑袋上下了一排黑线,心想原来不是姻缘天注定啊。哼,不对不对,姻缘是否注定的,怎么可以由几棵桃树说了算呢?现在我和无边都成婚了,我们的姻缘就是老天注定的。
无边哪知道余轻心里在想什么,牵着他的手,悄悄推开房门来到里屋,果然就见两个小童子在靠着桌子打盹儿,卧室里的床上,躺着一个白衣人,因为是侧着身子,所以看不清眉眼。
“白云山舍又怎么样?白云山舍也不是万能的,教育出的弟子也不一定就是最厉害的。像黎云观的江上寒,不就比我们家的无边孩儿风头还要强劲吗?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落了那么一个凄惨的下场。”
无边一听到这话,心神就是一震,暗道江上寒怎么了?难道住在我房间里的那个人就是他?
果然,就听一个阴森森的声音愤怒道:“你们也知道江上寒是黎云观的弟子吗?哼,既然如此,就把他交出来,他背叛了师门,人人得而诛之。你们白云山舍自诩为道家领袖,为何竟收容一个叛徒?”
明月掌门又咳了一声道:“既然你也知道白云山舍是道家的领袖。所以我们做事自然要公正一些。江上寒这孩子的名声一向都是不错的,忽然间就被你们按了一个背叛师门的罪名,要用那样残酷的刑罚,我们怎也不能坐视不理啊,反正他现在还没醒过来,等醒过来一问,本派自然会做出最公正的判决。”
无边和余轻已经不想听这两个老家伙继续不紧不慢的打太极了。两人悄悄退出人群,然后快步往无边的房间走去。
无边居住的地方是一个小院,无独有偶,小院里也种着几十株的桃花。此时正是花开季节,微风中花枝摇曳,十分的唯美。
余轻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道:“没想到你一个道士,竟然也喜欢风雅,知道在院子里种桃花。”
他是最喜欢桃花的,此时见无边也种了这么多,不由得心里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甜蜜,暗道也许真是上天注定了我和无边的缘分吧。
“呵呵,什么风雅。我种桃树是为了吃桃子。这可都不是凡品的桃树,虽然不如王母的蟠桃园里那些仙树,却也不凡了,三年结一次果,吃了延年益寿百毒不侵,用它的枝桠做成的桃木剑威力也很大。”
余轻脑袋上下了一排黑线,心想原来不是姻缘天注定啊。哼,不对不对,姻缘是否注定的,怎么可以由几棵桃树说了算呢?现在我和无边都成婚了,我们的姻缘就是老天注定的。
无边哪知道余轻心里在想什么,牵着他的手,悄悄推开房门来到里屋,果然就见两个小童子在靠着桌子打盹儿,卧室里的床上,躺着一个白衣人,因为是侧着身子,所以看不清眉眼。
“哇,不会真的是那个江上寒吧?你师傅他们真不负责任,明知黎云观的人来踢馆,还就放了俩小童子在这儿保护,万一被抓走了怎么办?”
“你懂什么?这里是有结界的,除非黎云观的观主亲临,不然就别想破开结界,但黎云观主自持身份,绝不会亲自涉足白云山舍的。”
无边低声向余轻解释着。他们的声音惊醒了两个小童,看见无边,两个童子脸上露出欢喜表情。无边对他们摆了个噤声的手势,却听一个小童道:“没关系的无边师伯,这人从住进这里来就没醒过。”
无边和余轻走到近前,才发现这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鬓如刀裁,双眉斜飞入鬓,睫毛很长,即使是在昏迷着,也可感觉到他脸上的坚毅表情。余轻一下子就对这个江上寒很有好感。
“这样优秀的人才,真不知道黎云观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才要灭了他。”无边感叹。
小童子也道:“是啊,那些老杂毛天天来和掌门师祖要人,偏偏这人喂什么药都醒不过来,真急死了。师祖说他魂魄未失,可就是不醒,再这样下去,就算师祖们的太极打得再好也没用啊,这种强行收留别派弟子的事是大忌啊,除非有正当理由。”
余轻忍不住微笑,暗道两位道长这掌门和长老做的真是失败啊,连他们的童子都知道他们的太极打得好。一边想着,就处于职业习惯,将手搭在江上寒的腕上把了把脉。
一把脉后,余轻的脸都黑了,吓了无边一大跳,还不等询问,就听余轻低骂道:“你们这些笨蛋,他不过是伤风加上被人下了过量的迷药,才会昏睡不醒,你们给他喂那些灵药,也不对症,自然就醒不过来了。”
无边和两个童子被这个答案都惊得石化了。余轻看见无边那呆呆的样子,就恨铁不成钢的揪了他耳朵一下:“等什么呢?快把我药箱拿出来,你不想让他早点醒过来了?”
无边这才如梦方醒,连忙伸手一挥,药箱就凭空出现了。余轻不理他,拿出几只银针分别插到江上寒的头部穴位上。
“拿一碗凉水过来。”余轻喊,两个小童子正要去拿,却见身旁的无边师伯已经“嗖”的一下去执行这任务了。其熟练和快速的程度,好比去追碟子的大狗。
“轻轻……我觉得吧……这个事儿,还是不要告诉掌门他们的好。”趁着余轻等待拔针的空隙,无边想了又想,终于开口说话。
“什么事情?”余轻头也不抬,继续给江上寒把脉。
“就是……这个江师兄不是被法术弄晕,而是被最普通的迷药弄晕加上外感伤寒这件事啊。”
无边很忧心的看看门外,确定无人后才又小声道:“江师兄很厉害的,是年轻一辈里唯一可以和我打成平手的人,所以师傅们想不到他会被普通迷药弄晕也是正常的啊。他们俩年纪大了,虽然……我表面上和他们没大没小的,但他们毕竟是我的师傅和掌门,我心里还是爱戴着他们,不希望他们被活活刺激死的。”
余轻忍不住笑了一下,点点头道:“应该也是加了法术的吧,不然要么死了,要么就该醒过来。只是你师傅他们大概只解了法术,这剩馀法术和迷药混合在一起产生的症状,他们就无能为力了。”
他说完,又想了想,就斜睨着无边道:“真想不到啊无边,你刚去杀手谷的时候,我以为你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半吊子道士。可后来救烟笼的时候才知道你厉害,没想到今日你又告诉我,好像你是道家年轻弟子中的第一高手,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恩?”
“我……我不是有意的啊轻轻,你一直都没问过我嘛。”无边连连摆手,待见到余轻似乎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就又大着胆子凑上前,嘻嘻调笑道:“我只有一样是轻轻不知道的了,就是那方面的能力啊,什么时侯娘子也给我个机会炫耀炫耀……”
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被余轻一脚踹开。无边道长不顾身边小童们瞪得像铜铃一样的眼睛,拍拍屁股满不在乎的站了起来,还不怕死的评价道:“比之前踢我的力道轻了很多,轻轻你果然是爱我的,现在越来越舍不得我受伤了吧?”
余轻气结,刚要说话,忽听床上的人逸出一声呻吟:“烟笼……烟笼……孩子……”
“啊?”余轻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忙把无边叫过来听。可床上的人又没了声音。
正当余轻着急无边惊愕的时候,忽见床上的江上寒猛然如同僵尸般一下坐了起来,大叫道:“烟笼……烟笼……烟笼……”
这下无边也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和余轻惊讶的彼此对视一眼,虽然以前他们一直猜测着抛弃了烟笼的可恨负心汉是谁,但是却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江上寒,当今道家中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也可以说是第一人。
“江师兄,江师兄,是我啊,我是无边,你还记得吗?”无边上前摇晃着江上寒的肩膀,见他失了一会儿神,目光方渐渐聚拢起来,苦笑道:“哦,是无边啊,我自然记得你。你怎么会在这儿?这里是哪里?”
“这是白云山舍。”无边道:“江师兄,你……你怎会弄成这副模样?你叫的……烟笼……又是谁?”
话一问出口,他就见余轻紧张起来,其实他自己心中也感到惴惴不安,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烟笼……我的烟笼……我的孩子……”
江上寒的眼中忽然就充满了泪水,他颓然低下头去,涩声笑道:“晚了……一切都晚了,我走投无路,想来白云山舍求助,可我最终还是没敌过观主,我……我的烟笼和孩子……一定都……灰飞烟灭了,何必还救我,反正……我也是不能独活的。”
“如果你说的那个烟笼是一只麒麟的话,那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他现在还活着,而且活的很好。”
余轻实在是忍不住了,就等着江上寒这么自怨自艾下去,谁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他才能为自己揭晓答案啊。
“什么?”江上寒猛然抬起头来,身子一下就扑上前,紧紧抓住余轻的胳膊失声问道:“你说……你说烟笼还活着?这……这是真的吗?是……是真的吗?”
“那你说的烟笼是不是麒麟呢?我认识的烟笼是一只麒麟啊。”
余轻耐着性子问他,忽听无边道:“应该就是了。所以烟笼在那样危急的关头,他的爱人也没赶去救他,不是负心,而是因为他的爱人着了黎云观主的道儿,整个人都昏迷过去了。”
江上寒整个人都颤抖着,显然是想起了之前的经历,他看上去有满心满口的话要诉说,但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恰在此时,明月清风两位道长打发了黎云观和紫星派的道士们,转了回来,一见他醒了,不由得也十分惊喜,他们做了大半年的小人,如今黎云观主已经撂下话来,再不交出江上寒,就要亲自来要人了,那时候也就是两个道家大派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当然,撕破脸明月清风是不怕的。他们是白云山舍的掌门和长老,早已入了仙境,修为深不可测,他们的实力也让他们的行为不肯受拘束,一旦他们认为对的事情,谁都别想管着他们。这也是白云山舍风气开放的原因。
但是,总要知道是因为什么撕破脸的。若这江上寒真的犯了大逆之罪,他们也不能护着他。不过由黎云观始终不肯明说的态度来看,这种可能性不大。
江上寒无心先说自己的经历,只是抓着余轻问烟笼是否真的活着。于是无边便将他们救下烟笼和两个孩子的经过说了一遍。
江上寒和明月清风都听得呆了。良久,他忽然起身,然后来到无边和余轻身前跪下就要磕头。无边余轻连忙拉住了他,连称不敢。
江上寒泪如雨下,哽咽道:“你们救了烟笼和我的孩儿,对我有再造之恩,无以为报,请一定受我一拜。”
无边这些日子被余轻欺负惯了,早忘记受人膜拜和景仰是种什么滋味,江上寒猛然来了这样一下子,他一时间还真是不习惯,挠着头道:“举手之劳而已,没……没什么了……”
18.
“无边,我的好徒弟。”正当无边和余轻手忙脚乱的要拉着江上寒起来时,却听旁边又忽然响起“嗷”的一嗓子。
接着清风道长一下子冲了过来,拉着余轻的手老泪纵横:“真没想到啊,好徒弟,你竟然能救下一只神兽麒麟,不但如此,你……你还挡了神劫……神劫啊……我和掌门都未必挡得住,难道是说……你一直深藏不露?”他又惊又喜的看着无边,仿佛今天才重新认识这个徒弟。
“深藏不露个屁。”无边翻了个白眼,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那是因为大部分的神劫已经被烟笼挡完了,我去的时候,就馀下点儿尾声而已,否则估计这会儿连我都灰飞烟灭了,还能回来见你们吗?还有啊师傅,我得提醒你一声,你拉着的是轻轻的手,不是我的。”
“啊?”清风道长连忙松手,闹了个大红脸,一旁两个童子低头捂着嘴不停偷笑。
不管怎么说,烟笼和他的孩子,无边和余轻都平安无事,这就是值得庆幸的。明月清风道长激动过后,又恢复了道貌岸然的样子,在椅子上一坐,对江上寒道:“知道吗?你是我们两个在山下救上来的,当时你就已经昏迷了,我们把你救上来不久,黎云观的人便来要人。”
江上寒叹了口气,过了很久才悲伤道:“其实,你们便把我送出去,任由师门处罚,即便是灰飞烟灭,也是我罪有应得,我之所以拼命逃来这里请求援救,并不是因为自己贪生,而是为了去救烟笼。如今烟笼和孩子都平安了,我即便是死,也可以瞑目了。就让他以为世上再无我这个人,从今后都不会再想起我,也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为什么?”无边愕然,看着面色黯然的江上寒:“就因为你爱上了一只麒麟,和他有了关系,孕育了属于你们两个的孩子吗?”
江上寒点点头。一旁的明月道长也沉吟道:“的确如此。道家虽然在规矩上不像佛家那样严格,但这不同种族之间若有了情愫,便是上违天道下逆人伦。”
“但是……”
眼看江上寒的面色越发黯淡了下去,眼中竟再无一丝求生欲念。这位道长猛然将声音拔高了八度,冲上去拉住江上寒的胳膊道:“但是爱情之所以伟大,不就是因为它的热烈吗?那种无关种族,性别,国家,年龄,无关一切的一切,只要爱上了,就算明知道是飞蛾扑火,仍然一往无前永不后悔的热烈,就是因为这样,爱情才会如此的美好,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些关于爱情的传说才会千古流传啊……”
“真没想到,你们掌门原来还是一位诗人。”余轻目瞪口呆的看着口沫横飞的明月道长。
“恩,掌门的意思就是,只要是一份真的感情,就值得人去支持去保护。所以你完全不必如此惶恐,甚至萌生死念。”
清风道长在一旁做了注解,然后一指余轻和无边:“你看,我的徒弟找了一个男人,我们就是很支持的嘛,这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们真心相爱,只要他们觉得幸福就行了啊。”
江上寒看着余轻和无边,呆呆道:“可是……最起码……他们两个都是人啊。”
“啊?难道……那只麒麟不会化形?你……你是和一只不会化成人形的麒麟在……在谈情说爱,还……还和他……孕育了孩子吗?”清风和明月道长的脸色都有些发青,显然这个猜测一时间让他们无法接受。
余轻一边为他们丰富的想像力所绝倒,一边暗暗好笑,心道刚刚还那么慷慨激昂,说什么爱情无关种族什么的,结果一听说麒麟有可能不会化成人形,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不……不是,烟笼当然会化成人形,不然……我怎么可能会和一只麒麟双修。”江上寒的脸也红了,别过头去。
“呼……”明月道长和清风道长同时松了一口气。却见江上寒羡慕的看着余轻和无边,喃喃道:“早就听说白云山舍虽是道家圣地,却自由散漫,若不是做下伤天害理之事,便不会获得什么处罚,唉……只可惜……这里却不是我的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