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丑,南宫洛尘还是有这样的念头,因干燥而脸皮脱落,两颊裂出了血口子,笑起时又不敢用力,整张脸皱趴趴的像一张橘子皮。
南宫洛尘的大侍婢南宫霓衣,就是往日向杜风灌药的那名女子,很快的送来的吃的,只是一碗简单的肉粥。
南宫洛尘接过粥,用瓷匙勺了一口,作势送到杜风嘴边。
“我自己来……”杜风着实不安,两个人似乎并不是那么的熟络。况且对方地位尊贵,这样做实在不妥。杜风不想让对方误会什么,他的重返并不是为了当初的承诺。
“让我试试。”南宫洛尘真诚坚定的目光映入杜风的眼里,而有着王者的天姿让他的话隐隐带着命令般的有不可力抗。
“嗯……不要。”杜风捏着鼻子直摇头,“有葱……”
南宫低下头望着碗里的点点绿色,是这小子恃宠生骄,开始挑剔,开始让自己去了解他。
还是……南宫放下碗,突兀的站起来。脸上淡淡的柔态迅速换上了往日的冰冷。杜风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刚才还好好的。
“吃后,马上离开这里。”杜风不知何事,只得拉住他宽长的袖子,但这次对方甩开他。
“不是的……我真的不喜欢葱的气味……”紧紧的抓住刚才自己最后的一句话,澄清自己并没有说谎。
“你以前吃过不少。”南宫背对着他,要是他说肯定的话,自己马上离开。只是心里却挣扎着要听他的解释。
“以前伤得重,整天晕晕沉沉的,现在闻到了……”见他转过身来面对自己,终于松了口气。
“真的?”
“真的。”
“那好。”杜风这次不敢拒绝了,乖乖的让他喂自己,只是从小就被人侍候的南宫真的不会照顾人。
“烫……”嘴唇这回遭殃。麻麻刺痛着。
南宫略加思索,把勺子放到嘴边吹了吹,等再送到杜风嘴边时。脸上已经染了淡淡的笑意。
就像口里塞了一把葱那样难受,杜风,你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真是有够卑鄙的。
“你瘦了,多吃点。”
“嗯嗯……”
去了边疆不少时日,在那个地方吃得粗糙,如今碰的这碗粥,与往日吃的可是有天渊之别。尽管杜风心里别扭着,肚子可是诚实。
而南宫洛尘的动作越发熟稔,不急不燥的送了两碗入了杜风的肚子。
吃饱后,杜风见南宫没有要走的意思,而自己又睡了几个时辰,实在精神得很。无趣得紧就打量起房间,这并不是他以前住的房子,相对起来,这里宽敞明亮得多,而其中的玉器花枝的摆设也多了。
目光投向廊外,一汪碧波出现眼前,丝丝纠缠的雾气萦绕着湖面,而远方是一片紫竹林,真是奇怪的植物,黑紫色光亮的杆,叶子倒是绿色的……
湖面?虽说只进过一次南宫洛尘的寝室,但杜风知道只有他的屋子才能见到那抹绿波。
“这里是寻尘阁的侧室。”
“啊?”
“这里,其他人没有允许不能进来。”
“夕瑶也不能?”
“不能。”
杜风听着他肯定语气,一阵阵寒气涌上心头,南宫似乎坚定的要把他锁在这个地方。如果这样朝夕相处,自己终究会有受不了的一天,那时谎言便再也说不出了。
杜风亦深知情爱的可怕,更何况南宫身份不凡,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己的抗拒让他恼怒也是合怕合理的。要是他知道自己并不为了回应他的感情而回来,那将会有多可怕。
怀里的两封信变得滚烫,搁得胸口生痛。
南宫洛尘怡颜的看着杜风,心情还不错,毕竟小风开始为他而烦恼而伤神了。他当然知道杜风怀里有什么,但是他是不会先开口的。
一颗心被人牵制的感觉并不好,他南宫洛尘是不可能被人操纵的。杀了杜风,他不舍得。只能道不见他,可是他想方设法的回来了,原来还会有那么强烈的想念。像现在,守在他床边的心情不真是愉快。
小风,无论你是揣着什么心思,既然回来了,我便不会放过你。
“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话说得太过小心翼翼,杜风心里充斥着忐忑不安。
南宫洛尘眨了一下眼示意他在听。
杜风低头在怀里摸索出叶莲的那封信,“这是谷中弟子叶莲奉的字,你看看可好?”
南宫对眼前的信无动于衷,只是用深遂如潭的眸子盯着杜风。
“她说只能你看。”他的手终于接过了信,修长如玉的手指随着展信优雅如蝶舞,杜风觉得自己处在风浪尖上,一颗心钓着难受。
“有没有说什么。”最好里面提到了借药的事,就可以不用想破脑袋兜着圈子才入正题。
“她叫南宫莲。”
“就这样……”叶莲与南宫莲不都是莲姨吗?这不是废话?杜风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给他的莲姨,早知道冥香谷里的人都姓南宫,还想借着莲姨是此谷中人,赚点情分。这……这……莲姨只提个姓,有个屁用啊……
南宫看着好像受了很大打击的杜风也没说什么,把信交给了一旁的霓衣。
杜风很快振作起来,“我想在这里拿点药却救人。”
“哦?”
“只是聚冰叶而已,这里在好多,而且割了又会长茬,长了茬又上一片花海,这种东西是绵延不绝的,不会绝的……”
说了一大堆的话作铺垫,只上不敢说重点而已。
“救谁?”
“……是边疆里的士兵。他们中毒了。”
“他人性命与我何关。”南宫莲的信中提到了杜风的病情,还有彻底拿出杜风体内的那只蛊的唯一办法,而这只有冥香谷的力量可以做到。只是不知南宫莲为何笃定他会竭力去救杜风,是杜风对外人公开了自己对他的情意?如果是这样,杜风再任性,他也会接受的。
南宫静静思虑着,等待着杜风提出的要求,当然也要说点他想听的。
“打仗真的很辛苦,他们都是英雄……”杜风掏出怀里的另一封信,“你不信我,这里有帅印,因为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这里寻求帮助的。”
“你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回来的?”刚刚升起的期待的火焰被熄灭,南宫洛尘,你还真是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胡思乱想。
“不是的,不是的……”杜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又不知如何补救,脑袋乱成一团,要真说些想念你,想念这里的话,这种欺骗感情的话叫他如何说的出口。
南宫洛尘看着被自己一句话吓得脸色苍白的人,才发现他在怕自己,他有那么可怕么?心不自禁的软了下来。目光转移到杜风手里的信。
傅君勉,这三个字似乎刺痛了眼睛。
南宫洛尘眯着眼,暴戾之气顿生,杀气迅速凝聚,他不想在暴怒之下伤了杜风。
“傅家,我早该知道。”
“不要走……”因为南宫洛尘走得过急,而忽略了杜风在他转身时拉住了他的衣角。
杜风摔下了床,吃痛才放开了南宫洛尘的衣角,但那封信被那只受伤的手紧紧攥住。
南宫洛尘见到这副景象更为火大,傅家,一个傅君煜就够了,还多了一个傅君勉。他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发火,霓衣告诉他这叫嫉妒,是很在乎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就是因为不想被这种东西折磨,才不想见到杜风。没想到,他是为了别人才回来的,可恶至极。
回头看了一眼挣扎着爬起来的杜风,挥了衣袍,大步迈起。
“南宫……”一声亲密的呼唤让南宫洛尘停下了脚步,缓缓的转过身去扶起杜风,对上他因疼痛而染了水雾的杏仁眸。
“你叫我什么?”
“……南宫。”杜风只是单纯的觉得平时对南宫洛尘的愧疚,老是唠叨着他的名字,没想到叫起来出这么的顺口。但是就这么简单的出口,便消了对方的火气。
“求你,救救他们。”
求,又是求。南宫回想起那个烛火淡晕的夜晚,眼前的人顽固的向自己苦苦哀求。这种情愫是在那时种下的么?开始是抱着玩弄的心理,到如今是这般的心痛,如此的无法舍弃。
“再叫一声。”没有办法舍弃,就去抢回来。
“南宫。”杜风觉得箍在自己身上的那双手收紧,如黑泽的眼睛迸发出捕猎者的敏锐,坚定而带着凶狠,像要把自己吃进肚子里一般。
“啊……”紧紧的抱住他的感觉悟是如此的好。小风,你只属于我,你若想逃,我便把你吃了,揉进我的血肉。
杜风的耳朵正好贴在南宫心脏跳动的位置上。听着在力的节奏,他的第一个想法是很在可能。不,绝对的……不要啊,不要失身,不要……杜风可没有卖身求义的凛然,只是他不敢出口,更不敢推开南宫。
南宫霓衣轻轻的捡起了从杜风手里跃出的信,便慢慢的退了出去。留下仍在拥抱的两人。
“你要留在我身边。”
“……好……”
过了不知多久,南宫终于放开了他,把他僵硬的身体抱到了床上,但是只是帮他掖好被子而已,没有杜风所想的事情发生。
第十四章:雪莲
还是会睡很长的时间才醒,睁开眼睛时也许是黑夜,也许会是日间。
一醒来的时候,南宫的大侍女霓衣就会立刻送来洗漱用具,伺候杜风洗漱完后,接着为酸软无力的他更衣,这绝对是尴尬的过程,可是无论他怎么拒绝,霓衣只会说:“主子吩咐的。”便无多话,依然会扒光他的衣服,为他拭身。连……连他私隐的地方也不放过。
杜风涨红着脸闭着眼任她摆弄,要是换个男人来,他更不愿意了。
主子吩咐的?睡饱吃饱后,杜风决定还是要自食其力。
杜风才走进南宫寝室,没想到见到了南宫一丝不挂的站立在一面铜镜前,霓衣拿起一件中衣正要为他套上。室内的黑纱已经撤去,内室与外室间的帘子撩起,亦没有屏风的摭挡。明黄阳光从那蔓紫株溜过,总之,南宫的寝室一改往日之风,光线非常的充足。
杜风看别人的裸体时习惯性的往下瞄,但是南宫很快的转过身去,一旁的霓衣迅速成的为他披上外衫。
反应过来的杜风马上捂着眼睛,转身跑了出去。
“没看到,真的没看到……”说实话,杜风倒是真的没有看到这具完美躯体的,重点部位。
不过南宫却弯起了嘴角,想不到小风会来找他,不过倒也奇怪对小风的靠近竟然没发现。是对这个人熟悉得没有警惕了。
“你找我什么事?”南宫亲自勺了一碗汤放到了杜风面前。
而杜风却是木然的搅拌着汤,思绪飘飞,怪不得霓衣来为自己净身时怎么着连个红脸都有没有,感情是他的贴身侍候,每天对着男人的裸体可不就麻木了?见赤南宫的裸体,见过自己的裸体。杜风的脑中突然出现了目无表情的霓衣来一个呲着牙阴森的笑容。
手中的汤勺“叮”的掉到了碗里,杜风也回魂了,抬头却发现南宫趣味十足的定晴在自己脸上。
在这个人面前,怎么就老是丢脸呢?杜风在心里呕了自己一番,就着碗把汤喝下肚子。
又是药膳,杜风忍住想吐出来的恶心感。这一次是两个人第一次共同用膳,而杜风才发现南宫用食优雅得无可挑剔,左手抵玉碗,夹菜送饭入口都是规规矩矩的,几乎没有碗筷碰撞的声音,更别说是咀嚼之声了。
自惭形秽的词对自己来说都有用不上了,杜风有点难受的放下了筷子。
“那个……霓衣只是侍候你一个人吗?”
南宫咽下了口里所有的东西才出口:“嗯,霓衣长我十年,我从小便由她侍候。”
“我饱了。”杜风映证了心里的恶念头之后,更是如何把这些有着浓馥苦涩的东西弄进肚子。
见杜风眼前的参粥根本没动过,南宫轻蹙眉头。
“怎么吃这么少?”
“我不想吃这些东西了。”
南宫以为杜风在闹别扭,“可是不喜欢霓衣?”
“不是,我为什么天天吃这种鬼东西,而且外面的人还不让我出为个院。”言下之意就是责备南宫的软禁而已。
南宫思索了顷刻,说道:“药膳是要为你的身体打好底子,方可用雪莲压抑你体内的蛊,至于不让你出这个院,是怕你晕倒而不能及时发现。”
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尽管有过多的停顿,但是这番话可是饱含着关怀之情,只不过杜风却不愿领情。
“我也不想天天睡觉。”杜风低着头嘟囔,也没指望对方能听见自己的话。
“那,今天就用雪莲。”见杜风没多大兴趣,接着说:“用过膳,我带你去摘雪莲可好。”
“我不去。”
“那花甚是稀奇,谷中弟子鲜少见过。”
“噢。”
“用了雪莲就可到外面走走。”
“当真?”这句话才真真的挑起了杜风的兴奋,能走出这里,接着或许就走出这个谷了,这可是好兆头。
“嗯,你可要用完膳食。”
杜风一下子变成苦瓜脸,几天相处下来,他知道对方很宠自己,但他自知不可能用情人间的撒娇的办法来抵抗南宫。他甚至在想如果这样不咸不淡的过下去,也许对方会没了耐心而放过他。
抓起筷子,杜风斗志昂扬的开始扫荡眼前的东西。
南宫见杜风毫不介意的的把他夹的菜吃进肚子,心里就甜滋滋的,更是殷勤的夹了一把又一把。直到看到杜风嘴里被塞满而难发咀嚼下咽涨红的小脸,才心疼起来。
“饱了就不要了。吐出来……”
“呜呜……”杜风连连点头,实在是贪心了,一下子塞太多。但还是吃力的把口里的消灭掉了,两颚却是遭罪的酸痛不已。
一旁的霓衣想倒一杯茶给杜风,却被南宫阻止了。他想要亲自做这些事。
吃罢早膳,南宫领着杜风进入了地宫。
杜风早就听闻了这处的玄妙。里面充满着历代谷中人的智慧结晶,机关布局,斑斓壁画,修炼之法,奇珍异株,还有各种年代已久的宝物。
地宫是冥香谷的禁地,没有此谷尊主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进入,而从小在此谷生长的夕瑶仅在老谷主驾鹤西去的时候入过一次。杜风兴奋得无所适从,只得紧紧跟随南宫,生怕错过每一处奇妙。
虽是地下的建筑,可这宫里甚至比上方楼阁要富丽堂皇,四周不单白壁夺目,而且每隔一段就嵌有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光线自然十分充足,可以清晰的看到那白壁栩栩如生的浮画,百壑争流,日明共生,苍茫恢弘,用不同的描画法与完美上漆将山水灵动于眼前,还有不知年代的篆文赋于其上……
“天哪,这幅东西太可怕了。”
“什么?”
“南宫,你不是一般的有钱。”
见杜风恋恋不舍而又相见恨晚的模样,又说着胡话,南宫哭笑不得,要是他到这宫里别处瞧瞧,岂不可是惊得掉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