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安全的地方。”
阿卡多放开他,撇了撇嘴,无奈道:“你就不能让我休息几个月吗,上个月刚去了铁森林(Jarnvid)——不过那次还
真得感谢你——才一个月又让我去海底遗迹,我都快成你的专属佣兵了。”
“可是,女武神(Valkyrie)中已经有阵亡报告出现了。”
阿卡多一怔,冲上前去握住莱明德的肩膀:“斯克嘉莉德没事吧。”
“她没事,但是我怕这样下去……”
阿卡多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沉吟了一会儿,说:“我陪你去,但是我不要你的龙眼法杖。”
“不,这是我答应你的。”
“你先听我说完,我有条件。”
“你说。”
“我要带上他。”阿卡多狞笑着向我一指。
……
于是,我们一行四人就向着海底遗迹进发了,一行四人包括:我、阿卡多、莱明德和莫亚。
至于莫亚她怎么会在队中,这还要归功与她足以媲美巨人皮的厚脸皮。
【海底遗迹篇】
ACT 6.海底遗迹
冷冽的寒风,冰封的大陆,我裹着单薄的斗篷漂浮在挪威海上瑟瑟发抖。
尽管我曾经是个比较适应寒冷天气的高纬度地区住民,但温暖舒适的生活环境足以抹杀一只动物的生存本能,更何况
是一个以适应能力着称的人类呢。
我并不为自己怕冷感到羞耻,在我还是个人类的时候就相当怕冷,但那时至少还有些御寒的衣物。可现在,安逸的生
活使我忘却了现实生活的残酷,温暖的环境让我遗忘了这世上还有许多人生活在饥寒交迫中,而这些直接导致我能够
用来御寒的只剩下一条不怎么厚实的斗篷和浑身上下少得可怜的脂肪。
“这、地方、好、好冷、冷、冷。”我结结巴巴地抱怨着,冷风直接窜入嘴巴里,使我的话语更加支离破碎。
“你的舌头打结了。”莱明德很客观地评价道。
“嗯、嗯。”
阿卡多凑了过来:“要不要暖和暖和?”他的眼睛里闪动着不明光芒,嘴角裂开的弧度让我清醒地意识到,答应他事
情可能会变得更糟。
没等我回答,阿卡多就把我一把拽过去,用斗篷严严实实地裹好,他的淡金色短发在阳光下反射出柔和的光芒,我把
手指穿插在其中,想以此汲取他的温度。不暖,但有股太阳般的暖融融的味道。
“舌头不是冻住了吗?来,一起暖和暖和。”他按住我的后脑勺,邪笑着抬起我的下巴。
莱明德不知从哪儿挖来一块冰砸在阿卡多头上。
“不准在公众场合表演猥亵!真不该让你带他来。”
“好吧好吧,”阿卡多揉揉脑袋,“海底遗迹在哪儿呢?你可别说就在脚下,我可什么都看不见。”
“在冰岛附近海域。”
莱明德从衣服里掏出一卷报告书来扔给阿卡多。
那是卷小羊皮做成的书卷,上头只有寥寥几十个字:
冰岛附近海域发现巨大海底遗迹,遗迹中有强烈能量反应,女武神(Valkyrie)三人接命令前去调查,两日后失去联
络,附近海域发现失踪女武神(Valkyrie)被抽去灵魂的空壳,一周后判定为阵亡。
“就这些?”
“就这些。”莱明德点点头,脸色有些凝重,“难道你想看到女武神(Valkyrie)一个个去冒险?”
“当然不是!但奥丁(Odin)怎么会让你来冒险?”
“这当然是有理由的。”
莱明德不自在地笑了笑,阿卡多见状也没有多问,撇了撇嘴直接岔开话题。
“现在掌握的情报实在判断不出什么,我们只好先过去看看情况了。”
我们一行四人沿着女武神(Valkyrie)留下的轨迹一路向西飞行,沿途一边欣赏挪威海美丽的自然风光,一边讨论如
何在水里呼吸和怎样才能抵御海底沉重的水压。
莱明德还顺道救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章鱼,我们给它起了个可爱的名字——克拉肯(Kraken),光明神不愧是世间最
受欢迎的神祗,已经痊愈的克拉肯怎么都不愿离开他,在他怀里一直粘到了我们到达海底遗迹。
透过蔚蓝色的海面,遗迹的各部分都清晰地呈现在我们眼前,它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大很多,而且完整得不可思议,精
美的石雕和光彩依旧的大型彩窗都清楚地告诉我们:这里不仅曾经繁荣,现在也仍旧繁荣。
“这太难以置信了!简直不像是它沉到了水底,而是海水缓缓上涨淹没了它,居然连窗户都没破!”莫亚没节制大呼
小叫着,已经完全破坏了她之前有意塑造的“淑女”形象。
“我看它极有可能被附加了时间静止之类的魔法。”阿卡多边摸下巴边说,然后转头去问莱明德,“你觉得呢?”
莱明德想了一会儿,说:“我总觉得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一种非常强大的东西。”
“会是什么?”
“……”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说话,可怕的寂静在我们周边蔓延,仿佛呼啸的海风都变得沉默起来。
“弗兰!你怎么会在这儿?”尖锐的女声终于划破了使人窒息的寂静,周围又变得不那么可怕起来。
“斯克嘉莉德!你怎么也在这儿?”阿卡多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迎了过去,不一会儿,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我们眼前
。
羽毛装饰的银盔、血红的紧身战袍、发光的矛和盾……
她是女武神(Valkyrie)!而且是带领我来到亚萨园(Asgard)的女武神(Valkyrie)!
“嘿,小魔法师,你也在……”女武神(Valkyrie)笑着向我打招呼道。
“你跟我过来一下。”
阿卡多打断她,把她拖到远处,在他们走远前,我仿佛听见阿卡多说:“你到底把他放在什么……”
“她叫斯克嘉莉德,是把肯奈尔带到瓦尔哈拉(Valhalla)的人,也是他的好友。她是个不赖的家伙,就是有时做事
缺根筋。”莱明德摸着下巴盯着他们的背影,我总觉得他的眼神不怀好意,仿佛能从他们身上看出犯罪动机来似的。
我顺着他的眼光看去,阿卡多与斯克嘉莉德似乎正在争吵着什么,他们针锋相对,互相指着对方的鼻子,但总是争论
几句就回过头来瞥我一眼,就好像我是他们讨论的对象!
真是见鬼了!我突然有种——我之所以来亚萨园(Asgard)是阿卡多蓄谋已久的计划——的错觉!
这太荒唐了!我和他曾经见过的可能比莫亚被人强奸、莱明德当街裸奔的可能性还低!铁森林(Jarnvid)的那次相遇
肯定是我们的初次见面!
不一会儿,他们聊完了,斯克嘉莉德一一向我们道别,她拥抱了莱明德和阿卡多,又与莫亚握手,最后走到我跟前,
给了我一个热烈的拥抱。
她用力抱着我,身上的铠甲几乎掐进我肉里。
“现在弗兰是什么样的表情?”
阿卡多现在的脸简直就像块发臭的奶酪。
“不太好。”
“哈哈!气死他!”她愉快地轻笑出声,轻拍我的背脊,然后一转身离开了。
阿卡多温热的身体靠过来,把我重新搂在怀里。
“斯克嘉莉德说了些什么?”莱明德问。
“她可以感受到死亡的三人的灵魂波动,就在这遗迹里,虽然不是很肯定。”阿卡多耸耸肩,“她说本来想自行调查
,既然我们来了,就拜托我们务必找到她们,就这些。”
“只要她们没死,我一定找到她们!走吧!”莱明德坚定地说。
ACT 7.石剑、诅咒
莱明德和莫亚是两种不同的人,他们就像磁铁的两极,代表了不同的种族以及不同的行为方向。
莱明德生前总是以饱满的热情引导人们正确使用魔法,甚至指导他们的人生观、价值观,在这点上,他像一位极富人
文主义精神的政治家——总是以狂热的演讲表现自己。
而莫亚更像是一位行为艺术家,她总是以极夸张的表情与动作表现她的想法,这些夸张的东西放在莱明德身上可能会
显得相当得怪异,但是放在莫亚身上却显得不那么具有戏剧色彩。
比如说,用脑袋撞击海底遗迹的墙壁。
如果莱明德这么做,你一定会感叹:噢!奥丁(Odin)神在上!瞧瞧他都做了些什么!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但是莫亚这么做,你只会说:瞧瞧!她长了毛的脑袋简直比托尔(Thor)的神锤还管用!
就这样,我们正在为如何进入遗迹而一筹莫展时,莫亚以一个漂亮的旋转姿势敲开了遗迹的大门。虽说她苦心经营的
淑女形象终于因此毁于一旦,但可喜的是她同时得到了莱明德的赞誉:噢!你真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勇者(Einheriar)
!
海底遗迹比我们想象中要富丽堂皇得多,事实上它根本不该被称为遗迹。雪白的墙壁、鲜红的地毯、色泽艳丽的顶上
壁画,都无时无刻提醒着我们:这儿不是个普通的遗迹!
不过遗迹里匪夷所思的事还远不止这一项,比如被莫亚敲开后自动复原的墙头,又比如一直尾随着我们的视线,但最
诡异的要属覆盖了整个海底遗迹的空气带了。
像这样大规模的魔法,没有相当的力量是不能完成的,如果处理不当,甚至还有反被魔法吞噬的可能。究竟是什么样
的人,出于什么目的,把这海底遗迹保留得这么完整,又让深处于海底的宫殿内部充满新鲜空气?
这一系列的问题让这次探险变得不那么枯燥起来,但也意味着更加危险。如果谜团解开会导致空气带破裂,那我们即
将面对的将会是足够把人压成肉饼的大量海水!
还有,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莫亚敲开的地方会是个牢房?
我们身前是上了锁的粗壮铁栅栏,身后是完全复原的结实墙体,也就是说,我们因为敲开了一面墙,就很不巧地蹲进
了监狱!
莱明德的脸色十分不好。
“这是我第一次进监狱,还是在这种情况下。”他郁闷地说。
我想这对神祗来说是种屈辱。
“还有股尸体的恶臭。”阿卡多紧紧皱着眉。
“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尸体竟能臭上这么多年。”我捂着鼻子说。
“我说先生们,这可不能怪我,谁会知道一堵不怎么结实的墙后头会连着一间牢房呢。”莫亚无奈的摇摇头,伸手去
掰粗壮的铁栏杆。
也许在普通人看来,这么粗的栏杆一定能困住几十头野兽,凶猛的野兽们撞破头颅,咬断牙齿都不可能从这儿出去,
但是,它不一定能困住一只莫亚。
莫亚双臂向外猛地用力,怒吼一声,栏杆应声断裂。
莫亚如狮吼般雄壮的声音把整个牢房震得地动山摇,不巧的是,我的头顶正悬着一柄石质长剑,我只觉得它一阵摇晃
,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那石剑就笔直向我落了下来。我本能地用手臂一挡,手臂被划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顿时
急涌了出来,紧接着一阵钻心的疼痛向我袭来,视野瞬间变得模糊了……
再次醒来时我正躺在阿卡多怀里,他轻柔地抱着我,一脸凝重。
我身上的情况十分糟糕,那条挡剑的手臂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一动就火辣辣的疼。不仅如此,这痛苦好像蛇一样
在我身体里游走,一会儿窜入胸腹,一会儿游进双腿里,一会儿又掐住我的咽喉,简直把我整得死去活来。
这石剑里有古怪!
“呜……”好疼,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呻吟,果然引来阿卡多紧张的脸孔。
“怎么样!?法狄亚,疼不疼?”
我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浑身颤抖看着他,他更加紧张了,一边把我搂得更紧一边语无伦次地安慰我:“没事的,一
会儿就没事了,我说你没事就会没事的。”
身上很痛,但看到阿卡多一副比我还疼的表情我莫明其妙地有点儿高兴。不论是以前在希尔菲斯家族还是外出冒险的
那段时间,都没有人像他这样关心我,心里的某一块地方好像有暖流经过,很温暖,但我总觉得还缺点什么,我的期
望似乎远不止这些。但仔细想想又好像什么都不缺,不管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阿卡多给我的帮助远比我给他的多,
有这么好的朋友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
莱明德在对我使用治愈魔法,当手臂上狰狞的伤口已经只剩下一条细细的血痕时,疼痛慢慢减轻了。
“剑上有诅咒。”阿卡多拿过石剑,面色凝重。
我勉强点了点头,这点我已经猜到,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莱明德解不开的魔法,就只有恶毒诡异的诅咒系魔法和操纵死
者和灵魂的死灵系魔法了。
又过了一会儿,莱明德收回魔法,我手臂上的伤已经彻底消失了,阿卡多小心翼翼地抽回我的手,想找个舒适的角度
放好。他刚想放下去,我就呲牙咧嘴地倒抽气,阿卡多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我弄痛你了,对不起,这样呢?”
他像端着易碎艺术品一样小心翼翼端着我的手,眼里充满疼惜和自责。我突然很想摸摸他的脸,抚平他皱起的眉头,
告诉他“别这么紧张兮兮的,这不像你”。却又不想放过他紧张我时的各种表情,这让我觉得自己并不孤单。
其实在伤口痊愈时疼痛也跟随着一起消失了,但被人爱护的感觉实在太好了,让我不由自主地想一再回味,可怜了阿
卡多,只要我一呲牙,他英俊的脸皱得就像要砍了他似的。
“我一定会找到方法解开的,你放心!”他对我说,也像是对自己说。说完,他轻吻我的额头,打横抱起我,尽量维
持平稳的步伐向牢房外走去。
海底遗迹是个设计非常古怪的宫殿,从外观上看,它是个由两个圆形拼接而成的普通结构建筑,但走入内部我们就发
现了不寻常的地方。
宫殿呈蜘蛛网状发散,每个网洞都是独立的房间,每个房间的四面墙上各有一扇门,通往蜘蛛网中心的门大多是锁上
的,一圈房间中只有一间能打开通往下一圈的大门。也就是说,除非破墙而入,不然我们只有一圈一圈盘旋着走,就
像只织网的大蜘蛛。
【帮帮我!】
我忽然听见一个不属于这里任何一人的声音。
【帮帮我!我可以给你解开诅咒!】
又来了!这究竟是什么!?
我看看其他人的表情,他们都没有任何异样,只有我听得到?
“阿卡多。”
“怎么了?”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
“没有,怎么了?”
“可能是我听错了。”
【帮帮我!】
话音刚落,我忽然觉得身上有道电流通过,手臂上的疼痛立即死灰复燃,来势竟比上次更加猛烈,不到一会儿工夫我
又疼得浑身痉挛起来。
“怎么了!?法狄亚!法狄亚!”阿卡多急得额头冒出冷汗,把我放在墙角,轻轻晃动我的肩膀。但我的神智还是越
来越模糊,他的呼唤声开始变得不真实,有时近在咫尺,有时却像隔了湍急的河流般掺杂着巨大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