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海鲜,这才是海鲜,又海又鲜。
当天中午,冯蘅做了一顿不算丰盛的海鲜小餐,碳烤牡蛎、糖醋不知名鱼、以及不知名鱼汤,又炒了两个青菜。
左二给小粉红特别制作了一个盘子,中间较高,放食物,外围比较低,方便它吃东西,而且能睡能滚,非常多功能,冯蘅给小粉红放了一条鱼,又试探的放了一个牡蛎,小粉红来者不拒,吃的很香。
发现小粉红连牡蛎都吃,冯蘅甚是欣慰,小粉红很好养,只要是肉,现在还没有发现它不吃的,吃了还不长胖,奇怪的是也不长长,原来多大现在还是多大,一盘到冯蘅手上就能做到一动不动,外人根本看不出这是条蛇。
到目前为止,只有他们和左家三胞胎知道小粉红,老太爷似乎也知道,他们没跟老太爷说过,但是老太爷看小粉红的眼神告诉冯蘅,他知道。老太爷是人精一个,他本来也不打算瞒着,反正老人家没说破,他也乐的装。
桃花岛的日子很平静,也很美好,冯蘅每天练字,黄药师有时候也练字,有时候作画,大多数是在看书。
菜吃完了就到深宅偷菜,勤快的时候去海边钓鱼,犯懒了就回深宅捞鱼,总之,天天有肉,顿顿有菜。
吃过饭,就是玩的时间,下棋下倦了,冯蘅便拿普通纸做了一副纸牌,教会黄药师之后,就只有输的份,这让他很不解,如果说五子棋每局都需要头脑,那纸牌总有抓到烂牌的时候吧,可是黄药师没有,冯蘅就只能把把输,等他输到脸色很臭的时候,运气就回来了,又开始赢,他知道黄药师是故意输,可为了面子愣是装不知道。
转眼二十多天过去了,某一天,他们在海边钓鱼的时候,发现远处来了一艘船,一开始是个小黑点,后来越来越大,到了最后都能听到左二的叫声,“小粉红,我给你带了腌猪肉条。”
冯蘅默,只要有小粉红在,左二第一时间招呼的绝对是小粉红,连黄药师都要靠后,和左二相比,小粉红的态度随意多了,它只是抬起头看了看,又盘好睡觉去了,冯蘅带过来的水桃都让它吃了,现在还不饿,睡觉的诱惑远比食物大。
第二十五章:桃花岛记事(五)
三胞胎下了船见过黄药师和冯蘅就开始摘水桃,一句废话都没有,为了加快速度,冯蘅也加入了摘桃子的行列,黄药师和左一往东走了,其实他也不确定是不是走,因为他们速度非常快,可是偏偏姿态是步履翩翩的,就这样看似悠闲的没了身影。
冯蘅目瞪口呆,他看到了传说中的轻功,黄药师真的会功夫。
左二遗憾的看着一动不动的小粉红,还是尽责的解释,“少爷的武功不弱,最好的就是轻功,只是很少用,每次来这里都是少爷和大哥从岸上开始往回摘,以免咱们越走越远,耽搁了休息吃饭。”
左三没说话,但也点点头表示附和。
冯蘅也严肃的点头,他终于确定了黄药师会功夫。
几个人摘桃的效率很高,冯蘅是最慢的,别人没指望他,他也知道自己跟经验丰富的左家兄弟不能比,干脆闲下来,摘一篓子吃一个桃子,反正水多,随便他怎么洗。
冯蘅早上大显身手做了一锅白叶鱼肉饺子,都拿出来吃了,没多久左一和左二也被吸引过来,三胞胎带来的腌猪肉条被当成佐菜,左二很喜欢他做的饺子,吃完碗里的作势要跟左三抢,小粉红正好醒了要吃肉,才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吃饱喝足后,三个人又开始劳动,五个人的劳动力不可小觑,不算冯蘅,个个都是有经验的,还不到一天,岛上的水桃丰收了一大半。
摘下的桃子没有马上运回去,被排成几条直线放好,防止一会往回运的时候有漏掉的可能。
黄药师和冯蘅已经不参与劳动了,并肩站着,左家兄弟在搬运水桃,冯蘅看着一箩筐又一箩筐的水桃被运上船,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什么是丰收,虽然算不上是一个大丰收,可是这个场面仍然带给他一种满足且欣喜的感觉。
冯蘅抓着黄药师的袖子,手因为兴奋而一直动,到他完全从这种情绪中走出来准备回去做饭的时候,才发现黄药师的袖子已经被他抓出一个又一个褶子。
冯蘅,“啊咻咻,哪家制衣坊做的衣服,褶子打的很好看嘛。”
左二搬着一筐水桃经过,听到这话,手一哆嗦差点把筐子掉地上,难怪小粉红认主认的那么干脆,主母实乃人中奇葩。
黄药师不说话,只转了个身把另一个袖子给冯蘅看,眼中闪着意味深长的光,冯蘅硬着头皮对阵片刻后完败,“好吧,我会洗的。”
等到今天摘的水桃都被搬上船,天边已经铺满了晚霞,海面上波光粼粼,煞是壮观,冯蘅当场被吸引,脚步不知不觉的朝海边走去,潮汐往返,他沉浸其中。
以前去过的海边哪一天不是人满为患,真正没人的海边又怪石嶙峋比较危险,这样瑰丽而安静的大海冯蘅是第一次见,没有人力修饰过的大海,让他真正的有种融入大自然的感觉,凭着这股感觉,他继续往前走,却被人拉住了。
黄药师,“小心。”
冯蘅这才发现他已经踏进海里,海水已经淹了整个小腿。
大自然是美丽的,大自然也是危险的。
回去换了衣袍和鞋,都扔在篓子里放进仓库,这是他跟左家兄弟抢来的篓子,可以当成衣篓用。
左三在屋后看他种的菜,对他的安排还算满意,只是神情若有所思,冯蘅知道他在想什么,他都能想到的事情,左三不可能这么多年了都想不到,可是他不打算说,不是信不过左三,是他未经证实,那些菜还在长,口味和作用还有待考证。
晚饭依旧是冯蘅做的,碳烤牡蛎就在外面的树下挥霍着香气,一份清蒸鱼,三个小炒菜,清蒸鱼有两条,其中一条是给小粉红准备的。
这顿晚饭吃的很热闹,一开始是左三神秘的从怀里拿出一小坛酒,只有一坛,倒在每个人碗里都不足半碗,纯粹是为了庆祝小酌,冯蘅不敢多喝,怕出丑,但是为了庆祝,也喝了几口,脸上晕开两朵红云。
后来左二取碗击缶而歌,他嗓音浑厚,唱起歌来飘的很远,余韵悠长,冯蘅从来不知道左二是个唱歌的好手,平时只感觉他最多话,这么一亮嗓子才发觉左二是真人不露相,大家都听得很陶醉,连左一一贯冷冰冰的脸上都有微微的暖意。
唱到中间,黄药师开始吹箫应和,箫声很低,没有压过左二的声音,完全作为伴奏存在,左三往火堆里加了些柴,火光一下子明亮起来,淡薄的白烟随着歌声、箫声婉转的荡向天际。
时不我与,
时不我待,
然我昨日,
浩浩以慨,
……
时不我与,
时不我待,
今日有酒,
且共天籁,
……
时不我与,
时不我待,
岂伤明日,
失之我爱。
……
冯蘅得承认,此情此景此歌,让他颇多感悟,只是说不出来,因为他听不懂,依稀知道是教人们珍惜时间的意思,可又不甚明确,一时豪情万丈,一时又伤怀失落,他到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境界,可看另外几个人的表情是完全欣赏的,那么他在这里东想西想,岂不是误了欣赏。
夜渐渐深了,草丛中各路昆虫竞相出声,大家都知道,安寝的时间到了,最先开口的是左二。
左二,“少爷和主母是不是该住一间房?”
左三,“嗯。”
黄药师、冯蘅和左一,“……”
左二,“外间的竹炕只能睡两个人,我和小弟挤挤,主母如果不跟少爷一起睡,大哥就得打地铺。”
左三,“嗯。”
黄药师、冯蘅和左一,“……”
冯蘅看看黄药师,再看看左一,这两个人都没表情,他懵了,该怎么表态,总不能真的让左一打地铺吧,可是外间的竹炕明明能睡三个人,明知道左二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却不能反驳,因为他是主母,他要做一个好主母。
左二又加了把劲儿,“主母不说话是同意还是拒绝呢。”
冯蘅咬牙切齿,“同意。”他能说拒绝吗?能吗?
黄药师叹了口气,不甚赞同的看着冯蘅,似乎是因为这个答案让他不满意了,冯蘅血气上涌,想也不想拉住黄药师往房间走,他要当日算账。
“你什么意思,不愿意跟我同房住啊,我一个女……啊呸,我都不介意了你还介意,我说了只是住,只是住,别的什么都没有,你别想,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哼。”
一进门,冯蘅就噼里啪啦扔出一堆话,居然敢嫌弃他,居然不愿意,他来这里的时间不算短了,自然知道男男大防不算严重,像他们这种被默认的未婚夫夫住在一起没人会说什么,而且他们只是住一晚,又不会发生什么事,黄药师居然还不情愿,明明他都愿意了。
看着他发脾气,黄药师好像有点忍俊不禁,嘴角微微勾着,冯蘅的火气更大了,“你高兴哪门子高兴。”
黄药师伸手摸上他的头发,轻松的说:“他们一向是睡外间的,左一不会住你的房间,你怎么就轻易信了。”
冯蘅的脑中轰隆作响,也对,他男女的观念一直没放下,所以不觉得左一住他的房间有什么问题,现在才弄明白,对左一来说,他是主母,哪有住主母房间的道理,男男大防就算再不严重,传出去也很不好听。
明知左二和左三只是在给黄药师创造机会,冯蘅也不得不在黄药师房间住一晚,谁叫他答应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床很宽,冯蘅先洗澡上床,想先睡着了事,可是平时一沾枕头就睡的人,今日失眠了,他趴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想借机转移注意力,可是目光却不时的往屏风上瞥,黄药师的的侧影,水被撩动的声音,都让他脸红心跳,最后,冯蘅果断的把自己塞到床内侧掩耳盗铃。
不知道过了多久,黄药师的脚步声响起,而且越来越近,冯蘅也越来越紧张,心慌失眠盗汗的症状都出现了。
黄药师走到床前时,看到的就是冯蘅西子捧心状的姿态。
月光把黄药师完美的身影照在墙上,冯蘅看的清楚,更加紧张,可是黄药师什么也没做,甚至没多看他一眼就上床躺在他身侧。
冯蘅心跳如鼓,扑通、扑通撞击着自己的耳膜,让他怀疑黄药师也能听到,他偷偷的转过头,借着月光,能看到黄药师光洁明亮的脸。
黄药师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冯蘅松了口气,说不清为什么,还有点懊恼,他被自己吓了一跳,忍不住又看了黄药师一眼,这一看,吓的动都不会动了,黄药师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看着他。
冯蘅,“你你你,我我我……”
黄药师侧身看着冯蘅,突然用手捂住他的眼睛,“睡觉。”
第二十六章:雪雪雪雪山
第二天的收获行动也很快,不到一个上午,水桃已经被摘光了,全部装篓子放好等着运走。
船上有足够的干粮,三兄弟从竹芫斋底下接了足够的水,连午饭都没吃就走了。
左二给小粉红留下很多猪肉干,小粉红就趴在桌子上啃,冯蘅抢了一条,和小粉红面对面一起啃,啃完之后不得不拎了木盆拿着皂角去洗衣服,黄药师那皱巴巴的衣服还等着他洗。
他和黄药师的衣服几乎一天一换,所以都不脏,这些衣服都用上好的材质制成,冯蘅唯一能认出的就是丝绸,剩下有的像棉布,有的像涤纶,不论怎样,他不敢使劲搓,打了点皂角随便揉揉了事。
最后把衣服都搭在竹竿上,冯蘅便回屋和小粉红抢肉吃,黄药师在屋后给那些蔬菜浇水。
冯蘅抓着猪肉条翘起二郎腿躺在床榻上,如果这里有一扇窗户就好了,他可以打开窗户看黄药师,还能聊天,可惜没窗户,于是他只能咬着猪肉条想象黄药师现在的样子,想着想着就和小粉红一起进入了梦乡。
睡醒的时候,身上总会盖着一条柔软的丝绸薄被,黄药师通常在安静的看书,或者写字,他总是很忙,可又忙的闲适,几乎让人看不出来。
在桃花岛的日子是冯蘅最惬意的日子,没有外人,没有闲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自己干活不怕被人鄙视,也没有贵林时常对着黄药师发情碍他的眼,总之他幸福的天天在竹炕上抱着枕头打滚,说到枕头,这是黄药师专门为他做的,冯蘅得意极了,身后的小尾巴翘起,有要开屏的架势。
到了晚上,他就不得不回自己房间睡觉了。
桃花岛上没有别的动物,却有不少昆虫,一到夜里万籁俱静的时候,这些昆虫就活跃起来,叫的让他更困了,于是冯蘅喜欢在竹炕上睡觉,面积大可以随便打滚,还有免费的催眠曲听,何乐而不为。
冯蘅忘了一件事,睡觉总是要醒的,而自己醒的总是比黄药师晚,第一天醒了看到黄药师已经穿扮整齐的坐在桌前望着他,表情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冯蘅低头打量了自己半天,终于决定从当晚开始回自己房间睡。
在自己房间睡也不错,床幔一拉下来,里面就是一个小世界,安静的连昆虫声都听不太清楚,很容易叫人心绪沉静。
白天他也不是纯粹的无所事事,除了例行的练字,他又有了别的事做,现在插苗育树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冯蘅每天起床吃过早饭就去外面挑选结实的树枝栽种,当然这个过程一直由黄药师陪着。
虽然桃花岛不小,但是劳动量并不算大,冯蘅的想法是慢慢栽,就算以后回去了,只要一改传送地,就能随时进来,很省事,所以也算悠闲,而和黄药师一起干活也让他很舒服。
黄药师本人看起来绝对赏心悦目,不管做什么,美男就是美男,毋庸置疑,这不是最主要的,真正重要的是黄药师很懂行,常常在冯蘅蛮干的时候提醒他,所以他觉得自己的进步很大,头脑中塞了越来越多的知识。
比如很多植物不按季节生长,像如今就是冬季,可是各地照样有很多冯蘅以前不可能在冬天见到的水果上市,再比如水桃的核并不能种,培植水桃唯一的办法就是育苗,从来没有人用桃核培植成功过,谁也不知道第一颗水桃树是怎么长出来的,但是水桃的后代种植方法绝对与众不同,可以说它好养也可以说它娇贵,全看水土。
冯蘅觉得他的脑回路不够用了,过往的知识经过几乎完全相反的刷新,让他应接不暇,好在黄药师是个很好的老师,他不会直接告诉冯蘅空泛的理论,只在实践中指导,冯蘅很容易就能记住。
屋后的蔬菜长的也快,冯蘅不清楚这些菜现实中的成长期是多长,但也知道岛上这些长的绝对偏快,因为到他们快离开的时候,白叶已经能吃了,红果结了绿色的小果子,桃花也娇怯的冒了新粉,没几天就能红。
冯蘅拔了一把白叶,炒了个菜,又从桶里捞出剩下的牡蛎,加了点鱼肉和米饭一起炒了,就叫黄药师吃饭,他现在面对白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就怕味道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见他这样,黄药师夹了一块白叶吃下去点了点头,冯蘅得到保证,立刻也夹了一筷子,一入口就掩饰不住的高兴。
尝起来就是普通白叶的味道,说不上哪里,但就是更好吃一些,这种好吃很鲜明,让人停不了筷子,似乎更脆一点,除此之外,冯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
他的想法得到了证实,只差作用还有待证明,不过这需要长期观察,冯蘅已经下决心以后每天都要吃桃花岛的菜。
吃过晚饭,冯蘅缠着黄药师吹箫,来了有一个多月了,黄药师只吹过一次萧,那时候他只顾着洗床单,没欣赏到,而且当时树上长的是桃子,不是桃花,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心情,桃树也开了花,再加上黄药师的身形,如诗如画的意境就出来了。
低缓的音色随着黄药师纤长的手指悠扬流出,感染了一岛桃花一个人,还有一条在树上兴奋的爬来爬去的蛇,冯蘅一直以为箫声应该是哀怨的带点凄迷的,这是箫的音色决定的,可是此次一听才知道他狭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