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窗外鸟儿提着一小桶水正在浇花,看到冯蘅子在看外面,鸟儿乖巧的打了声招呼,冯蘅对他笑笑,又转身对红衣说:“等你的铺子开张了,让鸟儿去做学徒吧,如果他能学好也是一桩好事。”
红衣,“可以,鸟儿这孩子我瞧着跟我有点像。”
冯蘅,“哪里像?”
红衣,“都是大器晚成的类型。”
冯蘅,“你对自己的评价还真高。”
红衣摆摆手,“不高不高。”
冯蘅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正打算说话,突然肚子一阵剧痛,今天开始他就觉得肚子一直在疼,他和红衣说话都能感到身上的虚汗在往出冒,但是他没生过孩子,不知道这是不是要生了,就一直忍着,黄药师本来一直陪着他,后来红衣来了,黄药师才去了隔壁让他们说说话。
这一次疼得很不寻常,他咬牙对还在神游的红衣说:“叫……药师……隔壁……快。”
红衣看看他,突然跳起来,“你怎么出了那么多汗,啊天哪,黄药师,黄药师。”
看着红衣出去,冯蘅疼得想打滚,怕伤着孩子,硬生生忍住,瞥见小粉红从他手腕上窜下去着急的上窜下跳,后来看到黄药师和红衣疾走进来才窜到柜子后不见了,他顾不上管小粉红去了哪,黄药师一来他就找到主心骨,软软的叫了一声,“药师。”疼的直冒冷汗。
黄药师拿袖子给他擦汗,一边握着他的手柔声说:“我在这,别怕。”
冯蘅挣扎着抓住他的手说:“疼。”
呆在旁边被吓呆的红衣麻利的扯下身上的袖子卷起来递给黄药师,“我去打水,让他咬着这个。”
黄药师,“疼就咬我,不想咬就叫出来,一会儿大夫来了我可能得出去,这个我放在枕头边,想咬东西就咬这个,让红衣在里面陪你,记住了没?”
冯蘅忍着眼泪点头,手上却紧紧抓着不放,黄药师俯身抱住他,“一会按大夫说的做,不要怕,我会在外面陪着你,我跟你一起努力,嗯?”
冯蘅的眼泪差点因为这些话掉下来,为了让黄药师放心,他还是虚弱的点点头说,“嗯,你也……别担心。”
黄药师说的对,他在和他一起努力,一个身子疼,一个心疼,原来是一样的,冯蘅突然充满勇气,听到管家急匆匆的敲门说大夫到了,他对上黄药师担忧的眼眸,微笑着说:“出去吧,放心。”
第四十九章
艳阳高照,黄府内院却很凉快,高低不同的植物种满整个小院,环境荫凉水汽充足,在这炎炎夏日,有着沁人心脾的凉爽意境,如果不是屋内的叫声,屋外的人就不会体会不到这夏日里美好的凉意。
事实上,屋外的人正在焦急的踱步,一向没表情的脸上都是深刻的心疼,淡漠的黄药师从未有过如此外露的表情,他谨慎,他低调,他的表情只有在面对冯蘅的时候会多许多的温柔眷恋,可他从未焦急,这一幕只有檀风欣赏到了。
檀风在屋外听着里面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再看看黄药师墨黑的表情,深信如果不是怕进产房对孕夫影响不好的话,黄药师早就进去了。
自己家的红衣虽然笨了点,但是傻人有傻福这句话真是个名言,红衣生产时那么顺利,顺利的他都觉得自己酝酿了几个月的情绪愣是没用上,因而有点遗憾,但是站在这里听了半天之后,檀风觉得,还是遗憾点好。
他们在屋外始终没听到红衣的声音,红衣在某些事情上很懂事,比如现在这个情况他只是安静的站在房内,有事就帮忙,没事也绝对不添乱。
谁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外面听到冯蘅大叫一声,“药师。”然后是婴儿清脆的啼哭,黄药师撩开帘子就要进去,突然红衣大声说:“怎么肚子还这么大,啊,还有一个,黄药师你太厉害了,你比檀风厉害啊。”
外面檀风哭笑不得,黄药师放下撩开帘子的手,回头说:“你下一个是几年以后的事?”
看着黄药师眉宇之间难以掩饰的兴奋,檀风摊开手表示他也不知道,这回是他自己拍马也赶不上了,所以说不能在黄药师面前炫耀,迟早会被他找回场子。
第二个婴儿的哭声很快出现,两个孩子放开嗓子交响着哭,黄药师没有再急着进去,听着两个孩子的哭声,他觉得心都柔软了,过了不久,红衣从里面敲敲门说:“可以进来了。”
黄药师几步跨进去,第一眼看到冯蘅冲他虚弱的一笑,“怎么进里屋了,不是忌讳产房么?”
冯蘅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被褥上也都是黏黏的水汽,身子虚脱一般,可是看着黄药师那既心疼又激动的神情,他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黄药师拿过医生手里的毛巾,小心的擦着他脸上的汗,擦完脸又擦头发,最后伸进被子里给他擦身子,管家已经准备好新的被褥,红衣和大夫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去了外间,黄药师关上门,几乎是用了他所有的功力抱起冯蘅,换了被褥,这才握着他手吻了吻他的手心,“舒服点了吗?”
冯蘅的手指滑在他脸上,笑着说:“很舒服,我厉害吧,一次生了两个。”
黄药师,“你最厉害。”
清洗干净的孩子们被红衣一手一个抱过来放在冯蘅枕边,“现在还没长开,看不出像谁。”
冯蘅,“我知道,谢谢。”
红衣,“不客气,我先出去,你们看看孩子,有什么事叫我。”
冯蘅点点头,看着红衣关上门,这次真的只剩下他们两个,还有他们的孩子,黄家一下子添了两个丁,冯蘅能听到外面鸟儿兴奋的说要去多买点菜,管家和王隐的声音也掺和其中,屋内很安静,黄药师看看他,再看看孩子,似乎不知道该多看看哪一个。
冯蘅,“先看孩子吧,过几天长开了就不是这个样子了,不过你只起了一个名字,不够用,还得再想一个,小东西,怪不得肚子那么大,原来是两个,大夫竟然也没把出来,回头少给他点钱。”
“要多给点,太爷走之前告诉我未来会有个惊喜,大约他告诉太爷了,是太爷让他保密。”黄药师正仔细看着两个孩子,还没睁眼,感觉到黄药师的体温,孩子无意识的动了动,冯蘅也侧头看着,说:“看来他们能感到你的味道。”
黄药师,“应当如此,我们每晚都陪着他们。”
“嗯,”冯蘅困起来,“把他们抱出去吧,我想睡觉。”
黄药师叫来管家把孩子抱出去,他要雇一个人专门照顾孩子,王隐便推荐了自己夫人笑欢,这会已经到了,冯蘅撑着眼皮看孩子们被抱出去,突然很庆幸这里的人没有母乳,喂婴儿的是牛奶,想到自己喂母乳的画面,冯蘅小小的哆嗦一下,喃喃的说:“这次一下生了两个,以后不用生了吧。”还没听到黄药师回答就睡了过去。
黄药师给他盖好被子,最后吻了吻他的唇,“你想生就生。”
……
笑欢把孩子们照顾的很好,王隐和笑欢自己有一个孩子,养育了两年,对照顾孩子很有心得,感念着黄府的好,王隐加倍的投入到厨事中,他和鸟儿用牛奶做了一些适合婴儿的食物,但是因为孩子还太小不能吃,最后这些食物都进了冯蘅的胃,味道好极了。
孩子见风就长,十几天的功夫就已经长开了,虽然是双胞胎,可是长得并不像,一个比较像黄药师,一个像冯蘅多点,名字也订好了,长得像他的叫黄容,像黄药师的叫黄漠。
他们还太小,大部分时间在睡觉,姿势像蛙泳一样,冯蘅常常趴在婴儿床边看,看着看着就用手轻轻戳一戳,惹的孩子咕噜一声,黄容比较热情,有一次干脆用没牙的嘴含住他的小拇指,冯蘅便更加高兴的发出点无意义的音节试图教他们说话。
冯蘅,“小粉红,他们可爱吧,像我吧,哇哈哈,像我就对了,我生的。”
小粉红嫌弃的别过脸小心翼翼的看着两个孩子,试探性的用尾巴钩钩黄容的脚,黄容在睡梦中无意识的蹬了蹬小脚,小粉红大喜,马上试着钩黄漠,黄漠不耐的一踢,小粉红就被踢出去,在空中低低的转了个圈,最后挂在婴儿床边的围栏上可怜兮兮的看着冯蘅。
冯蘅抑制着想大笑的冲动,嘲笑着小粉红,“丢人了吧,丢人了吧。”
“谁丢人了。”黄药师从身后环住他,望着两个孩子的睡颜,冯蘅反手楼住他的脖子笑着说:“你又回来早了,小粉红被漠漠踢出来了。”
黄药师,“是吗?小粉红?”
小粉红,“嘶……”没精打采。
冯蘅把他捏到自己手腕上笑的肚子疼,“别这么垂头丧气的,漠漠像他爹,估计性格也像,没把你踢飞算是给你面子了,以后会好的。”
黄药师,“我……”
冯蘅,“嘘,别说话,你看它多高兴。”
果然,小粉红听到冯蘅这么说很高兴,从冯蘅手腕上滑下去继续再接再厉的守着双胞胎,以前小粉红不会离开冯蘅太远,现在几乎时刻守着两个孩子,见到有人来就藏在褥子下面或者干脆游走,蛇精似的。
七月底的天气还是很热,黄药师在院外放了把藤椅,冯蘅在屋里憋了几天,现在可以出去了,很高兴,其实他生完孩子第三天就没什么感觉了,身上不疼,骨架子也没变大,只是比原来胖点,对于这一点,冯蘅还是很满意的,男人也是要身材的。
在院里坐了一会儿,红衣飞奔进来,他最近每天都来,每天都说同一句话,“为什么你生的是两个,我就只能生一个,哎,你出来了。”
冯蘅先对黄药师说:“我饿了。”才转身面对红衣,“你人品不好,以后多给我点钱凑人品。”
黄药师拍拍他的头去找王隐了,红衣咬牙坐在他旁边,“你骗我。”
冯蘅,“我就骗你。”
红衣,“你别嚣张,下次我生个三胞胎。”
冯蘅,“所以你决定不逃婚了,乖乖生三胞胎?”
“不逃了,反正逃不了,”红衣有点垂头丧气,“生孩子太吓人了,你都湿了一床棉被。”
冯蘅,“那是生还是不生?”
想想他也觉得后怕,那种阵痛没经历过的人很难体会,可是生完之后,看着两个孩子并排躺在那,嘴里吐着泡泡,他就莫名的满足,这个世界上诞生了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有他和黄药师的血液,所以,他从未后悔。
红衣有一会儿没说话,后来才有点扭捏的说:“其实檀风还不错,我先前是有点不懂事了。”
冯蘅,“你怎么会突然产生这种早就该产生的想法,才发现他好啊。”
黄药师端着一盘瓜果点心放在小桌上,吩咐他们早点进屋,便让管家去叫车,他要去深宅。
红衣,“我最近觉得他不错是因为基本上都是他在带孩子,我说我可以自己来,可是他说我带不好,话是这么说,其实我明白他是不想让我受累。”
冯蘅,“其实,我觉得他说的是实话。”
红衣,“他不会说实话的,他是狐狸,他说的话我都不会直接相信,先往对立面想,然后再相信就对了。”
冯蘅,“所以,我觉得他说的是实话,因为他知道你会往对立面想。”
红衣,“他怎么会知道。”
冯蘅,“因为他是狐狸。”
红衣,“那他就是故意的,他怎么会觉得我带不好孩子?”
冯蘅,“因为你连自己都带不好,而且,他带孩子可以防止你拐着孩子逃婚。”
红衣,“几天不见你变聪明了,你是不是吃什么药了?”
冯蘅,“我只是吃了很多奶乳、奶昔、奶沫、奶果露……”
红衣,“这都是什么东西?”
冯蘅,“用牛奶做的,王隐和鸟儿给起的名字。”
红衣,“噢,黄药师很忙吗?他去哪了?”
冯蘅吃了一口火龙果,高深的说:“很忙,不过商业机密,恕不奉告。”
黄药师这几天是比较忙,除了陪着他和孩子们,其他时间都在画草图,冯蘅生双胞胎的事已经在御城传开,和黄药师交情不错的商家也有带着有礼物来看的,有几个人见过孩子们的婴儿车,就问这车子是怎么来的,黄药师只说从京城找人捎过来的特制品,还没有大范围出卖,当时就有人说想进货,希望黄药师打探打探给他们点消息。
这婴儿车他们本来只打算自己用,黄药师那几天一直陪着冯蘅,没想过这个问题,冯蘅就更没想过,到现在才发现这是个问题,这几天,左二已经把双胞胎婴儿车的样图送到京城的坊子小批量制作,黄药师近几天也在画图,都是各式各样的婴儿车。
听左二说,最开始的几年,黄药师总是亲自画图,然后交给左二制作,后来左二能上手了之后,黄药师就几乎没管过,只是偶尔提个建议,这一次是他几年之后第一次亲自画图,都是婴儿车,大小样式都不同,但是很实用,连冯蘅都做了贡献,他建议在婴儿车上加上各种既能活动又安全简单的玩具,可以练习眼动,据说还有别的功能,但是他不记得,总之到时候家长的口口相传就是活招牌。
御城的家具店并不打算引进这种多功能的婴儿车,近一年多以来,他们的店铺出了不少新东西,现在该低调一段时间了,民众的注意力总是有时间限制的,等民众从对他们的关注上转移到别处的时候,他们就可以随意的过日子了。
“呜呜,噗吧!”
冯蘅回过神,两个孩子伸着白胖胖的小胳膊流着口水表示他们饿了,要吃奶。
第五十章
冯蘅现在已经重新接管了菜园,隔壁院子以前总是叽叽喳喳一整天,现在只有半天,因为红衣剩下的半天都在点心铺子当学徒,偶尔会听到婴儿稚嫩的叫声,每次听到这种声音,冯蘅就想马上飞奔回家见自己那一对双胞胎。
如今黄容和黄漠是黄家生活的重心,虽说笑欢把孩子照顾的很好,可是冯蘅还是一有空就趴在婴儿床前戳孩子。
黄容不经逗,一戳就鼓起包子脸,如果正好醒着,眼里就会包一包泪控诉的看着他,搞的冯蘅更想戳。
黄漠真是应了这个名字,对于一个婴儿来说,他有点漠,冯蘅每次戳他,他都表现的很冷淡,有时候烦了还会挥手打开,那软软绵绵的小手打在冯蘅手指上就像打在他心头一样柔软,他忍不住握着黄漠的手亲,黄漠更不满了,不断的吐泡泡,吐到黄容脸上,黄容原来那一小包眼泪就会变成一大包,水汪汪的一声哇之后,两个孩子都哭了,黄容是被气哭的,黄漠是被吓哭的。
笑欢刚刚被他打发去跟王隐采购,没有帮手,自食恶果的冯蘅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把孩子安顿好,也已经筋疲力尽了,看看屋里没人,他心神一闪,进了桃花岛。
最近忙着看孩子,疏忽了桃花岛的蔬菜,他今天本来是想照料一下,顺便看看哪脏了收拾收拾,可是一来就发现岛上已经有了人,鉴于岛上那些剧毒粉红们十分安静,他知道来人必是黄药师无疑了。
温泉那边传来水声,冯蘅没有急着过去,先进厨房抓了一把米放在喂鸟的桶里,出来的时候,有只鸟正在桶边啄食,见了人也不避开,只是跳到旁边一点的位置让开,等冯蘅把米放进去又跳回来。
岛上的鸟现在多了几只,不知道在哪做的窝,不怕人,冯蘅每次来都能看到有鸟在桃树上啼叫,真正的鸟语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