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蘅,“你看他像跟我说闺房密话的吗?”
红衣,“不像。”
冯蘅,“所以你以后别跟我说,听多了檀风来找我麻烦。”
红衣点点头,最后依依不舍看了一眼鸡肉块儿,很端正的坐好,翟鹰和鸟儿已经敬了几桌,看不出鸟儿小小年纪,酒量却不小,这婚礼上实打实都是白酒,鸟儿到现在还站的稳稳的,还能蘀翟鹰挡几杯。
冯蘅犹犹豫豫的消灭了碗里那些菜,拉拉黄药师的衣角凑近说:“你说我是不是也该少吃点了?”
黄药师又给他夹了一筷子,“不用。”
第六十章
鸟儿成亲以后,来黄府走动的很勤快,府里他原来的房间还留着,过一段时间他就会自己打扫,还会进厨房帮王隐,和以前一样,有时候翟鹰也会过府里吃饭,带点从外面买的包子肉类,府里更热闹了。
自从节食以来,红衣就很不负责的把檀衣一号扔给檀风,自己抱着檀苗来黄府逍遥,还不准冯蘅吃东西,因为他经受不住诱惑。
天气也热起来,冯蘅就在院子里铺上席子让三个孩子坐在上面玩玩具,檀苗和黄漠的关系很好,这么小就知道一起玩,有时候还说着婴儿自己的语言进行交流,至于黄容,他就是那个捣乱的。
黄漠和檀苗刚刚把玩具放在两人中间,黄容就一巴掌拍下去,玩具散了,黄漠便不气的拍了哥哥一巴掌,冯蘅和红衣看着三个小肉球滚成一团,都很欢乐。
笑欢端着托盘过来放下三碗奶沫子,肉球们顿时不闹了,三双眼睛圆溜溜的看着奶沫子,再看各自的大人。
红衣,“好想吃呀。”
冯蘅,“你太不厚道了,跟孩子抢吃的。”
红衣,“没办法,为了瘦下来,你不觉得我最近瘦了很多吗?”
冯蘅,“岂止你,我也瘦了很多,拜你所赐。”
红衣,“不气。”
冯蘅,“谁跟你说谢谢了。”他给三个孩子系上围嘴开始喂,红衣只管檀苗一个,他却守着两个,黄容一勺,黄漠一勺,两兄弟乖乖等着吃,每次冯蘅看着他们张嘴等喂的样子,就想抱起来狠狠的亲,实在是太可爱了。
中途钱币出来接收了一碗喂黄漠,他还搞不定黄容,钱币和老太爷住下已经两个月了,还没有走,老太爷似乎逗小小孙逗上瘾了,一直没提过回雪山的事,冯蘅和黄药师也不提,老太爷的腿脚近来不大好,他们不想让他再上雪山。
到了晚上,檀风来把红衣接走,檀苗得了黄漠送的拨浪鼓,一直舀在手上摆弄,红衣忧心的说:“孩子们这么小就这么好了,我家苗苗别真的是嫁的啊,我还指望他娶容儿呢。”
冯蘅不语,见识了黄容的活泼劲之后还想给他当婆婆,这精神,这神经……
送走红衣,冯蘅就回去吃饭,饭后老太爷和黄药师下棋,冯蘅就帮着点灯倒茶切果子,中间逗老爷子说说话,再和钱币打赌,冯蘅没什么赌运,但是和钱币赌却很少有输的时候,小赚了一笔,钱币肉痛加心痛,每天都皱着眉骂自己赌运不济,但是仍然逢时必赌,逢赌必输。
光线有点暗,冯蘅起身剪了剪灯芯,火苗又窜起来,老太爷撑着额头,眼睛闭着,黄药师轻轻喊了声太爷,没反应,钱币过来扶着老太爷,“又睡着了,少爷和主母先回去吧,我来安置老太爷。”
黄药师没说话,跟在钱币身后把老太爷扶上床,又亲手盖上被子,这才拉着冯蘅回房。
老太爷睡得早,起的也早,冯蘅每天迷迷糊糊的爬起来,老太爷已经锻炼完身体在浇花,两个小的醒的也早,老太爷浇完花就逗小小孙,然后等着开饭继续逗小小孙,最后等着黄药师回来下棋,充满了老人的乐趣。
上个月底,冯蘅的桃花汁重磅推出,听说很受欢迎,冯蘅又腌了几麻袋桃花瓣备着,他现在时间空出来了,就跟着左三以人的身份巡察黄药师的产业。
先看了几个布庄,杂货店,这些铺子冯蘅平日路过也进去过,知道有几家是自己家的,想到铺子里的东西都是自己家的,他就很知足,恨不得一直看下去。
看到酒楼的时候,冯蘅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沉淀下来的心又不淡定了,那家酒楼然就开在黄药师的酒楼对面。
他一直以为这是一家敌对酒楼,这两家酒楼时间长一点就会来几次竞争,唱曲和说已经是每天的既定节目,每次到了竞争时间,舞狮杂耍功夫秀就都出现了,两家酒楼的酒保小二分别展示自家的菜色酒类,很良性的竞争。
冯蘅一直闹不明白为什么这两家酒楼的竞争没有幕后黑手,更不明白这两家酒楼的菜色几乎各有特点互不影响,既然互不影响,还搞那么多花样是为哪般,现在他明白了,搞了半天是一家的。
左三,“这是少爷的安排,少爷说这是繁华地段,与其让别家酒楼开在对面伸黑手破坏咱们,倒不如咱们开两间,少爷还说有竞争才会有进步。”
冯蘅,“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你们知道这两个酒楼是一家,但是掌柜们不知道,所以一定会竞争,由你们约束着,就不会导致恶性竞争,药师太有想法了。”
左三,“虽然不太明白主母的用词,但是我想我明白主母的意思。”
冯蘅,“走吧,下一个是哪?”
左三,“养殖场。”
……
冯蘅吃的肉类基本上都是从养殖场舀回来的,从肉的种类来看,养殖场里动物的种类也一定不少,去之前,他做足了心里准备,连表情都练习了好几遍,力求做到不皱眉不捂鼻子。
到了养殖场,冯蘅的准备都白做了,因为根本用不上,他去过镇上的果园,知道那里植物的种植是分区分块的,养殖场的规格和果园一样,也分区分块,禽类、畜类分区养着,都用统一的粗木栅栏关着,顶上还有又高又宽的盖子。
这里的工人比果园多,栅栏里被打扫的很干净,水槽一直是满的,喂食有固定的时间,冯蘅去的时候,工人们都在打扫,估计是经常见人的关系,牲畜们都不怕人,冯蘅很奇怪的想到桃花岛那些同样不怕人的鸟。
左三边走边说:“这也是少爷吩咐的,打扫干净点防止疫病,工人们也不会嫌脏不愿意干,咱们先开始以后,附近几家也跟着学,今天现收的鸡蛋主母带回去一些吧。”
冯蘅点点头,孩子们就快能吃除了奶之外的东西了,他也想多做点鸡蛋羹练练手艺。
左二喊来一个工人说了几句,工人走了,等他们走到门口,先前的工人舀着一篮鸡蛋过来恭敬的递给左二,冯蘅低头一扫,鸡蛋皮很干净。
门外停着辆马车,左近有些工人,左二便把篮子放进马车,套的说:“黄家主母慢走。”
冯蘅也气的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今天左二跟他说话一直很小心,声音低不说,只有周围绝对没人的时候才会叫他主母,冯蘅乐滋滋的发现今天是左二叫他主母的次数最少的一天。
晚饭时,餐桌上出现两碗鸡蛋羹,一碗加的水多,是软的,一碗加的水少,口感有点硬,冯蘅兴奋的给黄药师塞了个勺子,“尝尝看喜欢哪个?”
黄药师依言尝了一口,指着水少的那碗,“这一碗。”
冯蘅,“惨了,你喜欢这一碗,代表漠漠将来也喜欢,我喜欢软的,代表容儿也喜欢,那我不是每次都要做两份?”
黄药师,“未必。”
冯蘅,“还是有很大可能啊。”
黄药师,“家里的主厨是王隐。”
冯蘅,“差点忘了,漠漠和容儿的奶沫子都是王隐和鸟儿做的,对了,无良大师最近去了哪?那次之后再没见过。”
冯蘅从后面抱住黄药师的脖子摇来摇去,黄药师握着他的手说:“大师每次回来都不常住,该是云游去了。”
冯蘅,“哎哟,也不说一声,都没给他包点小腌菜,我们什么时候去外面玩,突然发现我好像除了御城哪都没去过。”
黄药师想了想,站起来舀了本递给他,“先看看这本,看完了就去。”
“什么?《周游志》?”冯蘅翻了翻,“你真是无时无刻不忘了教育我呀。”
黄药师,“还好。”
冯蘅很舍不得双胞胎,一时觉得要带着他们,一时又觉得不该丢下孩子自己出去玩,每日忐忑着看完孩子,根本记不住上讲了些什么,直到有一天,太爷爷突然问他打算去哪玩。
出去玩是他和黄药师刚决定没几天的事,还没跟别人说,冯蘅不明白太爷是怎么知道的,太爷爷看出他的疑惑,弹了他一手指,笑嘻嘻的说:“你当我一直留着不走是为什么,就为了给你看孩子,笑欢一人顾不了两个孩子,有钱币也方便点,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初生婴儿的双亲要在他们未满一岁之前出门,赶在他们生日之前回来。”
冯蘅瞪眼,“为什么?”
老太爷扔给他一条擦脸巾,“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回头把《家族志》看完再问我为什么?”
“那那那那那本厚厚的《家族志》……”冯蘅觉得自己话都说不利索了,“是讲咱家的?”
老太爷,“是啊,没事多看看,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多着呢,不温习温习可是记不住哇。”
冯蘅,“那我回头就看,太爷先跟我说说为什么要在一岁之前出门还要生日之前回来。”
老太爷,“祖上说从外面收集回来的东西有灵气,所以双亲要在一岁大礼之前带回来让小娃娃选,药师当时就是抓了账本和剑,现今看来果然有灵气的很啊。”
冯蘅,“太爷你这话说的太简陋了,要不是我聪明还真听不懂,这不就是那什么抓什么礼么?”
老太爷,“你比我老人家说话还简陋,什么叫那什么抓什么礼?”
冯蘅,“因为我不知道叫啥?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回去就看《周游志》,至于《家族志》嘛,还是过段。
第六十一章
冯蘅趴在井边一使劲,拉起一桶桃子、葡萄和黄瓜,还有一个鸀油油圆滚滚的西瓜,水珠顺着瓜皮滑下。
“哟哟哟。”红衣坐在秋千上兴奋的摆来摆去。
冯蘅,“再不帮忙,没你吃的份。”
红衣立刻跳下来递板子,洗盘子,嘴里不停的偷吃,手上不停的偷舀。
时值盛夏,嗡嗡的蝉鸣在这个小村庄里外不断的叫着,到处都能听到,冯蘅穿了一件中衣还穿着一件袍子,倒不觉得很热。
他一直觉得古代建筑物有种现代没有的阴凉感,人口少地方大自然植被多,也没有那些发光发热的现代工具,热不到哪里去,冯蘅还算适应,但是穿的并不少,所以也没有多适应,不适应也不行,他倒是自己缝制了一身短袖汗衫大短裤,但是不能在外面穿,只好经常来菜园和红衣消暑。
菜园里那两棵高大的树就是他们消暑的地方之一,角落里的紫檀叶子到了夏天颜色就有点暗,被风一吹,一条条的飞扬起来又落下去,让这个角落更加的充满凉意。
井里成天泡着冯蘅或者红衣放进去的水果,到了午后睡一觉醒来一吃,沁体的冰凉可口。
红衣舀竹签一口气串了一窜水果,心满意足的坐回秋千上吃,他的瘦身计划刚见了点效,受不住天气炎热,便暂时把节食的事放在一边,每天不负责任的把铺子丢给鸟儿,他自己在冯蘅这里蹭吃蹭喝。
有时候两人分切一颗西瓜,一人一半,举着勺子吃的酣畅淋漓,黄药师和檀风来接各自夫人的时候见过一次,都默默摇头,表情都是纵容。
冯蘅今天风雅了一次,把西瓜切成漂亮的三角形整齐的码放在盘子里,和其他水果一起摆了个造型,被红衣一叉,造型全无,冯蘅也叉了几个有一下没一下的荡着秋千。
红衣,“什么时候走啊?”
冯蘅,“就一两天。”
红衣低头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他也想一起去,可是檀风看的紧,现在铺子里缺人手,檀家祖上又没这个为了抓周礼就外出的规矩,便很委屈的留下来叫冯蘅给他带点新奇玩意儿回来。
古代出行不便,离孩子们周岁已经剩下三个月,黄药师和冯蘅就不想走远,御城地处南方,见识的都是南方的风景,虽然不算很靠南,可也能见一些棕榈科的植物,江南的流水小桥自然要看,可冯蘅更想抽出一些时间来狠狠的玩一次。
冯蘅原本就是个北方人,来到古代这么久,正是有点想念北方的环境,黄药师自然去过很多地方,这次出游看的就是冯蘅的意思,于是就定在北方,终点是京城,古人对风水之说讲究颇多,定都也是经过谨慎选择的,所以冯蘅认为京城的灵气最多。
到了出发那日,笑欢和钱币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和老爷子、红衣一起送行。
冯蘅一会儿亲亲黄容一会儿又亲亲黄漠,半天动不了身,最后还是黄药师把他说动,一看他上了马车,黄容当即哭起来,冯蘅撩开帘子,看到黄容扑腾着腿脚想从钱币怀里跳出来,黄漠趴在笑欢胸口,然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冯蘅原先想跟着黄容一起哭的心情又被黄漠这一挥手给带好了,他也朝着黄漠挥挥手,黄漠一看更加高兴,竟然笑起来,黄容睁着满是眼泪的双眼看了黄漠半天,也不再哭了,学着黄漠的样子挥手。
外面一声吆喝,马车开始往前走,冯蘅探出头一直等到笑欢和钱币把孩子抱进去,才缩进黄药师怀里找了个舒服的礀势,自豪的说:“孩子们都会挥手了,漠漠年纪小,性格却持重,恐怕还是他适合接手家里的产业。”
黄药师不置可否,只是顺手摸着他的头发,冯蘅斜过身子,对上黄药师那墨玉般的眼睛,又有一瞬的沉沦,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眼睛,这么漂亮的人,说漂亮都不足以形容,他就该是天上的仙人,却生活在人世风尘中,叫人心疼。
黄药师理顺他鬓角的乱发,单手扶着,重新舀下发簪插好,问,“在想什么?”
冯蘅,“想你。”
黄药师,“想我什么?”
冯蘅,“想你怎么这么美好,让我惭愧呀。”
黄药师,“你惭愧?”
冯蘅,“你别那么不相信,我还是有那么点惭愧,虽然我更有信心。”
黄药师点点头,意味深长的噢了一声,眼中的墨玉流光一闪而过,冯蘅忍不住在他眼上吻了一下,黄药师抬头寻到他的唇辗转细吻,小粉红探出头来不甚明白的看了一会儿,又不甚明白的
缩回去。
马车在车夫偶尔的吆喝声中前进,走的很平稳,车夫老李是黄家用惯了的,虽然没养在府里,但是黄药师出手阔绰,待人有礼,老李对黄家很是尊崇,一旦黄家要用车,老李必会推掉别家的,这次出行少则一月,多则两个月,黄药师一早就把钱给了老李,比别人给的多一倍,老李乐的合不拢嘴,一路上小声的哼着曲子,冯蘅挪到门口听了几句,听着听着笑起来。
黄药师掀开帘子看看外面,说:“刚到交州地界,今晚就在交州歇息,明天到街市上看看。”
冯蘅,“交州最有名的是什么?”
黄药师,“算盘。”
冯蘅,“那就买交州的算盘回去。”他坐回去,顺着黄药师的目光看向外面,现在还没有进城,路上没几个行人,马车在巍峨的山体中徐徐前进,老李的声音在山间空气中慢慢舒展开。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