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蜜桃——老红军

“是啊～女人都需要爱的滋润，不急～”雅纪驴唇不对马嘴地回了高城一句。

他有信心用自己的爱让惠美永远年轻娇美，他不明说，高城绝对不敢往事实上想。

二年级开始，雅纪又变了。认真上课，拼命打球，可每个周末都必须回家。

高城因为叛逆从小对父母感情比较淡漠。不爱回家的雅纪才合他胃口，连续两次陪着雅纪回去后，发现自己也有为了雅纪不能忍的事。周末宁肯一个人留在便民店打工也不愿回去听父母唠叨。

开学后，雅纪抽时间去学了车。用半年打工的钱买了辆旧车，第一次开回家时吓了惠美一跳。

“这样，有什么事，高速一个小时，我就能飞回你身边，再也不用你去找我……”雅纪对惠美说。

再没有前段时间的颓废，但跟刚进大学时又不一样。雅纪比以前稳重了，成熟了……高城虽然看在眼里，却猜不出为什么。

不打工了，也再不提退学的事。“我是个男人！惠美干不动的一天要靠我养……”高城问雅纪原因时他这样回答。“惠美不是要结婚吗？”高城感到很吃惊，追问了一句。

“她那样的丑老太婆，谁肯要？除非嫁给我，靠我养她一辈子……地震的时候，你不也说她老了……”雅纪说。

“哈哈……哈哈哈……”高城只能干笑着结束了这个话题，哪有母亲嫁给自己儿子的？！雅纪还能坚持奋斗下去做医生，对自己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三年级专业课开始了，雅纪的成绩呈直线上升。高城一直深信雅纪的才华，只不过，二十出头的雅纪似乎显得过于沉稳了。那个时候，学校的很多教授开始注意到雅纪，认为，将来留下这孩子，对大学和附属医院都将是一大幸事。

雅纪四年级，惠美工作的私人药局的男主人死了。夫妻俩没孩子，孤身一人的老太婆提出想将药局盘给惠美。

惠美很想要。一是她想带着雅纪远离人群，二是不知为什么，功死后，她觉得自己最对不起功的就是没支持他开私人诊所。药局虽小，怎么的都算自己的，也算圆了功的梦？惠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雅纪，雅纪不同意。

“我一定能留在大学，做附属医院的医生。”雅纪说。

能考上医学部的各个都是人中龙凤，学医的惠美知道，不做人群中尖子里的尖子根本不可能留在大学附属医院，“说起来容易啊！当初，那么优秀的功也被分去了地方医院……”惠美不敢想。

“我是我他是他，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拿我们做对比……”雅纪的语气变得生硬。

惠美再也没说什么，去了厨房。她知道，药局肯定是盘不下来了，三年来，自己已经彻底不敢违背雅纪，而这个家的一切都是雅纪在做主。

雅纪很快来到厨房，从身后抱住了惠美。“惠美～你不信我吗？等我毕业了，我们把这里的公寓卖了，去新泻……”温柔地说。惠美的心立刻软了。雅纪原来有自己的计划，她也知道自己不想呆在熟悉的环境。

第三十八章

惠美表面看上去没变化，可自从和雅纪发生性关系后精神上一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怕见到娘家人，更怕见到木村家的人。一切熟人，朋友……每一个看向自己的目光似乎都能穿透自己，看清自己淫荡放浪的一面，责骂自己不是好女人。

可即使知道自己干着天理不容的事，知道自己对不起死去的功，甚至知道自己一定遭天谴，死后下地狱，惠美也不想再放开雅纪了。三年来，雅纪对自己的爱远远超出了功给过自己的。是儿子，更是爱人，雅纪无微不至地关爱着自己，活了四十多年，惠美从未象现在这样感到幸福。

周六，私人药局隔一周上一次班。地震后，惠美再上班，每次周六雅纪都跟着她一起去。

刚开始雅纪不会开车，惠美驾驶。后来雅纪会开车了，惠美来回就在车上睡两个小时。

大家知道雅纪是惠美的儿子，也在大学学医都羡慕得不行。小镇民风纯朴，周末药局营业时很多老人送惠美好吃的，嘴上都说，“这是给小雅的～让他快点长大，毕业了好到我们这穷地方来给爷爷奶奶看病”

雅纪托惠美的福，很快记住了店里所有的药名和功效，穿着白大褂，帮人配好了药再交给惠美确认。没人了，惠美织毛衣，雅纪看书。就是功活着，也没抽这么多时间陪过自己。那一刻的宁静，惠美甚至在心底罪恶地想，感谢上苍让雅纪爱上自己～

所以，惠美什么都愿意听雅纪的，不愿违背雅纪一丁点，不想让他有半点不高兴。她愿意向雅纪臣服，甚至做雅纪的奴隶也无所谓。因为她知道，雅纪的心里满满的全是自己，不论想什么做什么，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自己。

羞耻，惭愧，逃避的同时，惠美比以前更注意打扮了。手术后因为雅纪的陪伴恢复得很好。惠美觉得身心愉悦，浑身洋溢着一股从未有过的返老还童感，可雅纪却总是打击她，不知是何居心。

地震后，第一次从学校回来雅纪就对惠美说，“高城说你变老了。我觉得……他这种很少见你的人说得一定准……”

床上，惠美胸口的纱布终于摘掉了。第一天雅纪就说，“小美～你的伤疤好丑啊～外人看了一定会被吓一跳的！”

整容护肤，惠美还是医院学学生时就是她的强项。胃好了，体态丰满起来，脸色也白得透明，她开始买一些粉色，橘色的宽松式服装，穿着既活拨又典雅，还很难看出年龄。

对别人介绍雅纪是自己儿子那是不得已。在没人认识自己和雅纪的地方，惠美就不想让别人看出他们是母子。

周六回家的路上有处山中温泉。惠美来来往往四年，只是看着招牌。一次雅纪发疯，硬要去温泉住一宿。从柜台起，小旅馆所有的人都叫两人“先生太太”，惠美得意得都不想走了，雅纪看出来了，讽刺惠美，可放在惠美腰上的手却一直不肯离开。

雅纪做惯的动作有时就会忘记场所。公寓下，有时也搂着惠美的腰，惠美意识到了却不忍心提醒雅纪。有一次居然被等在楼下的雅纪奶奶撞见了。“惠美啊～你可真是越活越年轻了……”看着花蝴蝶一样的惠美，儿子死了，媳妇还活蹦乱跳，老太太心理变态，讽刺儿媳。

只要不是来自雅纪的伤害惠美谁都不在乎。雅纪大学最后一年留校已经内定了。雅纪的爷爷却突然去世了。

按理，功本不是长子，父母一直跟着功的大哥过，住的也是老两口的房子。丧事办完后，大嫂却突然提出了老太太的瞻养问题。

全家人人一身黑，黑压压地跪了一片开家庭会议。惠美虽然算媳妇可毕竟功死了快十年了，只因为她还没嫁，又因为雅纪是木村家的长孙，所以缩在小角里，勉强也算家庭成员的一分子。

谁都没想到，大嫂的矛头居然不是老二而是惠美！只不过惠美寡了十年，太没说服力了，雅纪就成了众矢之的。

“功和惠美当年买房子，听说父母给了钱，数目还不小。我们可谁都没得到过父母的援助啊！现在爷爷死了，好歹老两口在我这儿我也尽了二十多年的孝心，现在就剩奶奶了，可不可以考虑让惠美也出几年力。毕竟，雅纪是木村家的长孙又是唯一的孙子，还是得到好处的……”再也不想和老人一起生活下去的大嫂，一下就把事情挑明了。

第三十九章

显然，功和惠美接受父母赞助的事第一次曝光，家里所有人都不知道，立刻炸锅了，各个七嘴八舌。会场真的变成了乌鸦窝，除了嘎嘎嘎的大叫声，谁说什么都听不清。

即使听不清也能嗅出气味，同情惠美雅纪的人很少。既然拿了钱就要履行瞻养父母的义务，连法律都是这么规定的，谁敢反对。

惠美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早知有今天，当初就不该让功收下那笔钱。至少，在功死后就该还给木村家，可雅纪……他不是还姓“木村”吗？

既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又不想和功的母亲一起生活。看着半痴呆的奶奶，坐在沙发上只会重复着“我哪儿也不去，我哪儿也不去……”惠美真的绝望了。

如果大家都尽义务惠美没意见，凭什么一分钱的遗产得不到自己还要瞻养老人啊？惠美真不知该怎么办了，孤儿寡母的……有谁能替自己作主？

“闭嘴——！”身边的雅纪突然大叫一声，站了起来。

雅纪已经是二十四的大男人了，对惠美的爱令他早熟。整个葬礼除了陪在惠美身边就是抽烟，几乎没人听他说过话。现在矛头突然转向了他，他开口也是应该的。

“在坐的都是我的长辈，请允许我代表惠美和自己说两句！”雅纪开口。惠美低头坐在他脚边，攥紧的双拳，手心里全是汗。不知雅纪会说什么，如果……他代表自己答应替奶奶送终，那……自己也只能接受了。

“先说结论，根本不可能！如果婶婶不愿替奶奶送终就问问二叔吧。惠美做不到，我也没时间。”雅纪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先说出了结论，底下又开始人声鼎沸。

“再说理由！”雅纪一嗓子，大家立刻又安静了。

“我马上大学毕业，附属医院就职的事已经内定了。准备和惠美卖了这里的公寓搬到新泻市去。到了那儿，接触的人多了，惠美再婚也说不定呢！”雅纪又扔了个炸弹，惠美羞得……恨不能钻进榻榻米的缝隙间。可为了自己的将来，雅纪的谎言也许是最有利的武器。

“惠美出嫁了，婶婶你指着做实习医的我照顾奶奶吗？我知道大家的想法，虽然爷爷奶奶的六百万是给我上大学的，做为唯一的孙子也有瞻养老人的义务。可也请大家体谅我的难处……我和惠美愿意把那笔钱拿出来，交给从此照顾奶奶的人。这样的话，我这个医学部的大学生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对别人说，是我母亲一人含辛茹苦把我培养出来的……这个月之内我们就把钱还回来，婶婶～你看……我们把钱……是交给你呢？还是交给二叔啊？”

屋里鸦雀无声，没人开口说话。婶婶低头，也不知该怎么立刻回答雅纪的话。惠美没想到雅纪能那么犀利准确地将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心中的一口怨气终于吐出来了。雅纪……他不会允许世界上任何人欺负自己。

“你……你就交给我吧”木村家长男的叔叔出来替老婆打圆场。

“好！惠美！我们走！”雅纪突然一嗓子，惠美赶紧从跪着的地上爬起来，腿都跪麻了，咬着牙，在雅纪的簇拥下，昂首阔步地离开了木村家。

“小雅～我们还能回来吗？”这一走，大概就要彻底和木村家断绝关系了。

“怎么不回来？我们还要把功接走……这种残忍的家庭，不能让功留在这里！”雅纪说。惠美第一次在公共场合主动牵住了雅纪的手，好想对他说，雅纪～我好爱你啊～

第四十章

“奶奶事件”逼着惠美母子提前半年将长市的公寓卖掉了。惠美和功买的时候花了将近三千万的房子，卖出去，只卖了一千万出头。将六百万还给了功的大哥。雅纪离开时对叔叔说，“工作了就打算在新泻买坟地。到时准备替父亲迁坟。需要做法事，还请叔叔帮忙……”

大叔等雅纪走后，“呸！不知天高地厚的雏鸡！”对着雅纪的背影吐了口吐沫～

雅纪还没工作，惠美又不得不辞职了。新市那里一时半会儿买不到合适的房子，母子俩就先租了一处公寓。条件不是很好，可离雅纪学校很近。按规定，雅纪三年起就搬出了学校的单身寮，惠美来了，退了自己的房子和惠美住在一起。俩人天天能见面，都很开心，可表面上，谁都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

雅纪已经是半天学校半天医院。高城和父母大吵了一架，和雅纪一起留在了附属医院。

“自己父亲的医院，那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回去？”雅纪有时真不明白高城的选择。大概自己没爹，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功还活着，或许自己也跟高城一样想离父母远远的～

“理事的儿子，你还想让我在那医院活不活？”高城说。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活得也不易。雅纪设身处地地想，顶着个七彩的光环，高城的确很难在他父亲的医院真干出一番事业。

“好吧！我支持你！同意你继续跟着我混……”雅纪逗高城。高城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雅纪留校凭的是真本事，可自己……最后还是靠老爹的关系。

大学六年，高城成绩一直也不错。最后一年预选最后专业，他和雅纪一起选了外科，可中途却被淘汰了。

高城的体力不行。宅男，关键时刻就显出了自己的弱项。雅纪的体质托小学起打网球的福，不仅不生病，一万米跑下来，喘五分钟后跟没事一样。高城二百米跑下来喘半小时也平静不下来，一天之内再也无法激烈运动。大操场一圈，他这辈子也没在一天之内跑下来过。

六年级手术实习，第一次就是陪站。十二个多小时的心脏移植手术，实习生三人，手术不用看，穿着消毒服，一动不动，在手术室里从头站到尾。

高城站了两个小时就开始冒汗。第三个小时对他来说就是炼狱了。高城小时候有过短暂的哮喘史，后来完全治好了。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一疲劳，一紧张，他就觉得喘不上气来。

第四个小时他开始喘。除了雅纪，另外一个人也快到极限了。听着高城的喘气声，第三位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倒地。这位算被高城陷害的～高城捂着手术室的大口罩，马上要断气的一刻，主刀医生骂了句，“轰出去！没用的家伙！”

高城不仅被轰出了手术室还被彻底轰出了外科。那一阵他苦恼极了，每天晚上偷偷去草场练长跑，可一超过二百米，还是喘个不停。

做为高城的理想，他是多么想呆在雅纪的身边啊。哪怕一个医院也要一个科，一个科最好三班倒的时间也一样。可现在……高城没出息地在草场不知一个人偷偷哭了多少回，最后分科决定下来了，雅纪：外科，高城去了消化器科。

“现在后悔了吧？要知现在，当初网球部练习的时候你还会偷懒吗？”雅纪一点不理解高城的痛苦，还调侃高城。

“我知道你想和我在一起，但你有你的长项，即使不在一个科，也没人能将我们分开……”雅纪接下来的话又有点让高城喘不上气来了。高中三年大学六年，自己对雅纪的心……难道他一直明白？！

从夏威夷回来后两人就再没亲密接触过。惠美手术，雅纪很快和惠美和好，地震后，母子彻底成了情人……雅纪开始有意回避高城，他不想用高城碰过的嘴再去亲惠美……

三年级搬出单身寮时，高城曾极力主张两人合租。合租在大学生之间太普遍了，可雅纪却坚决不同意。

“惠美……惠美来看我时，不方便……”雅纪当时就拿惠美做借口。其实也不是借口根本就是事实。高城很想说“惠美来了，让她睡我房间咱俩睡一起……”母子是变态，男男也不见得正常。幸亏高城还有自知之明，最后，又和雅纪做了邻居。隔得虽然不远，可毕竟两把不同的钥匙，中间还有一堵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