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漠视我的存在?即使我站在你面前你都看不到我?”声音中是毫不掩饰的怒意,“我求了你这么久,你就
一点儿都不在乎?”
“我为什么要在乎?你不都说了你是自愿的,这一切与我无关么?”萧凌冷淡的口气未见一丝动摇,只是,带着些许
不耐。
“与你无关?好个与你无关!我为你付出这么多就换来你这么一句话?今天我倒要看看,我爱你,是怎么与你无关的
!”随手将萧凌的论文底稿丢弃在地上,渐渐迫近了萧凌……
看着双目通红,面部因愤怒而扭曲的张亮,萧凌有那么一丝害怕——想打架?他自懂事以来还没和谁动过手……
这么想着,张亮已近抬起双手,钳住萧凌双臂将其抵在了电梯内壁上——
后脑传来电梯壁金属的冰凉之感,面前是放大了的张亮的脸……萧凌有那么一刻失神……
而就是这一走神,张亮咬住了他的唇,带着满腔怒火,毫不留情——压迫着吸吮着,粗鲁而霸道——
血液特有的腥咸之味侵入萧凌的感官,抬手,猛一推,将张亮推了开去……
“叮——”电梯到达一口,门缓缓打开……
张亮怔忡,他没料到,看似瘦弱的萧凌力气居然不小!
萧凌擦拭着流至嘴角的鲜血,看着面前的张量,猛然握紧了双拳,上前一步,挥起右拳,往张亮的下巴就是一拳……
张亮连连后退几步,待回神,已是站在电梯门外……
他竟敢——强吻他!萧凌全身抑制不住地颤抖,按捺不住几欲杀人的冲动,快步走上前,正要再次出拳——左臂一紧
——
有人拉住了他!挣了一下没能挣脱,带着愤怒,回头,正要发作——那张熟悉的脸进入他的视线——王……奇?
他怎么会在这儿?!
稍稍冷静下来的萧凌,开始恢复理智——是他自己,和王奇约好在电梯门口见,然后出去吃东西……再后来,在电梯
里遇到了张亮!
张亮!萧凌猛地回头,看到他还站在那儿,手捂着下巴,一脸吃痛;见萧凌朝他看去,目光更是灼热,意犹未尽地舔
了添唇,挑衅般地盯着他……
萧凌心头火起,正要往前——却发现自己挣脱不开王奇……
王奇单手就将他拉了回来,淡淡的声音传入萧凌的耳中:“萧凌,冷静点!”萧凌不语,站在王奇身边,似是被他温
和却不失威严的声音震慑住,慢慢平静了下来——虽然,呼吸依旧急促,眉头紧锁,双拳紧握……
看着他红肿的唇瓣,嘴角犹带血丝;王奇不难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萧凌又为何如此失控如此愤怒……回头看到电梯
内那一沓纸,宋体加粗的标题让他知道,那是萧凌的论文。转身,拾起了论文,看向张亮,目光中带着威严,以及,
冰冷——纵然他只是个小小的学弟,纵然他只是个好胜心太强太自我中心的孩子;他也不会允许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招
惹萧凌惹得萧凌不快;尽管,他和萧凌只是——朋友,一个不得干涉萧凌感情的朋友……
看着面前两人,张亮无名火起,他就是看不惯这两个淡漠的人一起!把他当成了什么?他才是萧凌的男朋友!王奇他
,算老几?
这么想着,话已出口:“你们两个……很好!好得很!当着我的面嘲弄我是吧?王奇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贱人的儿
子也是个贱人!母子俩都喜欢当第三者是吧?真他妈恶心!”满脸的鄙夷之色夹杂着怒气,未经思考就将这听来的谣
言脱口而出……
王奇蓦地瞪大了眼睛——他知道自己的事?敛去眼中的绝望和伤痛,不发一言——忽而左手一紧,掌心传来的热度教
他忍不住沉溺,想要抓住更多,下意识握紧了那手……
“什么东西?你想知道?”开口的却是萧凌,带着嘲讽,带着怒意——冲着张亮的怒意,转向王奇,抬头,眼中已是
熟悉的温柔和淡然,微微踮起脚,靠上了王奇的唇……
温柔地,舔舐着王奇微颤的双唇,闭上眼,享受那份温存……这分热度,让他眷恋……
王奇瞪大了眼,等到意识到萧凌在做什么时,双手都已掌握在萧凌手中——握得那么紧,生怕他逃开……
低头看着萧凌微颤的睫毛,感受着萧凌呼在他脸上的灼热气息,还有,那唇上传来的温暖湿热……他,沉迷了——就
这么放肆一次吧……即使他是个男人又如何?爱情,无关性别……
张亮愣在了那里,萧凌居然当着他的面和他人拥吻!还吻得那么沉醉!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了……
唇分,萧凌放开了王奇的右手,左手依旧抓在手中,牢牢握着……
“你看清楚了张亮!他不是什么东西,他是我萧凌生命中重要的存在!不容你侮辱的存在!”萧凌的语气怒意未减,
声音冷漠而硬朗,听得张亮目瞪口呆……
“好……你们好……很好……走着瞧!”张亮一边后退着,一边撂下狠话……
喘息着,萧凌不敢回头去看此刻沉默的王奇……
抓着王奇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
他害怕,自己竟然越过了这道防线……
王奇他……会如何看待自己?
19.未曾察觉的关切
办公楼大厅之中落针可闻,门口的保安不时地往他们所在的电梯口望上一眼——只要没出什么大事,他就不会理会;
更何况,两个大男生那么定定地站在那里,即使打起架来,他也劝不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半晌过去,萧凌的呼吸终于平静下来——意识到自己还抓着王奇的手,松开手,慢慢垂了下去,却仍是不敢回头去看
他的脸——该怎么办?怎么解释刚才的事?如果,他无法接受——那么,自己是否就失去了继续站在他身旁的资格?
要不要就这么离开?
觉察到萧凌的紧张,王奇内心亦是无法平静,一时之间却又找不到可说的话;刚才的萧凌,带着紧张、急切、害怕,
还有……不可忽略的温柔,从什么时候起自己这么在意他的感受了?对他的关切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盯着萧凌的
背影,看着他僵直的身躯,王奇心底泛起淡淡的涩意——刚才他会这么做,是因为张亮说了那番话吧……所以,萧凌
这么做,多半是为了他……抓紧了手中的那叠纸——突然回神,这是萧凌的论文……
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已是平静:“萧凌,你的论文。”
回头,看到他一如既往的微笑——被他温柔的声音感染,笑意爬上了他的眼——他,看来并不介意自己刚才的无礼举
动。
“谢谢……”萧凌呐呐吐出两个字,接过了王奇递给他的论文。
“走吧,不是说去吃东西么?我还饿着呢!”王奇的语声已是轻快。
“嗯……”
两人整了整拉扯之中凌乱的衣衫,在保安的注视下朝门口走去……
感应到两人走近,门自动打开,冷风毫不客气扑面而来……
虽是暖冬,却也冻得人直打颤……
两人紧了紧外套,踏入了冰冷之中。
“萧凌,我回去换件外套,这件太薄了,没想到晚上会这么冷……”王奇有些不好意思,看到萧凌穿得不少,便不再
提醒他。
“嗯……”
“陪我走一趟吧!”说得轻快,其实,他只是想把萧凌带回去,让他洗把脸——刚才溢出嘴角的血,已经干涸凝固了
……他的宿舍楼就在附近,而且,萧凌大概也不想这么回去被同学看到吧……
“嗯……”萧凌没有异议,刚好把论文也搁在他那里好了……
开了门,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这学校对硕士真是优待,本科宿舍就没空调!
“你……先去洗个脸吧!”打开灯,王奇比了比自己的嘴角,这样,萧凌该看得懂吧,从柜子里取出新的毛巾递到他
手上。
萧凌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唇边——感到了一丝疼痛,还有,血液凝固的僵硬:“谢谢……”脸上一热,气氛,真
是尴尬。
放下手中论文,转身走进卫生间,开了灯,打开热水,沾湿了毛巾,萧凌擦拭着唇角——些许刺痛传来,刺激着他回
会想起那段不好的回忆。
这时候的萧凌,有些懊恼自己隐忍顺从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性格——他虽洒脱,却是不能原谅自己当初接受了张亮时
的草率。他对感情洒脱,不代表其他人也洒脱——尤其是张亮这般歇斯底里的极端人物。
再次拧干了毛巾,擦洗了脸,刚才在外边被冻得苍白的脸此刻恢复了些许红润。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看到了让他自己
都感到讶异的倦意……他,什么时候觉得累过?中考的时候没有,高考没有,大学之后更是没有……镜子里的人,还
是他么?他不禁怀疑了。握紧了拳,一下狠狠砸在洁白盥洗盆边缘——指骨生疼;这么点小事,他萧凌至于这么疲倦
么?
听到异响,王奇敲了敲卫生间虚掩着的门:“刚才怎么了?”他知道,萧凌此刻心情糟糕透顶。
“……没事,毛巾不小心掉了,抢救时手撞到了盥洗盆上。”萧凌随口胡诌,手上的疼痛让他恢复了理智,随即自嘲
:为感情而动气,太不值了。看着镜子中淡漠的自己,萧凌冷笑。
王奇不语——这么大的声响,真是不小心?果不其然,萧凌走出来时,他看到了他泛红的手指……可既然萧凌说了不
小心,他又能说什么?他的感情,他的私事,他不愿说,他就只得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像萧凌这般骨子里如此好强甚
至是骄傲的人,他怎么能去撕下他伪装的坚强?而且,他也没有把握淡定地去面对那个撕下伪装之后的脆弱萧凌……
淡漠而疏离地生活在人群之中,从未见他对什么东西特别热衷。其他男生津津乐道甚至沉迷其中的网游他没兴趣,其
他男生热衷的漂亮女孩他也只是淡淡欣赏,旅行游玩更是与他无关……他就这么不在乎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淡漠到对
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机器人般重复着每天的生活,集体的活动如果不是唐琦的怂恿,他大概也不会去——也就更谈
不上后来相互认识甚至成为了好友;王奇自嘲地笑笑,这世界上,居然有比他还淡漠的人。偏偏这样一个淡漠的人,
却让周围的人都对他有着好感;分明是淡漠,却让人解读成了温和而平易近人……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奇怪。
今天发生的事,让王奇看到了萧凌的另一面——原来,他也会愤怒。平时的温和在他几乎要动手的刹那消失无踪,取
而代之的竟然是凶残……这种自我保护的行为,让人感到悚然。
人的本质,果然是兽性。即使有华丽的文明外壳,在非常情况下也会瞬间剥离——余下的,便只是不顾一切的凶残。
王奇知道,如果不是他恰好碰上了这意外,萧凌绝对不会手下留情——激怒他的人,不可能全身而退;也许,在学校
保安的介入下会平息下来——但更多的结果,是学校介入,这样,谁都不好收场。他庆幸自己在接到萧凌电话的时候
就匆匆离开了导师办公室,丢下导师和另一个学生继续探讨他们的论文,径自跑到电梯口去等着他……
两人走在昏黄路灯下,皆是无话。
“去喝热粥吧!前面那家粥铺不错!”王奇开口,微笑中泛着温柔的关切。
“嗯,吃多了烧烤,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萧凌没有异议。
就这么走着,路旁是偶尔呼啸而过的汽车,忽明忽暗的灯光刺激着二人的眼睛,看上去温馨而不真实……
20.梦魇
从粥铺回来,王奇抬手看了眼手表——已近午夜零点。
途径王奇宿舍,萧凌正欲道别,却听王奇说到:“我顺路去趟超市,你有什么要买的么?”
萧凌摇头,超市在他的宿舍楼旁边,王奇要去的话刚好经过他的宿舍;两人继续前行,一路无言。
“到了。”
“嗯?嗯……”萧凌抬头看到了自己的宿舍楼,“我先回去了,晚安。今天的事……谢谢了!”诚恳地道谢。
王奇展颜微笑:“说这个作什么!早先休息吧!我走了!”率先迈开了脚步离去。
萧凌转身走进了宿舍楼……
一天,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束了。
路过内里早已是漆黑一片的超市,王奇继续前行,从超市后绕路回去——他只是,想看到萧凌平安无事……今天的事
,对他来说刺激不小吧!虽然他不明白萧凌被强吻了之后会如此盛怒,这种吓人的气势让他心有余悸……被激怒的野
兽,不过如此吧?为何——萧凌反应这么激烈?
回到宿舍,萧凌甩掉外套,拿了换洗衣物,走进了卫生间……
手指无意识抚上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王奇的温度……有那么刹那的怔忡……还好他没生气……
待触到被张亮咬破的伤口,眼神却是一凌,整个人仿佛笼在了寒冷之中,一阵不可遏制的怒意涌上心头,拼命地用手
背抹擦着自己的唇,恨不得撕去一层皮……用力打开莲蓬头的开关,任由热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哗哗的水声遮掩
不住心脏跳动的巨响……萧凌无力地靠在墙上,最终慢慢滑倒在了地上……曲起双腿,将头埋在了双膝之间,抱膝而
坐……
这个姿势,是他最喜欢的姿势,将头埋在膝上,再抱着自己——舒服,仿佛避开了外界的一切。胎儿在母体之中不也
是类似的姿势么?这个人类还在孕育自身的原始环境中就形成的姿势,让人无比亲切——这是,最让人感到安全的姿
势……
不知过去了多久,热水器中的热水渐渐变凉了……萧凌知道,烧好的热水差不多用完了——足够三个人洗的水,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