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搁浅——蓝骑士

文案：

“呐，城田。总觉得和你在一起，不管多高的地方都能够到达。”当城田很多年以后回想起泓树的这句话时，心里依旧很暖。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欧泓树 夏成田 ┃ 配角：芳华 夏景 ┃ 其它：

Chapter 1

城田没有想到，许久不回的家如今已变过一副模样。开门的不再是单身的父亲，而是一个笑吟吟的少年。这让城田以为自己走错了，便下意识地看了看门牌，直到确定这是自己家后，才习惯性地眯起眼睛来打量眼前的少年。

少年有着浅棕色的头发和很好看的笑容。很漂亮。城田虽然知道形容一个少年不应该用“漂亮”这个词，但眼前的人，确实让这个高材生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

门外的阳光映照在少年白皙的脸上，让城田有一阵的愣神。阳光仿佛跳跃一般地闯入自己的心里，还未来得及阻止，便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温暖填满胸腔。

“你是夏城田吧？我叫欧泓树，欢迎回家！”

少年的嗓音如同城田所想的一般好听。还有那句“回家”，让城田有一种莫名的感动，触动了城田内心很冰凉的地方。有多久没有人对自己说过这句话了？城田已经记不清了，大概是从那个人走了以后吧！

“嗯。”城田忽然想起上个月父亲曾告诉自己做好准备来接纳新的家庭，看来，眼前这个名为泓树的少年，便是那个女人刚上高中的儿子了。

城田换好鞋后，便直接回房间。这里就是城田唯一觉得安全的地方。

小时候，父亲和母亲总是为了一些城田不知道的事情而吵架。每次，他都会躲到放间里。小城田早已学会忘记哭、忘记笑，只是知道，要努力读书。然后，离开这所房子，再也不回来。

坐在久违的书桌前，桌上一尘不染。想来也是那个少年为自己所做的吧！不知道为什么，城田觉得，当初自己想要离开家的欲望，在遇见了那个名义上成为了自己弟弟的少年——欧泓树以后，便不再那么强烈了。甚至开始隐隐感到了一些阔别很久的亲情。城田不明白，自己还只是第一次看见他，就怎么会动摇了自己十年以来的决心？

“请问，我可以进去吗？”泓树在门外问城田。

“请进。”城田对这个有教养的少年颇有好感。

“妈妈和叔叔去朋友家吃饭了。呐，城田，你会做饭吗？”泓树走进城田的房间。

城田点点头，然后从椅子边上站起来，向厨房走去。泓树跟在城田身后，看着那个人的背影，让人产生了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以及那份丢失很久的家的温暖，也从泓树的心底浸开来。

“呐，城田。”泓树叫住了他。

城田转过身了，看到了那个笑容很温暖的少年，此时却露出了几分欲言又止的神情。

“呐，城田。”泓树一脸严肃，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要说出来，“我想，”城田表示疑惑，不知道这个小家伙究竟有什么想说的呢？

“我想知道，怎样才能，怎样才能长得和你一样高？”

城田轻轻眯起了眼睛，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在镜片后露出了些许无奈。不予理睬，城田转身往前走。

“喂，城田，不要那么小气嘛！我们可是成为为兄弟了！你忍心让弟弟长不高吗？”

弟弟吗？城田实在不知道那是什么一种概念。有关亲人的词，除了父亲，其它的都在城田心中绝迹了。不过，有这样的人在身边，一定不会无趣才是！

想到这里，城田不觉心情大好起来。

Chapter 2

晚饭吃得很简单，但对于泓树来说，城田的厨艺真的很不错，不过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东西。

在吃饭的过程中，两个人的对话通常是以城田的语气词结束的。也就是说，泓树问一句，城田都是用“嗯，啊，哦”这些词来回答他的。所以整顿饭吃下来，泓树对城田的映像就是一个词——沉闷。

泓树开始想，大学，不是一个充满了梦想的地方吗？怎么会培养出这样沉闷的学生来呢？还是说，进了重点大学的学生，在无止尽的压力下就都变成了这样？那也不对啊，都说大学很自由，可是到底为什么，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大二的学生，面部表情就是那么单一？从他进门开始，自己就没有见他笑过。难道，这就是班上女生常说的，动漫传说当中的面瘫？

“我吃饱了。”当泓树想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城田已经吃完了。

“我也吃好了，我来洗碗吧。”泓树马上回过神来，开始收拾。

寂静而温暖的深秋下午，阳光不那么刺眼，带着光明与灿烂毫不吝啬地铺洒在窗户向西的厨房。浅棕色的一抹身影，在温和的阳光下忙碌着。窗外那些依稀可见的已经枯黄的叶因为风而被吹落，形成一幅轻盈而缠绵的画面。

城田的房间门再次被少年叩响，带着礼貌性的问句同样被城田肯定。

泓树推开城田的房间门，看到他正在收拾行囊。

“你要出远门吗？”泓树走进他的放间，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下。

“嗯，大学生英语辩论赛。”城田没有停下手中的事情。

“今年是在哪里举行？”一向都有关注这项比赛的泓树问他。

“宁波。”城田走到书架边上，取下几本相关的书籍。

“哦，是宁波啊！”泓树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你去过？”城田回过头来问他。

“去过倒是没有啦！不过我对那里挺熟悉的。就是经常在挂电话的时候，不是有一个很有礼貌的小姐会用很标准的普通话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或者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你说，我是不是对‘您波’很熟啊？”泓树特意加重了‘您波’二字的读音。

“泓树，不要开玩笑。”

“呐，城田。你叫我名字了啊。”泓树好像听到了什么大新闻一样，从椅子上站起来，“从你进门到现在，都没有叫过我。好，我同意了。”

“同意什么？”

“同意你辅导我功课啊！”泓树给了城田一个“你真笨”的眼神。

“我没有说过。”

“从你进门开始，我就已经决定：你一叫我，我就同意让你辅导功课。”泓树笑了笑，可是，城田却觉得那个笑，怎么那么……狡猾。

“不要无理取闹。”城田明显不满泓树的这个蹩脚的理由。况且，这个少年是今年刚考进自己所在大学的附属高中。能考进那里的学生都不简单，根本不需要自己进行辅导。

“切，真是无聊。”泓树拍了拍身旁的椅子，“我先回房间了，等会妈妈和叔叔就要回来了。话说回来，你还没有见过妈妈吧！可是她在我面前可是夸了你好久了。”

泓树低着头，手摆弄着椅子。城田看到他，觉得他，很寂寞。明明想安慰他几句，话却卡在喉咙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城田想，自己本来就不善言辞。这样想着，可城田依旧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

Chapter 3

客厅

城田看着眼前美丽温婉的女子，内心的空白不断地扩大，直到父亲叫了他好几声，才回过神来，沉声说道：“抱歉。”而此时，他的眼里已经是回复成一如平常的淡漠。

城田一直是一个沉默寡言却又心思细腻的人，他可以轻易地从父亲的言辞及神态里分析出，父亲很喜欢这位女子。

他不曾谈过恋爱，但他分得清，也辩得明那些爱恋的眼神。

“我去倒茶。”点头致意，离开座位，也许——这仅仅只是一个借口，离开的借口，短暂的离开也是好的。

“我去帮忙。”泓树也离开，同城田一同去厨房。

“你看，这两个孩子才一见面，感情就多好啊！我还担心泓树会不接受这个哥哥呢！”泓树的母亲一脸笑意地对城田的父亲说。

“是啊，城田也成熟了很多。可就是，话还是不多啊！”城田的父亲对身旁的女子笑笑，“相信泓树那个孩子会帮助他变得开朗的！”

家里明显比平常更温馨，虽然城田不常回家，但还是明显地感觉到了。城田从厨房里回过头来看到父亲，即使是背影，也能感觉到父亲是幸福的，是幸福吧！

“城田。”泓树轻声叫他。

城田回过头来看这个比自己矮大约12公分的少年。脸上冷淡的表情，城田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然后泓树开口说：“为什么？”

也许，别人不会懂，可是——城田听得懂。他指的是为什么自己没有钥匙吧！

这样简单的三个字，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城田，他也是排斥这个“家”的。

“出去吧，离开太久不好。”

城田点点头，并用沉默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了。然后依旧走在泓树的前面，将沏好了的茶端出去。

没有追问，是因为你懂我的意思吗？泓树甩了甩头，跟着眼前这个好奇的人走出去。

喝茶时，城田发现泓树的口味很重，即使是喝茶，也放了中国人不怎么吃的芥末粉。想来，刚才是晚饭的时候，他吃得不怎么满意吧！

“城田啊，泓树现在是你的弟弟了，要好好关照他。”父亲嘱咐城田。

“知道了。”城田回道，“下个星期我要去宁波。大学生英语辩论赛。”

“那城田要加油咯！”泓树的母亲对城田微笑。

“谢谢。”看到女子的笑容，很容易就能知道为什么泓树会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了。自己对眼前的这个女子并不是排斥吧，只是，还不习惯。还不习惯罢了。

Chapter 4

城田坐在教室里，第一次在犹豫着要不要回家。

之所以当初会选择寄宿，是因为小时候的阴影让城田想要慢慢地忘掉家的概念，好离开那里，然而不会怀有愧疚的感觉。

面对这桌上散落的荣誉证书，在大学生英语辩论赛上满载而归的城田，也是第一次希望与人一同庆祝。可是，自己却莫名其妙地拒绝了学院里的邀请，独自一人回到教室里，面对眼前的那些荣誉发呆。

风从未关上的窗户灌进，侵扰着桌上的薄纸，随同一起被秋风带进教室的落叶，吹向教室的角落。在地上打了个圈后，最终缓缓落下。

城田走在学校的主干道上，手机响起，毫无征兆。打开一看，家里的号码，接听，竟然是芳华——泓树的母亲挂来的，请他回家。城田想着是不是该找个什么借口，但听到芳华有些期待又焦急的声音，还是答应下来了。也顺便去接泓树一同回去，只是不知道，他走了没有。

回去吧！或许自己是个心软的人。城田想。

城田已经不记得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子了，她离开的时候城田还只有六七岁，对母亲的印象相当地模糊，只有记忆中那句自己每天放学后，她对自己说的“欢迎回来”，其余的，随着岁月的流逝，几乎已经消磨怠尽。家里也没有她的相片，父亲自然也不愿意提起任何有关母亲的事。

于是，在长久的岁月过去之后，母亲对于城田来说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而不是任何一个具体的人可以代替的。所以，芳华即使再温柔，再善解人意，也无法达到城田的要求——因为就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对母亲的要求究竟是什么。

秋天的夜幕总是降临得早。

当城田找到泓树教室的时候，天已有了几分的暗色。推门，不见那个少年，只有三两个人还在打扫卫生。

果然还是走了吗？城田想着。但还是问问吧！

“请问欧泓树走了吗？”

“呃……请问你是？”同学微微惊讶地看着城田，然后带着几分警觉地问他。

“家人。”城田本想说“哥哥”，而且在法律上来说，是完全成立的。可是却在开口之前放弃使用这个词，这个词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哦，他在篮球场。”经过一番打量，同学皱了皱眉头，决定如实相告。

“篮球场在教学楼的后面再转角。”

“谢谢。”城田表示谢意后，慢慢走向篮球场，隐隐约约能听到熟悉的声音。

很快便到了篮球场，然后他看到：

已经快要看不见的夕阳在林立的高楼中漏出的几丝余晖，映在泓树的脸上。汗水顺着脸颊滴下，浅棕色的头发随着运动飞舞，那是恣意张扬的青春，让人不由羡慕。手中的篮球在划出一道弧线，然后在篮圈上弹跳了几下，最终落入篮筐。

Chapter 5

两个人选择了走着回家，所以当他们到家的时候，街边的路灯已经亮了很久了。一进门，芳华便让泓树先去洗个澡，然后嘱咐他要快些下来。城田则同父亲和芳华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后便回房间去了。

有了一小会儿热闹的客厅，瞬时间冷却下来。可在城田父亲眉宇上的喜悦，却很久都没有消失。

今天的菜色异常的丰富，大多数都是城田爱吃的菜。只有其中的几盘，冒着诡异的绿色或着是红色，然而这些菜都摆在了泓树的面前。

“今天呢，就让我们一起来庆祝城田在辩论大赛上的精彩表现吧！”说着，芳华替城田倒上了一杯饮料。

城田突然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幸福感涌上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并且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但手还是不住地轻微颤抖。

“谢谢。”

真的，除了谢谢，城田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城田想，真是不是就是幸福呢？在看遍斑斓风景之后，忽然就邂逅了一场细水长流的地老天荒。

“其实，今天泓树还准备了礼物送给你呢，城田。”城田的父亲忽然开口，“泓树，怎么你还不准备拿出来吗？”

“我想出完饭再拿吧！”泓树答道，“也好请教城田一些问题呢！城田可是答应辅导我功课了的。”

泓树夹起自己面前的一块沾满辣椒的肉片往嘴里塞。脸上依旧笑得很开心，吃的也是很满意，但鼻子却觉得酸酸的。好长时间了，好长时间吃饭都没有那么热闹了呢！自从爸爸去世以后，很久都没有好好地和妈妈一起吃过饭了。

呐，城田，我听见幸福在敲门，请帮我开门。

很整洁。

这是城田第一次走进泓树的房间。同时也给予了不错的评价。记得自己上高中时，有时候去同学家做客，便发现高中男生的房间大都很杂乱。也许，这也是他能经常为自己打扫房间的原因吧！

泓树房间的墙上贴了一些军舰、军刀和战枪的海报。对这些并不是很了解的城田也不好做太多的评价。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小家伙会喜欢这些东西。不过，男孩子嘛，喜欢这些也很正常的，不是吗？

“呐，城田。”泓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装很精美的盒子，递给坐在床上的城田，“这是送给你的礼物。祝贺你拿下最佳辩手。”

“谢谢。”接过递来的礼物，城田放在旁边。

“你不拆吗？”泓树坐在城田对面的椅子上问。

“你不是有问题吗？”城田看了看礼物，决定绕过这个话题。

“啊，是啊。我有好多题目不会做啊。”说着，泓树从书包里抽出几本书和笔记本，还有一些试卷。

看到泓树的那些所谓的问题，城田真的忍不住想要问他，到底有没有去上课。如果有，那他上课又在干什么？但看到泓树一脸认真的表情，城田又只好认命地开始给他讲解那个快要被泓树用笔戳烂的数学公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