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景墨努力把眼神飘向别的地方,不去看那个据说是他贴身小仆的家伙,据说从很远以外的十里屯黄花村买来专程给
魔教少主作伴来着。看到同龄的小孩子出现,刑景墨的小孩子生性还是被勾出来了。
差点他就想跟这个小娃娃说话,但是一想是这小家伙是魔教少主专用的仆的人,刑景墨就不想看到他。
我不是少主,你别缠着我。
9.竹马年华
新来的小李子就是想不通主子怎么还是不开心,这东西他小李子是第一次见到,外人都说刑天教里有多好,他还不信
,这下他大开眼界了。小李子,真的很想碰碰这些闪闪发光的东西 ,绚得都快花了人的眼睛。可是少主不动,他一个
奴才也不能碰。
啧啧——半人高的玉马。
哈哈——拇指大的一百零八金身罗汉。
“这是什么?一大堆铁圈子。 ”小李子看不明白,这完意有什么稀奇的。左看右看,看得李子头晕,倒底是什么东西
?
景墨耳边清静一会,似乎有点不习惯,偷偷地将眼神往小娃子的方向瞟。突地眼前一亮,景墨顾不得自己不理人的规
矩,跑到那铁圈面前: “这是九星连环锁。” 他一把抓在手里。
在他过七岁生辰的时候,父亲让玄机阁打造过类似的小玩意,一只七星连环锁。这类东西是专程做给小孩子玩的,上
面的环数目不定,但是环环相扣,一解难求。最难的便是九星连环锁,上面有八十一个环,缠在一起,分不开,不过
若是解之得法,这八十一环会排成长阵。
景墨细细地摸娑着九星环,露出稚气的笑容。不意间忘了自己的坚持,问道:“这是谁送来的?”
“是玄机阁。”管事瞅瞅礼单上的字。
“东西我很喜欢,我想见见送礼的人。”他见到玄机阁的人,如果可以他想求他们带来走。他不要呆在这里。
管事还未回答,一个声音传来。
“少主人今日起开始习文练武,不会有时间见外,更何况玩物丧志,这些玩意还是不要叫人送过来了吧,我见少主也
不喜欢。”左护法抱着胸,背着光,站在门边。
管事称诺,便帮着叫人把这些东西搬到库里存起来。左护法得教主之令暂时管教少主,他们只好依令行事。
景墨对此人心存介惧,一想起那日被掐住脖子的情形,景墨便手脚发冷。
左护法那日未好好看清楚这新少主的面目,今日里才细细瞧了,眼睛倒是大,寻不着他父亲的半分灵气。当年的天儿
,一双秋水妙目,眼波流转间,水光潋艳。如果天儿可比作天青细瓷,通透无暇,这个孩子只能算作土制的粗坯?半
点不肖他的父亲,柳如风心中不乏恶意,猜测邢静那个女人在说谎,也不知是施了什么法让天儿相信她的话。
如果长得像天儿,他一介意虚情假意一番,可是对着不像他的孩子,柳如风恨都来不及,怎有心情作假。
你以为凭着点微未的血亲关系就能得到他的感情,你作梦。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刑天,你把儿子交给我,倒低
存的是什么心?意味着你不在乎这个孩子,还是说你你算准了我不对他出手,想试探我?你不怕万一我沾了你儿子。
柳如风看着景墨不掩示心中的妒恨与轻视。让这种眼光下,刑景墨微微伸直了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这东西,我很喜欢,我想见见送东西的人,不会耽误很久,莫非我连这个自由都没有?”
柳如风步步逼进,面带微笑,眼利如刀:“属下不敢,此乃在下职责所在,请少主不要为难属下。”
刑景墨步步后退,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一下子跌在地上。
“哈哈哈——”柳如风大笑着,轻蔑地出门去。“少主连站都站不稳,这基本功也太差了,在灭天教可不比在南宫世
家,没有真功夫是难以服众的。别想着玩,还是多学点真本事,不然会白白污了刑天之子的名头。”
“少主,你没事吧?”小李子赶急爬过去,将景墨扶起来。
景墨气得浑身发抖,小拳头捏得紧紧的。“放开我,不要你假好心,魔教的都是坏人。”
小李子一听,嘴一噘,不乐意了,虽然他是主子,但是总不能这样诬人,但没说什么,只是继续拉刑天起来。
景墨还是黑着脸,不领情。
小李子人小,力气也小,拉了半天也不见景墨配合,最后果真放开了景墨。“我坏,我不理你了,成天臭着脸。”于
是哭着跑到一边去了。
小李子跑了,景墨有点无措。
***
“别生气了,我不应该这样说。”景墨一边道千凶巴巴地把头扭到一边,心虚。“本少爷都说对不起了,你还想怎么
样?”
“少爷别跟我这个坏人说话。小李子是坏人。”李子仍在生气。“小李子是少主的奴才,少主想怎么说都可以。”他
小李子很少生气,可是平白被人冤枉了,他可不依。管事的伯伯说专门买他来给少主作伴,少主不喜欢说话,要多逗
他开心,要多跟他一块玩。可是他都依着做了,为什么少主还要凶他。
魔教的是坏人,可是管事伯伯买了他,说他以后是魔教的人了,可是明明他小李子不坏,大家都夸他是好孩子来着。
“好了,李子不要生气了。”景墨站在院子里那棵大槐树前,很凶恶地说道。小李子躲在树后面,他都看到他的衣服
了。
“小李子,你不坏。”小李子躲在树后面,景墨靠近他时,他就绕到另一边去。
小李子一声不吭,他正受着委屈呐。本来不想跟少主说话,但是少主都过来都他说话了,他偷偷把脑袋伸出,居然看
到少爷拿着剑过来了。
他踮着脚又绕树走了半圈。
于是,两个娃娃玩起了转圈圈游戏
……
“小李子,你别生气了。再生气我就不跟你说话了。”景墨最后使出杀手锏。
小李子不情愿地从树后面出来了。少主今天开始跟他说话了,如果他又不说话,小李子觉得自己又会很辛苦,“我出
来了。“
景墨拉着小李子笑笑,那时的阳光洒满了院子,大树下两个孩童手拉着手,树上的叶子绿得发亮。
在多年以后,纵使两个的身分处境各不相同,但想起此时的情景,心中却都会柔软几分。
10.主仆放火
“少主,我们回去吧。”
“你这个胆小鬼,不是说好要跟我一起来的,还要帮我放风。”
“可是,咱们在做坏事。”
“笨李子,我们是好人,好人当然做好事。”
“可是玩火的话,被捉了要被打屁股的。”
“胆小鬼,你回去吧,我不理你了。”
“少爷,我……留下”
半夜里两个小娃娃偷偷地从床上溜下来,去做刑景墨口中的好事。刑景墨是主谋,小李子是被煽动的从犯。他很想劝
说少爷——少主坚持让他改口叫少爷——放弃玩火计划,可被人拿话一堵,他只好跟着来了。
“少主,这么晚了,要到哪里去?”
“七月了,有很多萤火虫,我们想去捉萤火虫。”刑景墨镇定地撒谎,幸好夜色浓,守卫也看不清他的脸色。刑景墨
感到两颊烧得厉害,想快点唬弄了守卫过关。“李子……”刑景墨用手肘碰了碰小李子。
小李子很老练地说:“侍卫大哥,我们准备了好多布袋子,也捉一袋给你。”很大方,很豪气的样子。
侍卫很无语,还是放了行。毕竟只是两个贪玩的小娃子,出不了多大的乱子。
刑景墨拉着小李子跑出了回雪居。他白天被人盯着不能乱闯,对教里的地形不熟悉,而小李子则比刑景墨自由得多。
所以这次刑景墨想好了,无论怎样都要将小李子给拉上。
不一会,在刑天教一处靠近监牢的废宅子里燃起火光。
***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左护法与在总坛的两位坛主聚于议事厅,商讨此事。
“禀左护法及白坛主金坛主,小人在火起之处见少主主仆两人,被人点穴藏于暗处。”两位侍卫一人抱起一个娃,放
到议事厅中。
本来刑景墨放完火就想着不知不觉间回到回雪居,可是是回去途中,被人点了穴道。他一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黑衣人
和黑衣人身后的那个长着圆脸狐狸眼,一看就象个饼子的小娃,就好不甘心。
他小娃,一口一个小魔头,气死他了,以后看见他非要好好揍一顿出气。
“不知少主深夜至后山所谓何事?”白坛主顺了顺胡须慈详地问道,像是个好心肠的老爷爷,竖起的骨毛看起来却不
那么可亲。
“本少主只是想到后山捉萤火虫。”刑景墨瞪大眼睛回望过去,第二次说谎比第一次容易。
白坛主又顺道问了几个问题,刑景墨都按编好的说了,希望能搪塞过去。
“那少主可曾捉到了?”白坛主走到小李子跟前。刑景墨当时一惊,心里有点乱,面上则不动声色,刚才时间紧 ,他
只放了火便走了,哪里有空捉萤火虫。等白坛主问小李子的时候,刑景墨差点忍不住要叫起来。
“你说呢?”
小李子沉默不语,手抖着从怀里掏出个小竹筒,放到白坛主面前。
白坛主打开竹筒一看里面萤光点点,便将东西还了回去。
后面的审问,两人有惊无险的度过,刑景墨暗自松了一口气,好李子,记性不错,他等会要问问他什么时候捉了那么
多。
也坐在堂上的柳如风听完几人的话,淡淡一笑 :“是吗?”
走到小李子面前,道:“你身为下仆,罪责有二:其一,教唆主子深夜出门,出了事谁来担当;其二,主子被人点穴
,你护主不利,若不是发现得早,早就藏身火海;其三,入教三月还不懂规矩,说明作人惫懒,不思上进。本不严惩
不以为戒,本护法念你年幼,只罚你三十鞭子,你可服气。”
小李子一听,脸色一白,眼泪不禁流出来:“小李子心服。”
刑景墨听了脸也白了,对着柳如风大喊:“是我自己要出去的,不关小李子的事。你跟我过不去,罚我就好了。”
柳如风温和地说道:“属下虽负教导之责,却也不敢对少主无礼。这种奴才,少主还是多加约束,谨小慎微才是本分
。”
刑景墨气得发晕,又拿面前此人无可奈何,憋足了劲,大声道:“若论失职,你也逃不过。”
“此事我自会向教主禀告,教主如何惩罚属下,属下均无怨言。”柳如风轻描淡写,将此事揭过。
将刑景墨送回回雪居后,剩下的白金两坛以及左护法,坐在堂下商量起来。
“柳护法,你可信少主所言?”
“白坛主有何看法,不妨说来听听。”
白坛主顺了顺胡子,说“少主说的未必是实话,但是无论是不是实话都不重要。”主要的起火的两处一是库房,一是
后山监牢。库房是损失颇重,我也怀疑是调虎离山之计。而里面的囚犯,早已大部分转走,剩下的要么无关紧要,要
么新进来的。
据守卫来报有人暗闯监牢,可是没做什么事,只带走了具尸体。这就显得小题大作,让人摸不着内情,若是调虎离山
之计,其它各处又不见异动。
一直都在看帐本的金坛主,这时才抬起头,敲敲了胸前挂着的小算盘。那副挺和气的挺招财的相,今日皱成了苦瓜,
不似平常那般无状:“肯定是冲着库房来的,最近教里不知收了多少好礼,哪件不是奇珍,这火一烧啊,不知烧了多
少白花花的银子。”心痛他得个。
“金坛主……”白坛主对他这副死爱财的性子,看多了。
此次只是虚惊一场,但是也说明教内防卫最近松了不少。是应整顿的时候了,借着这事,让大家醒醒神也好,不然有
一天让人给端了还不知道。
***
刑景墨心里焦急万分,小李子被带到刑堂也不知情况如何。三十鞭子,他不知轻重,回雪居的人一听便知事不妙,管
事的对他说的话隐隐透出不详。
三十鞭子,年纪长的人挨了也最痛多个几天,皮肉之伤;但是小孩子可不一定,就算是刑期延长三日,也免不了落得
个草席裹身,埋骨荒山的下场。
刑景墨犹如被困的小兽,该怎么才能救小李子?
11.两难之择
南宫景墨心里焦急万分,小李子被带到刑堂也不知情况如何。三十鞭子,他不知轻重,回雪居的人一听便知事不妙,
管事的对他说的话隐隐透出不详。
三十鞭子,年纪长的人挨了也最痛多个几天,皮肉之伤;但是小孩子可不一定,就算是刑期延长三日,也免不了落得
个草席裹身,埋骨荒山的下场。如果刑堂有心,莫说三十鞭就算三鞭也能置人于死地。
南宫景墨犹如被困的小兽,该怎么才能救小李子?
南宫景墨不后悔自己放火,他讨厌那处,他夜里都能听到姐姐的哭声,和南宫家众人被打的声音。就是在那里,刑景
墨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连作梦都会梦叫那些事。
那是个令人讨厌的地方。
南宫景墨知道南宫家的人都不在那里,所以,那个监牢一定要烧掉。
可怕的笑声,惨烈的哭声;令人作呕的腥气,发霉的湿气,夹着让一股烧焦的肉味,一想起来南宫景墨胃里翻腾,嘴
里发酸;鲜血淋淋的地面,衣不着缕的姐姐们,印在南宫景墨眼中,脑中,心中。刑景墨在神志不清的时候想过,如
果有机会,他会烧了这个地方。
不过,他还是错了。
不应该让小李子带路,这是他的事,不应该拖累他人。
可是,怎么办?
倒底该怎么办?
南宫景黑突地,脑中闪出一个人的名字——刑天,如果他说话小李子一定可以救。
时间紧迫,南宫景黑立刻让人带路到无意殿。没有意想之中的阻拦,站在紫檀木做的门前,南宫景墨一刹那犹豫了;
是去,还是不去。
手抬起,又放下。
想到小李子,南宫景墨咬住唇,手使劲一推,门上雕着的芙蓉绵绣,咯得手隐隐作痛。
“吱——”
门开了,殿中是一张巨大的床,薄纱做的围帘之后,隐约见一人坐于其中。开门的那一刻,外面的气流进入,纱帐飘
飞,床边的铃铛悠悠作响。
“你救救小李子。”刑景墨站在门边,不得不说出祈求的话。夜里的风很冷,他的手脚冷冰。
“我是谁?”纱帐里的人,缓缓问道。声音仍是温和得不起一丝波澜。
“魔教教主刑天。”
“我是谁?”得了这个不算正确也不算错误的答案,刑天声音越加轻柔,再问同一问题。“如果你还没有想清楚这个
问题,你就回去吧。”温柔之下,是残酷的逼迫。
刑景墨觉得自己无一不凉,他想逃走,逃到没有这个问题,听不到这个问题的地方,可是他能逃到哪里去。
孩童一字一句,“你是刑景墨之父——刑天,”说得有如千均负累,一瞬间,孩子的不再是不解世事的孩子,不能再
生活在自己的天地里;无论被逼与否,该面对的都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