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说。身后一片倒吸气的声音:好阔绰啊!出手就是一座豪宅……
融柔莫名的就被众女子嫉妒的不能行,哭笑不得的瞪了泷白一眼,懒懒道:“再过些日子吧,我还没玩够呢。”又不
是不知道他在做戏,唉,这男人还真会“善始善终”啊!
泷白被拒绝,也不恼,似是早已料定了一般,笑吟吟的替融柔抚顺鬓角的发丝,微颔首柔声道:“好,我不勉强你,
你高兴就好。”
身后一地少女心碎声,痴然的视线,贝齿紧咬一众不甘的表情:融柔好命啊……碰上三少这么英俊潇洒又有钱,出手
阔绰,举止妥帖又温柔的爷,好不甘心啊好不甘心……
不甘心也没用!融柔咬着牙做怨尤状,不着痕迹的抽回手,幽幽望着泷白说:“瞧你,怎么就站在这说个没完了?人
家都在看呢……”一肚子的无奈和哭笑不得,在旁人眼底却是面对情人的娇嗔。
融华和西子臻心中的不爽感同时达到了临界点,即将要爆发的时刻,泷白终于轻舒一口气,温文有礼的退后一步,浅
笑着冲众人薄施一礼问好:“那么,让大家见笑了,宴席结束,在下还有事在身,不便久留……”
说完又望了融柔一眼,含笑道:“我送你回去。”体贴的立在她侧畔,儒雅的半福身,迁就着她的细步,二人就这么
不紧不慢却又情意绵绵的打众人眼皮子底下过去,消失在廊子尽头。
中庭里爆发出一阵热烈激盎的议论声,泷白不用听便知是在讨论他的新“喜好”,以及那一阵勾魂夺魄的幽香。一切
按照计划天衣无缝的进行,泷白嘴角浮起一抹畅意的笑,黑暗中只听得那女子戏谑的声音,不冷不热的冷哼了一声:
“以退为进,三少这招一箭双雕之计,使得还真是妙极啊!”
“哪里哪里,还是阿柔你配合的好。”泷白眯起眼睛笑。融柔瞥他一眼,几乎可以看到那背后的狐狸尾巴在摇啊摇,
她拽着手帕做恨恼状:“不行,你今天欺负的我够多,改明儿我得拿双倍的银子!”
泷白朗笑:“钱自然没问题!就是一所豪宅,恐怕明日之后,我也是能送得的……”没错,明天,不,也许从宴席散
去后开始,芙蕖苓里肯定就会人潮爆满,对新香的好奇和融柔变相的宣传以及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接下来只需要再点
一把火,看他不把整个燕次的银子全都烧到腰包儿里来!
融柔望着他意气风发的笑容,突然间有点恍神:没错,知道是在做戏,知道他这样讲是同她开欢笑,可是,心还是受
不住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诱惑……
咬了咬牙,“我走了!”融柔板着脸转身急匆匆的进了门,泷白怔了一下追出去两步,见她似乎心情不太好,便无奈
的笑一笑,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有些晚,估摸着丁管家那边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坐等好戏开场吧!
泷白立在黑暗中微微一笑,转身,在望见那方静默的人影时,身形凝固,脚步一滞。片刻,轻退一步,半躬身,优雅
的行了个官礼,含笑道:
“驸马爷,年好。”
黑暗中,传来一阵幽香。融华低微的笑了一声,泷白只觉后背寒气逼人,还未来及思索缘由,下巴已被人轻轻勾住。
融华的手指苍白和颀长,不比西子臻常年捏握兵器的手,骨性英美,但指腹上微微有薄茧,抚着皮肤上时会让人有一
种心疼的迷离感。
融华的手,纤细清秀,雅致而风情,比起女子也不输分毫。他捏着泷白的下巴抬起来,黑暗中四目相对的双眸,依然
含笑,却没有了往日的丝毫温情。
“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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泷白的心,“咯噔”一声,被拽上了高空,紧绷着的弦瞠然欲裂。融华清利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眼中的意味暧昧不
明。泷白捏紧了十指,苍白的唇研磨出一分妩媚的笑,挑起水亮的眸,幽幽的望着融华道:
“我是谁,你真的不知道吗?融华。”
那样的语气,那样的眼神,颇像是当年帝王降旨要融华迎娶从阙公主时,他的模样。短促的惊慌和怔仲,接下来却是
一缕水墨般匀染开来的戏谑和讽刺。
歪着头,懒懒而又妩媚的笑,问融华:
“我爱谁,你真的不知道吗?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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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们只是错过了一次。”融华轻轻俯身,目光逼近,“可是泷白,今天我才明白,错一次,就是错过
了一辈子。”
他的声音清冷淡漠,却夹杂着难以名状的心痛。泷白在他灰烬般的眸色中,体会到一股强烈的悲伤。那个瞬间,他几
乎就要克制不住心底的恐惧感,大声的说出来:是的!我不是他!我不是你们爱着的他!……
下一秒,融华松开手指,然后,吻住了他的双唇。泷白的脑子“嗡”了一声,心脏里的那座城堡塌陷了。
融华的吻,那么温柔。像对待心中最过疼惜的事物,舌下的唇瓣是多年来最熟悉的味道,他爱的味道。那个麋鹿一样
柔弱无助的少年,从此已经一去不复返,留下来的,是再也无法挽回的忧伤。
夭折的爱恋。
融华轻轻抱住泷白,将脸埋进他的脖颈里,颤抖的声线,失去了往日的优雅和温婉,那是失去所爱的绝望感,他抱着
泷白,呢喃着说了一句:
“我是真的,爱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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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些年里最爱做的一件事,就是看你笑靥如花的站在我面前,为我煮酒论茶。
子臻常常爱取笑你,说你像个女子一样的弱不禁风。你便会瞪起眼睛,水汪汪的雾瞳凶狠的撑开来,叉腰伸手指着子
臻的鼻尖叫骂。而我,只在梨花树下,抚一方琴瑟,看你们嬉笑怒骂。
多年来最幸福的事,是与你们一同长大。
多年来最快乐的事,是与你们亲如手足。
多年来最痛苦的事,是必须与你们对峙。
我是融华,我肩上背负着的,是半个江山的重量。我是一朝丞相之子,我集万千风华与一身,他人看我多风光,我只
笑人前的自己,虚伪和轻贱。
对谁都是笑,再厌恶也要笑。明明看的到他们眼中的贪婪,却还要不顾一切的向上爬。父亲说的,融氏一家,只能为
帝王所趋。我是当今天子的人,我必须站在看似光明的那一面。
即便我知道,这江山本来就不属于他。
泷白,我始终都没有机会对你说一句抱歉,不是对不起我爱你,而是对不起,我无法和你在一起。
不能抛弃肩膀上的重担,不能与世俗对立。我没有子臻的桀骜不驯,我也没有扶苏那么幸运,燕次四公子,你是最纯
真无邪的那一个,而我,是最懦弱和卑微的那一个……
泷白,玉泷白。
为何要到今天,我才肯说服自己相信,你是真的,不爱了。
你我之间的缘分,早在大宛寺的桃花千里盛放的那个瞬间,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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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华离开的霎那间,泷白心中蓦然升起一阵强烈的撕扯感。他捂着几乎要分崩离析的心脏蹲在地上,眼眶里莫名的团
聚起大颗大颗的泪水。
这具身体似乎有了感知一般,在面对着昔日的爱人时,还是会无法控制的动情。可是,为何今日会是这般的决绝……
彼时融华痛彻心扉的眼神,彼时他在自己耳畔轻声呢喃的话语,彼时他抱着自己,心疼而柔情的拂拭三千长发。他口
口声声念着“泷白”,玉泷白的心,就跟着一点点疼到蜷缩起来。
在最后离开的时刻,融华眼中的灰烬和凄凉,在一瞬间袭击了他心脏最薄弱的地方。玉泷白几乎就要忘记,这具身体
,原本不属于自己。属于那个,一生一世爱惨了融华的人。
可是,要怎么说呢?说你爱的人已经死去……
可是,要怎么说呢?说你爱的人不该是我……
可是,要怎么说呢,说你爱的人,他如此爱你。
背过身,最后一颗眼泪无意识的跌落。泷白怔怔的望着头顶璀璨的星辰,倏然明白了融华离开时那个眼神的涵义。
他是明白,他心中真正爱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否则,这样拙劣的戏码为何会引发他那么强烈的感情?
否则,他为何要在这样的时刻脱下自己的面具?
否则,他为何在抱着他的时候,还会有那么绝望的眼神??!
一股激烈的寒气从脊背疯狂的上涌,带来说不出是恐惧还是茫然,还是别的什么感情。
泷白的胸膛,突然空了。
25.『 连环局 』
泷白坐在那深巷里,夜灯初上,芙蓉橘色的光慢慢晕开夜的凄冷。他就那样定定的跌坐在地上,前所未有的茫然。
胸膛里空缺的那个位置,原本应当是,爱吧。真正的“玉泷白”对融华的爱,在这具身体尚且不能脱离最初的迷恋时
,终于挣脱了泷白的钳制。
所以在那个吻里,泷白终于尝到了泪水的腥涩。
是融华的泪水,还是他的呢……
“少爷,一切准备就绪。”丁下纳何时来的,他又在自己身边站了多久呢。
泷白摇摇晃晃的起身,双腿虚软无力,踉跄着被丁下纳抱住。泷白发出一声嗤笑,这是怎么了,今天?非要是今天么
,非得是现在,把一切都挑明么?
他不傻。这些人跟着“玉泷白”早已不是一年两年,怎么会由着自己骗的天花乱坠呢……
还真是,可笑。
下纳望着怀里那张苍白的脸,眉波如烟,低垂的眼睑勾成好看的弦月状,脸色凄白。下纳的心抽痛了一下,手臂收紧
,低头在他耳边说:
“主子,该去了。”
是的,对丁下纳而已,他本就是主子。只是自己痴心,妄想能衍生出别样的情绪。但爹说的对,主仆之间从来都不需
要多余而丰富的感情。他只求一个安好,就足矣。
从前是这样,以后,更会是这样吧。
“管家说什么?”泷白半阖上眼幽幽的说,语气潺潺如泉,嘴角勾着一抹晦涩的笑。
下纳扶稳了他,松开手。视线垂落在地上,淡淡的说了一句:“过了今夜,天就真正的晴了,少爷。”
泷白一怔,眼神痴痴的看着他,不带隔阂。下纳被他看的不自然,别开脸低声说:“走吧,少爷。”
泷白这次听清了,他是在叫他,少爷。泷白忽然勾起唇角,绽开一朵明艳的笑:“呵,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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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妆月坊”。
是的,你没有看错。这正是日前泷白暗访之地,燕次京都最有名望也是最大的研制香料作坊地。之前甚至现在都与玉
府百年老号,芙蕖苓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个中牵扯甚广,泷白苦于之前查无实证,一直不敢掉以轻心,现在,是时
候了。
说白一点,这是一出连环计。
那日泷白遇见的老者宁沿,正式妆月坊老号的掌柜,原本与玉府是长达数十年的合作关系。
后来玉老爷病重,丁管家一人忙上忙下实在顾不过来,玉二少玉抚宁便趁机把采集配料这一块儿纳到了自己袖下。丁
名一介管家,哪里能与正牌少爷抗衡,明知他不是什么好料,偏还只能哑忍着,替他擦屁股收拾烂摊。
四年下来,玉抚宁私底下敛财不少,丁名眼睁睁看着却无法告诉老爷,一来怕老爷气不过一命呜呼了去,二来连大少
爷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一个做下人的,能说什么?
就是这样,玉抚宁私自踢掉了妆月坊的原掌柜宁沿,只因他不愿意陪自己造假,玉抚宁实在是胆大,偷梁换柱的把芙
蕖苓最主要的配方香料换成了低档劣质品不说,竟然还想瞒天过海,把多出来的一笔巨款在账面上粗略一过,黑的就
“漂了白”!
区区四年,玉家香就被他整个儿搞的乌烟瘴气,大笔大笔的巨款经由他手,汇入钱庄,神不知鬼不觉那么一转,就过
户到自己私下的账面上。
他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孰料一切都被丁管家查的一清二楚,后来泷白掌家,他心慌自己的丑事被发现,愈发是着
急的想把那巨款寻个名目张罗出去。岂料泷白是料定了他由此心态,不慌不忙的布下一道诱饵,这道引他上钩的饵料
不能太明显,却又必须来的正当,于是新香“露
溢浓”,就此成了指认玉抚宁罪证的手!
泷白知他贪得无厌,索性就不管不问得任由他四处动作,暗中叫丁管家把所有证据集中起来。又放出“露溢浓”的消
息,贪婪如玉抚宁,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狠捞一笔。
于是,琼花宴的宣传空前鼎盛,芙蕖苓再次成为燕次风靡天下的焦点。但泷白早已放了话出去:
“露溢浓”只限量一百份购买,先到先得,且每人只准买一份。逾期无候。
结果不到半天,“露溢浓”便断了货,买到的人兴奋中无意为芙蕖苓再度造出了宣传,浩大的声势使得“露溢浓”的
订单滚滚而来,客户几乎要把门槛踩塌,害的芙蕖苓一早就要关门歇着。因为泷白早已经说的很明白,不卖。
燕次疯传的新香“露溢浓”,市场大好,却不再生产。这不由令人费解,更令玉抚宁抓耳挠腮的看不下去,终于忍不
住又串通了妆月坊的内应,拿出事先偷走的新香配方,准备私造一批哪来天价出手。
而泷白,等的就是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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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冷笑,割破夜的寂静。妆月坊一百一十八个作坊工傻了眼,看着从天而降的玉泷白和身后浩浩荡荡的家丁。玉抚
宁腿一软,直觉这一切像在做梦,比筑笑眯眯送上一把太师椅,玉泷白锦袍半撩,端然坐在大堂中央,居高临下的睥
睨:
“二哥,这是在忙什么?夜半了还不休息?”
玉抚宁脊背一寒,只觉冷汗涔涔外冒,好歹是个少爷,却在抬头与泷白对视的霎那间,被那锋芒犀利的双眸惊的噗通
一声,跌坐在地上。
泷白一甩手,哗啦啦一大叠的账本和钱庄汇票,天女散花一般看傻了众人眼。泷白冷然道:“二哥,可还有什么说头
?弟弟我洗耳恭听!”
玉抚宁目光呆滞,望着一地的证据,此刻人赃俱获,他还能说什么?还是说,他真的低估了这只猫的威力,他竟然可
以毫不顾忌他的地位和情面,唱这么一出连环戏就罢了,现在这是,杀鸡给猴看?
玉抚宁心里突然一阵后怕。
泷白面色一沉,冷喝道:“既然二哥认了,泷白也就不再强求别的。我瞧着二哥身子骨也虚,打今儿起二哥你就在府
里好生调养着吧!作坊的事,弟弟我替你收了……”
“不行……我……”玉抚宁惊慌的叫起来,见泷白眼波一凛,嘴角一勾冷笑道:“不行?丁管家!”
“老奴在。”丁名一躬身。
泷白忽然微笑如春风拂面,吐出的话却叫下面的人打了一圈冷战,他说:“我记得祖上的家法,是说必打自己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