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一场迷离的梦境,一张愤怒而扭曲的面孔以及诡异的猫叫声。
聂行风从梦中惊醒,却是心神不宁。
垃圾桶还扔着张玄那小神棍给的两张道符,说他有什么血光之灾!?
去他的血光之灾!聂行风现在面临的灾难只有他这个小神棍。
虽然上一次的离魂事件,张玄确实出过力,
但神棍就是神棍,就算换了个皮相还是神棍!
豪华别墅的油画、被腰斩的血衣男子;消失的黑猫、接连不断的诡异命案……
可恶!就算他不想承认,但要厘清这些事情,似乎又得要小神棍来帮忙了……
第一章
红罗灯下,烛光摇曳。
柔纱软帐不断发着有节律的轻颤,一只纤纤玉手从帷帐里探出,抓住罗帐狠命地搅拧,女子喘息道:「好棒,那家伙连你一半都不如,亏得在沙场上号称什么无敌将军,上了床,没一炷香就交了货,还整日的不回家……」
「喵……」
煞风景的猫叫打断了女子的讨好,透过半透明的丝帐,她看到窗台上蜷着的黑猫,绿莹莹的猫眼儿正冷冷盯住他们。
「叫春的死猫,滚开!」
黑猫低嘶了一声,躬身窜开了,女子的心思也随即被男人的大幅度动作牵引了回去。
「这时候你跟只猫较什么劲儿?」
正沉浸在欢愉中的两个人谁也没注意到窗外一闪即逝的身影,下一刻,门被人一脚踹开。
「该死,你们居然在这里鬼混!」
雷霆一喝震醒了正在销魂的男女,男人久历沙场,反应迅速,立刻伸手去抄搁在床旁的挂刀,然而那刀早被人拨到地上,红纱帷帐随即旋开,目光闪过,他看到一张因极度愤怒而扭曲的脸庞,跟着寒光一闪,明晃晃的钢刀向他当头砍来……
「喵……」
聂行风一声大叫,从梦中惊醒,床旁窗帘半开,清朗月光从外面洒进,静谧淡然。
他茫然坐起,靠在床头闭上眼好一阵喘息,悸动不停的心才从恶梦中解脱出来。
时钟指针指在凌晨两点,同样的时刻。
最近这个相同的梦境就不断出现,在梦中他跟女子私通,然后被捉奸,最后恶梦在那柄钢刀砍来时惊醒。
记不清女子的模样,记住的只有那双嗜血眼眸,充满了苍凉、激愤,还有……绝望。
聂行风手抚额头,也许那里应该有条很长的刀伤,但摸到的只是一层细密汗珠。
他走出房间,去吧台里倒了杯酒,坐下,将酒一饮而尽。
旁边垃圾桶里扔了两张道符,是今天在公寓附近碰到的云游道士硬塞给他的,还一脸郑重的告诫他,说他近日必有血光之灾,要他凡事谨言慎行,莫招惹桃花,并赠他道符避祸,他嗤之以鼻,回到家,就将道符扔进了垃圾桶。
他身边就有个三流天师整天晃来晃去,如果真有什么血光之灾,为什么都没听那家伙说起过?只要有钱可赚,张玄的法术还是很灵光的。而且,招惹桃花?
聂行风的眼神掠过放在吧台上的一份娱乐时报副刊。
医药界巨头顾先明的独子顾澄和女明星的私照几乎占了整版,而且每张照片的女主角都不是同一人。
招惹桃花,说的该是顾澄这种人吧?自己可是从大学毕业后,连女朋友都没交过呢。
聂行风顺手将那份无聊报刊也扔进了垃圾桶。
早上聂行风来到公司,新任总经理助理张玄早在外间办公室忙碌了,见到他,立刻堆起像中了彩券一样灿烂的笑容。
「董事长好。」
「好……」才怪!
自从他弟弟把这小神棍调来给他当助理后,他就没好过!
张玄在之前的离魂事件中是出过力,不过不代表聂行风对他的观感会有所改变,更别说让他做自己的助理,一个没资历阅历的人根本无法堪当此任,而事实也证明聂行风判断无误。
这些都是他那个好弟弟聂睿庭一手搞出来的,还美其名曰为他创造天时地利,董事长办公室的大门一关,近水楼台先得月,人尽其用,他要是忍不住,随时可以就地解决。
聂睿庭之后是头上顶着两个大包出去的,凶器是聂行风办公桌上那个当摆设的烟灰缸。
不过,张玄最终还是留下了,因为调职令都已下达,无法更改。
调来那天,张玄表现的倒很乖巧,一句怪力乱神的话都没说,只是在聂行风把有关注意事项交代完毕后,问了一句话。
「如果我做得不好会不会被解雇?」
聂行风当时没反应过来,「解雇?」
看他神情,张玄笑了。
「原来不会哦,嘿嘿,那我就放心了,今后还请董事长多多指教。」
在之后的几天里,聂行风终于明白那句「多多指教」的真正含义。
张玄以前在总务部工作,习惯于被人安排,现在整个倒过来了,需要他为别人安排,包括聂行风的工作日程、会议前的文件准备、甚至宴会应酬等等,这对毫无经验的人来说,确实吃力了一些。
还好,聂行风从一开始就没对他抱太大希望,每每看到他整个脑袋都钻在公文堆里忙得天昏地暗,就自行将他的工作接手过来,并在心里安慰自己——权当养只小狗好了,至少这只小狗可以帮他看门,顺便还有貔貅的作用——镇宅子。
聂行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刚坐好,张玄就泡了清茶热情地端给他,一脸笑眯眯。
「董事长,明晚是周末,你好像要参加一个私人酒会哦。」
「嗯。」聂行风品了口茶。
明晚聂家的世交冯邴成在郊外别墅举办酒会,他爷爷聂翼被邀请参加,他刚从国外回来,礼节上也该去拜访的。
张玄脸上笑容加深。
「作为总经理助理,我是不是也该陪同参加呢?多认识一些董事长社交圈里的人,有利于今后的工作协调,这个我不要求加班费啦!」
香喷喷的茶水里渗满了很浓的阴谋味道。
这家伙想去蹭吃蹭喝还敢提加班费?
懒得去戳穿他的小把戏,聂行风再次「嗯」了一声。
「可是呢……」张玄皱皱眉,「把小离一个人丢在家里,我有些不放心,他一个小孩子,带过去也没关系吧?嘿嘿,我知道董事长不会那么不近人情的。」
高帽子都送过来了,聂行风「哼」了一声。
「不会,不过……如果你敢在宴会上提半个有关算卜的字,下周就不必再来公司了,OK?」
「谢董事长!」
周末聂行风陪爷爷来到冯府时,酒宴已经开始了,聂睿庭早到了,正跟几位漂亮小姐畅谈正欢,看样子他是来钓美女的,在那里眉飞色舞侃侃而谈,把花花公子的形象发挥得淋漓尽致。
别墅平时空着,似乎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派上它的用场,酒会采自助式,夜幕刚刚落下,花园空地上炽灯高挂,临时雇来的服务生们来往穿梭着递送饮料。
冯邴成请了不少名媛美女,用他的话说,没有美女和美酒的人生不算是完美的人生,两年不见,冯邴成显得老态了许多,见到聂行风立刻拉着他的手,笑眯眯地问长问短,那架势完全就像在看上门女婿。
这热情让聂行风有些招架不住,幸好中途有人过来找冯邴成聊天,他才得以离开,正想找地方休息,忽然看到角落里有个小男生正趴在桌上努力选菜,看模样是张玄的表弟霍离。
「小离。」
听到叫声,霍离本来要放进购物袋的甜甜圈落在了桌上。
聂行风走近,扫了一眼小家伙手里提着的大购物袋,里面塞满了各式糕点,糕点旁还放了两瓶酒。
额头三条黑线立刻蹦出。
那个可恶的神棍,不仅把弟弟带来蹭吃蹭喝,还外带打包,难道他公司的薪水真低到了这个程度?
霍离将购物袋很巧妙的移到了身后,向他弯弯腰,脆生生的声音说:「董事长好。」
只当没看到那袋子,聂行风摸摸霍离的头,这孩子长得乖巧伶俐,在他被那神棍同化之前,自己有义务把他教育好。
「你哥哥呢?」
「在那边呢。」
霍离手往前一指,那边张玄正在跟几名女生聊天,还很热络的牵着人家的小手。
聂行风正要过去,霍离突然脚下一绊,他刚从服务生那里取来的葡萄酒溅到了聂行风身上。
「对不起。」
霍离手忙脚乱地帮他擦拭,眼圈开始泛红。
「我不是故意的,请不要生气,不要炒我大哥鱿鱼……」
「没事、没事。」
聂行风没介意,转身去了别墅里的洗手间。眼瞅着他离开,霍离立刻一通电话打给张玄。
「大哥,董事长我帮你搞定了,要算命趁早,先说好,之后要五五分账哦。」
「了解!」
这栋别墅之前曾重新装修过,是现在流行的仿古装潢,白天典雅别致,晚上便显得有些阴暗。聂行风从洗手间出来,穿过走廊,忽然听到一个尖锐女声从客厅那边传来。
「顾澄,你敢不认账!我告诉你,如果你要分手,我立刻召开记者招待会告诉所有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到时候我看你怎么解释!」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顾澄,不过他的私事聂行风没兴趣听,正要转身离开,忽听顾澄怒道:「余茜,你闹够了没有?到我公司烦还不够,还跑到人家家里来闹,这段时间我们根本没在一起,鬼知道这孩子是谁的?」
「好啊,那我们就等孩子生下来后做亲子鉴定好了,看到时候谁更丢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跟邱理嫣混在一起,所以想不认账。」
「你敢威胁我!」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一阵东西坠地的声响传来,接着是余茜的尖声大叫,不知出了何事,聂行风忙奔过去。
余茜被顾澄掐住手腕推在墙上,墙上一幅油画受到撞击,落了下来,幸亏镜框挂的不高,又是垂直落在墙边,并没打伤人,不过镜面一角却震成蛛网状,余茜手按在镜框边缘,锐利的框边把她手心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聂行风忙上前拉开顾澄,把摔倒在地的余茜扶起来。
见有外人来,余茜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趴在聂行风怀里嚎啕大哭,顾澄却站在一边,手插在裤兜里,一脸冷笑。
听到吵架声,冯邴成的独女冯晴晴跑了进来。
「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刚才镜框落下来,这位小姐不小心被划伤了,晴晴你带她去敷药。」
「好啊。」
冯晴晴跟聂行风从小一起长大,对他的话一向唯命是从,立刻爽快地答应,扶余茜出去。
聂行风把镜框拿起来,顾澄帮忙和他一起将镜框重新挂到墙上,聂行风擦去滴落在画框边缘的血迹,又看看镜面,刚才似乎有血滴落下的,不过却没有找到痕迹。
「谢谢了。」顾澄在旁边很不自然地说。
顾澄是聂行风的大学学长,两人又都出身商界,所以彼此认识,不过这两年聂行风一直在国外,没什么接触,没想到重逢会是在这样一种场合下。
「与我无关,都是那女人缠着我,想弄个奉子成婚出来,真好笑,你看她那肚子,像是怀孕吗?」
顾澄生性风流,在学校里就是这样子了,聂行风不置可否,淡淡道:「抱歉,我不是妇产科医生。」
顾澄噗哧笑出来,「几年不见,你也会开玩笑了。」
他把目光移到油画上,没话找话道:「这油画很漂亮。」
油画里是位穿旗袍的美丽女子,靠坐在藤椅上,怀里抱了一只黑猫,黑猫的双眸发出蓝幽幽的光芒,画得十分传神,女子却面容憔悴,眼露哀伤,像是大病初愈。
「这是晴晴的曾祖母,她丈夫仙逝后她一直郁郁寡欢,所以家人请洋画师替她作画,想逗她开心。」
聂家和冯家是世交,这些往事聂行风自然知道,他记得幼时他带弟弟和冯晴晴玩捉迷藏,偶然在阁楼里见过这幅画,结果被冯邴成训斥了好一顿,以后就再没看到过,没想到现在又被挂了出来。
顾澄取出一根烟递给聂行风,见他摇手拒绝,便自个儿点上火,深深吸了一口,揶揄道:「你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不喝酒不抽烟不玩女人,过得像苦行僧,真不知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当年程菱跟你分手,其实也不能全怪我。」
「苦吗?我倒觉得乐在其中呢。」聂行风微笑回答。
当年因为程菱甩了他,改投顾澄的怀抱,他还跑去跟顾澄大打了一场,那是他至今为止唯一的一次失态,可是现在,程菱的长相甚至这个名字都相当陌生了,要不是张玄身上的CK味道,他可能连那段回忆都会忘却。
好奇怪,同一品牌的香水,男人和女人用起来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你走神了,没想到你还眷恋那个女人。」
顾澄误会了,讥讽道:「那女人根本配不上你,我不过招招手,她就自动送上门,女人都是这么的水性杨花。」
他吐着烟圈,打量那幅油画。
「以前的女人真是痴情啊!丈夫死了,就巴不得跟着一起去,哪像现在的女人,眼里就只有钱,行风,你别看刚才余茜哭的那么伤心,其实都是假的,她是演员出身,那眼泪是说来就来。」
聂行风笑了笑,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回应,有服务生进来说冯邴成请他们过去。
走到门口,突然听到有声凄厉叫喊从身后传来,聂行风忙转过头。
客厅里灯光幽暗橘黄,却是悄无声息。
胸口有些烦闷,他问顾澄,「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啊。」
也许是他听错了吧。
灯光在他们身后忽闪了一下,油画里的小黑猫盯住聂行风的背影,嘴角向上弯了弯,发出诡异的微笑。
冯邴成喝醉了,一见聂行风出来,就拉着他不断劝酒,跟着又有几位欧巴桑围上来问长问短,比相亲还热闹,还好冯晴晴及时出现,美女救英雄,把他从欧巴桑堆里解救出来,告诉他余茜包扎好伤口后,已经离开了。
聂行风道了谢,让冯晴晴帮忙挡驾,然后又返回别墅里。
他刚才被劝了不少酒,酒劲儿上来,有些头晕,于是来到冯晴晴说的二楼休憩室,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谁知闭上眼就睡了过去,这一觉睡的很沉,等醒来,墙上挂钟已经指在十二点了,他忙起身走出去。
楼下异常寂静,聂行风猜想酒会可能已散了,爷爷没找到他直接回去了,冯晴晴不知跑去哪里玩,忘了叫醒他。
地板在踩动下发出吱吱响声,给人简陋不堪的感觉,长廊阴暗,只有尽头挂了盏大红灯笼,看着那灯笼,聂行风哑然失笑。
这仿古风做的太真实了,纸灯笼在风下很容易着火的。
他伸手去按墙上的照明开关,楼房设计的开关位置大同小异,可是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开关。
吱、吱……
摇椅的晃动声从客厅传来,聂行风走过去,见一名身穿旗袍,头挽发髻的女子坐在摇椅上,怀里抱着一只刚出生的黑猫仔,小小的却圆滚滚很可爱。
这猫怎么这么像油画里的那只?
聂行风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墙上那幅油画,却惊奇的发现画上女子的腿上根本没有黑猫。
难道是他记错了?
聂行风狐疑地看那女子,越看越觉得她像一个人。
「晴晴,你在搞什么鬼?」
难怪看她面熟,如果把头发散下来,再换上时装,不就是活脱脱的冯晴晴吗?
冯晴晴经常恶作剧捉弄聂睿庭,没想到这次居然捉弄他,聂行风好笑地走上前。
「别装了,早知道是你,打扮的古古怪怪的,还穿旗袍……」
旗袍!
聂行风心里一凛,油画上的女子也穿旗袍……
她不是冯晴晴,虽然容貌有些像,但她脸上这份落寞孤寂冯晴晴绝对装不出来。
「请问你是冯家的亲戚吗?」
他立在这里,女子却对他视而不见,似乎眼睛有问题,聂行风虽然感到奇怪,却不敢唐突试探。
女子没有应他,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依旧轻轻抚摸着腿上的小猫,低声哼着歌谣,倒是小猫发现了他的存在,喵呜了一声,弓起身子,戒备地盯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