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回春归——吉乔

最后还是一个叫小琳的女子说出了关于春诺的一切：春诺，是在昨天……或者应该说是前天，就是周六那天到这里的，当时他一直昏迷着，因为把他掳来的人为了让他在这一路上都保持安静而给他吃了很大剂量的安眠药。

抽了口烟继续说：然后是在周日的傍晚他醒过来之后，他，一直问我们这是在哪里，然后我们给他洗了澡，参加了一个拍卖会……

当晚的拍卖会，被以350万的高价卖出，买他的是一个很有钱的老板，姓周，他是我们这里的高级会员，总是来买一些……一些年纪小，长相好的男孩子，但大家都知道，其实他是个大变态！他家里有老婆有孩子，还总是来这种地方，那个人，他简直是把自己当成了古代的那些扭曲的帝皇，有着严重的娈童癖！

秋恒的手在桌面上拍出了很大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后来，春诺怎么样了？他在哪里？”

小琳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俊美却暴怒异常的少年忍不住害怕的轻颤起来：后来他被带到楼上的豪华套房了，我不是很清楚，因为……因为不是我带他去的，但是听说带他去的人，连头都破了……

的确，已经被证实带着春诺去房间的那个男子，他躺在了套间的门口，是因为被旁边的铜器饰品给重重的敲击过。被人发现的时候头上全是血，不过还没有断气，现在正在医院，医生说问题不大，只是暂时性的昏迷而已。

当然那个周老板也已经被抓了，听说进去的警察还看到他正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抽着香烟，看到警察更是慌张不已。

他这次算是倒了大霉，什么也没有捞到外，还白白送掉了300多万，最可悲的是还要去吃官司，然后案件查下去居然发现他不但与一系列的猥亵案有关，其中有一个遭遇侵犯的外地男孩曝尸荒野也很可能和他脱不了干系，而且这么一查还牵连出了很多的人。

秋恒在监控室看着那些录像，他看到春诺被一个男子牵着脖子上的项圈进了电梯，然后就像可怜的小动物一样他的哥哥不停的拉扯着那条银色的链条，接着苦苦哀求对方可以放自己回家……

痛苦的坐了下来，按着疼痛的太阳穴，春诺，你到底去了哪里？

“秋恒，警察已经去找了，你先休息一下吧。”小乔来到他的身边，轻拍他的肩膀。

“没见到他，我怎么睡得着？”往旁边顺了下额前的头发，然后站了起来准备出去。

警察说过，春诺逃跑后走的是楼梯，之后也没有任何录像有他在大堂出现过的痕迹，那么就是往后面出去的，后面便是娱乐场的厨房，走过去那里果然有一扇门，直接通着一条后街，每天的食材就是从这里进来的。

可是出了这条街他又去了哪里呢？章警官说了，一般从这种地方逃出来后就会往大街跑对于他们来说人越多的地方越安全，因为没有人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抓人，但是昨天当地的警局也没有接到任何的报案电话，不管怎么说，逃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报警吧，所以很有可能是因为出于某种恐惧心里，比如被报复被威胁。

“或者春诺身边根本没有钱。”小乔说，“他们肯定拿走了他的钱包和手机，而且他出来的时候那么晚也根本没有见到什么路人，就是有公用电话的商店都没有找到吧。”

“嗯，有可能，不过昨天晚上不是下雨了吗？他是不是到哪里避雨了？”秋恒这么想着。

“避雨的话，就是离这里最近的什么场所……”小乔想着就往前走。

“小乔，你累了，你去休息吧。”秋恒跟上去。

“说什么傻话，春诺可是我的表弟啊，我怎么能放着他不管。”说完就挽上秋恒的手。

一天下来，沿着路边问了一些商店却没有得到任何的结果，秋恒很失望，茫然的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

“章叔叔在找我们呢，回去吃点东西吧？”小乔拉着他。

“你去吧，我不饿。”

除非是看到哥哥在自己眼前，否则他一点胃口也没有。

57

一整天，春诺就在那几个所谓的“高手”那里学习怎么去偷东西，比如路人身边的钱包，饭店中客人的背包，小孩身上的饰品等等。

“笨死了！16岁的人智商有问题！”一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用像是挖过煤炭的手指重重的点了下他的额头。

春诺向后退了两步，咬住了下唇，他根本不想去学这些伤天害理的东西！

曾经有同学在钱被偷走的情况下忍耐着将近一个月无法吃早餐，还有同学最喜欢的钢笔被偷后整整哭了两天，那个可怜的样子他到现在都记得，他怎么能去做那种让别人痛苦的事呢？

“好了，好了，小子，这些学不会也行，明天先跟着别人出去，记住了，你没有本事就只能先去要饭了，不过如果一分钱也没有要回来老大就会你好看了！”嘴巴里的“老大”说的正是直接控制他们的一个人。

天色渐晚，几个出去的孩子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这也想正常的工作一样，有上下班时间。

孩子们开始在年长同伴的带领下吃些东西，当有人把食物拿出来后，大家马上一拥而上一抢而空。

春诺看着他们，连一个看上去很粗糙的玉米馒头都吃的津津有味，有时候还要相互争夺，这些孩子虽然小却已经过早的了解了生存的残酷法则。

“这个给你。”一个孩子将一个馒头拿到他面前。

“谢，谢谢你。”看着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上却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我叫小宝，今年12岁，那个人是你的什么人？”孩子一边自我介绍一边坐到了他的旁边。

“谁？”有点不明白的看着对方。

“你钱包里的那个人。”他咬了一口馒头，“我本来不在这个城市的，过完年后就被送到这里来了。”

“钱包里的？”春诺拿出来，那是秋恒啊，“是，我的弟弟。”

“弟弟？”孩子看着他。

“你认识吗？”春诺睁大了眼睛问他。

“嗯，过年之前，在原来的城市，他给过我很多的钱，那天我一分都没弄到手，可以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孩子说着拍了下胸脯表示自己会好好照顾救命恩人的亲人，“对了小结也说认识你和你弟弟。”指着前面一个更小的孩子说。

那个孩子回过头朝他笑了下，一些杂菜和馒头把嘴巴塞的鼓鼓的，然后他过来，从衣服口袋里也拿出一个馒头放到春诺的手中。

他看着他很久，这个孩子……是不是他和秋恒来这里旅游的时候见过？当时他还向自己要食物和钱财来着。

孩子们匆匆的吃了些东西后就又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有的甚至到了凌晨才回来，因为怕弄不到足够的钱而遭受挨打。

屋子的门是被锁好的，门缝很大，还能清楚的看到一缕缕的月光直射进来，大家挤在黑乎乎的草席上睡觉，身上盖的毛毯有股发霉的味道。

“不……嗯……唔……呜……”细微的声音，好像是孩子在哭泣。

春诺微微抬起头朝声音的源头看去，借着微弱的光可以清楚的看到一个男子正蹲坐在一个孩子的胸口上方，不停的移动着。

春诺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很清楚，在这里，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对这些可怜的孩子为所欲为！

瞬间关于以前看到的各种丑陋的报道全部在脑中涌现：什么乞讨多年的孩子一直遭受着虐待；因为要不到钱而差点被打死；孩子被活生生的被折断手只为博得路人的一点同情等等。

脚步声慢慢的靠近，他抓紧了身上的毯子往上拉，耳边充斥着急速的心跳声，全身都开始发冷，他祈祷那个人可以越过自己，可最终还是在自己身边停了下来，春诺蜷着身体，紧闭着眼睛屏住了呼吸，然后还是有一只手摸了进去……

“啊！干什么……”无法自制的大叫起来，拉着被子拼命往后退。

“妈的！吵什么你！”那个人就是今天教导自己如何偷东西的其中一个，他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巴恶狠狠的说，然后开始脱自己的裤子。

“不要……唔……”拼命捶打着过来的人，他在自己嘴巴上却重重的捏开了自己的嘴巴。

“不！唔……”用力扭动着想挣脱，手上一用力抓破了对方的脸。

“妈的！我打死你！”说完一把将瘦弱的少年拖起来就扇了他一个耳光。

春诺只觉得头晕目眩的嘴角还流下了咸咸的味道。

“臭小子！居然敢反抗！！”那个人过来抓起他的衣领再补了一个巴掌，将他羸弱的身体往一边推，接着就过去拉扯他的衣服裤子。

“干什么……走开！”极度不甘心的和对方扭在了一起，他能忍受无论多严重的打骂，但对于身体上的侮辱却会坚决反抗到底！

“他妈的，我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对方想不到看似软弱的人居然有这么强的抵抗力于是就像泄愤一样更加抬高了手。

“好了，别弄的起不来！”这时另一个差不多年纪的过来将其拦住，“老大说了，他明天还要一起出去练习呢，如果你把他弄的连站都站不起来看老大不揍你！”

“妈的！看我整死他！”竿听到自己的同伙儿这么一说才不情愿的扔掉了手中的粗竹，“明天你给我等着瞧！”骂骂咧咧的踢了缩在墙角的少年一脚就朝另一头走。

春诺无助的缩在角落里，倔强的擦了下脸上的泪水，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只有秋恒，秋恒，我到底怎样才能和你相见……

这时小结和小宝爬到了他的身边安慰他。

“哥哥，你没事吧。”

“哥哥……”

“他妈的，你们也想死啊，滚回去睡觉！！”看到有人在和春诺说话那个人又破口大骂起来。

“我没事，你们，去睡觉吧，快。”将两个孩子往旁边轻轻一推，示意他们不要管自己，他一定要逃离这里，而且这些可怜的孩子也一定要救！

58

梦中亲爱的人在自己身边笑着说着什么，然后在自己一转眼间，他已经消失不见……

春诺，不要走，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6年前的那个傍晚，他们无奈的放开了对方，踏上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而现在自己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去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可是春诺，你怎么还不回到我的身边呢？

秋恒醒了过来，撑起身体看着四周，像是在一家很高档的酒店，他怎么在这里？而且为什么还是睡着的？

“你没事了吧？”小乔过来走到他的身边，手里拿着一个银质托盘，上面放着些吃的东西，“医生刚走不久，让你好好休息。”

“我怎么在这里？”

“你自己倒在路上还不知道？真是把我吓死了，秋恒，你在外面跑了整整两天滴水未进了，找春诺固然重要，你也要爱惜自己啊。”小乔有点埋怨的说，“来，好好吃些东西吧。”

摆了下手示意没胃口，然后叹着气无力的躺了下去。

“你放心，警察满大街的都在找，很快就会有结果的。”小乔安慰他说。

“不行，我要出去。”说完又重新坐起来，然后下了床。

“秋恒！你就算出去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啊！”

“总比呆在这里强。”拿起外套，不顾表姐的阻拦就朝门口走。

“秋恒，你别这样……”紧紧的拉住他的手。

“小乔，你说的，我把最重要的心留在了他那里，春诺是我的心，我怎么可能坐得住呢？”秋恒反手握住表姐的手，他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担心。

看着他苍白却深刻的脸蛋，他的弟弟长大了，已经不是个只会跟她说学校里的人有多讨厌，饭菜有多难吃的孩子了，他有着最爱的人，有着无论如何都想守护的东西！

“我知道，但是一定要让我和你一起去。”她就只有这么要求了。

“好，谢谢你……”

大街上依旧是川流不息的人群，秋恒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里走，但他知道只要去找总会有相遇的一天！

前面有两个孩子跪在地上向路人乞讨，其中一个还是个腿部严重畸形的残疾人，走过的人都很同情的停留几秒，说着什么，然后从身上拿出一些硬币，丢进那个破盆里。

秋恒看着那个残疾的孩子，好像是被故意弄成那样的，小腿弯的极其不自然。

抬头看了下天空，他无法想象他的哥哥是不是也会遭遇到这样的事，一点音讯也没有，是因为被什么人给掳走了吗？

天下这么大，人就如沧海一粟……

这时电话铃响了，是章叔叔的，他问了秋恒的状况如何。

“他很好，没事了。”小乔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那你们快点过来吧，我想我们找到春诺了……”对方说出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什么？找到了？”小乔无法掩饰的笑了出来。

“什么？”秋恒一把夺过表姐的手机，“真的吗？现在在您那边？”一边讲着电话一边就立刻叫了辆车。

他的哥哥找到了……

章警官说：他说自己叫徐春诺，但是是一位女士报的案，说他偷东西，我想很有可能这几天里他是被什么人贩子给控制了，但总体来说应该没什么大碍，现在正在联系医生给他做些检查之类的……

路上，秋恒一直在猜测，见到哥哥后他会变成什么样子？警察说这段时间他可能是被人贩子控制，那他肯定吃了很多苦，受了不少的委屈，但无论如何，只要春诺能回到自己身边，让自己付出什么代价都愿意！

59

明明还不到30分钟的车程，秋恒的感觉却像过了几个交替的黑夜白日，到达目的地后，他立刻下了车急速往里面跑，还是小乔一边叫着一边匆匆付了钱。

果然，在警察局的接待室里，秋恒看到了那张日思夜想的脸蛋，黑乎乎的有点脏，就像几天没有洗过一样，头发也有点凌乱，衣服上也有很多的污渍，但即便如此也依旧遮掩不住他的清秀，大大的杏眼依旧那么清澈美丽。

“春诺？”秋恒走过去，他的哥哥在这些天到底遭受了什么待遇，变成了这幅让自己几乎心碎的模样，感觉自己的心狠狠的抽痛着，但同时又被失而复得的巨大惊喜给占据了所有的思绪！

秋恒？”他转过头看到了自己的弟弟，然后缓慢的站了起来，他每天每夜都想着他啊！“真的是你吗？”

“是我，春诺！”跑过去将他紧紧的抱在怀来，闻着哥哥独特的味道，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神经都在感受着他的存在，无法放开手！

“秋恒……”他将脸埋在弟弟的脖颈间，忍不住的开始哭泣，只要能让他再见到秋恒那么受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疼痛都好像在瞬间消散，只剩下暖意在心中由一个点急速的泛滥！

原来今天一大早，春诺就被迫和一个孩子上街，控制他们的“老大”说了：今天出去，无论用什么方法，无法将钱带回来就要你好看！

身边的孩子拿着一个很旧的搪瓷杯子熟练的在人群里开始向每个经过自己的人要钱，春诺只能看着，不知如何是好，身边的人甚至嫌自己脏而故意绕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