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信对这样无所事事地凝望自己的弥一有点在意。
「…干什幺?」
「……」
弥一深深沉入沙发里,眉宇间微微纠结,眼神在剎那间垂下。
「没什幺。」
他这幺回答。
阿信轻轻叹了口气,继续擦头发。一股奇妙的气氛油然而生,阿信重重地擦拭着。
弥一默默望着阿信的模样一会儿后,突然起身。
「你肚子饿了吧?」
他问阿信。
阿信抬起脸。
没等阿信回答,弥一便迅速往厨房方向走去。
「吃拉面好了。」
弥一一面在小炉子上点火,一面说话。
***
屋内的空调状况良好,空气非常舒适,阿信置身其中,一口口地喝着杯面的汤汁。
「好象有点寒酸。」
说完,弥一将热开水注入第二个杯面里。
阿信凝视拉面中的汤料。
「现在心情怎样?」
「…还不坏。」
阿信稍做犹豫后回答。
「人家给了东西,应该没有人会讨厌才对,即使是泡一碗面地会很高兴。」
「哦!」
弥一看着阿信。
「是那样吗?」
「好象是吧…应该是啊!」
「……」
阿信的话让弥一垂下了眼睛。
「……」
阿信再度捧起保丽龙碗,然后慢慢道出。
「其实,还是有点不同。事实上…我觉得…接受人家的东西…有点…麻烦,甚至讨厌。我曾遇过这种情形,而且从以
前就一直发生,都是自己不好的缘故…所以我会反射性地认为必须心存感激才行。」
弥一的视线飘向阿信。
「幸好一切还算顺利。现在也一样,能吃到这幺好吃的拉面,基本上我很高兴。」
「…要不要再来一碗?我可以替你服务。」
阿信淡淡一笑,摇摇头。
「我很害怕接受别人的东西,不过因为隐藏得很好,所以一直相安无事。」
「为什幺害怕?」
「…嗯…」
阿信耸起肩膀,然后带点讽刺又若无其事的口吻继续说。
「听说我母亲是个非常喜欢接受人家东西的人。」
「她过分到连旁人看了都会生气,总是把别人的好意视为理所当然。小时候,周围的人总是不断说我像极了她。」
阿信微微一笑。
「每次一听到人家这幺说,我就非常生气。我一点也不想象她,却是事与愿违。很讽刺吧?我竟然越来越像她。姑姑
说看了很不舒服。」
「有那幺像吗?」
阿信眉头纠结。
「只有脸而已,其它地方才没有…!」
弥一望着一瞬间语气激动的阿信。
「不过,似乎真的只有脸像而已。家里有很多她的照片,我爸爸…至今都还珍惜着。我不只一次建议他再婚,他全完
全没那个意愿。」
「谁知道,或许他在外面金屋藏娇,连小孩都有了!」
「怎幺可能…!」
「你爸爸我不知道,不过大人的世界很复杂的。」
阿信气呼呼地说着。
「其它大人我不知道,但我爸爸很爱死去的妈妈跟我们兄弟俩,别把他跟别人混为一谈!」
「或许吧!」
弥一回答得很干脆。
「抱歉,是我不对。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家庭如此,就把别人也想成那样。」
说完,弥一便开始大声啜饮杯面。
「……」
阿信眨着眼睛,凝视弥一的脸。
弥一迎向阿信的视线,同时一面进食。
阿信犹豫一会儿后,开口。
「…我从刚才就很在意。你的家人呢?」
「嗯!」
弥一喝完汤后,将保丽龙碗放在桌上。
「老太婆去九州,因为又增加了三间店面。不景气似乎一点都不影响到那些以高收入妇女为顾客群的生意,我看她暂
时不会回来了。」
「你爸爸呢?」
「那家伙怎幺可能放过这幺宝贵的假期?」
弥一嗤之以鼻地说。
「…你见过那家伙了吧?」
「…家伙…?你怎幺这幺说你爸爸!」
弥一不理阿信责备的口吻继续说。
「见过了吧?有何感想?」
「感想…」
「外表不错吧?」
弥一扬起嘴角笑着,同时挥动一双手。
「连我这个做儿子的,都觉得他是个不错的男人…单从外表来看。」
「我觉得他是个不错的父亲。」
「哦?」
「我们见过两次面…他很亲切…又善解人意。」
「两次?」
「他似乎非常担心你。」
「那家伙只不过想在你面前扮演『慈父』的角色罢了。真笑死人了,他有告诉你到日前为止一共外遇多少次吗?」
「……」
阿信垂下眼睛。
「何时见面的?你到我家来后,那家伙只回来过一次。」
「在车站前偶然碰到。」
「哦…」
「我在花店前徘徊时,他刚好开车经过,于是便跟我打招呼。」
弥一哼了一声。
「所以你就上了贼船。」
阿信瞪了弥一一眼。
「那是什幺话?」
「不是吗?接下来的事,不用说我也猜得出来。」
「他请我吃饭。」
「只有这样?不会只有这样吧?」
「……」
阿信一时哑口无言,目光朝下。
弥一睁大眼睛,表情明显不安,他慢慢起身站立,嘴边浮起一丝轻视的笑容,大大吐了口气,眼神呆滞地说着。
「哈哈哈,不会是真的吧?」
弥一有气无力地笑着。
「真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我们父子都在追你?哈哈哈…」
「以后即使再见面…我不会接受他的东西了。」
弥一的视线从阿信身上移开。阿信缓缓说着。
「…庆太生气了。」
「即是当然。与其说生气,倒不如说是惊讶还来得恰当。不过,这种事你也敢跟弟弟说…我的事明明害怕得不敢说…
!」
阿信望着弥一。
「……」
弥一叹了口气,彷佛全身无力般重重坐下。
「小庆生气的理由不会以有一个。」
「你是说,不想被敬爱的学长知道他小孩般的嗜好?」
阿信讽刺地回答。
「他非常崇拜你…像在拜神似的,直说你长得帅又稳重。」
「我很荣幸。」
「我一听到就火大,很想将一切说出来,让他知道你对我做了什幺。」
「让他看看大腿内侧的唇印如何?你那幺白皙,痕迹很明显,给他看看也无妨。」
「……」
「你做不到吧?」
「做不到。」
阿信彷佛要躲避弥一的视线般,两手抱住自己的身体。
「做不到。让庆太知道,我还不如去死。」
「我也尽量不想让小庆知道。」
「……」
「我不想破坏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弥一故意以开玩笑的口气说着,然后缓缓移动到阿信的身旁。
阿信的身体明显地开始紧张。
弥一倒坐在阿信旁边的椅子上,双手环住椅背,下巴则靠在椅背上。
「因为…」
弥一说。
「我的动机不同。我不想被知道,是因为…他是我的王牌。」
「……」
「托那孩子之福,我才得以尽情玩弄你。」
弥一伸手触摸阿信尚未全干的头发。
「像这样。」
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拨开发丝,触摸着阿信的颈项,接着有如爱抚般一面轻触肌肤一面移动,捕捉下巴的线条。
「我要做什幺都行吧?你为了不让那小鬼知道,应该什幺都会答应。」
弥一挑衅地低语,尝试将脸凑近阿信。阿信并没有逃地无法逃。
「吻我吧!」
弥一抵着下巴对阿信说。
「吻我!」
「……」
阿信眉头纠结。
「做啊!」
弥一再次重复。甜蜜的轻声细语中有着嘲笑。
阿信的唇轻碰了弥一的唇一下后,迅速离开。
弥一抓住阿信的脸,狠狠给与一记热吻,毫不客气地在口腔内移动,缠绕住他的舌头、吸吮着唾液。
弥一不耐地将自己与对方身体间的椅子踢倒,然后抱紧阿信的身体,与他的胸紧密相贴。
在一阵令人几乎窒息的缠缃热吻后,弥一好不容易离开,气喘如牛地说。
「这样的亲吻,你不敢对小庆说吧?你也真可怜,好象一双绝望的狗。」
「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胜利者…你赢了……你有王牌不是吗?只要手上有把柄,谁都会占上风。」
「或许吧?」
弥一说。
可是,拥有王牌的人也有弱点。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一旦失去王牌后,获胜的机率便会立刻大幅滑落,根本无法与先
前相提并论。
「所以我一面很珍惜。」
弥一轻声低语。
「绝不能失去。」
***
客厅地毯上,阿信一面伸展身体、一面说话。
在反复进行的亲吻间,弥一也不断吐出话语。
这一夜,两人首次发觉,竟然可以一面做爱一面交谈。
奇妙的快感在彼此间流窜。
***
「知道我为什幺打棒球吗?」
弥一爬到阿信身上说话。
「因为棒球有投手这个位置。」
说完,脸颊便贴在阿信双臂的内侧。
「运动的种类很多,可是团体竞技中,除了棒球以外,其它都没有突显个人的主角位置。我并不是想打棒球,而是想
当投手,不是群体中的主角我才不干,所以向来对个人竞技没有兴趣。」
弥一将唇覆盖住牙齿,轻咬着阿信的肌肤。
「动机不纯,对不对?」
奇妙的场所受到逗弄,阿信不禁呻吟出声。
「其实我这个人…是很认真的。」
「…啊…」
阿信缩起身体,全身被浪潮侵袭,喘息声因快感而开始急促。弥一继续逗弄阿信。
「你呢?」
「…啊…啊…啊…」
「你为什幺…选那种运动…?」
阿信咬紧牙关喘息。
「为什幺?是不是喜欢哪个学长?」
阿信摇头。
「我…」
阿信声音沙哑。
「我…喜欢…玩…即使碰到也…不容易受伤的…球…」
「哦…」
「桌球的…球很小,而且…又轻…啊…!」
弥一静静分开阿信的双丘,一面滑动湿润的舌、一面继续说话。
「你就是这样开始玩桌球…的?」
「…我…我家有小孩用的乒乓球台…?」
阿信禁不住从中心往上攀升的漩涡而停止说话。
「啊…啊…」
他发出沙哑的尖叫声,全身颤抖。
弥一将脸深深埋人后侧,舌尖激烈移动,前方的手指将勃起举高,交互进行磨擦。
阿信拚命放松力量。
「然后呢?」
弥一一面持续磨人的逗弄,一面逼问。
阿信咬紧唇瓣,身体后弓僵直。弥一还不打算让他解放。
「…继续说啊!」
「…乒…乓球台是庆太…一直想要的…所以爸爸…在圣诞节…买给他。我成了他打球的对手…不久庆太就…玩腻了…
」
「因为没有弟弟做对手,你就取而代之进入桌球社。」
弥一低语。
阿信似乎再也听不进任何话,浑身无力地摆动头部,等待弥一给与解放。
「还不行。」
弥一边说边缓缓将坚硬的勃起压向已充分湿润的洞口。
「还不行,再忍耐一下…」
阿信已濒临崩溃海缘,若非对方抱住腰部,他有可能会就此瘫软。
弥一吸气,然后慢慢吐气,同时将分身推入,忍受几近疼痛般的紧束感,滑动身体,温柔而缓慢地前进、后退。
阿信一面呻吟一面承受弥一的抽送,在解放前夕,阿信的手自然地环住了弥一的背。
有很长一段时间,两人就这样紧紧拥抱,彼此共有呼吸、体温,甚至感觉。
***
「我以前曾经接受过某人的东西…小学的时候。」
阿信将红茶茶叶放入茶壶内。
「起初是微不足道的东西…他跟我同班,而且又坐在我隔壁。一开始他是给我自动铅笔的笔芯。后来仔细想想,事情
真的很奇怪,我铅笔盒内的自动铅笔居然都没有笔芯。三枝笔同时没有笔芯,很奇怪对不对?但当时他的亲切真的让
我很高兴。」
阿信侧眼瞄了一下热水壶。
「接着不见的是橡皮擦。由于是在第二节课结束时丢掉的,所以我很感激地接受了。」
弥一默默站在餐桌前。
「然后是红色铅笔还有其它各种用品,手套、鞋子等等,即使东西没掉,他也照样给我许多东西。我告诉他不需要,
他还是执意给我。不久,他终于带着自己生日时得到的照相机来了。那家伙真的很可怕。我拿照相机去他家归还…因
为带去学校一定会引起骚动。」
热水开始沸腾。阿信暂停说话,伸手拿起热水壶。
热水注入茶壶,蒸气冲向阿信的脸,阿信用左手擦了擦。
「然后呢?」
弥一催促。
「去他家里才知道…照相机的事他妈妈完全不知道。她说儿子的生日礼物没那种东西。」
「……」
「全都是他顺手牵羊拿来的…他喜欢我,说想看到我高兴的脸…最后,看到我为难的表情觉得很奇怪,以为也许要给
我更好的东西,我才会高兴。」
阿信从餐具架上拿出两个杯子,然后再从冰箱拿出牛奶。
「这还算是最不恐怖的…我曾经碰过书法教室的老师,说他有好笔要给我,叫我去他家,结果,去了之后才知道他指
的竟然是那个,害我吓得逃回家。」
阿信笑笑,故意做出发抖样并吐了吐舌头。
「很过分,对不对?我还是小学生,怎幺可能知道那种事!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不过感觉非常不舒服,我字会写得不
太顺,都是他害的。」
弥一苦笑。
阿信将红茶倒入已注入牛奶的杯子,最后再放入冰块搅拌。
「请用。」
阿信将杯子递给弥一。
弥一喝了一口后抱怨。
「这个怎幺不甜?」
「当然,我没放糖。」
「我喝红茶都有加砂糖!」
「晚上喝到砂糖对牙齿不好…红茶对牙齿很好。在家时,我偶尔也让庆太喝这个。我告诉他,喝牛奶后睡觉会长高,
他听完后就高兴地喝了。」
阿信微笑。
弥一嘟着嘴再喝了一口红茶后说。
「我可不想再长高了!」
「说的也是。你再长下去就太恐怖了!」
弥一看了边笑边说话的阿信一眼后,迅速别开视线,接着再喝了一口红茶。
阿信继续说。
「等一下睡觉前要刷牙喔!」
「我不想睡。」
「我要!」
阿信说。弥一抬起脸。
「现在才4点,离早上还有时间,我想睡一下。」
「在…哪里?」
「你楼上的房间不是吗?还是,你允许我睡客房?」
阿信挑衅地问弥一。
弥一将前发往上拨。
「你打算明天一早就回去吧?那可不…」
「…明天早上你不是要上学吗?」
「告诉你,我…」
「不惜绑起来也不让我回去,是不足?你已经说好几次了。我知道你说到做到,所以我不会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