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哀（一）——落忆凡

有什么东西模糊了视线，慢慢地溢满而后夺眶而下。抬手想要抹去，却怎么也抹不干净！心口好痛，痛的自己都站不稳，摇摇欲坠的摸索着继续向前走着。“哥哥！”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停下脚步慌乱的向四周寻找，眼前徒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露着像极了母亲一样的微笑，缓缓地靠近自己。是小琨啊！是他那个样样出色的弟弟！也是他生命中的支柱！伸出手，含泪的脸上挂上了宠溺的笑容。突然，那人的神色变了，盯着自己的眼睛流露出的是恶心、厌恶，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是一脸的鄙夷、嫌弃！

‘不！小琨，不要用那样的目光看我，也不要用那样的神情对着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我是你哥哥呀！’无声的呐喊，自己的无助却留不住那人远去的步伐！停留在空中瑟瑟发抖的手掌无助的向前探索着。

什么也没有，除了虚无飘渺的空寂，什么也没有！就如同他自己心中的寂落。

第三十三章

泪水似乎流干了，不住的颤抖着的身躯，在这么一片漆黑中孤独的蜷缩着。寒冷，那种冰凉刺骨的冷，牙齿也受不住的轻微打颤着。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热源，慢慢地融化了寒冷的气息，自己仿佛被拥入了一俱温暖的臂弯。

以为是错觉，却又不得不沉溺在这温逸的感觉中。“阿尘，相信我吧！”身后有人在低语，这声音好熟悉。回过头，看见的是一个阳光般的男孩。清晰的眉目、英挺的鼻梁、含笑的嘴角，这个犹如暖阳的男孩用着他身上的热量努力的温暖着冰冷无比的自己。

多想就这样沉浸在男孩柔情的怀抱中，就这样让他抱着，起码自己不会觉得孤独。这种久违的了的宠溺让他自己沉沦。贪心的只想这人是自己的，属于自己一人的。闭上眼，身体忍不住向男孩怀里靠了靠。

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呵护，他抱的更用力，紧紧地，却又深情的！温热的吐吸抚过脸颊，男孩温柔的话语响起：“阿尘，就让我这样守护着你！”

是陆峰！这样的话语那人曾经说过！大脑一下变得清晰了，狠狠地质问着自己：你在做什么？！这么阳光的一个人，不是你配得上的！是啊！自己同陆峰相比，一个是天上的宫阙，一个却只是地上阴暗角落里的尘土，这样的天差地别，把两个人分的如此的遥远！

寒冷再一次侵袭而来，他的心又变得那么孤独。他知道，他不可以奢望，这人不应该是自己的，那样的拥有是一个不能碰触地禁忌。

强迫着自己用力推开了那人的臂膀，蹒跚的步伐踉跄的向前跑去。他不可以这么自私，不可以！明明自己不该有这样的幻想，可是真的推开了，在推开了之后，心里却还是会难受、会悲哀！除了抱歉，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面对那个阳光男孩。

脚步停下，他回身望着呆愣的站在不远处的陆峰。他的神情那么难过，望着自己的眼眸里透着浓浓地失落！对不起！除了低喃着这三个字，自己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明明不愿伤害那个男孩，可是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却还是伤害了他，深深地，依然伤到了那个男孩。

很痛苦，胸口闷闷地让他透不过气。双臂紧紧地环住自己，在无尽的折磨中无助的蹲下身子，好想把自己缩小，小到就这样消失了吧！紧闭着的双眼，对外界的一切不闻不问。就如同一只作茧自缚的虫子那样的卑微！

他的世界有的只是空洞的晦暗，没有快乐，也没有幸福！所有一切美好的事物对于他都只是一种奢望！

是谁？疲惫地睁不开眼，可是身体却依旧能够感觉得到！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托起，不同于陆峰的小心细腻，有的只是深深地占有欲。被臂弯禁锢在一个结实的怀抱中，听着那强而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的敲击着自己残破的心灵。

下颚被一只手稳稳抬起，仰起头，努力的睁开了自己的眼。印入眼帘的是一双深邃的眼眸。躲在薄薄地镜片后，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有一种类似于归属感的错觉竟然在心中滋生。

这人是谁？那个名字仿佛就要脱口而出了，可是却又被深深咽下！这个人让自己熟悉，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自信，充满着王者的风范。自己的唇上贴上了一个湿软的东西，本能的开启了自己的唇，有个湿滑的物体顺势便探入了自己的口中。

熟悉的气息充斥着鼻间，探入的是对方的舌，有节奏律动般的绕着自己的舌尖，画圈似的舔吻。对方甚至深入自己的喉咙重重地舔压，这是霸道占有般的吻。一种颇不舒服的感觉让人很想推开身前的人！

也许察觉到自己的意图，那人退出了自己的舌，反而以他的唇含住了自己的舌，轻轻的吸吮着，动作缓慢而又轻柔。

这样的吻霸道的却让人不禁沉迷。只觉得自己仿佛一个溺水的人只能在求生的本能下攀住了那颗漂流到身边的浮木。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迷迷糊糊间相拥相吻得两人已经褪去了身上显得有些累赘的衣物，赤身裸体的坦诚相见，火热的肌肤彼此摩挲着，心底最深处的欲望之火已被点燃。

虽然知道这样的事情是不对的，是会被人唾弃的，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有了反应！紧咬着自己的下唇，为的是不让那些不堪地呻吟溢出，这也是自己仅能保存的点滴自尊。

火热的吻沿着脖颈向下游走到锁骨，停留在那一阵啃咬。像是宣称着所有权一般，轻轻重重的吻落下，引得身体不由得轻颤，双臂环上了对方的后背。像是为了救赎一般，紧紧地攀着那人滚烫的身躯，迷蒙的双眼微微眯起，仰起的头颅深深向后倾斜，颈项划出一道诱人的弧度。不自觉地挺起胸膛，为了寻求更多！

疯了！自己一定是疯了！脑海里有那么一个声音在呐喊，却在下一秒灰飞烟灭。胸前的两粒红晕，一粒被男人并不细腻的手指拧玩，另一边则被男人火热的口舌包围。略带粗鲁的啃咬，引起一阵阵痉挛，一股股激流向大脑冲击着。停顿了一下，突地又被若软的双唇含住，不住的吮吸。

那样的刺激让自己的身子变得毫无力气，茫然地抬起手臂掩上了自己的口，无力的咬住手背，却依旧无法阻止轻微的唔咽声流出。身上的男人变得更加的兴奋，那张温热的大掌毫无预示的突然握住了自己那微微抬头的分身。

停留在男人背上的手指不能自己的掐入那人的皮肉。上下有韵律的搓揉着，快感就如同潮水汹涌而至。摇晃着自己的脑袋想要自己能够保持一份清醒。“孙……昶……”被快感冲昏头脑的自己无助的将心底深处的那个名字就这样轻呼出来。

清晰地感受着男人火热的分身抵在了自己下身的隐秘之处，随着自己喊出那人的名字，一种被贯穿的疼痛狠狠地让他皱起眉头，一下一下的撞击，锥心的疼痛过后，身体上的完美契合给他带来无比的满足，即便知道这样的举动有多么不知廉耻，可是身体上想要的却越来越多。

在欲海中沉浮，抛弃了所有的尊严，抛弃了所有的理念，只知道追寻着身体的快感，疯狂的却也矜持的配合着身上的男人扭起了腰肢。唯一还记得的只有紧咬着的下唇，克制着那淫乱的呻吟声溢出嘴角！

眯着双眼，手臂挂在了男人的头颈，双腿也为了让男人可以更深入而缠上了男人的腰。两俱汗水淋淋地身躯紧紧地相贴，纠缠在一起，一同感受着彼此间那火热的摩挲。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他看不清晰，只是看见那人似乎越走越近，突然停下了脚步。

那人的视线带着些许惊恐的直直的看着自己。

心头闪过一个惊雷，天！他看清了那人的脸孔，那张因为恐惧、羞愤而逐渐扭曲的容颜，就像一把箭，准确无误地射向自己的心！想要别开头，想要隐忍着不让自己做出反应，可是身体却依旧不由自主地回应着身上的男人的索取！

不要看了！不要看了！绝望的地无声呐喊！那人的身影摇摇欲坠，那人的脸孔清晰地无法抹去！

因为那人就是他自己！他这个名叫唐易尘的人！仿佛因果循环一般的，现在那个远处的男人就好像先前看到那一幕时的自己！多么讽刺的循环啊！想要推开压在自己身上不断挺进的男人，却在那人一波又一波的抽送中不能自己的给予对方回应！

谁来告诉他，这一切是怎么了！

猛然从床上坐起，睁开双眼看见的是自己熟悉的环境。窗外天色还没亮，屋内的光线也不亮。唐易尘蜷着身子，傻傻地靠在床头。心有余悸的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汗水浸湿了发丝，他发现自己身上冰冷的却仿佛刚从冰窖中走出来的一样。

不安定眼眸不住的转动着，之前的那一幕幕都是那么的清晰、鲜活！

只是一场梦而已！努力地告诉着自己，那只是一场梦而已！狂跳不已的心慢慢地恢复了原有的节奏，呼吸也渐渐平稳。抬起眼，看着窗外没有星星的夜空，神色变得沉重，情绪也不由得低落，不曾想过自己究竟何时会堕落在那样的人生之中。

没有一个人能够一直保持着不变的态势，在这样的生存压力下，挺直的腰杆早晚有一天也会被被迫的折弯。

掀开被角，唐易尘发现自己的力气就像被抽空了一样，一直没感觉过自己是如此的虚弱。半扶着床沿努力的移动到书桌边上，他拿起了自己的那个黑色的包包。借着窗外洒进的月光，朦朦胧胧的从包包里翻出了一个精致的小铁盒。

这是一个已经半旧的铁质烟盒，也许当初制作者用心的铸造，仔细的涂抹着美丽图案，所以即便是已经不再崭新，却依旧透露着当年的细致。

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因为自己的双腿似乎已经支撑不了自己的身体。双手捧住了烟盒，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宝贝之一。盒子上是用类似于彩色油彩绘制出的五朵雏菊，只有中间的那一朵是盛开的，周围的那几朵都是含苞欲放的姿态。

没有过多的背景，只是简单的描绘了一些青草，所有的细节都只是注重地刻画着盛放中的那一朵清丽的雏菊。细细地把它抬高，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小心的摩挲了几下。这是他妈妈的遗物，是他仅仅留下的妈妈的气息。

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有那么一滴不小心地滴在了铁盒上的雏菊上，唐易尘就好像触电一样，赶忙抽了一张纸巾，动作极轻极轻地抹去了那滴泪滴。小心谨慎的让人见了都会心疼！稍稍用力打开了铁盒，里面摆放着半满的香烟，取出一根，然后又盖上了盖子。

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他不记得了，可能是几年前吧，也可能是陪客人是被迫抽的。曾经有一天，他一口气把这个铁盒中，母亲留下的几根烟都抽了。然后自己就大病了一场，不知道是烟的关系，还是身体的确到了极限。

那一病，等恢复了以后，他就自己又去买上了一包同一个牌子的男士烟，一样将它们放在铁盒里。很久一段时间，他自己逼迫着自己不要去碰，慢慢地似乎也就不再那么执着了。

今天为什么想要抽烟，他自己不知道，也许是那个梦吧！他不愿去细想，机械的将铁盒收回包包，找出了一旁的打火机，唐易尘靠在椅子上慢慢地点上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就伸手用母指和食指捏住了烟身，抽离了唇边，自然的将手臂垂在了身侧。

仰起头，将烟顺着咽喉咽下，虽然知道这样的举动对自己的那个脆弱的胃部有很大的刺激，可是还是采用了这样最伤身的方式，每次这样他都会好奇，这烟为什么最终却会在肺部循环一遍？

闭上眼，将那股循环过烟从鼻子里慢慢呼出。不免有了一点颓废的享受着这种让人上瘾的滋味。香烟顶部的那一抹红艳艳地亮点似乎成了这夜色中唯一的光亮。捏着烟的两个手指习惯了不自觉地揉捏着烟身。

抬起手，目光停留在那抹亮点上，忽明忽暗的闪烁着，犹如带着生命一般的恶魔吞噬着人们残留的执念！

第三十四章

转过头，又看向窗外，天色渐渐泛白，新的一天仿佛又要来临了！落寞的眼神却又无奈的找不到一个可以停留注视的地方。微风吹进窗子，吹干了先前那些汗湿的发丝！唐易尘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用自己的耳朵去聆听那外面世界的声音……

今天很早的时候唐易尘便离开了自己的小窝，也许是因为那个梦搅得他心情很乱。梦中发生的事情那么真实，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阳光大男孩。早早地准备好两人份的早餐，自己匆匆吃下后便独自离开了。

一个白天在便利店里上班，脑子里却胡乱的想着梦里的事情。那些事情太过真实，就如同自己的人生，一一经过的瞬间，悲伤时那痛彻心扉的苦闷压的自己连气都透不出。

“小唐，你今天的脸色不怎么好啊！要不要在休息一天，我看你最近好像又憔悴了不少。”方适一脸担忧的站在更衣室门口，看着正在换下工作服的唐易尘，说实话，他的确对这个年轻人有好感，有时候他会把他看成自己那个早逝的侄子。

转过头，看了一眼店长，唐易尘恍惚的神情也终于回归现实，腼腆的笑了笑，“不用了，店长。我没问题的！那我就先回去了！”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有用，方适只好点了点头让开了道让这个消瘦的青年离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那份抹不去的疲乏中夹杂着更多的寂寥。

独自走在路上，唐易尘觉得自己似乎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般。身边的行人匆匆而过，仿佛根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明明还有着太阳的余温，却还让他觉得寒冷！在十字路口停下了脚步，抬起头仰望着那一轮桔红色的太阳，那个暖暖地圆球离自己是那么远！

不知怎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孙昶。那个奇怪的男人，时不时会流露出的占有欲，为何在梦中自己竟也会觉得那人的身边才是自己最终应该停留的归宿呢？

这个问题很特别，从来他都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归宿，却在今天莫名的想起了这个陌生的字眼。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的小窝走着，心里头一点也不平静。踏进了了熟悉的住宅区，因为沉思他没有留意到身边的怪异。

包包里传来了一阵音乐声，惊醒了神游中的唐易尘。打开包包翻出了自己的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唐易尘再次陷入沉思。过了一会，音乐似乎没有想要停下的意思，唐易尘这才按下了接听键。“喂，你好！”

这是一个习惯，接听电话后他一般都会说上这一句。“阿尘，怎么这么久才接听电话？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电话那头传来了那人焦急却又透着担忧的话语。有那么一瞬，唐易尘觉得有一点窝心，就好像自己仍旧是有人关心的。

“我在走路，没有注意！抱歉，孙先生！”胡乱说了个理由，唐易尘抬眼看随意的看了看。“嗯！”隔了一会，电话那头的孙昶才淡淡地回了一个音节。“你还好吗？”又过了一会，孙昶才又开了口。

唐易尘点了点头，却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愚蠢，电话那头的人怎么可能看得见自己的动作呢。无奈地撇了撇嘴角，“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缓缓地说了一句，他不知道那人打来的这通电话是什么用意。

还没有等到对方的话，唐易尘却听到身后有人询问：“请问，你是唐易尘先生吗？”手上握着手机，转过身看见了身后那个一身黑色套装的魁梧男子。虽然心里头有那么一点点地疑虑，可是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也许想起了自己的手机还保持着通话。

他急忙对着手机说：“孙先生，我……”只是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唐易尘就被面前的男人脸上露出的一抹冷笑给惊呆了。

那人似乎确定的点了点头，“那就好！”露出的冷笑让男人带着墨镜的脸看上去更加诡异。只是看见对方举手，四周突然就窜出了四五个人影。这样的状况，难道？后颈处一记闷痛，眼前一黑，唐易尘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全身一软倒向一边。

有一个黑衣人眼明手快的接住了已经毫无知觉的唐易尘。手机那头的孙昶心口一阵心悸，强烈的不安瞬间爆发，他对着手机大叫：“阿尘！阿尘！你怎么了？”对方没有任何的回应，孙昶焦急的从椅子上跳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挂了电话，孙昶迅速的拨通了杜以寒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