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的爱情——安字街

丢下已经石化的李广，穆木起身便走，走的连自己都觉得潇洒，到了寝室，穆木便直奔厕所，对着坑开始吐，穆木最讨厌的就是海鲜，吃了就会想吐，只是没想到李广连这个都不知道，还自作主张的带他到海鲜楼。

吐完了刚准备出来，却听到粗重的呼吸声，穆木觉得情势不对，便躲在里面听着外面的声音。

果然一个GAY的直觉还是很准的，外面响起清晰的水渍和衣物摩擦的声音，接着一个魅惑的男声响起“别在这，会被别人看见的……”

穆木心想你是拒绝还是勾引啊，听这么诱惑的声音我都要硬了，果然，外面的声音立马加重了，好像有人倒在洗手池上，接着洗手池开始震动起来，那频率，连穆木都觉得心惊。

面红心跳的听完一场春宫戏，穆木很规矩的没发出一点声音，等到外面两人走了，他才从厕所里出来，看到楼道尽头两人远去的背影，觉得眼熟，才想起这是学校里很出名的一对，两人在学校公开出柜，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穆木想，他绝对没有这个胆量，即使他有这个胆量，身边不会有人愿意陪着他一起走下去。

满园春色里，穆木看着正在发酒疯的吴雨，觉得头痛不已，自从吴雨知道他在这里工作以后，便隔三差五的来这里，说是要给他捧场，但是以他的酒品来看，是来砸场还差不多。

此刻醉鬼吴雨正拉着一个陌生男人拼命的话家长，从他小时候尿过几次床到他什么时候开始遗精，把自己的生平事迹都侃了个遍，男人的神色已经很不耐烦了，不过他也没辙，吴雨一喝多了就爱说话，而且就像刚生出来的小鸡把自己看到的第一个人当母鸡似的，拉到一个人就不放手，甩也甩不开，穆木只得不断地向那个可怜男人道歉，心说那个男人的真是好修养，要是自己早把他一脚踹了，接着穆木受不了的又给吴会打了个电话催他赶紧来，在这么下去修养再好的估计都要发飙。

过了两分钟，吴会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正当穆木觉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吴雨突然打了一个隔，接着就摔倒在男人怀里，然后……吐了。

穆木倒吸一口凉气，接着就看到一直面无表情的男人嘴角抽搐了一下，穆木赶紧识趣的将吴雨拉起来，扔给吴会，看向眼前的男人衣服上的惨状，连对不起都说不出来了。

男人居然还没有发飙，他只是很镇静的一把把衬衣脱掉，然后扔进一旁的垃圾桶，接着撕了一张纸快速写下一连串电话号码，递给吴会“总共两千，到时候打这个号码找我。”然后半裸着身子往门口走。

穆木目瞪口呆的看着，最后感叹一句，真是有个性，把吴雨送回了寝室后，吴会说现下还早，提议一起聚聚，穆木点点头，答应了。

“要去哪儿？”吴会问道，穆木想了想说“随便找个酒吧吧。”

“我不去满园春色。”吴会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穆木撇撇嘴“随便找一家，难道全世界就这么一家酒吧？”

吴会点点头，不再说话，穆木也不搭腔，两人就近找了一家名叫C吧的酒吧开始喝酒。

俩个大帅哥实在太过抢眼，没喝多久就不断有女人过来搭腔，穆对女的不感兴趣，自然也就没怎么理他们，倒是吴会跟她们聊的风生水起的，互相交换电话号码以后女人们便心满意足的走了，穆木看着她们扭着屁股走路的样子，实在是不知道这种人有什么讨喜的。

“女生缘不错嘛，交女朋友了没？”

问出这句话以后穆木就后悔了，他跟吴会聚了这么多次以来，什么话题都提到过，就是从没聊过感情问题，吴会不说，他也不提，这个话题仿佛就是一个雷区，一过界就会粉身碎骨。现在他居然提起来了，是环境太安逸，还是那受那几个女人影响？穆木不知道。

没想到吴会却很大方的回答了“交了个女朋友，正在热恋中，怎么，羡慕了？”

穆木也打趣的笑“那是，你现在是爱情事业两丰收啊，惹人眼红……”

“要不我帮你介绍个女朋友吧，学生会刚进来的学妹，长的都不错……”吴会本来也是顺着他的话开玩笑，可是看向穆木的时候却发现他的嘴边没有笑，脸上好像蒙了一层冰。，吴会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穆木却甩下杯子转身就走，吴会赶紧去拉住他“你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干嘛发脾气？”

“得了，吴会”穆木一把甩开他的手，嫌恶的说道“你有必要这么寒碜我么？我喜欢男的你不知道？我是同性恋怎么了？嫌我恶心了？我告诉你你最好离我远点，老子喜欢男的谁也没碍着！”

发了一通火，穆木随便出门拦了一辆的士走人，吴会也没追上来，他倒是挺看得清形势的，知道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穆木一上车就接到主管气势汹汹的电话，主要是说他今天居然没上班，要扣他工资什么的，穆木干脆说了一句信号不好就挂了，突然觉得自己冒着被扣工资的危险来跟吴会聚真是蠢极了。

穆木这几天都胃痛，也不知道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所以这天他实在是不想去食堂，便来到三楼小炒来改善伙食，随便叫了几个清淡的菜坐下来正准备吃，突然听到一声豪爽的笑声，接着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不是穆木么，好久不见！”

穆木转过身，看到眼前一张胖乎乎的笑脸，心说最近是什么日子啊，怎么一天到晚的碰熟人，然后立马换上一张笑脸“周胖子啊，好久不见，现在在哪呢？”

周胖子是穆木的高中同学，因为人长的胖，大家都叫他周胖子，周胖子心宽体胖，个性十分豪爽，人缘也是没的说，以前和穆木打交道也比较勤，只是后来周胖子转学了，两人就断了联系。

“原来你在这儿呢，早知道我就来找你了，梁林啊，穆木在这里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穆木这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他记得这个人是周胖子以前玩的最铁的一个哥们，大学一个学校穆木是知道的，不过梁林从没来找过他，穆木当然也不会去主动找他，心里也明了几分，周胖子估计是来找梁林叙旧的。

三人便拼成一桌，本来周胖子还挺高兴的以为只是同学叙旧，可是却发现梁林基本不搭腔，穆木也不和梁林说话，隐约觉得两人之间有疙瘩，不过也不好挑明，跟穆木聊了些近况，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以前的旧同学，周胖子突然问道

“对了，吴会那小子过的怎么样？在哪个大学？”

穆木听到吴会两个字，脸色一僵，很快恢复原状，说道“在S大。”

“这小子果然混得好，当初那么浑，可是人家一努力就考上S大了！”

穆木陪着笑，没答话。周胖子说道兴头上继续问道“他最近过的怎么样啊？”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你怎么不知道？”周胖子夹了一筷子萝卜丝丁，不经意的问道“你们以前不是好兄弟么？”

送走周胖子，穆木立马拿出手机，上面果然没有任何未接来电，暗骂一句吴会你他妈够狠，便拨通他的电话，电话倒是很快就接通了，穆木不等对方开口，说了一句“明天出来见面我把钱还给你。”就挂了线。没想到电话马上就又打过来了，心惊的接起电话，没好气的哼了一句“还有什么事吗？”

“你忘了说在哪见面。”吴会的声音里隐约藏着笑意“木木，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紧张说话就不带标点符号。”

穆木懒得跟他怀旧“你定地方吧。”

吴会报了个地点，两人掐了线，穆木才发现自己手心已经出了微汗。

第二天两人就在一家饮品吧里见面，穆木看着这地方，心里直骂吴会，两个男的面对面喝饮料怎么看怎么别扭。

“欠你的钱。”把票子伸过去，穆木便闷头开始喝饮料。

吴会接了钱，沉吟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道“穆木，那天的事……”

“吴会学长！”一个清丽的女声传来，两人的对话被打断，接着穆木旁边的位置立马被一个女生占了，穆木皱了皱眉头，不得已的往里面挤了挤。

来人是吴会学校里的学妹，两人交往密切的样子，聊的那叫一个亲切，穆木一个人在边上插不上话，但也无可奈何，过了一会，女生终于注意到穆木的存在，惊讶的说道“学长，这个大帅哥是谁啊？”

吴会这才想起穆木在旁边，便开始介绍“他叫穆木，是我以前高中的好兄弟。”

女生很自来熟的开始自我介绍，当她伸出手准备和他友好握手时，眼前沉默的男生却没有预想中的伸出手，而是甩开她，径直走了，接着吴会便像疯了一样的追出去。

吴会追了几条街都没有追到穆木，心里思忖着穆木现在能去的地方也就这么几个，便到满园春色去堵他。

穆木果然在里面，吴会到的时候他正在不停的灌啤酒，吴会赶紧冲进去撂下他的酒瓶子“你又发什么疯！有胃病不能喝酒的你不知道？”

穆木不理他，开了一瓶酒又继续喝，又被吴会给截下来了，穆木一声冷笑“我就爱喝酒，你凭什么管我？你是我的谁？”

“我是你……”

“好兄弟是吧？得了，吴会，你恶不恶心啊，整天装出一副兄弟情义的样子你不累么，我告诉你，从你打我的那天开始，你就已经不是我兄弟了！”

吴会惨白了脸色“穆木，原来以前的事你都记着，你根本就没忘……”

“我当然没忘，我怎么忘得了……”穆木扔下酒瓶，闭上眼睛疲惫的说“吴会，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第三章

吴会知道穆木性向，是在高一下学期的时候，可是真正因为这个而决裂，却是在他弟弟十五岁生日的那一天。

吴会至今还能清晰的回忆起那天的情景，清晰的回忆起每一个细节，可是拼凑在一起又让人觉得模糊不清。

那天母亲叫吴会去找弟弟切蛋糕，大家都很兴奋，吴会也是。当他高兴的来到吴雨的房门前，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接着他就听到了穆木的声音“没错，我是同性恋。我喜欢你……”

穆木这句话并没有说完，因为吴会的拳头早就砸过来了，吴会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觉得很气愤，非常气愤，穆木是性向他知道，吴会是直的，自然十分别扭，两人本来就有疙瘩，现在穆木居然还要向自己的弟弟表白，想想都让人觉得火大，吴会忍不住，拳头就一个两个砸下来，穆木一开始居然还还手，吴会火气更大了，便破口大骂“妈的！你这个死玻璃！变态！居然来招惹我弟弟，看我今天不揍死你！”说完便开始下了狠劲的挥拳头，当时正在气头上的吴会，根本没有注意到穆木听到变态两个字时瞬间暗淡的神色。接着，穆木竟不再还手，认命般的接受落下来的拳头。

最后是大家拼命把他两拖回家的，当吴会看到满脸淤青的穆木时，有一瞬间的后悔，但马上又被气愤所取代，这是他该得的！吴会心想。

报复就是从那天以后开始的。

小孩子闹别扭总是很幼稚，吴会先说服家人把吴雨送出了国，然后在学校里散波穆木是同性恋的流言，那个年代这个话题还是个禁忌，穆木当然被看成异类，被班上的那些人孤立起来。接着流言又传到了学校领导那里，为了不让学校蒙羞，上头决定让穆木退学。

四面楚歌。

穆木每天开始一个人上下学，笑容越来越少，开始变的沉默寡言，可是在吴会看来，这一切的变化都让他仿佛打了胜仗那样高兴，他甚至每天特意在穆木面前跟自己的兄弟插科打诨，然后看着穆木带着耳塞假装听歌时脸上隐约恼怒的表情，吴会周而复始的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每天看穆木生气却又隐忍的表情成了自己的乐趣之一。

其实吴会只是想让穆木低头认错，他也的确等到了他低头认错的那一天。

那天先来的是穆木的父亲。那个瘦削的身影，吴会到今天也忘不了。

穆木的父亲一直在外地打工，这次也是听说穆木要被退学的事才赶回来，吴会只记得他一进门，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状况，就听到穆父哀求的声音“小会，求求你跟你爸求个情，别让穆木退学，木木还这么小，不上学前途就全完了……那件事是我们木木不对，我在这里代他像你道歉……求你们手下留情……”

其实吴会早就知道穆木退学绝不是风言风语那么简单，如果没有自己父亲在上头施压，学校是绝不会轻易就勒令退学的。可是吴会没想到父亲在上面居然下了血本，不然穆父也不会沦落到要求他的地步了，吴会看着眼前的男人，正不知如何是好，穆木却像疯了一样的跑了进来，然后拼命的拖自己的父亲走，可是穆父丝毫不领情，反手打了他一巴掌，穆木楞在当场，捂了捂脸，却听到父亲的呵斥“你这个不孝子！给我跪下！向小会道歉！”

“我不跪！”穆木大喊道“我没有错！”

穆父又打了几个大耳刮子，穆木整张脸都红了起来……却还是撇过脸，不说话，也不道歉。穆父火了，骂了几句，突然嚷道“好，你不跪是吧，你不跪我跪！”说完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所有人都蒙了，吴会也吓了一跳，穆木拼命拖自己的父亲，穆父却执拗的不肯起来“你给小会道歉，我就起来！”

“好，我跟他道歉，爸，我求你别跪了，是儿子不孝！”穆木说完就扑通一声跪在吴会面前，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对不起，以前的事是我不对，希望你们不要放在心上，对不起……”

穆木拼命的不停的重复着对不起，吴会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因为他看到穆木脸上，满脸都是泪。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吴会像他爸爸求情，穆木当然也没有退学。只是后来转了班级，吴会也不怎么见到他，只是从那以后，吴会总是做噩梦，梦到穆木满脸都是泪，不停的对他说对不起，挣扎着醒来，才发现床单湿了一大片。

高数课总是无聊而烦闷，不过穆木还是很认真的听下去，交了这么多学费不听就浪费了，课间的时候李广交代了几件什么事，穆木也没怎么听清楚，也不怎么感兴趣。已经过了一个月了，这期间不论是吴会还是李广，都没有再来烦他，这种平静的生活让他觉得轻松了很多。

下课接到了周胖子的电话，自从那次偶遇周胖子就常和他联系，偶尔和他聊聊天会让穆木觉得很窝心，这次打电话来是为了穆木找房子的事，周胖子说自己有个朋友刚好有套房子要出租，价钱也合理，想介绍给穆木，穆木记得自己只和周胖子讲过一次自己要找房子的事，没想到周胖子就把他放在心上了，心说周胖子还真是讲义气，两人便约好下午一起去看房子。

到了那穆木才发现房子的地段真不错，离学校比较近，而且比较安静，也适合学习，里面更是没话说，家具什么的一应俱全，而且价钱也很公道，穆木很满意，周胖子看穆木的表情，知道他是看中这块地了，便拉着带他去见房东。

“来来来，穆木，这就是房东，大家互相认识认识。”

当穆木看到的房东时，立马愣住了，眼前戴眼镜一脸冷漠的面瘫男，不就是那天在满园春色里被吴雨吐了一身的人么？穆木在心里感叹着世界真小，然后调整好表情笑着伸出手“幸会，我叫穆木。”

面瘫男也礼节性的回握了一下，然后简短的说出两个字“莫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