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的爱情——安字街

“我有这么可怕？”吴会戏谑的发问，穆木懒得理他，自顾自的开始穿衣服，吴会站在一旁抱臂看着他，貌似不经意的问道“你现在晚上该喝牛奶了？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喝咖啡。”说完指了指桌上的牛奶。

“咖啡喝了睡不着，就改喝牛奶了。”

吴会点点头，又走到书柜前，拿出一张轻音乐的碟片，对着穆木扬了扬手道“不喜欢摇滚了么？”

“又不是小孩儿了，谁还喜欢那个。”穆木心里觉得吴会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刷完牙，看见吴会还在自己房间里呆着呢，穆木进去的时候他还在摆弄着那张音乐碟片，见到穆木的时候突然抬起头扬起一个灿烂到不行的笑脸“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咱俩一起去外面兜兜风吧。”

穆木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本来以为吴会又会带他去酒吧里逛，可是看到眼前吴会借来的两台重型的摩托车时，穆木愣住了。

以前的时候吴会常带着穆木骑摩托车兜风，两个人总是喜欢赛车，穆木记得以前吴会也是来他家找他，然后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神秘的说道“木头，走，带你兜风去。”

记忆中的笑脸与眼前的重合，穆木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穆木终于明白吴会今天为什么奇怪了，接着便在心里冷笑，即使把当年的情景重现又怎么样，我们早就回不去了。

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穆木感受着身旁呼啸而过的风，恶心的感觉一阵阵的传来，吴会似乎很兴奋，带着他绕着这个城市转了一大圈，连闯了几个红灯，最后在码头边停下了车。

吴会下了车才发现穆木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惊道“你……怕摩托车……？”

“是啊，以前出了一次车祸，看到摩托车就发怵。”

“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吴会看着穆木脸上冷冷的笑容，突然反应过来，惨笑道“原来你是故意的……穆木，你真的变了。我都已经不认识你了。”

吴会骑着摩托车绝尘而去，穆木看着车尾喷出的黑烟，心里冷笑，你认识的那个穆木早就死了，被你亲手杀死了。

第六章

以前的穆木特别爱笑。

那个时候穆木和吴会住在一个院子里，吴会总是调皮捣蛋，穆木却很乖，同小区的叔叔阿姨们总是特别喜欢穆木，一见到他就抱着他逗个没完，连吴雨也喜欢跟在穆木屁股后面转。

所以吴会以前特别不喜欢穆木。嘴上说觉得他没有男孩子的气概，像个小姑娘。其实心里还是嫉妒大家喜欢他。吴会是那小区的孩子头，带着小朋友们冲锋陷阵，穆木每次在房间里总是特别羡慕的盯着外面的围墙，然后听外小朋友的嬉闹声。有一次盯着盯着围墙的树上突然蹦出来一个人，穆木吓了一跳，赶紧跑到院子外面，一看那树上的不就是孩子头吴会么，吴会没看见他，还在摘穆木院子里树上的橘子呢，穆木也不吭声，就在下面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吴会看到他的时候吓的差点从树上摔下来，接着他一把从树上跳下来，拿着橘子半威胁半诱哄的说道“别跟你妈妈说，我就把这个橘子给你。”

穆木忙点头答应，高兴的开始剥桔子，吴会觉得这小孩太好哄了，留着可以随时占便宜，就把他收为部下了，从那以后穆木就和吴会从那以后穆木就和吴会一群孩子开始疯玩。

每次吴会都叫穆木笨木头，穆木的反应也只是傻笑，两人从小玩到大，到了高中又被分到一个班，自然而然成为了最铁的兄弟。

班上的人都说穆木的脾气好，穆木不管别人对他开什么出格的玩笑事后也只是无所谓的笑笑，但吴会知道，穆木并不是那种没脾气的人，之所以会不生气是因为不在意，穆木很难接受一个人，但只要他认定了，你对他一分好，他就会还你十分。

吴会知道自己是被穆木认可的。那个时候两个人关系特别好，每天下课了吴会就和穆木到球场打球，打完球再一起回家，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穆木发现自己的变化，是在高一下学期的时候。

那个时候刚好分文理科，吴会不用说是要选理科的，穆木物理特别差，只有学文科，两人便分在不同班级。以前每时每刻都能看见吴会那张痞笑的脸，现在只有在放学的时候两人才能见到面，穆木不适应了。

他开始想吴会。一开始只是偶尔会想，后来发展成为一不见到面吴会的脸就会在他的眼前晃，穆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直到遇见吴会和在班里的兄弟勾肩搭背的去上厕所时发觉自己居然会隐隐的不甘和嫉妒，穆木才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吴会了。

和所有Gay一样，穆木经历了恐慌，害怕，到接受这个事实的过程，只是从那以后穆木看着吴会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欲望，很浅，一般人都观察不到，吴会也不知道，穆木从没想过要告诉吴会，他知道吴会是直的，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穆木估计会藏着这个秘密一辈子。

那天下课穆木等了半天也没见吴会来，便一个人郁闷的往校门口走，走到学校围墙那边的时候突然看见一群人在群殴一个学生，穆木赶紧转身想走，耳边却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你这个死同性恋，变态！我告诉你下次不要找我老大麻烦，不然我阉了你！”

穆木顿时停住脚步。有什么力量拉着他往围墙的方向走，当他到的时候，那群混混已经走了，草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淤青的人，看到那个人的脸时，穆木才发现居然是认识的，那个男生叫做成南，是穆木的同班同学，成南沉默寡言，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穆木和他也没说过几次话。本来是陌路人，可是现在穆木知道他与自己有一样的性向，就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不扶我起来么？”成南突然开口，这么直接的要求，穆木倒是愣住了，成南看着呆愣的穆木，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满是绝望“像我们这种人，是没有幸福可言的吧？”

“我们这种人？我们是哪种人？”

“别装了”成南挑起嘴角，轻蔑的笑“你也是吧，你也是喜欢男人的吧。”

穆木愣了一下，点点头，他本来应该否认的，可是看到成南的脸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草丛里传来一阵响动，穆木转头看到一个人影，那人飞快的溜过围墙走了，穆木没看到他正脸，但他知道那是吴会。

那天是穆木第一次没有和吴会一起回家，穆木不知道吴会听到了多少，第二天见到吴会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异常现象，两人该笑笑，该闹闹，可是穆木还是敏感的感觉到，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什么在悄悄改变了。

最初的表现是吴会和穆木再也没有什么亲昵的举动，男生之间总是喜欢勾肩搭背，以前吴会也总是一高兴就搭着穆木的肩膀调笑，可是现在吴会和穆木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之间总是隔着一个人的距离，穆木有时候故意靠近一点，可是聊着聊着不知怎么的又会隔出一段距离。穆木对这种变化感到心慌，只是在心里祈祷只是自己多心了，可是后来的一场篮球赛，却证实了穆木的想法。

那次比赛穆木他们赢了，结束的时候大家很高兴的互相拥抱祝贺，本来以前吴会都会第一个找穆木拥抱，可是当穆木碰到他的手的时候，吴会突然像触电一样的弹开了，接着两人都尴尬起来。穆木笑了笑，主动的抱上他，吴会身体的回应很僵硬，穆木知道，吴会是觉得他恶心了。

从那以后只要两人单独在一起吴会会总是表现的很拘束，穆木努力地想改变这种状况，却无济于事。两人便一直僵着。

直到吴雨生日的那一天。

吴雨和他哥哥一样敏感，当吴雨问自己是不是喜欢男人的时候，穆木点头承认了“没错，我是同性恋，我喜欢你……”

吴会的拳头砸了过来，所以他没有听到穆木没说完的那两个字―哥哥

我喜欢你哥哥。

不过穆木想如果他听到了也许会更生气才对，当吴会边打他边骂他是变态的时候，穆木反而觉得轻松。

心里不断重复的是，你终于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了啊，其实你早就觉得我恶心了吧。

吴雨觉得最近气氛有点奇怪。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吴会不再随时出现在自己眼前，吴会每天都早出晚归的，一天到晚连个影子都见不着，看穆木，倒是一脸平静的样子，吴雨估计他俩又闹别扭了，也懒得管，专心追莫言去了。

这一天吴雨拉着莫言一起上街，照样拉了穆木当电灯泡。

没想到中途莫言接到一个电话，火急火燎的走了，连句再见也没说，吴雨便郁闷的拉着穆木无聊的晃荡，突然想到自己买的电影情侣票，想着不看就浪费了，便拖着穆木一起去看电影。

穆木没辙，只有随他去了。放的是一部恐怖片，老套的情节，穆木看了直想打瞌睡，他只看到前面的女生似乎很害怕的样子，不停的瑟缩在男友的怀里。

看来吴雨是想要趁机吃莫言豆腐，不过现在看吴雨的表现，真正被吃豆腐的估计是他自己，此时吴雨正紧拽着穆木手臂不放，浑身都在发抖，看到高潮的时候还会夸张的大叫，

前面的人终于受不了了，转过头来警告他别再瞎叫，旁边的那对情侣也好奇的回过头张望。四目相对。

穆木终于知道这世界可以有多小，他听到耳边吴雨惊讶的声音“哥哥！好巧啊！你也来看电影？”

吴会只是冷冷的看着穆木没有说话。电影此时已经散场，穆木趁着人多站起身来想撤，却被吴会一把扣住手腕，然后一把将他拉出电影院。

穆木沉声道“吴会，你放手，有什么事好好说，这里是公共场所，这样像什么样子？”

吴会不说话，手却拽的更紧了，穆木被勒的生疼，叹声道“你女朋友就要来了，不想让她看到的话就放开我，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

吴会犹豫了一下，放开了手，跟着穆木来到附近的一个停车场，到了那吴会也不说话只是狠了劲的抽烟，穆木也不答腔，安静的等他开口。

抽了三四只烟，吴会终于开口了“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为什么你还要缠着我弟弟？”

“你这语气可真像韩剧里棒打鸳鸯的长辈啊。”穆木冷笑道“我哪有缠着你弟弟了，可是你弟弟拼命缠着我啊。”

“那你今天和他买情侣票是怎么回事？！”吴会瞬时红了眼“穆木，别人都可以，别是我弟弟。”

“别人都可以？”穆木戏谑的笑道“那么你怎么样？”

“你说什么？”

“这样吧，你让我上一次，我就不再出现在你弟弟面前了，你觉得这交易怎么样？”

吴会的拳头砸了过来，穆木也不躲，嘴角里一股咸味才发现见血了，吴会赶紧收了手，穆木抹了抹嘴，突然开始狂笑，眼泪仿佛都要笑出来了“就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我只是逗你呢，你大可放心，我再也不会去招惹你们吴家人了。”再也不会了。

穆木说完就往外走，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成南那张满是淤青的脸，和他说那句话时绝望的表情。

“像我们这种人，是没有幸福可言的吧？”

穆木走进后台的时候，苏堇刚挂电话，穆木叫了一声老板，苏堇点点头，开口道“听说你准备辞职？”

“是。”

“这么突然？不等我找好人再说？”

“我想老板不用费力去找，身边就有现成的。”

“哦？”苏堇闻言挑挑眉“他是谁？”

“林妖儿。”

苏堇听到顿了一下，然后满意的点点头“那今晚最后一晚，希望你好好唱，你出去吧。”

穆木点点头，带上门走了。来到自己熟悉的麦克风前，一首一首开始唱歌。

台下的人都在喝酒调情，没有几个人注意自己，以前穆木觉得自己的歌声算是不错的，只是遇到林妖儿以后，才发现自己的歌声只是复制的，没有感情，也没有灵魂。

连唯一能骄傲的地方都变得一无是处，没有朋友，没有爱人，身边的人都是双双对对，自己却总是孑然一身，是性格真的太差了，所以才不被爱么？

唱到差不多该收工了，酒吧里人也几乎走光了，偌大的空间里没有几个人，显得很空旷，穆木示意配乐停止伴奏，然后拿出吉他，看着下面空荡荡的桌子，对自己说，唱完最后一首歌，唱完自己真正想唱的歌就走。

拿着吉他弹了几个调，酒吧里的人都好奇的从这边看过来，在酒吧里唱这种歌也许真的不伦不类吧，但是穆木这回却不想想那么多了，他只想好好的任性这一次。弹着吉他，穆木开始唱

醒来只有我一个人

分不清黄昏或清晨

空气微冷

有甚么在流失慢慢降温

一颗心往下沉

毕竟只是太短的梦

彼此终于退回陌生

我加上你两个人并不等于我们

你想我吗会偶尔想我吗

是这样吗飞扬的会落下

你爱我吗如果诚实回答

可是爱也不是解答

空屋子里没有回声

但我记忆有你指纹

我加上你两个人却并不等于我们

你想我吗会偶尔想我吗

是这样吗飞扬的会落下

你爱我吗如果诚实回答

可是爱也让人疲乏

你知道吗我心快要溶化

是这样吗压抑的会爆发

你爱我吗爱我就懂我吗

告诉我善意的谎话

告诉我善意的谎话

好让我相信我不是

太傻

弹完最后一个调，穆木把吉他收好走下舞台，这该是一个休止符吧，过去的事就让它留在过去吧，穆木知道自己不会再回头了，一个人，他也要好好走下去。

第七章

餐厅的门被打开，穆木赶紧走过去点单，在这家餐厅工作已经三年了，工作也很清闲，而且包吃包住，穆木很满意，每天上课下课上班下班，生活很平静。

一晃竟然过了三年，这三年发生很多事情，但没有什么值得特别记忆的，也许是上天注定，穆木从没见过吴会，不过他听说吴雨倒是和莫言在一起了，两人感情很稳定。也算是这个圈子的一段佳话。

“欢迎光临，”穆木换上笑容，把菜单递给客人“这是菜单，请您看一下。”

“穆木？”那人转头的时候穆木才发现居然是林妖儿，林妖儿惊讶了一秒钟，然后问道“你在这儿工作？”

“林先生，”穆木笑着回道“是啊，好久不见。”

“真是好久不见了，”林妖儿有些感慨的道“你有三年没有来过满园春色了吧？”

穆木但笑不语，只是眼睛斜向林妖儿对面的人，林妖儿会意，指着对面的人说道“这是顾白，是H吧的老板。”

穆木听到H吧，才放心过来，这是本市一家很有名的Gay吧，看来顾白也是同道中人。放松了警惕，穆木才看向妖儿对面的男人，男人穿了一件黑色西装，戴了眼镜，看起来很严谨，这是男人也看向他，穆木笑道“幸会，我叫穆木。”

男人只是微微颔首“我是顾白。”

穆木又和林妖儿寒暄了几句，因为还要工作，就互相留了电话号码便告辞。

本来以为这只是个小插曲，可是穆木没想到没过几天居然接到林妖儿的电话，说约他去参加一个酒会，穆木没想到林妖儿居然会邀请他，要知道他俩也不过聊过一次，虽然很尽兴，但毕竟只是的点头之交，虽然很纳闷，不过穆木还是去了。

去的时候林妖儿正在台上唱歌，原来他被唱片公司签了，正准备发片，这次是苏堇专门为他设的庆功宴，看着眼前光芒四射的人，是忍了多少痛，才走到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