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过一趟美国边境,通常是当夜就可以来回,货量大的时候,就要运几夜,有时交货地点偏一点,我们会在边境的丛林里藏一天,第二天再回来。我跑这个已经几年了,也出过几回事儿,不过我福大命大,都勉强过去了。”
“大概一个多月前,我们刚做完一趟运几个人过美国边境的活,那几个人在加拿大就是黑的,想过美国去打黑工挣钱,我们只要把他们带过国境就不用管了。”
“这活儿挺轻松的,石头自己去了,刚回来,就又来了一个活儿,是运冰,冰我们以前也运得多了,本来没当一回事,可对方说回来的时候要我们带东西回来,是什么不许我们问,交货地点是卡特斯湖附近的深山里,我就不想去,一来是因为对方说的那个公斤数太重,走那么远的路,累,二来行内的人都知道,那边山里过边境的路比较凶险。”
“可是报酬实在太好了,是平时的好几倍,而且还可以先付,石头就想去,他说他父亲病了,要钱。我们两个看在钱和石头的份儿上,就去了。”
“去的时候挺顺利的,我们当晚在国境那边交了货,又接了一个大箱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挺沉的,我们三人轮流抬着,一路上磕磕绊绊,躲了几次巡逻队,总算是捱过来了,那时候天已经有点朦朦亮了,大家都挺兴奋的,因为这单完了,可以好几个月不做了。”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出事了,快到交货地点的时候,我们迎面遇到了不知道一伙什么人,都是重武器配备,看见我们,二话不说就开了枪,我赶紧扔了箱子就跑,跑着跑着,被地下的树桩一绊,就摔到沟里昏去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深山里,很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我悄悄喊了石头和我另一个伙伴的名字,也没有人回答,我只好自己摸索着回来了。”
“这不是失踪了吗?你凭什么说他死了?!”林西真已经有点双腿发软,站立不稳,然而还硬撑着,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
“我不是说我们走之前先收了货款吗,银行现金管制,我们当天只能够存一万以下,剩下的要回来才能存,我们仨人就把剩下的钱放一起,藏在我住的地方,可是回来之后这么久,他们两人都没有来拿存款,石头是为了挣钱给他爸爸治病才接的这趟活儿,如果不是死了,有什么理由不来拿他的钱?”
“也许……也许……”林西真心里发慌,绞尽脑汁拼命想找出郑灏没去拿钱的理由。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其实我……”南亚人又偷眼看看林西真:“之后回去过我们出事的那个地方,大概两个星期后,因为在国境这边,我是白天去的,走了很久才到,就在离那地方不远,我找到了一具尸体,是被杀了以后又被烧过的,天热,已经认不得了,看衣服身材好像是石头,我在他身上翻了半天,只在贴身的衣袋里见到半张照片,也被火燎过,胡了吧唧的,也看不大清照片上的脸,就没拿,不过,今天看到你钱包里的照片,好像是跟你这张一样的……”
12、做爱治心痛
林西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叶苒拖上楼,又拖到浴室的。
他只记得自己被水龙头当头淋下的感觉,温热的水缓缓流下,像一层塑料薄膜包裹着他的脸,让他不能够呼吸。
叶苒的手在林西真的身上轻轻地揉搓,帮他洗掉身上脸上的泥巴,用大毛巾包起来,抱到床上去,林西真下意识里紧紧的扒在叶苒的身上不放手,像溺水的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执拗而绝望。
林西真不放手,叶苒就一直抱着他,比起平时倔头倔脑的林西真,叶苒更喜欢这个时候的他,迷迷糊糊的,婴儿似的依赖着自己。
许久,叶苒才发现林西真在哭,闭着眼睛,没有声音,可是眼泪却在一直流下来,不断的流下来,顺着他长长的眼缝,掉落在枕头上,无声无息的消失。
叶苒心痛的紧紧拥着林西真,捧着他的脸,忍不住吻他的眼睛,想制止那些眼泪,和下午愤怒的吻不同,这个吻绵长温柔,给人异常安心的感觉。
吻完了眼睛就再也舍不得离开,叶苒将这个吻一路向下蔓延,嘴唇,脖颈,锁骨……,这个吻像火一样,沿着林西真的身体慢慢的流淌,最后停留在最火热的地方,反复的舔弄。
“嗯……”林西真在叶苒的吻下轻轻的呻吟。
叶苒的手很大,有力,稳定,每一下都抓得紧紧的,他不断用力的握着林西真的纤细的腰,修长的腿,小小翘翘的臀部,他想通过这种坚定地手势令林西真感到安全和满足,通过这种手势把自己的力气传递给他。
“啊……啊……”林西真终于在叶苒的嘴里she了出来。
叶苒把林西真翻过去,分开他的腿,慢慢的进入他的身体。
林西真的细腰止不住的颤抖,他的高潮还没有完全退去,这样的进入带来的极致刺激让他难以承受。
温润柔韧的皱褶紧紧包围着叶苒,带着振颤的余韵,把他不断的吸进去,令他的兴奋难以自抑,只想进得更深,要得更多,融为一体,永不放开。
“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没有郑灏你也会活得很好。”
叶苒伏在林西真的耳边说。
这具单薄的小小的身体带给他的欢乐妙不可言,好似一切都回到了从前,就像他在贵族第一晚看到林西真,那时候他以为林西真是上天同他开的一个玩笑,美好的玩笑。
“我一定会让你活得更好”他对林西真说。
一阵婉转清丽的鸟叫声把林西真从梦中惊醒,他微微转头望望窗外,一只兰背黄腹的鸟儿正站在窗台上,嫩黄的小嘴里发出和小小的身体毫不相称的高亢鸣声。
一瞬间他不记得自己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心痛,不是平常随随便便抱怨的“导师扣分扣得我的心好痛啊”之类的痛,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痛,像有只巨掌,把整个心揪在一起,狠狠蹂躏的痛,这种痛,让他怀疑自己的心脏有了物理性的病变。
他按着自己的心,狠狠的呼吸,仍然无法缓解那种痛。
一只大手从背后伸过来,轻轻地抚摸他的脸,手掌宽大,手心温暖,几乎覆盖了他整个脸庞。
“怎么了?”叶苒在林西真的身后问。
“很痛。”林西真使劲按着自己的心说,他的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怕什么,还有我呢,”叶苒边说边把林西真搂到怀里,他的怀抱几乎可以把林西真瘦瘦窄窄的身体完全包裹住。
“我不是怕,我只是痛,是真的痛,物理性的痛。”林西真认真的说。
“也许这样可以好点,”叶苒说,他把自己的心压在林西真的心脏位置,两人同时感到对方的心脏在跳动,开始是紊乱的,各跳各的,接着,很神奇的,渐渐地变成了同一个节奏。
“好点了没有?”叶苒问
“真奇怪,确实好点了。”林西真迷惑不解的看看叶苒。
叶苒得意了:“看来我还可以做心脏科大夫。”
“还是古人说得对,真正难过的时候,心果然是痛的,我以前还以为‘心痛’只是一个形容词,没想到真的有这回事。”林西真揪着自己的心慢慢的说,他想起了昨天那个南亚人说的话,有一种被人抽空的感觉,他的郑灏哥,他从小以来的信仰,原来在加拿大过的是这样的生活,又这样死去,让他心痛得难以自已。
除了痛之外,还空得难受。
林西真少年时期的美梦与憧憬,几乎每一个都与郑灏有关,现在则全部失去了意义。
他的信仰轰然倒塌,化成了粉尘,随风飞逝。
他身上属于少年的空灵和脆弱也将随之而去,郑灏的死将会把他渐渐地逼成一个男人。
只不过他现在还看不到这一点。
而叶苒则非常机会主义的认为做爱是转嫁悲痛的最好方式,他把林西真按在床上,把他所知道的各种姿势全部试验了一遍,然后问林西真心脏病好点了没有。
林西真知道自己打不过叶苒,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力气打,身体上感受到的刺激与兴奋是真实的,看得见摸得着的,从某种程度上确实弥补了心里漫无边际的虚空与痛楚。
然而高潮滑落之后的空虚更加难耐,所以当叶苒试验完床上,接着又要到浴室里去试验心脏病的治疗方法的时候,他也就顺从的被扔进去了。
试验过了卧室内的角角落落,林西真终于清醒过来,发现这样的沉溺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叶苒做心脏科医生做上了瘾,一连几天躲在城堡里,帮会里的大小事务一概不管,像个昏庸的皇帝一样,只在后宫鬼混。
可惜这后宫没有三千佳丽,承欢的只有林西真一个,因此每天林西真都被折腾得死去活来。
叶苒还有一大爱好,喜欢在非正常的地方做,所谓非正常,就是不是人们通常做爱的地方,比如床上,比如卧室,浴室对于叶苒来说,似乎也正常得过分,因此赛马俱乐部里各个意想不到的地方,森林,田野,游泳池,都成了叶苒的施展治疗手段的好地方。
当林西真在马背上被叶苒折腾得几乎晕过去之后,他以为那就是极致了,没想到叶苒还有更绝的。
赌场里除了金毛阿天带林西真去看得那个大厅之外,还有一个大厅,那个大厅带个很小的舞台,晚上的时候,会放音乐,供赌钱赌累了的人跳舞。
舞台的后面,是一面很大的玻璃,看上去黑魆魆的,其实在玻璃后面,是个房间,供赌场的人监视大厅用的,玻璃是单反的,也就是说房间里的人可以清楚地看到舞场里跳舞的人群,而跳舞的人看不到里面。
透过玻璃,跳舞的人近在咫尺。
“这么近,跳舞的人会看到的。”林西真已经被叶苒撩拨得气喘吁吁,却挣扎着不想就范。
“那就让他们看到。”叶苒把林西真按在玻璃上。
跳舞的人时不时的碰到玻璃,像碰在林西真的身上一样,虽然知道不可能被看到,但带来的刺激却不可言喻。
“像不像我们也在跳舞?”叶苒伏在林西真的身后说,他打开了音响,随着舞曲的节奏疯狂的冲撞。
林西真的手撑在面前,灼热的身体被撞得一下一下冲向冰冷的玻璃,玻璃那边,跳舞人的面容情晰可辨,林西真看到他们的目光不断掠过自己的身体,飘向一旁。
后面是叶苒凶猛的冲撞,前面最脆弱的部分又被他握在手中,林西真被彷佛通电般汹涌而来的热流击倒,他嘶哑的呻吟着浑身颤抖的倒在叶苒身上。
那天晚上林西真又是浑身无力的被抱回卧室的
“你是个变态。”林西真得出结论。
“说对了。”叶苒对这个结论表示十分满意。
叶苒不理江湖上的事,并不代表江湖上没有事,他放着事不管,小事就变成了大事。
李叔终于忍无可忍的敲开了叶苒的房门。
李叔相当于帮会的副手,叶苒懒得管事的时候,就由他来定夺帮会的大小事务。
李叔进来的时候,林西真正在办公室里同叶苒闹别扭,原因是他下午要去上课,叶苒居然要派两个保镖跟着。
林小同学涨红着脸:“为甚么呀,难道你唯恐同学们不知道我勾搭上了黑社会?”
叶苒先生则恬不知耻左顾右盼:“谁啊?谁是黑社会,啊,谁是黑社会?我们是叶氏贸易公司你懂不懂,啊,林同学,你到底懂不懂?!”
“那你派两个那样的人跟着我干嘛,不要,你要让他们跟着我,我就不去上课了!”林西真瞄瞄叶苒,“我要回自己家去住。”
“你敢。”叶苒眼珠一转,走过去摸摸林西真的左胸:“哎呀,好像心跳又不正常了,不如让我检查一下,这办公室我们还没试过。”
林西真吓得嗷的一声窜起来半尺多高,转头就往门外跑,不巧和刚进门的李叔撞个满怀。
“我们最近同黎文有点麻烦。”李叔走进来说
“嗯?”叶苒有点恼火的看着林西真跑走,用鼻音哼了一声,他不相信以黎文目前的实力,有胆子惹他。
13、纸包里的花
温哥华江湖上的局势,华裔和东南亚这块地盘,除了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的老牌华裔黑帮,能打能杀,至今还活跃的,之前是叶苒,黎文,乔阳东(乔爷)三家最有实力,其他帮派,如泰国帮,马来帮等其实都是依附在这三家下讨生活。
经过耐桥一战,乔爷倒了,只剩了黎文与叶苒(Ip),而且叶苒的势力还因此有所壮大,因为接收了群龙无首的乔爷的旧部下和部分货,叶苒不碰毒,只做军火地下赌场这一类的生意,就把接收到的老乔的货卖给了黎文。
乔爷的案子进入司法程序之后,花费巨大,加国律师的吸血程度,有成功的拖穷了中国曾经的首富赖昌星为证,因此卖毒得来的钱,叶苒都用在了给乔爷及手下请律师以及抚恤那些被打死的手下的家属,为他们支付了大笔的安家费。
按理说这样的安排没有什么不合理的,更何况叶苒还很义气的照顾了乔爷的手下,前段时间江湖上风平浪静,大家都以为这事儿过去了。
可前几天,却在地狱天使旗下的夜店里,出现了有海豚标志的蓝色药丸,这是乔爷的货特有的标志,而且价格要比地狱天使的白色大象药丸便宜三分之一。
地狱天使不干了,这不是明摆着抢行市嘛,而且是在自己的场子里明目张胆的抢,简直是直接打脸啊,这还了得,谁都知道现在海豚是黎文在卖,因此他们立马派人去踢了黎文的夜店,而且一夜之内连踢三家。
黎文手下的人大叫冤枉,他们老老实实的在自己的地盘里做生意,这件事根本不是他们做的。
不是他们做的是谁做的?那就只有叶苒,只有他手里曾经有过老乔的货。
于是他们认为是叶苒故意栽赃,想让地狱天使象灭老乔一样灭了他们,好一帮独大。
黑帮小混混常常是动手快于动脑,在他们还没想清楚之前,这帮人已经开始在叶苒的地盘挑衅了。
“哦,这样啊。”叶苒听了李叔的叙述,并不着急,人往椅背上一躺:“那你查了没有?”
“查了。”李叔说:“我们早把老乔的货清空了,收过来的老乔的旧人我也派人去暗查过,没有人手里有货可以做这样的事,在地狱天使场子里捣乱的这批货出现得真奇怪。”
“你看会不会是黎文贼喊捉贼。”李叔问。
“黎文……”叶苒想一下说:“你还是再派出暗线去查货的来源,黎文的事先放放,不解释,告诉他们不是我们做的,爱信不信,如果还有人来捣乱,就把他们砍回去,不用手软。明天我要出去,你叫人准备上山的车。”
“明天上山?去哪里?”李叔问
“带林西真去卡特斯湖边境,希望很快可以回来。”叶苒玩着一支笔,语气轻松得好像是在说他要和林西真出去度假。
然而话里提到的地点却把李叔吓了一跳,“什么?你说你要去哪儿?”
卡特斯湖在温哥华以东不到一百公里,是个森林茂密的湖区,有个很大的水上游乐场,在夏天,是孩子最爱去的地方。
过了湖再向国境方向走,就是茂密的原始森林覆盖的山区,与美国国境那边的著名贝克山的北麓接壤,贝克山的山顶终年积雪,南麓有滑雪场,在冬天的时候是热闹的滑雪胜地,但贝克山的北麓,一年四季都少人问津,只有少数胆大的探险者进入。
这一片的山区山高林密,野兽出没,地势复杂,也藏着不少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