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等待——林夕隐

走出诊室的时候，飞鹰忽然又对孙悔说：“不要医舒柏。”

“他受伤了？”孙悔瞬间两眼放出光来，满脸期待地问。

“我说不要医。”飞鹰看也不看他，直接走出了诊室。

“是、是。”孙悔敷衍地答道，等飞鹰走了之后，孙悔吐吐舌头自言自语道：“好机会啊～”

不一会儿诊室里多了好几个帮手，而诊室门口多了几个守卫。

等秦棋清醒过来已经是两天后了，他还没睁眼就听见飞鹰冷冰冰的声音：“你还是去医他了。”

“嘿嘿。”孙悔得意地笑声。

“二叔打电话来舒柏一直叫疼，让你去给看看。”

“哟呵，还真是学不乖。”孙悔开始麻利地收拾自己的东西，这次动点什么手脚好呢～

“他们是不知道你是那什么‘恶医’，不然二叔肯定对你下手了。”飞鹰说，“你也消停点，好歹也是我二叔的儿子。”

“你把他下巴打掉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他是你二叔的儿子？”

飞鹰瞪了他一眼，“而且不少人看见你爬窗子出去……”

“你不派人守着门口，我干嘛放着好好的门不走，冒着摔死的风险搞得跟做贼似地。”孙悔也不满地说。

“看病我已经替你拒绝了，让他们自己找别的医生看看。你要是去了就别再混鹰帮了。”飞鹰说完，转身就走。

“你以为我稀罕你们这个破帮派？你那什么堂弟是个什么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因为是你亲戚你就看着他四处害人吗？！”孙悔火大地对着他的背影吼道。

飞鹰开门之前又停了下来，“我不想和我二叔动手，要是他要对付你，我是不会保你的。要是真到了那种时候，麻烦你逃得快一点。”

飞鹰说完就走了，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可这话孙悔听来却知道飞鹰是默许了他，兴许还能帮他逃跑。

孙悔叹了口气，他现在还不能和他们撕破脸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孙悔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诺言什么的真是麻烦。”

这时候孙悔突然发现秦棋已经醒了，偏头阴沉地问他：“你都听见了？”

第二十二章：恶医孙悔

“你都听见了？”

秦棋吓了一跳，连忙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孙悔突然就笑了：“听到就听到吧，没什么大不了。”孙悔耸耸肩走过去给秦棋做检查，反正飞鹰救的人肯定是飞鹰的人。

秦棋有些恐惧地看着孙悔，孙悔一看又乐了，“你怕什么？我还怕你呢。你可是一口差点咬死那个肥猪，我这么瘦，禁不住咬的。”

秦棋愣了愣，还是戒备地看着他。孙悔笑眯眯地说：“什么‘恶医’，根本是诬陷！其实我心地特别善良，太过善良了，竟然让那个肥猪活到现在。”

“那、那个，谢谢你。”秦棋小心翼翼地说。

孙悔拉了个凳子坐在他床边，边给他做检查边说道：“去谢谢飞鹰吧，要是被那个变态带走了……”

孙悔说着摇摇头，忽然又不甘心道：“只磨小了他连接关节真是便宜他了，顶多也就是疼个十天半个月、吃饭会漏而已。”

“医生你果然是个好人。”秦棋笑起来，这下倒是放下心地让他给自己检查了。

听到这话反倒是孙悔愣了一下，一般人不是应该害怕他动手脚吗？这个秦棋有点意思，怪不得飞鹰会救他了。秦棋那一口咬得也很准，要不是舒柏长得实在太肥，他的小命早没了。不过即便如此，还是被秦棋咬掉了一块肉。

“是啊、是啊，我人最好了！下次我一定给你报仇！”

“不用啦，”秦棋感激地笑道，“我也没怎么样，这次不是已经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了嘛。”

“这次不是为了你哦，是为了我的一个朋友。”孙悔的眼睛灰暗了几分。

“他被舒柏……”秦棋问不出口，舒柏抓走的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孙悔却说：“他逃出来了……不过也变成了鬼。”

秦棋刚想庆幸有人逃出来，就被孙悔的后一句话给塞了回去。看来逃出来也没活下去，秦棋有些替这个人和孙悔难过，又不知该怎么开口安慰他，“舒柏一定会遭报应的。”

“报应？”孙悔本想讥讽几句，可看秦棋一脸难过的表情，便摇摇头笑了笑。

秦棋也不再说话，默默地看着天花板，不知道组织那边能不能找到证据……

孙悔觉得气氛太僵，便靠过去状似神秘地小声说：“对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

“我记得你是负责整理花园的，你知道的吧，飞鹰他总是跑去后院去。”

秦棋莫名其妙的点点头，他的确是在那里远远见到过几次飞鹰。

“我前几天因为实在太好奇飞鹰到底在草丛里都干些什么，所以就趁他不在的时候跑去看了看。”孙医生憋笑地说，“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秦棋呆呆地摇了摇头，他只见到过飞鹰坐在草地上靠着树发呆，他后来去检查过几次也没查出什么秘密。

“噗，我看到一块种满了菠萝头的地！！哈哈哈……”说到这个，孙悔忍不住狂笑起来，“……哈，你看他平常装得假正经的样子！竟然偷偷跑去种地！而且种的还是菠萝头，噗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那种东西种得出来才是见鬼了。”

秦棋听完已经满脸通红了，那片地……

“那个，孙医生……”

“我叫孙悔，你就叫我孙悔吧。”孙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边说道，“你见过的吧？那个菠萝头地，没想到是飞鹰种的吧？！哈哈哈……”

“那个，孙悔医生……”

“我后来还又去看过一次，竟然浇过水。噗哈哈哈，看他把那片地宝贝的！哈哈哈，昆明这种气候还想种菠萝！而且还用的是砍下来的菠萝头，哈哈……”

本来是要逗秦棋笑得，可是现下完全是孙悔不顾形象地笑得癫狂。

而秦棋脸已经羞红得要滴血了，“那是我种的！”

“啊？咳咳……”孙悔一愣，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咳了起来，乐极生悲啊……

“孙悔医生你没事吧？！”秦棋连忙给他拍拍背。

顺过气来的孙悔惊讶地问：“你种的？！”

秦棋点点头。

“噗哈哈哈哈……是你种的！！哈哈哈，你真是太有才了！”孙悔因为见到种菠萝头的本人，又忍不住狂笑了起来，“要是种出来了一定要送几个给我尝尝啊！！哈哈哈……”

秦棋一把拉过被子蒙住自己，任孙悔去笑。

倒是经孙悔这么一提，秦棋忽然想起清理那儿下水沟的时候捡到的旧钥匙扣，说不定是飞鹰的。他分明记得装在身上的，现在却哪里都找不到。

秦棋咬伤舒柏的事硬是被飞鹰护了过去，舒鹫那边也答应不再追究，这一结果令所有人都惊讶得差点也掉了下巴。这其中包括准备退出行动躲起来的当事人秦棋和愤愤嚷着不公平的孙悔。

（孙悔：明明我们认识得比较久，我还好几次救了你的命，凭什么你保他不保我！飞鹰：你那是要去闹事我凭什么保你。）

秦棋什么都没做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飞鹰信任的人’，莫名其妙地从院子里的佣人房搬到了别墅里，不过仍旧干着他的老活儿——整理花园，只是每次出门都有人跟着保护他。这使得他根本没办法像从前一样送信了，不过也好几次把他从舒柏派来杀他的人手上救了回来。

渐渐地，飞鹰有时候出门也偶尔会带上他。不过秦棋除了比较灵活之外，一不会打架二带不了手下，根本是什么用处都没有。而且随时会有杀手找上门，还要飞鹰救他。可是飞鹰还是总护着他，让秦棋传消息或者打探秘密的时候总是觉得很愧疚。

后来，所有人都想不通这俩人怎么突然好上了，可是事实就是这俩人莫名其妙地就好上了。这事还着实让老罗紧张了一把，好容易才确定秦棋没有叛变也没有说出组织的秘密，不过从此更不敢让他执行机密任务了。

秦棋和孙悔认识之后，孙悔一有空闲就来嘲笑他种的菠萝头，后来他改种了花之后，孙悔还很惋惜，念念不忘地又絮叨了好长时间。

而且自从秦棋和飞鹰好上了，孙悔就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似地，变着法地来打听八卦，什么有没有牵手啦、有没有上垒啦，还向他推销什么无副作用润滑剂……

秦棋不敢得罪他，又拿他没办法，而飞鹰根本是见他就躲。好像自从有了秦棋，他终于甩掉了一个大包袱似地。

孙悔虽然是‘恶医’可是下了手术台那就跟一般人没两样，他天天跟秦棋混在一起，还差点为了救秦棋玩丢了自己的小命。消停了没两天，他还是不怕死地去找秦棋玩。

在鹰帮里，除了飞鹰对秦棋最好的就是孙悔了，所以秦棋是真心想替孙悔的那个朋友报仇。这几年来，组织里不太信任他不给他任务，但他也没闲着，收集到了不少舒柏各种罪证，可他虐杀人的证据却一直找不到，至于其他罪证如果舒鹫插手说不定根本判不了什么刑。

这让秦棋费劲了脑子，可能是因为他动作太大，终于引起了舒鹫的注意。

飞鹰刚刚走进地下停车场不久，秦棋忽然接到老罗的电话，舒鹫养的狗出动了，是冲着他的。

秦棋顾不上脚疼，跑进停车场去找飞鹰，“舒桦！”

“秦棋？”飞鹰连忙过去扶住秦棋，“这么着急，出什么事了？”

“老罗来电话，舒鹫的杀手来了！”秦棋焦急地说。

飞鹰脸色一冷，矮下身子抱起秦棋，把他直接塞到后座，自己坐在驾驶位，匆匆发动车子，“有什么状况你就立刻躲到座位之间，知道吗？”

“好。”

飞鹰觉得舒鹫肯定是担心他知道了真相所以才要杀他们，不过既然只是派杀手，那就是他想暗地里解决还不想闹大，现在只有回到别墅才比较安全。

果然，飞鹰的车子才开到停车场门口就看到有几个人在那里徘徊，一看到车出来竟然还掏出了手枪，看来离撕破脸也不远了。

“趴下！”飞鹰对秦棋道，自己一打方向盘用车身撞到几个，伏低了身子趴在方向盘上，直直地朝着堵在门口的人开了过去。

那几个人匆忙开了几枪打裂了挡风玻璃却并没有伤到飞鹰，最后不得不跳向两边躲开冲过来的汽车。而不幸地跳到汽车左侧的人在地上滚了两圈还没搞清楚方向就被一颗子弹结果了性命。

等其他人站稳再追出去的时候，飞鹰的车早已经跑得没影了。

“你没事吧？！”秦棋从后面焦急地爬到前面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飞鹰。

“没事。”飞鹰扭头看了秦棋一眼，“孙悔不是吵吵嚷嚷地要去芬兰旅游吗，最近这里乱，你跟他一块儿去吧。”

“我不去。”秦棋坚决道。

“你还小，等事情过去了，我去接你回来。”

“我一点都不小，我今年二十八了！”秦棋撑着一张看上去顶多二十的脸愤愤地说。

“是、是，二十八了。”飞鹰的口气却是一点都不相信，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送他们走才不会引起舒鹫注意。

秦棋不高兴地说：“你不相信？我有身份证的！”

“我相信，”飞鹰安抚地说，“不过最近太乱，我没这么多精力保护你。”

“谁要你保护！我自己能保护自己！”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飞鹰，坚定地说：“飞鹰，我哪里也不去，我知道有大事要发生了，我要留在这里，留在你身边！”

飞鹰瞪着秦棋没有说话，气势逼人，秦棋一鼓眼睛瞪了回去。

最后飞鹰长长地叹了口气，无耐地说：“你最后不要后悔就好。”

“绝不后悔！”

飞鹰回过头看着前面专心开车，不过眼神变得温柔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像是浅浅地在笑。

第二十三章：图书批发市场

做笔录折腾到了快天亮，梁浩窝在肖茂家沙发上还来不及睡熟就听到肖茂起床了。

虽然夜里没有休息好，可是今天还得去进新书，而且定了的书今天到，和那个熟客也说今天下午来拿。所以肖茂还是起了个大早，本来想着让梁浩多睡会儿，他赶早去进了书回来再开店。而且昨天晚上遇到了这么多事，还当着这么多人和梁浩抱在一起，直到现在肖茂还觉得脸上有些热，他想一个人冷静冷静。

可是梁浩说什么也不肯让肖茂一个人去，说是要么一起去，要么谁都别想去。争执了半天，最后肖茂还是妥协了。

“啊！你在做什么？！”坐在前面的肖茂惊叫起来。

“抱着你啊，不然会掉下去的。”后面的梁浩理所应当地说。

“那你抱着腰就好了啊，不要一整个贴在我背上，热死了！”肖茂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

“你摩托后面都没有后备箱的，太没有安全感了。”

“那我不穿外衣了，这么捂着非得长痱子不可。”肖茂说着就要解扣子。

这时还是早上七点多，天刚亮一阵子，风中还夹带些许的凉意。肖茂本来只穿着短袖T恤，可在梁浩的强烈要求下只好穿上了梁浩递给他的上衣。

“不行不行，骑摩托风大，你就穿那么点肯定会着凉的。”梁浩乖乖地往后挪了挪，只用两只手环住他的腰。

肖茂这才发动了电动摩托，低头看了看梁浩环着他的腰的手，感觉脸上还是热了热。

肖茂下意识绕开昨夜出事的那条路，从其他的路绕出了小区。等到摩托跑起来，有了速度的风还真是有些冷，身上的大衣明明是自己的，可是这次却有种不一样的温暖感觉。

载着两人的小摩托，哒哒哒地奔赴了图书批发市场。

批发店的老板和肖茂是熟脸，互相点头打了个招呼，肖茂就自己在店面里逛起来，梁浩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旁边，帮他找清单上的书、帮他拿高货架上的书、帮他把不要的书放回架子上……

有的书肖茂会翻开大致地看一看内容，只是有时也会不小心入了迷，一看就是十几、二十几分钟。

这时候梁浩也不催他，而是静静地站在旁边，手里也拿着一本书，只不过眼睛却是一直柔和地看着肖茂，偷偷地看他，细细地看他，看他的发、看他的眼、看他鼻尖，他看书时的表情很多，每一个表情都让梁浩移不开眼。

直到中午，梁浩的肚子突然发出了不和谐的声音，肖茂这才从书里拔出了脑袋来，歉意地对梁浩说：“不好意思，我一逛书店就会忘记时间，饿了吧？马上就好。”

“还成，不急，我的胃是怕你的胃不好意思提醒你，所以主动承担下这个艰巨的任务了。”梁浩笑道。

肖茂接口也玩笑说：“看来你的胃来当过卧底，搞得这么清楚。”

“哈，有道理！”梁浩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有一阵子我总觉得腹中空空，吃下一头猪都没有感觉，原来是我的胃偷偷去你那里卧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