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等待——林夕隐

“没用的东西！！”舒鹫骂道，奈何面前枪林弹雨，而舒柏又不巧滚到了桌子下面不能帮他了结。

双方大部分人虽然都有用消音器，可是不知道舒鹫的增援多快会来，而且这么打下去必然会招来警察。

叶葵看向飞鹰，飞鹰点了点头。叶葵一咬牙说：“准备撤！”

说完，叶葵弓着身子跑到了舒柏旁边，要把他拖到轮椅上去，结果舒柏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舒鹫！你他妈倒是救我啊！我不要跟他们走！他们会折磨死我的！！你快救我啊！我不想死！！”

叶葵眼睛一眯，一把抓住舒柏的头发，拿着他的头就往旁边的桌腿狠狠撞了过去，撞得他头破血流立刻就昏了过去，这下终于安分了。

叶葵和飞鹰的人也死去了不少，舒鹫看准时机往前突入了一些躲在了柱子背后，对准了叶葵的脑袋迅速开了一枪。

说时迟那时快，一看到舒鹫抬手，躲在门廊边的安静想也不想就扑了出来，立刻身上就接连中了三四枪，也挡住了舒鹫的这一枪。她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本来还想帅气地趁机开几枪，却连手枪都没握住。

叶葵顿时觉得眼前一片血红，控制不住地拔出身上的手榴弹，去了保险栓就朝着舒鹫丢了过去。

“你疯了！！”飞鹰吼道。

但是一切已经发生了，手榴弹落地没滚几圈就炸起了一朵火凤凰，几声惨叫响过之后，大厅里的灯都炸灭了，一片黑暗还弥漫着灰尘。

叶葵扑过去抱起安静，转头对着一片迷茫中叫道：“林！”

这时候所有人的耳朵都是蒙蒙的，即便是叶葵这么竭力的大吼，也如同隔山瘙痒只是隐隐约约地听到，幸好林倒是立刻会意。

“知道。”林起身摸索到桌子那里去找不醒人事的舒柏。

屋子里可见度太低，飞鹰也急了，“这里！”

循着飞鹰的声音，他们的人都迅速退了出去，而舒柏是被揪着头发拖出去的。

叶葵抱着安静急匆匆地上了车，而飞鹰上了另一辆车，几辆车各自开了出去，往不同的路线逃走。

刚走出没多远，飞鹰引爆了各个承重柱上的炸弹，顿时翠湖边又是几声爆炸声，连湖面都像是被震出了层层波纹。

叶葵和飞鹰都觉得硬拼不仅伤亡会很大，而且胜算还不高，原先就想好要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最好能在楼下就打起来，这样躲在外面的人就可以从楼上入侵放置炸弹了。

只是叶葵突然仍炸弹让人始料未及，要是一不小心引爆了楼上的炸弹，他们就可以全都同归于尽了。而现在虽然没有那么糟糕，却仍然使大家逃脱的时间缩短了很多，所以飞鹰火大地打电话狠狠骂了叶葵一顿。

本来昏过去的安静正好在这时候醒了过来，努力用轻松的口气说：“被骂了？”

“安静！！”叶葵惊喜地叫道。

“别吼，刚刚差点被你的炸弹炸聋了，现在可受不了你大呼小叫的声音。”安静说话的声音很虚弱。

“别说话，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叶葵声音都有些抖。

安静立刻不爽道：“你眼圈红个屁啊，我安静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

“是、是、是，我们安大小姐要万岁万岁万万岁！”叶葵失笑，讨好地说。

“哼，”安静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舒鹫肯定被炸死了吧？”

“肯定的！”叶葵虽然没看到，但是这时候他必然要给她完全肯定的答案，“就在他脚边炸的，就算没死赶紧，刚刚房子一倒他也得被压成肉酱。”

“嗯，”安静安心地松了口气，忽然又遗憾地说：“可惜他死得太容易了。”

“那不然我们折回去把他的肉泥挖出来拿去喂那只猪～”叶葵玩笑道。

“呵呵。”安静笑出了声，却引得咳个不停，叶葵立刻担忧地轻轻拍着她的背。

安静好容易忍住了咳，静静地躺在叶葵怀里，仔仔细细地看着他，“我要活够一百岁，在我一百岁那年之前你也不许死！”

叶葵眼睛一湿，“我……”

“答应我！”安静突然凶道。

“……嗯。”

飞鹰和叶葵他们早就说好，这事一做完分头离开昆明，先避避风头再作打算。虽然过程稍有变故，但是总的来说还是这么回事，各自逃走的方法和路线为了以防万一是互相保密，活下来的人接下来都将踏上各自的逃亡之路。而叶葵说会去那个郊外的别墅一趟，去拿他的东西，顺道放了那些可怜的人。至于飞鹰甩开警察之后，毫不含糊地赶往秦棋所在的那所医院去了。

“肖舒！……我没有恶意，求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绝对不会对别人说的！我爱他，我想见他。”

飞鹰转过身来，颇有深意地看着梁浩，“看来你都知道了？”

“嗯。”

“那这样你还是想见他？”飞鹰挑眉。

梁浩非常坚定地答道：“是的，我有话和他说，我们还有约定没有实现！”

“那天和虎帮那倔老头见面的时候他就告诉我你是条子了，还你那些证件也都是他丢给我的。老头说肖茂有意无意地要护着你，他没法子了，让我看着办。其实警察也不都是讨人厌的，我自己身边就有两个，其中一个还因为救我而死了。另一个……”飞鹰忽然笑了，“你们啊，执行任务拼了命的，究竟图个什么？”

“请你一定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梁浩以为是飞鹰不相信自己，“秦棋住在那栋楼顶层！！我可以想办法帮你去见他！”

飞鹰上下打量了梁浩一番，梁浩忍不住又说道：“请你相信我，告诉我怎么才能见到肖茂！”

“哎，他特意告诉我他要去的地方恐怕就是希望能见到你吧，这么大的赌注也只有他才敢了。”飞鹰叹了口气，无耐地摇了摇头。

梁浩得到了地址，顾不上腿上的伤，急急忙忙转身就跑。

“梁浩。”

听到飞鹰叫自己，梁浩忽然想起自己答应带他去见秦棋，又折了回来，焦急地说：“走，我带你进去！”

“不用，我只是想说，”飞鹰避开了梁浩来抓他的手，认真地说：“我从前让你保护好他，是觉得肖茂他什么都不知道，你是警察只有你能保护得了他。现在虽然他并不是那个‘肖茂’，可是我还是觉得只有你能保护得了他。”

“我一定会保护他的！”

“快去吧。”

“谢谢你！”说完，梁浩迫不及待地就走了。

天将黑的时候去找出城的车并不容易，而且梁浩又是个男人，的哥的姐都怕遇上劫财或者劫色的，所以都不愿意送他去。梁浩东奔西走，终于还是才找到一辆去呈贡的黑车，司机也同意在半路最靠近的地方把他放下了。

等到梁浩下车的时候才发现，这公路最靠近的地方离别墅还是有段距离的，而且大黑的天，又是窄窄的下山小路。梁浩又没有带手电又有脚伤，又怕肖茂走了心里急得不行，所以最后的那一小段路基本是靠滚着下去的。

明明在山腰的路上的时候看到别墅是亮着灯的，可是现在别墅的灯都灭了，还隐隐能看到一辆面包车，紧接着梁浩就听到面包车发动的声音。

“等等！肖茂！！”梁浩脱口喊道，一边一瘸一拐拼了命地往那边跑过去，又连连喊道：“叶葵！别走！我是梁浩啊！你等等我！别走！”

面包车还是毫不犹豫地开走了，像是压根没有听到梁浩的声音。梁浩恨不得多长几条腿，或者干脆长两个轮子好追上去，可是只不过是瞎想，他还是只能看着面包车绝尘而去，直到什么都看不到了他还伸着脖子一直看。

梁浩喘着粗气，小腿也疼得彻骨，心里的颓然和失落感难以形容，就像好容易快爬上山顶了结果手一滑又滚到了山脚。不仅身上疼，心里更疼！

他又让小猫失望了……小猫他走了，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还没告诉他，他爱他啊……

梁浩看着面包车消失的方向又站了半天，终于没了希望。他单腿点着地毫无生气地往那个别墅的方向走回去，一边掏出手机给自己住的那医院打了过去，这附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能麻烦人家来接他了。

电话还没接通，梁浩忽然听到有隐隐约约的求饶声传来：“求求你杀了我吧！呜呜呜，我受不了了，求你了！”

梁浩顺着声音抬头向前面看去，清冷的月光下，别墅的屋顶的边缘有两个黑影，看不太清楚，梁浩眯起了眼睛。

这时候，那屋顶上传来梁浩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只是这个声音是他从没有听过的冰冷：“我已经答应饶你命了。”

第四十五章：时间的尽头

哪怕只听到一个字梁浩就能认出这个声音，他连忙挂断电话，把手机往裤兜里一揣，狂喜地向别墅奔去。他太激动太匆忙，生怕叶葵会消失不见似的，他健步如飞、那里还有先才瘸腿的样子，连手机没揣进兜里掉到了地上都一点没发现。

经过最初的惊喜之后，梁浩一边从楼梯往上爬，渐渐开始觉得害怕，叶葵他和什么人在屋顶上？他想做什么？！

屋顶的门并没有锁，梁浩轻易地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叶葵面对着这边坐在屋顶的边缘，看到梁浩出现忽然笑了起来，纯净得像天使一样。

叶葵旁边是圆滚滚的舒柏，即便是只凭借月光也能看出来他的四肢已经没有了，而且衣服都贴在身上被血染得红艳艳的。他正拼命地哭着哀求着，叶葵只是俯下身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立刻就禁了声，甚至连动都不敢动，再没敢发出一点声音。梁浩看着舒柏，脚步顿住了，没再走过去。

叶葵又抬起头浅笑地看着梁浩，“你还是来了。”

“嗯。”再见面是这样一个场景，旁边还有一个可以勉强叫做‘人’的东西，梁浩早就想好的话一时间也没说出来。

“我欠你一个解释，”叶葵看到梁浩看着舒柏皱眉，自然地伸手把轮椅转了个圈，让他只能看到椅背，“本来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并不是肖茂，不过既然到了现在，全都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了。”

“叶葵，我……”

“没事，你不用向我发誓，也不用保证什么，是我自己想告诉你的，你要告不告诉别人是你的自由。”叶葵边说着边仰头看着天空里的繁星，都市的灯光太亮只有这样的僻静地方才能看到这么多耀眼的星光，即使是这样肮脏的地方，天空也是如此美丽。

梁浩看着叶葵仰头看的心惊肉跳地，他朝里坐在屋顶边缘的高起部分，背后什么都没有，这么前后一摇晃就像要掉下去一样，“你小心，不要乱动。”

叶葵低下头认认真真地看着梁浩，又笑了，一双大眼睛笑得眯起来，一瞬间像是又回到了从前，从前在约定等待里如温开水一样阳光明媚的日子。

“你已经知道我其实是叶葵，也就是叶莲的弟弟。当时我去看他并没有想杀他，我只是想见见他，我那时候活下来的信念除了想报仇就是想知道他是否还活着、过得怎么样。

可是我逃出来之后，却发现他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都找不到。我以为他也和爸妈一样被舒鹫杀了，可是安静突袭你们联络部的时候却看到我们唯一要杀的那个人长得和我很像，那时候我就知道他是我哥了。

那天去见他，他拼命对我道歉，他说要和我一起报仇。可是他为我做了这么多事，变成了这样……我怎么忍心，我一直是个自私的人，别人怎么想的我都不在乎。我让其他人去出生入死，可是就是不想让再哥哥去冒险了，不想让他再陷在这个泥潭里……我是不是很卑鄙？可是我怎么都没想到，他会自杀……”叶葵说着又扬起了头，看着天。

梁浩忙说：“肖茂，他已经没事了！再过不久伤就可以痊愈，你们就可以团聚了！”一没注意，顺口的称呼就叫了出来。

“呵呵，”叶葵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继而感慨地说：“梁浩，我不是肖茂呐，我只是叶葵，只能是叶葵啊。”

“对、对不起，我……”

“不用道歉。”叶葵摇摇头，慢慢地回忆起来，“我和肖茂从前是高中同学，也许是情况有些相似吧，我们一拍即合成了很好的朋友。他是个特别善良的人，对所有人都特别好，只是太容易害羞又不善于表达，让人误以为他有些孤僻。他自己偷偷地去洗碗打工，见到了乞丐却一块两块地总要给钱。我和他说过好多次了，大部分乞丐都是骗人的，可是他还是给。他说，这个说不定就是那少有的几个真的。路边的猫猫狗狗更是把他当成神一样，有的甚至连他周围的我都会亲近。

我是在高考当天早上被绑架的。我的父母总是很少回家，好容易见到他们，却是看到他们因为我被杀死。而哥哥拼了命想救我，可是如果知道会变成这样，还不如我那时候就死了更好。至少他可以得到自由……”

叶葵的声音有些颤，连肩膀都抖了起来。梁浩心疼地想走过去搂住他，可才向前跨出了两步，叶葵就突然威胁道：“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梁浩立刻僵在原地不敢动了，连迈出的步子也凝固在那里。

“……当时，我就是被关在这里的地下室里，和许多人一样。不过舒柏没让我们闲着，让我们见识了地狱，‘来’了很多人又死了很多人。不过幸好，我还是逃出来了。”叶葵整了整情绪，轻描淡写地说道，他的手拍了拍舒柏的肩，吓得他呜咽了一声。

“我逃出去之后，怎么也找不见我哥，却遇到了肖茂，他收留了我。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他的心像阳光一样温暖，纯净得让我甚至不敢告诉他很多。我只是告诉他我被仇家追杀，他毫不犹豫地让我躲在他家，他白天要去看店，而为了隐藏我的行迹甚至还对外编了个闹鬼的故事。

后来，为了保护肖茂的安静侵入家里要除掉可能威胁到他的人，结果发现那个被收留的人竟然是我。

我和安静是在这栋别墅里认识的，我们也算是患难之交了，当年我们就约定好只要有一个人活下去就要回来找舒鹫和舒柏报仇。安静逃出去之后就投奔了虎帮，靠着各种手段不仅获得了老爷子的信任，还爬到了较高的职位。老爷子很信任她，所以派她隐蔽在肖茂附近保护她。从她那里，我才知道原来肖茂的亲生父母竟然是虎帮的老大，而从前的肖舒哥哥却像是和鹰帮有些渊源。

我本以为终于找到了躲避的地方和报仇的方法，却没想到肖茂死得这么突然。王念颖竟然阴差阳错地查到肖舒是舒鹰的儿子，为了不错失良机，没有通知老爷子就带着人去偷袭每晚在肖茂的书店帮忙的肖舒。那时候，肖茂是老爷子的亲儿子这事虽然还是个秘密，但是王念颖知不知道并不好说。

王念颖等人是打着必定要杀死肖舒而去的，而鹰帮那边有人也发现了肖舒的身份，赶来的还算及时，打退了王念颖救走了肖舒。可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肖茂，直到夜里我发现肖茂比平时回家晚了好多才跑去找他，可是那时已经晚了……”

叶葵停了会儿才继续说道：“肖茂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并不想冒犯他。可是如果老爷子知道他死了，安静肯定会受到责罚而且再也得不到信任了。我的恨太深了，我家人的仇、我的仇、他的仇，我不可能让报仇的机会就这么溜走，所以冒险去找了道上称的恶医孙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