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adise Never Rains 下——水月卿卿(19) - 最好的腐书网: DUXS耽美文库

看吧，修洁都说那只是玩，而且，Todd喜欢的，从前就很喜欢的……

他没想到今天修洁还会来，更没想到修洁来，是为了找他……

所以他没躲开，这很郁闷。

“你把事情弄的太大了，则豪……”

修洁进来之后的第一句话，他还以为修洁是要谴责他弄伤了Todd，他有分寸，他不需要谁的指导！

“跟你无关！”

低头看着手里的书，冷淡的回答，则豪不想跟这个多嘴的人说话，尤其是现在。

“那你可记得以后别求我！我真不明白Todd怎么就瞎了眼了，看上你！你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他怎么过的？他说，Ryan爱你，所以宁可用死，被你永远记住，他也想那样，但是他不行，他比谁都爱你，爱到舍不得在你心里添一点痛苦，所以，他宁可自己痛苦，痛苦的看着你为了别人伤心，痛苦的撑着自己替你打点这个家的全部，而且，还得为了等你回来好好的活着，不能让自己生一点病，我真不知道，关则豪，Todd为你做到这个份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你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为什么单单对Todd这么残忍，你看他现在都什么样子了，双眼无神，冷漠呆滞，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罢手，你要是不爱他的话，把他给我，何必这么糟蹋东西。”

这段话修洁说的很溜，因为他早就在心里熬了八十遍就等着抓到关则豪好好的骂他一顿，所以，一口大气没喘，从头念到尾。

“呵……你也让他迷住了？你们这帮人，就是你们这帮人！”

则豪突然发作，砰的一声扔掉手里的书，站起来，跃过两人之间的桌子，跳到修洁面前，抬起手指着他，一脸的愤慨，这让他的表情变得很狰狞，“就是你们这帮人宠坏了他！所以，他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们，都是你们的错！”

啪──

修洁打开则豪的手，他还不习惯被人这么指着，虽然Victor经常这么做。

“宠他的人是你，打他的人也是你，我要是Todd我就杀了你，没你这么做人的，想疼的时候捧在手心里，不想疼的时候一脚踢下去，你想让他怎么办，他如果不是爱你，他会为了你做这么多这么忍你，关则豪呀关则豪，你，你，你，你气死我了！”

修洁就快要跳着脚骂他，但那个人，冷硬的脸上，只有单单的不屑和嘲讽，好像真的该骂该打的，是修洁。

“呵……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也是个傻瓜……”

则豪敛起刚刚的暴躁，冷笑着在一边重新坐下，从口袋里抽出烟，点燃，慢慢的抽着。

“你……关则豪……我警告你！”

除了Victor，这辈子还真没谁敢再说他傻！

他是给Tony面子才不跟Victor计较的！

“文修洁，你们这些人，都被他骗，白烨轩是，我家老头子是，你也是！你们觉得会哭的那个一定是弱者，逞强的那个一定就得被心疼，在你面前流露脆弱而在其他时候坚强的那个，就一定是受害者，他就是利用你们这点膨胀到不可收拾程度的自负心情，才能掩饰自己的恶劣，博得你们的疼爱和宠溺，你自己问问自己，是不是觉得你对Todd来说是特别的，觉得他在你面前跟在别人面前不一样，所以才会靠近他对他好！我告诉你，他认识一万个人，他就有一万面，跟谁他都能制造这种贴心的感觉，所以，你们就宠他，自以为是，他就是利用你们这种自以为是，自认为魅力无限，连他都能征服的心态，给你们这种错觉，最后，让你们一个两个对他都不设防，出了事情，你们还都是非不分，什么叫唯心论，你们这种，就是彻头彻尾的唯心论，一叶障目，愚蠢！”

则豪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看着修洁，不停的说，其实，这些话，好像更是说给自己听……但是，又没有绝对的立场，跟Todd谈恋爱，是一件太累太累的事情，累倒他觉得自己，已经进行不下去了……

“我……你……他……这个……那个……什么……”

修洁目瞪口呆，则豪的语速不快，语调也很强烈，给了他充分的时间和空间去理解那些源源不断冒出的话，经过一番近乎痛苦的思考和挣扎，他不得不承认，则豪说的很对，对到让他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原来是他被Todd耍了，他还沾沾自喜的以为，是自己在玩儿着Todd。

Kao，那只小猴子的心机竟然这么深，恐怕Victor都不是他的对手，自己都栽在他手里！

想起那小东西总是对他露出那种依赖的笑，让他忍不住想起Tony，这种时候他就会无论怎样都想对这小东西好，还不计回报，这小玩意儿占了他不少便宜，现在想起来，他第一次见到Todd的时候，那小东西面部表情丰富的不像话，但之后，就没再表露出这个特点，原来，那是一种探寻，大概在他露出那种依赖的时候，自己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寻常，被这小猴子捕捉到了吧。

真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难怪他们都说，Todd的厉害之处，在于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对方的弱点，说一眼未免夸张，但那种让人防不胜防的丝丝入扣的渗透，真的，让人害怕……

但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能看穿他，这人必然在他之上，关则豪……不可思议……

修洁不知道，则豪之所以能看穿Todd，因为Todd肯给则豪看，因为则豪，看得最专注。

“呵……现在出了事情，你们都来讨伐我，把杀人凶手当天使，把我当混蛋，呵呵……真有你们的……”

自嘲的苦笑，但唇角那强烈的讥讽，明显是给修洁的。

“你……你……他不是故意的，他没得选，如果不是他杀Ryan就是你死，他救了你，你知不知道当时Ryan的枪，对准的是你！”

修洁恨不能抓什么砸关则豪一顿，没见过这么倔的人，不讲道理！完全的不讲道理，就算Todd是那种心思很重的人，但毕竟Todd是爱他的，而且，也的确是Todd为了要从Ryan手里救他的命，才会导致Ryan的死亡。

“我就说了，文修洁，你真是个傻瓜，彻头彻尾的那种。”

则豪微微扬头，勾起一抹失味的笑容，像是讥讽又像是悲伤，混合到最后，看起来比哭泣还要让人难过。

修洁愣了，下一刻竟然不受控制的抬起手想从则豪的眼角抹掉泪痕，但其实，那里干干净净的像是窗外的蓝天，一片杂色的云都没有。

则豪打开他的手，用一种冷的透骨的眼神看着他，慢慢的慢慢的开口，那一个简单的过程，好像经历了十年，则豪说，“他是，被你们宠坏了，所以，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他是被你们宠坏了，所以，一点委屈都受不得，不管他做了什么错事，不管他犯下多残忍的罪，他总能找到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为自己开脱，而你们，一味想相信他的话，相信他是不得不这样所以才采用了极端的手段，你们从来不肯想一想为什么他每次都用那么极端的办法，那根本就不是他不得不，而是他愿意那样，他喜欢那种感觉，他的本性就是嗜血的！他说他没有办法，你们就相信他，他可以举出一万种甚至更多的道理说服你们，你们就这么宠着他，从来不思考，他说他必须要杀了Ryan才能解决问题？胡说八道！绝对tmd胡说八道！他如果能把枪用的那么好，他随便大在哪儿都行，为什么一定要打在胸口上！为什么要一枪致命，为什么要做那么缜密的计划为什么要变装，看起来好像是他聪明敏捷，呵……其实根本就是他预谋要除掉Ryan，蠢的是Ryan，给了他这个机会，要提醒我的话，什么办法不行，随便开一枪我都会有自觉，Ryan的确不错，但是关则豪是那么容易死在人手里的人吗！这一点他不是比谁都清楚！在他的心里，早就不允许Ryan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他一直找不到好的机会，他恨Ryan，恨到想亲手杀了他，Ryan蠢，给了他机会，他做到了。然后呢，Ryan没了一条命，一条命！他呢，做出受害者的样子，企图瞒天过海，让你们都站在他那边同情他怜悯他，谴责我谴责Ryan，谁错了？嗯？谁错了？是我，还是Ryan？你说呀！谁错了！事情揭穿之后他又怎样，他竟然一点后悔或者道歉的意思都没有，一点点都没有，他觉得一切理所应当，并想让我也觉得理所应当，我不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他就继续摆出可怜的样子，利用你们的同情心来谴责我，Ryan呢，Ryan该去谴责谁？嗯？他做了……这么残忍的事……还活的那么干净……他甚至……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说……他……连一点内疚的意思都没有，如果说他后悔了，那么他也只是后悔没想到在那之后我会用这种态度对待他！他以为清理了Ryan，我跟他之间就毫无障碍了，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什么都做得出来，他想没想过我会因此而怎样！如果我当初杀了鸿文，我因为嫉妒杀了鸿文，他会怎样，会怎样！他从来都不考虑别人，这种事，我受够了，受够了！”

“受……够了……”

Todd低声的重复……

修洁学着则豪的样子说话，就算他不用学的那么惟妙惟肖，Todd也能想象则豪在说这些的时候的表情，一定是寂寞的，悲伤的，恨其不挣的，愤怒的……

“Toddy，我想，这次，大概，是，你错了……”

修洁坐下来，在Todd身边，他把则豪的话转述给Todd，因为他觉得，Todd的确应该反省一下了。

他以为Todd会跳起来跟他讲道理，或者会做出可怜的样子委屈的把自己卷成一团说，修洁，他竟然这么想我，如果是这样，他一定会狠狠抽Todd一顿，并且再也不管他们两个的事，包括这件事现在的麻烦，他都不会管，但是，Todd听他说话的时候，晶亮的眼睛慢慢变得暗淡，仿佛被剥光了鲜亮的外衣之后，露出泥塑身体的神像，气势全无，坐在床边，两只手勾着床单，毫无目的的挠着。

则豪说的话，虽然是在气头上用以发泄的言辞，他不得不承认，里面，有太多关键的成分，的确是他们都太宠Todd了，因为Todd给人的感觉太可以信任了，这其实不是任何人的错，都怪Todd太聪明，聪明到他自己都无法意识到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大概他杀Ryan的那个瞬间，很兴奋吧，并没有想象中的冷静和沉着或者是为了则豪性命担忧的紧张，只是，他自己都没能发觉这些，如果他发觉了，他那么聪明，一定会想到则豪之后的反应，他一定不会做下去，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因为能看到的东西比常人多，所以反而看不清楚那些常人都懂得的东西。

“我跟……自己说过……这是……我最后一次任性，这辈子最后一次，所以，我以为，则豪他，肯原谅我，那之后，我会好好的补偿他，我以为，我能做得到，我以为我值得，我想我能让他忘记过去回心转意，但是，我大概，太高估自己了，我总是以为，我能控制他……”

轻轻的叹息，苦涩的摇头，Todd淡淡的笑，杀掉Ryan的瞬间，他其实很渴望的，那种对鲜红颜色的渴望强烈的像是渴求中靠近高潮时候的感觉，无比的专注，他只觉得那是个不该存在的东西，只要他消失，一切都会好起来，刹那，他忘记了全部，除了对血的渴望……

他承认，他以为即便则豪发现了这件事，他也有无数的办法让则豪原谅他，比如，用现在的屈服，比如，让所有人都去谴责则豪而可怜自己，比如，在则豪面前把自己装扮的很可怜，故意不去吃修洁的药，让身体保持一种虚弱的状态……

每一次，他正进行的不亦乐乎的时候，都会被则豪打断，则豪一眼看穿他，让他无地自容，到底，他的目的也就只有一个，控制则豪，当则豪按照他的预想去做的时候，他会乖巧会觉得幸福，并给予则豪想要的，当则豪跳出他圈定的框框的时候，他会焦虑，会动脑筋，会算计则豪，会暂时不考虑公平和爱情。

这跟任何情人之间的关系没什么区别，像一个女孩在约会的地方等待她的男友，她笑得甜蜜因为期待，下午的电话里她暗示她的情人带一束火红的玫瑰，因为今天是情人节，她大概会遇到自己的朋友，一大捧花，会让她很有面子，但是，她的情人却浪费了她的期待，要么是带了一只百合，要么是无法赴约，要么是什么都没带因为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总之，她遇到了自己的朋友，对方有一束巨大的红玫瑰，而她两手空空，这种时候，她会恼火，因为她没能控制自己的情人。

亦或是两人吵闹，一个希望另一个先道歉，而不凑巧，对方也是这么希望的的时候……

总之，其实没区别，不同的是，Todd的心思太缜密，他要求的也就比别人高，他要求的是则豪的全部，而不是一束花，或者一个道歉那么简单。

Ryan是他的障碍，横在他和则豪之间的障碍，他知道则豪的心肠软，现在接手这个疯子，难保将来不继续承担这个麻烦，Ryan是他胸口的另一道伤，伤在心上，他们之前的很多次争吵，都与这个人直接或者间接有关，所以，他容不得Ryan的存在，如果Ryan在Martin身边，他还能放心，但现在，那个疯子竟然跑过来，还公然挑衅他，没谁能在那么羞辱了Todd之后还活的好好的，哪怕是一个疯子。

所以……

则豪说对了，他只是想杀了他，所以才安排了那么严密的一个小计划。

但之后的事情，超出了他的控制。

他才想清楚，原来，他又犯了个错误，因为则豪对他太宠溺纵容，他常常把则豪当傻瓜，大概修洁也是如此，则豪的心软和温和总给人一种其实他很敦厚的假象。

所以他任由则豪折磨他，不反抗还乖乖配合，就算则豪踩在他身上，他也不会有什么逆反的心思，他在讨好。

到这种时候，他没想过自己做的不对，他从没觉得他杀了Ryan是错误的，偶尔装可怜的时候会这么暗示自己，以让眼泪更诚恳，但其实，他不只一次为此雀跃。

Ryan终于，死了……

他以为剩下他跟则豪两个人，他总能说服则豪……

现在，他不知道……

比则豪的愤怒和谴责更可怕的是那句，他从来没想过我……

他……明明做一切都是为了则豪，但则豪说……自己从来没想过他……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