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左右（卷四、五）——阿虚

“惠儿，你的儿子，跟你一样勇敢呢，呵，也许比你还要傻一点。”司徒澈望着远处的庭院，似乎看到了年轻时候的司徒惠儿，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子神神秘秘地跟自己说自己喜欢上一个人，可惜她伤痕累累地死在了冰冷的皇宫之中。

“再，不要回来了。”司徒澈轻轻地说。

一阵风吹过，庭院里大树的树叶摩擦着，发出好似欢笑的声音……

此时，本该是幸福满满的两个人，陷入了奇妙的尴尬之中。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一瘸一拐的居然（=v=被司徒澈揍的）一脸严肃地问了一个问题。

“喂，我们做到哪一步了？”

鉴于该问题回答的非必要性，满脸通红的凤九霄决定保持缄默。然后在面对居然唯一一匹临风马的时候，凤九霄想了一些有的没有的事情，然后非常没有骨气地说，他想散步回去。

居然刚想抗议，一看正低头数蚂蚁的凤九霄，似乎脖子都是通红的，居然忽然就悟了。对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以及第二个莫名其妙的举动的缘由。

于是，摸了下鼻子，居然意义不明地说：“好。”

居然自认不是话唠，可是走了四分之一路程之后，他们的对话还停留在刚刚那个诡异的阶段。而且虽然是并排走着，但是两人之间总是有那么一个半人宽的间隙。居然终于忍不住了，再这么下去，他会尴尬而死的。

“那个，说说我们过去的事情吧！”

“嗯？”凤九霄有些意外，“你，你不是不想知道的……”

“此一时彼一时嘛！”居然说得非常自然，“那个时候我们还没确定关系，知道了过去的事情会影响人的判断的，但是，现在既然确定了，我有权知道啊！”

凤九霄脸刷得一下就变红了，结结巴巴地说：“确定……确定什么关系啊！我……我们……哪有……”

看着凤九霄一脸窘迫的样子，居然心情莫名的飞扬起来，然后说话几乎也口无遮拦起来。

“什么关系？还用说明白吗？你放下王爷的身份，千里迢迢来找我耶！一定是爱我爱到离不开我吧！哼哼，而且从今往后，你就得跟着我了，我往东你就不能往西，看看，还问什么关系！当然了，你为我牺牲这么大，我也不是没良心的人，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做一个好……”丈夫……

察觉到凤九霄没有跟上来，居然忙站住不再说话，总算是没把最后两个字说出来。看着凤九霄的表情变得怪怪地，居然有点慌张起来，自己是不是有点得意忘形了。

凤九霄看着近在咫尺的居然，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明明事情变得那么糟糕，明明以为自己再没有办法找回这个人的，事情居然峰回路转到这个程度。凤九霄开始担忧起来，如果这一切只是做梦怎么办？如果下一刻，又发生些什么事情，让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瞬间消失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凤九霄忽然就哭出来了，就这么睁着眼睛看着居然，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居然一下子慌了手脚，忙走到凤九霄的跟前，卷起衣袖就要帮凤九霄擦掉泪水。

凤九霄忙要拦住居然，就举起胳膊要自己擦掉泪水。可是居然却拦下了他，固执而温柔地轻轻擦着凤九霄的眼角。

“真是的，之前看你总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的时候都没有见你哭过，怎么这个时候到哭出来了？”一边责备，手上的动作却越发的温柔了，“以后想哭的话，在我面前就不用忍着了。你不知道，其实与其看你忍耐，倒不如看你痛哭要来得轻松。总觉得帮你擦掉眼泪，这是第一次呢。”

凤九霄说不出话来，实际上，当居然拉住他的右手，帮他擦眼泪的时候，凤九霄就已经动弹不得了。

居然用拇指摩挲着凤九霄的眼角，心想自己大概是栽了，而且栽得心甘情愿。之前那微弱的抵抗，在凤九霄可能会离开这个事实面前，溃不成军。

从怀里掏出一对铃铛，居然自己带上一个，另一只，套在了凤九霄的手上。

“呵呵，我们两个看起来还蛮般配的。”

消失掉的真实感，慢慢地回归了，凤九霄再顾不得许多，紧紧地抱住了居然，力气大得让居然都忍不住吃痛。凤九霄终于确定，他终于找到这个人了。

就在居然开始担心凤九霄是不是被自己胸口憋死了的时候，凤九霄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说：“我什么都没为你做过，一直牺牲的，就只有你而已。”

稍微用力地回抱了一下凤九霄，居然带着笑意说：“我只记得我看见的事情哦！以后如果你要告诉我关于过去的事情的话，记得，挑愉快地说哦！”

感觉到怀里的人更加用力地搂住自己，居然觉得这人好可爱，忍不住把他拉开，看着他错愕的脸，然后深深地吻下。只是唇与唇之间的斯磨，却惊心动魄。

在如此美妙的气氛之下，当然，当完全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的某人，不顾某个完全不懂换气的人的推拒，把这个浅吻转化为倾城掠地地深吻，并且完全没有浅尝辄止的意思之后，某人被某个不知道是憋得还是为了什么别的而满脸通红的人狠狠地踩了一脚，不知悔改的某人试图再次伸出狼爪而未遂的事情，我们可以适当忽略。

之后，两人结伴走在路上，有说有笑地回忆过去的故事，都是些愉快且美好的记忆，居然听的津津有味，当然，最期待的部分被人坚决予以回避是有点扫兴的了。

后来，居然牵起了凤九霄的手，凤九霄这一次没有躲开，而是静静地回握了。

以回去收拾东西为名，居然带着凤九霄回了段府，然后却带着凤九霄找到了正在工房里面发呆的段铃儿。自己这一年半幸亏有这么个聒噪烦人的小姑娘的陪伴，日子不至于过得无聊，居然还是很感激段铃儿的。

像是迫不及待地宣布自己找到了凤九霄一样，居然就想找个人看看，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丁锐，可惜，无论是丁锐或者卢皓月，都早就不知所踪了。选择最近的一个人，居然自然想到了段铃儿。当然，也是因为要告诉段铃儿一声：他终于找到另一支锦瑟铃铛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锦瑟

刚见到段铃儿的时候，凤九霄还有些纳闷，居然这是为何。但是当居然牵着凤九霄的手，就要把凤九霄刚刚被套上的铃铛露出来的时候，凤九霄脸再一次红了个彻底。

只是，居然还没来得及得瑟，就被人挤到了一边去。

“你！你果然是在骗我呢！什么狗屁凤九！你就是凤九霄！”

“呃，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我知道你是有意的！”

“我……”

“我什么我？你还回来干什么？要不是看着茵姐姐的面子上，我早一锤子把你给敲扁了！”

看着怒气冲冲地段铃儿，居然不死心地拉住凤九霄的手在段铃儿眼前晃了一圈。

“晃什么？不管你事，闪一边去！”段铃儿毫不留情地把居然扒拉开，占据了凤九霄身边的位置。“我告诉你，不管有什么缘由，你都得给我娶茵儿姐姐！好好对她，知道了吗？额，那个，虽然我知道阿吉这个家伙很不成器，如果你要是想教训，可以教训下，但是，但是你不许杀他啊！”

凤九霄忽然就明白了，段铃儿现在着急，原来是怕自己会对尉迟吉不利。这么想着，凤九霄不由得温柔下来，加上对司徒茵地愧疚，凤九霄阻止了还要捣乱的居然，真诚地望着段铃儿说：

“嗯，我没资格去教训他。以后，茵儿的事情，也请你多费心了。”

“你什么意思？”

被段铃儿笔直的眼神看得有些许的心虚，凤九霄竟然觉得有些说不出口了。只是转头看见一脸不爽地站在一边，却拼命忍耐的居然，凤九霄把那些愧疚埋到了心底。事到如今，世上没有两全之事这点道理，凤九霄还是明白的。

慢慢地抬起左手，将手上的袖子拉起来，说：“我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给茵儿幸福，但是至少，我不能再伤害任何人了。”

看着凤九霄手上那个银白色的镯子，段铃儿有些懵，不解地看着站在一旁的居然。

一直带着些浑浊的眸子，在凤九霄举起手的那一刻，清亮了起来。学着凤九霄，居然站过去，伸直了右臂，露出了另一只镯子，两只几乎一模一样的镯子，仔细看看的话，你会发觉，镯子上的铃铛，一只刻着“锦”，在居然的手上，另一只，刻着“瑟”在凤九霄的手上。然后，两个人的手，握到了一起。

段铃儿更糊涂了，可下意识地，她盯着那个凤九霄手上的铃铛，希望那只跟居然以前做的那只一样，只是假的。可惜，自己亲手打磨出来的东西，她还是一眼就分辨出了真假，皱着眉望着居然，段铃儿声音有些发颤地问：“你从哪里找到的？为……为什么会在他的手上？临风？你……”

“小玲子，你说过，你的铃铛是有灵性的对吗？所以，就算相隔天涯海角，铃铛总有一天会团聚的，现在，我相信了。”居然笑得很开心，“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见证一下，锦瑟铃铛团聚了，我也终于找到自己丢失的宝物了！”

跟平日的居然不一样，尽管极力克制着，不然自己笑的太夸张，可满溢的幸福感还是让居然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满满的，暖暖的，似乎稍不留神，就会化作大笑从喉咙中蹦出来。

段铃儿开始恐慌了，说不清即将发生什么事情，只是那一定不是自己乐见这一点，段铃儿很清楚。

“临风，你在说什么啊？不是傻了吧？你什么宝物？不就是一只铃铛嘛，用得着这么……”

“小玲子！”打断了段铃儿的话，居然抓住了凤九霄的手，十指相扣，认真地说，“现在，明白了吗？或者要我大声地说出来吗？”

“诶？可是，你们都是男人啊……”牵动着嘴角，段铃儿试图把这一切看成一个笑话，“临风，别耍我了！凤九霄，你也说话啊！”如果两人的表情不要如此认真的话，或许她能成功吧……

“对……”

“不要道歉，不要，”居然忽然低声说，然后冲着凤九霄粲然一笑，“你的选择没错！”

段铃儿开始摇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眼前的场景。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小玲子，”居然忽然按住了段铃儿的脑袋，“小玲子，这两年谢谢你，现在我要走了，有件事我得跟你道歉。”

“啪！”拍开了居然的手。

段铃儿猛地朝后退去，大声吼道：“滚开！恶心！”

感觉到手中的人一阵颤栗，居然低头黯了黯神色，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竟然有些温柔，看起来竟然像凤九霄：“我不叫临风，我叫居然。”

“滚！”段铃儿手中的小锤瞬间就挥出，带着十二分的力道。

没有像往日一样东躲西藏，居然只是轻轻地挥手，一道银色的光芒之后，小锤子被送回了段铃儿的腰间。凤九霄根本看不清居然是怎么出的手，只是最后看见了一团银白色的丝线，消失在居然的腰间。

段铃儿楞住了，想起以往被自己追打得东躲西藏的居然，再看看眼前这个俨然一副绝世高手风范的居然，忽然之间她就明白了，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只是在自己的身边等人而已。

慢慢地靠上身后的柜子，段铃儿滑坐到地上。抱住膝盖，放声大哭起来。

拉住想要上前的凤九霄，居然说：“小玲子，我们要走了。以后，想见我的时候，有麻烦的时候，就去找我吧！你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真心待我的人。”

说完，居然就拉着凤九霄出去了。

不久之后，从外面回来的段一峰来找段铃儿，被哭红双眼的段铃儿吓了一跳。问清楚事情原委之后，段一峰倒吸一口凉气。才要赶往宁川，就收到了司徒澈寄来的信。信上写着：

段一峰启

此事已了，再无指教，从此相安无事，互为陌路。

司徒澈上

段一峰看不懂，找了管家来念，解释了一下。

管家说：“意思就是，这件事到此为止了，我们之间再没好说的了。我不会发兵，你以后也再不要来烦我了。”

知道司徒澈这下再不会发兵了，段一峰松了一口气。不过关于最后一句话，段一峰笑笑，说：“幸亏老子不识字啊！”

至于尉迟吉，苦思冥想了一晚上，趴在城门外，写了洋洋洒洒整十张宣纸的《表情书》，叫人送给司徒茵。只是还没来得及收到回信，就叫段一峰给领了回去，第二天就被打包送回临城了。

一切的喧嚣来得突然，却结束的叫人来不及反应，总之，等人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关键性的两个人，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一个月后……

“喂！九霄，我说，再输下去，我可没钱了……”居然小声地对身边的凤九霄说。

“嗯，你放心，我有信心。”凤九霄笑得分外温和。“大！”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庄家开！一二四，七点小！”

“……”

“……”

“……这回真没钱了。”

“哎……”凤九霄一声长叹。

居然忍不住翻个白眼，他才是那个想叹气的好吧！本想带着凤九霄四处转转，到处见识下这大好河山。不过这美景再好，也得衣食住行呗，衣食住行解决了，作为一个健健康康正当壮年的男人，总会思点啥该思的不是。

可是凤九霄皮薄，一直对居然的明示暗示视而不见，为了排遣寂寞，居然决定去赌坊小赚一把！把赌坊老板逼到快要吐血之后，居然拍拍荷包，非常满足。

只是，却没想到，一直在一旁观战的凤九霄，来了兴趣，说要玩。不仅玩，还不准居然动手帮忙。于是，赌坊老板跟居然的脸色渐渐地互换了。

这样不行！绝对不行！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于是某人急了，抓耳挠腮之后，决定无论如何，也得把事情办了！第一招，把凤九霄灌醉。但是，也许是凤九霄之前受过酒毒的关系，现在的酒量很好，于是最后居然自己喝趴下了。那就第二招，上药，可人凤九霄鼻子离那下了药的酒还有三尺的时候，眉头一皱，拂袖而去了。最后只能用强……还不如用药呢，被人眼睛一瞪，就动都不敢动了。

其实也不怪凤九霄，虽说有过那么一次你情我愿的经历，可是那时候凤九霄的心情基本上属于万劫不复的阶段，所以实在也没留下什么美好的记忆。

最后，不屈不挠地居然，终于逼急了，带着凤九霄开始花天酒地了。然后在一间充满了粉色气息的屋子里，点燃了某种香料，居某人终于如愿以偿的把某人推倒吃干抹净了。

事后第二天，神清气爽的居然决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可是，凤九霄只是埋怨地瞪了他一眼之后，说：我饿了。

所以说凤九霄基本上总是个没有经验的人，否则他应该知道，此时此刻，露出如此可爱的表情，除了导致某人狼化以外，不会有别的结果。

于是……

“良宵苦短……”

“……现在是白天！”

“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