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左右（卷四、五）——阿虚

“这是什么？”尽管猜出了里面的内容物，可居然还是忍不住问了。

凤九霄直直地看着居然，说：“药，喝了它，大概你就能记起我了……”

“你就那么想找回三年前的我吗？”突如其来的怒火迅速烧到了居然的大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凤九霄颤抖了一下，手一松，小瓷瓶从手中滑落，掉在了桌子上，尚未来得及反应，瓷瓶摔落地面，瓶子里面的液体迅速扩散，只在地上留下来一滩水渍。

奇异地香味迅速扩散开来，心突突地跳着，头很疼，居然越发地烦躁了……

“药……药！”凤九霄疯了似地蹲在了地上，试图把四分五裂的小瓷瓶捡起来，可是那药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有了……

“够了！”居然把凤九霄一把拉起来，忍不住扶住脑袋，他的头好疼。

可凤九霄却像失了魂魄一般，再不看居然了，只是喃喃地低语着：“没了……没了……再回不去了吗？……”

用力地甩开了凤九霄的胳膊，居然猛地拉开门，然后用轻功飞走了。他知道自己的状况有些问题，他不能就这么呆下去了，只要站在凤九霄的身边都让他有些窒息，他必须冷静下来。

凤九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心仿佛被巨大的空洞三年了，支撑着他走了三年的什么，碎了。天大地大，凤九霄忽然觉得，自己无家可归了……

在房间里静静地坐了一夜，凤九霄早就已经冷静下来了。是时候做决定了。

悄悄去了居然的屋子，果然人是一夜未归。推门进去，凤九霄放下了什么，又很快出来，就去找段一峰了。

“我确实是凤九霄，我跟你去宁川，不过……”

当凤九霄找来的时候，段一峰还有些意外，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凤九霄这么快就能做好决定，跟着自己去宁川，不过，段一峰忽然发现，自己看不透这人了。

不管怎样，答应了就好。段一峰忙问：“什么？”

“我悄悄地进城就好，我在你这里出现的事情，还请保密。”

没办法窥探出凤九霄的心思，不过这要求也不是什么令人为难的事情，段一峰自然是答应了。

“谢谢。”说完，凤九霄就转身走了。

段一峰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做了坏事，不由得愧疚起来。

“哎，心思太重了……”段一峰忽然叹口气，自言自语起来。

“老爷你说什么？”管家看着自家莫名其妙忧郁起来的老爷，忍不住问，“事情不是解决了吗？”

“是啊……”段一峰远望着，不再言语。

第一百二十九章：祸害

乘坐马车前往宁川，想起还在城门外面跪着的尉迟吉，再看看身边的凤九霄，段一峰再一次感慨了一下同样是皇子，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介意告诉我你到桑梓来的目的吗？”段一峰忍不住问。

只是从早晨之后到现在，凤九霄均是一言不发，这一次也没有说话，只是远远地瞥了一眼段一峰，继续沉默。

“呵，别摆出一副这样糟糕的表情来好吗？”段一峰叹了一口气，说，“好歹说些什么吧，你到桑梓肯定是有事情的吧，我想这次你进去，可能就再出不来了。就算是我良心发现好了，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完成呢……”

半晌，段一峰确定，凤九霄真的不打算说话了。

“你这人，连生气都不会吗？”段一峰无奈了。

生气？凤九霄仔细想了想，真的是好陌生的一种情绪呢……

马车继续朝前走着，段一峰也没有继续说话，毕竟一个人自言自语并不好受。凤九霄确实也不是因为生气而不说话，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加上实在也没有力气再分辩些什么了。

不多时，马车在宁川城外不远处停了下来。两人下了马车，徒步走了一会儿便能看见那紧闭的城门了。尉迟吉似乎还在那里跪着。

“稍微等我一会儿吧！”

说着段一峰就朝着尉迟吉那里去了。凤九霄远远望着，终于还是坐到了马车上，闭目养神。

“喂喂，你们就不能想个办法吗？帮我哄哄茵儿，喂，腿上的垫子跪结实了，给我换一个——”

“嘭！”

“谁打我？！呃……师父……”

“垫子？你想的可真周到啊！”段一峰怒极反笑，“然后呢？是不是打算乘人不备换个替身帮你跪在这里吗？”

“呃……”于是被戳中了心思的尉迟吉立刻换了一副脸孔，“师父，我疼……”

“……”段一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疼死你算了！哼！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明早之前，谁敢帮他，都给我集体跪在这里！”

“师父！”尉迟吉这下慌了，毕竟有伤在身，他可不想先把命搭进去啊！

“我现在就把凤九霄送到城里去，不出意外的话，司徒茵会很快嫁给他吧！你的小聪明是不会有用的吧！”

“什么？！”尉迟吉一着急就要站起来。

“跪好了！”段一峰声音沉了下来，不怒自威的气势，压得尉迟吉大气不敢出，周围那些准备前来说情的护卫们也都安静地站到了旁边。

“哼！我能做到的事情也就这么多了！要是不想失去司徒茵，就好好想想你该怎么办吧！对了，皇上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命你三日后回临城，三天之内，你不想办法解决这状况的话，就乖乖回去吧！”

说完，段一峰也就走了。

并不适合在宁川正大光明的出现，段一峰这一次也选择了偷偷地潜入。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段一峰翻上了城墙，趁着守城的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打晕了两人。

才想着要不要跳下去把凤九霄背上来，凤九霄已经手脚并用地上了城墙了。

“诶？你会武功啊？”段一峰确实有些意外了，毕竟凤九霄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

“稍微练过，不过没什么成就罢了。”凤九霄淡淡地开口。

段一峰有些意外，忍不住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说话了。”

凤九霄扭过头去，看着城楼下的尉迟吉，说：“他还真是好命呢，有你这么为他操劳。”

“什么？你看出来了？”

“多多少少吧……”凤九霄叹了口气，忍不住羡慕起尉迟吉来了。

“那么，话就好说了。”段一峰说着认真了起来，“这场战争请你务必阻止。”

“嗯。”凤九霄应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之后几乎是顺利地潜入了司徒府，段一峰把凤九霄扔进了司徒府的后院的一间屋子前面之后，立刻就溜走了。

凤九霄呆呆地看着段一峰离去的背影，有点不知所措了。

就在这时候，身后的屋子门被打开了。

“他是不想挨揍，走了。进来吧！”司徒澈仍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留着门，走进去了。

“他事先通知过了吗？”进了屋子之后，凤九霄很自然地司徒澈对面的凳子上坐下。

“那人毕竟是桑梓重臣，虽然看起来是个莽夫的样子，实际上也是一只老狐狸，幸亏他没读过什么书。”司徒澈帮凤九霄倒了一碗茶。

“舅舅，茵儿还好吧？”

“在房间里，段铃儿正陪着她。先不说这件事，在这之前，”司徒澈扔了一打书信在凤九霄的面前，“先看看这个吧！”

“这是？”

“前线军情。”

“不用了，跟我已经没干系了……”

“你还是看看吧，分明放不下。”

“还是老样子，什么都瞒不了舅舅你呢。”凤九霄迟疑着，“可是真的不用了，反正也改变不了什么。”

“是吗？”司徒澈说着，从那一堆书信中抽出一封来，“这是最新的一封，看一下吧！这之后，你自己再决定怎么做！”

“……舅舅，你看起来比段一峰描述得要冷静多了。”

“冷静？哼！要是茵儿稍微不那么冷静一点，我绝对会叫尉迟吉生不如死。”

“这样啊，表妹她……”

“如果不是你，茵儿也不会是这个样子的！”司徒澈几乎是隐忍着不爆发出来，“真不知道她是中了你什么毒，非你不嫁！如果你不能全心全意对她好的话，那就不要再去招惹她，我宁愿把她嫁给那个该死的尉迟吉。你们母子两个，真是我们司徒家的祸害！”

说完，司徒澈猛地站起身来，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出去了。凤九霄低着头，知道司徒澈真的在生气，可凤九霄没有那个力气帮着解除司徒澈的怒气，只是有些无力罢了。

关于这个舅舅，年幼的时候，多少也听母亲说过。那还是母亲年幼的时候的事情了，司徒家本就功高盖主，本应是暂避风头，可司徒惠儿一意孤行，嫁给了当时并非太子的凤隆，最后动用家里的兵力，帮助凤隆夺位。那一场战争的残酷，丝毫不比现在逊色。

司徒家原本一门忠烈，却成了乱臣贼子，伤害忠良，凤隆刚登基，司徒家新的主事人，司徒澈就申请到了这个边缘城镇宁川，再不回那权力的中心。

只是，说道这个表妹，凤九霄更是无奈了。因为，他几乎都把这个在遇到居然之前，始终放在心上，认准了是自己新娘子的女孩子，忘得彻底了。

一边无奈地想着，一边拆开司徒澈刚刚交给自己的那封信，本就是打算好了不再插手，做好了心理准备去读的，可凤九霄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全部心思都被吸引过去了。

“凤屿……”凤九霄轻声念着，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再无其他。

第一百三十章：光阴

司徒澈给凤九霄看的信，确实不是司徒澈危言耸听，东临境内确实出了大事了。

前不久才收到的消息。凤屿战败，失踪了。

也就是大约半个月之前的事情。当时，凤屿跟凤隆之间的战争，几乎已经到了进行不下去的地步了。国内人民的反抗声日益大涨，凤屿的声誉，在凤隆的操作之下，已经连渣都不剩了。凤屿毕竟年轻，渐渐觉得力不从心，可是，战败的话，他将一无所有，而身后的大宛皇子，呼延无双，不会放过他。

只是，凤屿却没想到，呼延无双早一步放弃了他。手里的兵权，一夕之间易主了。那时候，又是大战前夕，凤屿全心全意想着迎战的对策，兵变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无声无息。一直小心提防着马鸿鹄的凤屿，完全没想到，即使是马鸿鹄，也不过是呼延无双的弃子罢了。

当一直被凤屿视为无物的于海带人将凤屿包围的时候，凤屿瞬间就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了。

最后，总算是在凌云的护卫下突出重围的凤屿，瞬间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当中。

在哪之后，皇宫内传出当朝皇后，凤屿的生母，马皇后因为觉得愧对东临王朝，在后宫自缢身亡了。最后是仿佛清洗一般，凤隆用极其迅速的手段，让凤屿的残党在东临消失殆尽。

根据史官记载，凤屿跟凤隆内战三年，东临总人数，降到了半数以下，其中，最后一年的血腥清洗，死亡人数几乎占了全部死亡人数总和的三分之一。

然而，当所有人都以为，内战终于结束，可以再开始生计的时候，大宛的军队，由呼延无双执掌，大举侵入了。

信上的内容到此为止，不得不说，天翻地覆。

尽管说了多少次，这一切都和自己毫无关联了，可凤九霄的心已经被搅乱，再无法平静下来了。

那个高傲的凤屿啊，如今，该是怎样一副姿态呢？

就在凤九霄沉思的时候，一个老人家走了进来。

“小少爷。”

头发花白的老管家名叫福林，是已经是侍奉了司徒家的三代老管家了。年幼的时候，自己曾经见过这个老管家一面，那是一年的岁末时候，为了安慰因为后宫争斗被打入冷宫的司徒惠儿，凤隆将刚刚坐上司徒家家主的司徒澈召唤回京，过了一个稍微温暖了一点的新年。

那个时候，司徒茵还是个小丫头，尚且离不开人，就是由福林带着的。福林是个非常和气的老头，据说是看着司徒澈跟司徒惠儿两个人从小长大的。

那时候凤九霄也只是个小毛孩子，缠着福林说了好多娘亲小的时候的故事。福林总是笑呵呵的，说什么兄妹俩总是一起玩，一起做着恶作剧，一起成长之类的话。想来年轻的时候，两个人也是张扬且肆意的吧。只是那个时候，凤九霄不懂，只觉得福林肯定是在说谎，因为他半点看不出自己那个成日算计的母亲跟这个看起来又冰冷又可怕的舅舅跟福林口中的兄妹是同样的人。

那个时候，福林就总是管自己叫小少爷，管司徒茵叫小小姐，一直也没有改呢。

见到熟悉的面孔，凤九霄也很意外，也惊叹着自己的记忆。

“福林爷爷？”

“哦呵呵，想不到小少爷还能记得我啊！”

“我都快到三十的人了，还叫小少爷么。”或许是福林温和的面孔的关系，凤九霄渐渐地放松了下来，“没想到你还在司徒家啊。”

“呵呵，少爷心好，知道我没有别的家人了，才让我留在这里养老的。”福林口中的少爷，就是司徒澈了。

“这样啊，也好。”也许是被福林的笑容带领着，凤九霄也难得的弯了下嘴角。

“小少爷，去看看小小姐吧……”

皱了下眉头，凤九霄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去做。

“茵儿，她怎么样？”

“小小姐跟小姐很像，是个坚强的孩子。可是也就是因为太坚强了，才会叫人心疼啊……”

凤九霄默默地垂下头，有些愧疚。

“小少爷不用这样的，这件事在我老头子看来，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啊……”

“什么？”

“小姐这些年一直拼命地努力，一点不肯放松，也只有在揍那个叫尉迟吉的小伙子的时候才会露出笑脸来呢。所以说啊，你们这些心思重的娃娃啊，身边总是要有个笨蛋，才能过的稍微舒服一点吧……”

“您认识尉迟吉？”

“呵呵，见过几次，都是在被小姐打的时候。哎，这孩子怎么就做出了这么蠢的事情呢……”

“他，他对茵儿好吗？”凤九霄犹豫地问着。

“怎么能不好啊，连着六年任打任骂，见过我几次，也都是有礼貌的狠啊……”

“那，如果，把茵儿……”

“呵呵，小少爷，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觉得这样不错，但是，这个还是要小姐自己决定。而且，小少爷，小小姐一直想着你，不管你打算怎么做，都得好好地跟小小姐说清楚啊……小小姐已经不小了。走吧，少爷就是叫我来带你去见小小姐的。”

凤九霄点点头，主动扶住福林，找司徒茵去了。

绕过长廊，走过庭院，终于到了司徒茵的闺房。

这个时候，段铃儿正在里面陪着司徒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