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毓庆宫,胤礽仍是有些恍恍惚惚的,只觉得今日的事便如同做梦一般。此时已过了子时,毓庆宫静悄悄地,胤礽见瓜尔佳氏已经睡下,且他也不愿让那些人见着自己身上的痕迹,便吩咐何柱儿准备了热水。随后先打发了身边伺候的人,这才解开披风,露出里面可怕的淤痕。梳妆的铜镜照得不甚清楚,胤礽凑近了过去看,才能隐约见着那点点或嫣红或青紫的痕迹。
那般粗暴的痕迹,显然不像是女子能够弄出来的,胤礽皱着眉,细细用湿布沾了热水敷在上面,只求淤血快点化开,明日的痕迹能浅一些。
这样一边收拾着,胤礽便忍不住又响起了方才马车上那混乱的刹那,康熙的低语,他说,“好孩子,别动。”
明明是难得温柔又宠溺的调调,此时回忆起来,却偏偏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气势和莫名的情色气息,格外深沉的语调又是如此的撩人。
想到这儿,胤礽的身体忍不住热了起来。
“哼,难道是疯了不成?”胤礽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轻轻抚摸着脖颈间的痕迹,迈进早已调好了热水中。
与此同时,康熙也在沐浴。一身的酒气和疲惫被洗去,康熙呆呆坐着浴池之中,任由伺候的宫女给他擦洗身体。他自己则早已神游天外,忍不住又想起方才的事。
他压在少年的身上,少年起初如同小兽一般的挣扎,随后却乖顺的很,瞪大了眼睛看他,任由他肆意妄为。
便是那春药刚发作的一刻,有人告诉康熙,他会因此而染指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也会叫人立刻把那人砍了。可是如今,这般不可思议的事情,自己竟然真的做了,且回忆起来,还有那么一丝遗憾和眷恋的感觉。
这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想到方才在马车上,胤礽为自己疏解欲望的模样,康熙只觉得身体渐渐又热了起来。他忍不住想,或许那药性还有残留,被热水一蒸又散了出来。他的身体很热,越热,他便越会去想胤礽的脸,越想,他便越觉得热了起来。
感觉到康熙身体的反应,在旁边服侍的宫女脸色微红,露出即兴奋又有些害怕的神情,似乎已经开始畅想日后的封赏。在乾清宫里,康熙自然不会约束自己的欲望,示意那女子好好服侍自己。
很快,温暖的巢穴包裹了火热,康熙看着那女子情动下妩媚的脸,一时竟觉得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皇上……”偏偏那女人很是不懂事,竟在这时忘情地揽住他的肩膀,呻吟出声。
怎么看都觉得碍眼,康熙忍不住在心里想,他伸手将娇小的女子抱起来,让她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然后再次冲撞起来。
“别出声!”娇媚的喘息让他觉得心烦,康熙忍不住吩咐道,随后却又无法抑制地想到胤礽的模样,他想起上回胤礽在自己的怀里涨红了脸的模样,少年青涩的身体带着些许和女子不同的味道,让他觉得如此撩人。
想到胤礽,康熙有瞬间的失神,随后在下一刻,他低声唤了出来,“保成……”
那一刻,他再次泄了出来。
感到怀中人微微发颤的身体,康熙低下头,看着那宫人仍然欲色未消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害怕的神色。
他淡然松开手,从池子里走出来,有宫人立刻走过来,帮他擦干身子,穿好亵衣。康熙叫了李德全进来,说道,“池子里那个,不用留了。”
李德全听罢,微微一愣,随后应了一声,派了人将已经吓得只会哭的女人拖了出去。
第三十九章:意踌躇便害相思
第二日,胤礽起了个大早,往乾清宫“负荆请罪”,昨夜马车里的事自然按下不提,只说及因了自己的缘故,害的康熙中了药,实在是罪该万死。
眼下,两个人心里都正乱着,即使面对着面,也是各想各的心事,心不在焉到了极点,加上昨日的事,父子俩的相处竟变得多了几分拘谨,就连站也是隔着老远,像是害怕什么事似的。
尤其是康熙,只看着胤礽的脸,便频频走神了数次,连他说了些什么都没听清过,嘴里也是随口应着,却对胤礽举手投足间的任何小动作敏感异常,胤礽稍一往前,便会让他忍不住想想要倒退一步。
这样过了一会儿,胤礽终于停了话,这才让康熙回过神来。昨日出宫之事本就是秘密进行,就算是宫里面,知道的也不多。毕竟为了儿子的教育问题,而亲自逛窑子这种荒唐事,就算只是稍大一点的富贵人家,也不会愿意张扬,更不用说是皇家了。是以,康熙便是要罚胤礽,也不会罚在明面上。
“不知者不怪,此事你亦是无心。这罚自然是要罚的,你自己回去,写三篇治水的策论,三天后交过来。朕也有一段时日,未曾考校太子的功课了。”康熙勉强收回了心神,淡淡地吩咐道,倒是让胤礽呆了呆,半天才反应过来,轻轻应了一声。
于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僵了起来。
胤礽的脖颈间的痕迹仍然在衣领下若隐若现,康熙便无法抑制的想起昨夜的事情,终于忍不住说道,“昨日之事,是朕不好。大抵那药性太强,可曾伤着你?此事朕日后定然会补偿你,你却也莫要往心里去。”说这话时,康熙的声音难得低沉下来,气势也不如往日,反而透着几分心虚的意思,甚至说这话时,他都是低着头的,连胤礽的表情都未看着一分。
这话听起来,倒像是吃干抹净又不想负责人的男子对女子说得话。胤礽忍不住勾起一个笑容来,说道,“那是自然。这种事,儿臣省得。”只不过,那一刻,脸上虽然是笑着的,心里却莫名涌起一丝苦涩的味道,那滋味极其不好受,甚至冲得那原本还略带些单薄的调子生生多了几分嘲讽。只不过康熙本就心烦意乱,倒也没听出来。只是呆呆立在那儿,不知又想些什么心事去了。
过了一会儿,康熙才回过神来,淡然道,“好了,朕有些乏了。若无事,你便下去吧。”
眼见着胤礽退了下去,康熙原本仍是淡漠的神色才终于垮了下去,他目送着少年离开的背影,眼里流露出一种带着些许隐忍的扭曲和孤注一掷的目光。
那是他最重要的子嗣,是他从小养在身边,完美的皇位继承人,而他又怎能在胤礽登基之前,便亲手为他抹上永远也抹不去的最大污点呢?从未有一日这样清楚的感到,那孩子是自己骨血的延续,是他的至亲之人。呵,父子相奸,这样的事情又怎会是他这样的一代明君做出来的吗?
康熙微微闭了闭眼,掩饰自己此刻表情上的失态,随后才暗暗地攥紧了拳,只要是对保成来说,是障碍的东西,即使是自己再汹涌的情感,也该被泯灭。
胤礽出了乾清宫,正准备回毓庆宫去,却正巧在半路上遇到了胤祉。他脖颈上的痕迹仍没消退,却也没了昨夜那般明显,乍一看过去,也不过是普通的吻痕罢了。只不过这样的痕迹被胤祉看见了,自然是一番调笑。
“呦,这是哪个辣美人儿弄出来的,太子哥哥可莫要这样就沉进了温柔乡里啊。”胤祉近日极喜欢拿这些做谈资调侃兄弟,胤礽嘴角微勾,想起昨夜的事,咽下嘴里的些微苦涩,眯着眼带着点回味的神情说道,“是挺辣的。”
那副模样,逗得胤祉哈哈大笑起来。
胤祉如今也到了懂事的年纪,胤礽与胤褆的冲突他也有了自己的小九九,此时见四下无人,胤祉小心翼翼的凑到胤礽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太子哥哥可知,近日里朝上传来的消息,都说皇阿玛似乎又准备启用纳兰明珠的意思,前几日接连提拔了他昔日的几个门生。太子哥哥以前总是顾着兄弟情谊,不肯出手,可如今索相在外也是维系艰难,前几日特意派人传话于我,叫太子哥哥莫要再一味退让,再耽搁久了,或许反而错失了良机。”
一味退让?
不跟着他们那些傻子在朝堂上兴风作浪,便是退让了吗?胤礽微微冷笑起来,这索额图竟把心思动到胤祉身上来了,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看来自己又该多敲打敲打他了。
“日后他再找你,就推说有事不在府中,你年纪尚小,看不清如今的局势,这不争才是大争,你且看明珠前几年有多张扬,如今就有多凄惨。你小小年纪,万不可掺和到党争之中,遇到什么事多想想,莫要以为你当真能翻得出天去。”说来胤祉也是上辈子好好帮过他的人,又是从小混熟了的,胤礽多少与他有几分交心,便说了他几句,只将胤祉方有些蠢蠢欲动的心又压了回去。
“反正我就是看不惯胤褆凡事都要压你一头那臭德行!”胤祉嘟了嘟嘴,忍不住腹诽道。
胤礽听了,却忍不住想起那日胤褆与自己在酒楼里真情流露的模样,喃喃地说,“也或者是身在那个位置上了,便身不由己起来。”
这声音太轻,胤祉没听清,下意识地问道,“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好啦,你这孩子,日后少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给本宫好好读书,莫要白白浪费了这天赋。”胤礽收敛了心里的复杂情绪,敷衍着拍拍胤祉的肩,转身离开了。
康熙二十八年的下半年,朝野之上,几乎没再有什么大的变动,只除了,后宫里康熙秘密处决了几个品级竟还不算低的贵人,另办了几个嫔妃身边伺候的宫人以及几个当初和哈图走得近的侍卫,又找了个由头,训斥了自已故佟贵妃抱病后便接受掌管后宫的德妃和宜妃,便算是将这事彻底揭了过去。
胤礽和康熙之间,也默契地不再去提那日的事,任凭二人心里怎样的滋味翻涌,面上却是做足了父慈子孝的姿态,任谁也看不出其中的隔阂和生疏。若说这一阵称得上反常的事,那大概便是康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怎么亲近后宫。不过,康熙子嗣众多,即便如今对后宫并不热衷,倒也不会让人有胡说八道的余地。
只不过这之后的一年里,被感情煎熬的辛酸,大概也只有康熙自己才能体会吧。
每到午夜梦回,胤礽的脸便一遍遍的在脑海中反复出现,那沾染着情欲的表情和粗重的喘息就仿佛是昨日一般。他想,胤礽倚在他身上,被药性折磨的样子,脸色嫣红如桃花,他想胤礽为自己疏解药性的样子,手指灵活的在穴道上轻轻按压。
这一切的一切,便如同魔障,日日煎熬着康熙的神经,让他彻夜彻夜的失眠,又或者从梦魇中惊醒。
平时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明明那人近在咫尺,康熙却知道,他与他的保成,相距太远了。
这位素来英明沉稳的帝王,这回倒是当真体会了一把求不得的滋味。
如此失魂落魄的过了大半年,直到康熙二十九年五月,噶尔丹将战火燃到了喀尔喀,终于让康熙有了转移注意力的地方。因为感情问题纠结了这么久的康熙,带着些许恼怒的心情,将这股子憋屈了大半年的火一股脑的倒进了这场战争里。
第四十章:议亲征真情流露
康熙二十九年五月,噶尔丹率兵两万,进逼乌珠穆沁。
大清朝休养生息了几年,终于有了足够的财力来支撑这场庞大的战争。康熙本就窝了一肚子的火发不出来,看过了北边的战报,心里立时动了御驾亲征的心思,只是一开始未曾说出来,装模作样地在朝堂上听那些个大臣们议论纷纷,借机探探朝臣们的口风。
胤褆性子直率,又在兵部历练了多年,早已摩拳擦掌得等着挣这个军功,在朝堂上听康熙这般说,立时站出来请战,一脸的雄心壮志。紧接着,明珠原先的几个旧部自然是跟着复议,难得有几个宗族中的亲王,竟也对此表示了赞同,毕竟身为皇长子,胤褆早早立下军功,也更方便日后的朝政和军务的管理。
彼时胤礽也在场听着,见胤褆一副春风得意,想要大显身手的模样,面上却是从容,没有丝毫焦急的意思,反而是索额图心里急的很,一直给在偷偷给他使眼色,胤礽却只视而不见。
这场战争于胤礽来说,关键可不是胤褆拿了多少功绩,而是那个叫金鸡纳霜的东西以及自己的这张脸上是否能有康熙想看到的表情。毕竟上一世,虽说这场仗打得惨烈了些,却也是重创了噶尔丹。而以他太子的身份,君王又要御驾亲征,这军功是无论如何也抢不下来的。
上辈子的时候,这当口他心急如焚,生怕胤褆盖过了自己的风头,在京城坐镇期间,没少给康熙扯后腿,后来,康熙得了疟疾,他更是未能沉得住气,在他眼前露出了即将登基的兴奋表情,又拦着那些个拿着救命药的传教士,由此失了帝心。
如今回想起来,胤礽倒当真觉得自己有几分不孝的心虚。
“朕看太子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康熙见胤礽在朝堂上走了神,心下有几分不满,国家有这样的大事,他怎地却仍是这般心不在焉的模样。想他前几日已经向胤礽透露了御驾亲征的意思,难不成他当真不在乎自己的安危?这样想着,康熙忍不住在心里泛起酸来。
胤礽突然被康熙点到,不禁微微一怔,随后才站出来行了礼,答道:“臣以为,此战当行,噶尔丹狼子野心,近年来,联合蒙古各部,早有染指中原之野心。只是朝廷既然兴兵,只是这领兵之人,臣以为还应妥善考虑。”
这话说得和没说一样,康熙挑了挑眉,眼里多少露出些许不满的神色,冷言道,“听太子这话,心中似已经有了人选。”
胤礽见此,只好说得,“启禀皇父,臣以为,裕亲王当堪此任。”
裕亲王福全素来和胤褆不太对盘,胤礽说这话自然不怀好意,一来当年本就是福全领兵,想来康熙心中也早有此意,二来,这场战争当初虽然打赢了,但国舅佟国刚却因此战死,加上福全不肯追击噶尔丹的残兵而贻误战机,大军回来以后,并未受到康熙的嘉奖,反而将他们统统降了级。胤礽自然不会愿意倘这趟浑水,只看着那群傻子去争这功劳。
且还不说,若无那场病,他这位皇阿玛恐怕是要亲自去的。
康熙的面上似乎看不出什么来,只淡淡地回答道,“裕亲王性子沉稳,又是朕的兄长,论身份论资历,倒也当得此任,只不过裕亲王往昔未曾带过兵,略有些经验不足。”
反正无论是谁,康熙都会挑出毛病来,胤礽当然知道他的心思,干脆顺着他的心意道,“其实臣还有一人选,只不知皇父的意思如何。”
康熙见胤礽面露犹豫之色,心里倒是好奇,“太子但说无妨。”
“臣以为,噶尔丹的骑兵虽然来势汹汹,但实则补给不足,又兼连年征战,兵疲马累。我大清朝休养多年,又有精良火器,本就占了上风。当以雷霆手段,出其不意,将其一举消灭。”胤礽咽了口唾沫,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康熙的表情,见他并未露出不耐才继续说道,“是以,臣恳请皇父御驾亲征,以扬我大清君威,鼓舞士气,务必一举将噶尔丹歼灭。”
此言一出,满室哗然。
胤褆的反对最为激烈,听了胤礽这话,他便站出来说道,“古人云,天子之躯,坐不垂堂。皇父乃千金之躯,怎可深入险境,若有闪失,臣等又该如何?”胤褆一边说着,一边不怀好意的看了胤礽一眼。
这种时候,太子撺掇着帝王亲征,这里面的意味怎么看都有些不怀好意。
康熙自然看出了胤褆的意思,虽说他早已做了亲征的打算,可被胤褆这么一说,他亦有些害怕起来,难不成胤礽当真希望自己战死在外面,好让他继承皇位?单这样想想,康熙心中便是一阵疼,这天下,难不成当真比他这个皇阿玛还要重要?
听胤褆不怀好意的暗示,胤礽暗自苦笑,他再怎么,也不至于在十七八岁的年纪,便等不下去,要通过这种方式继承皇位了啊。这胤褆怎地越发敏感过了头,他本以为康熙该是懂得,谁料一抬头,便发现那人眼里露出的一丝迟疑的目光,立时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