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折不弯——菠萝个蜜

作者:菠萝个蜜  录入:11-27

爸爸放下手头的纸笔,兴致盎然地说:“这个主意好。”

我想了想,不太乐意地说:“那妈妈不许耍赖……”

车廷筠不知为什么笑得很腼腆似的……说:“阿姨说玩什么好?”

我疑惑地看了车廷筠一眼,我总觉得他好像对我妈妈特别言听计从。

妈妈说:“我们来打麻将。”

我一听,立刻大声强调:“妈妈不许耍赖!”

妈妈诶呦两声,说:“小爱爱,妈妈好伤心。”

车廷筠抓了一张麻将,摸了一下,并不翻过来看,轻轻扣到桌子上,说:“自摸,胡了。”

妈妈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爸爸哑然,半晌说:“小同学,你太神了吧,盲打啊?”

我一听,顿时觉得车廷筠深藏不露,也夸道:“车廷筠,你真厉害。”

车廷筠一本正经地说:“我从小就陪奶奶摸牌。”

妈妈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口齿不是很清晰地自己叨念着:“弗……嘿啊……空……这么小……”

妈妈说的声音太含糊,我没听清,疑惑地问道:“妈妈你在说什么?”

妈妈摇摇手,一边摸出两张做筹码的纸牌,一张递给车廷筠,一张递给我,她还一边说:“少年出英雄啊!”

我扫了一眼牌桌上打出的牌,默默算了算其他人手里的牌,然后打出了一个二饼。

车廷筠瞅我一眼,打了一个三筒。

妈妈琢磨了一会儿,也打了一个二饼。

我说:“胡了……”

妈妈的表情有点混乱:“啊?”

我认真地说:“我和车廷筠是一边的,我不想让他点炮。”

妈妈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奇怪,脸上的表情好像变成了几根绳子在互相纠缠,她说:“儿大不中留啊……”

我有点困惑,觉得这句话很耳熟。

爸爸突然接嘴道:“小牛同志,你记错了,原句是女大不中留。”

一个小时过去了,我和车廷筠数了数赢来的纸牌,总共54张。

我算了算,仰头说:“妈妈,你还欠我三张Q。”

妈妈默默无声地看着我。

爸爸拍了拍妈妈的肩膀,感慨地说:“小牛同志,事实与实践告诉我们,咱俩这辈子就别指望赌来的横财了。”

妈妈抬头看着爸爸,严肃地说:“我这辈子就指着他们俩了。”

第十九章:明天又要离开

在家等待成绩的一星期里,我一直和车廷筠混在一起。

我很开心,但是爸爸比我还开心。

因为妈妈每天都眼波粼粼,面若桃花,爸爸说他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想起了刚谈恋爱时的妈妈。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瓜——”

我连忙拿起手机,按了通话键。

“是艾利克斯吗?

我一听是切斯特教授,连忙道:“是的,我是,切斯特教授您好!”

“你最好在一星期之内回来,你们小组的作业获得了院长的关注,你的同伴们现在很需要你,你明白么?”

我连连点头,说:“是的,切斯特教授,我明白。”说完我有点难以启齿,深吸一口气,才说出来:“但是我现在有必须要做的事,我正在等待我的竞赛成绩,这个比赛我从去年就开始准备……”

切斯特教授在那边沉默片刻,半晌才说:“我知道,中国小学生数学竞赛也是非常有意义非常权威的数学赛事,但你现在最主要的学业是什么,我想你该好好思考。这取决于你的决定,艾利克斯,记住,不要让你的机会溜走。”

我小声说:“谢谢你,切斯特教授,我一定会尽快赶回去。”

放下电话,车廷筠好像一直在默默地听着,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我说:“教授让我快点回去……”

车廷筠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一定会取上名次的,现在放弃太可惜了。”

我迷茫地看着他,问:“为什么?”

车廷筠一板一眼地说:“决赛取上名次就可以进入国家队,参加WMO,奖金,荣誉,特别待遇……”

我想了想,明确地说:“为什么我一定会取上名次?”

车廷筠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好像要笑似的,又好像无言以对。

我看他不说话,只好又问:“WMO是什么?”

车廷筠先解释道:“World Olympic mathematics competition.”

我张大嘴,半天才回过神来,说:“这么厉害啊……”

车廷筠点点头,问我:“你打算怎么做?”

我左思右想,犹豫地说:“不知道……”

车廷筠又说:“你要是参加WMO代表中国,这绝对要比你现在放弃这个机会急急忙忙出国完成一份作业要更有意义。”

我盯着车廷筠,他说了这么长一句话,既没有标点符号也没有换气,听起来很好玩。

我一边点头一边说:“好,我听你的。”

车廷筠有点得意似的笑了。

妈妈扯了扯爸爸,问:“老公,你看我的衣服够端庄么?”

爸爸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端详了妈妈半天,才说:“可以去奥斯卡了。”

妈妈笑眯眯地说:“这可比奥斯卡重要多了。”

我有点紧张,问妈妈:“车廷筠的爷爷很重要么?”

爸爸立刻接口道:“傻儿子,车廷筠的爷爷可是大人物!2012要是来了,他就是第一个拿船票的。”

我张大嘴,说:“车廷筠的爷爷好厉害。”

妈妈好像突然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忧愁又自豪地看着我,说:“小爱爱,不论未来如何,妈妈永远支持你。”

爸爸开车去辉煌酒店。

我以前只来过一次,是好几年前,姥姥跟姥爷来看妈妈的时候。爸爸提前一周订了房间和酒席要为姥姥和姥爷接风,爸爸告诉我要对长辈好,更要重视——妈妈却说爸爸是为当年求婚时姥姥姥爷的不看好而争气。

车廷筠的爷爷在房间里等我们,桌子上摆着琳琅满目的各色餐品。

车廷筠的爷爷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他摆了下手,威严地说:“请坐。”

车廷筠坐在他爷爷旁边,小大人似的,正襟危坐,只是怎么看也没有他爷爷那么威风。

爸爸一边说:“您好。”一边探身过去握手。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爸爸的手和车廷筠爷爷的手比起来,就好像一棵高大粗糙的树木旁边长了一只白色的娇嫩的蘑菇。

车廷筠的爷爷又一摆手,说:“吃吧。”

我偷偷拉了下车廷筠的衣角,小声说:“车廷筠,你爷爷话真少。”

车廷筠嘴角向上动了一下,又赶紧拉回来,板着脸说:“先吃。”

席间车廷筠的爷爷再也没开口说一个字,爸爸妈妈也跟着安静,屋子里只能听见轻微的碗筷相碰的声音,我突然想起一句谚语:食不言,寝不语。

车廷筠的爷爷喝了口茶,说:“我一直想见见廷筠朋友的父母,你们夫妻都是科研人员吧?”

爸爸和妈妈好像有点紧张,又有点激动,连忙说:“是的。”

爸爸说:“我在超导国家重点实验室工作。”

妈妈也说:“我在中国北京射电天文实验室工作。”

车廷筠的爷爷又喝了口茶,说:“你们别紧张,放松些,今天是高兴事。”说完他似乎很满意地说:“都是国家重点科研单位嘛,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爸爸连忙谦虚地说:“您太过奖了,您的孙子才真是了不得,小小年纪,就有大将之风。”

车廷筠的爷爷又摆摆手,说:“他还嫩着。他能取得进入国家数学队训练的资格,我还是很高兴的。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受到你们儿子的影响很大,我希望这是个好现象。”

爸爸忙道:“您说的对,我们明白。”

车廷筠的爷爷赞赏地看了爸爸一眼,又说:“很好,今天就到这里。”说着他站起来,车廷筠的爷爷虽然看起来不年轻了,但一袭军装,硬朗的身姿,让人觉得威风凛凛。

车廷筠突然开口说话——他在整个席间都没说话,他说:“爷爷,蒲爱牛明天回美国,我今天想去他家里玩,行么?”

我有点惊讶,车廷筠的口气很谨慎,丝毫没有平时的霸道,就像一只在大老虎面前的小猫。

车廷筠的爷爷扫视他一眼,略微点头,道:“让小于跟着,去吧。”

第二十章:临走前夕

妈妈装了一个大箱子,还嫌不够,问我:“小爱爱,你在那边的衣服够穿不够穿?上回去带的都是冬天的衣服,夏天的衣服可没有。”她说着说着不知怎的眼圈就有点红。

我本来正在和车廷筠看电视,连忙伸手在妈妈脸上抹了抹,说:“妈妈不要哭,我六月份就回来。”

妈妈叹气道:“回来也不过呆三个月。”

车廷筠也说:“阿姨别伤心,我会常来陪你。”

妈妈又开心又感动地说:“小廷廷真是个好孩子。”

车廷筠在我家住过好多次,熟门熟路地洗澡刷牙。

我正在看电视,不愿离开,赖在沙发上不动。

爸爸跑过来挡住电视,我探头向左扭,爸爸腰肢一动,挡住了我的视线。我锲而不舍地往右扭,爸爸的动作很灵活,屁股跟着我的动作一扭一扭,又挡住了电视。

我不高兴地抬头瞪他。

爸爸说:“小爱爱小朋友,九点了,你该去睡觉了。”

我想了一会儿,说:“我明天就要走了,让我看完这段吧,爸爸……”

爸爸巍然不动,说:“明天要早起,睡得晚你又起不来。”

我还想再争取一下,车廷筠不知何时洗漱好,走出来,脸上还搭着一缕湿湿的额发,他说:“蒲爱牛,我困了,我们去睡觉。”

我想了想,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开电视机前。

妈妈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一把拖走了爸爸。

屋子里静悄悄,黑乎乎的,我在床上趴了一会儿,脑子里还是刚刚看的节目,我憋了一会儿,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车廷筠的被子。

他静静地闭着眼睛,突然睁开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在明净的月光下像两颗纯粹的玛瑙丸。

我不知为什么有点发愣,脑子里乱了一下,小声叫他:“车廷筠……”

他低低嗯了一声。

我理了理思绪,说:“你说,冰川要是化了,北极熊住哪?”

车廷筠的眼神好像迷茫了一下。

我继续说:“刚刚电视里说,北极熊的食物来源是海豹,海豹生活在北冰洋边缘的浮冰层上,北极冰盖不断退缩,这些冰层越来越薄,它们没办法走过去捕猎,搞不好还要溺死……那不是都要饿死了?”

车廷筠把眼睛闭上了。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犹豫了半天,使劲儿压低声音,试探地问:“车廷筠,你睡着了?”

他闭着眼睛抿着嘴角,鼻翼微弱地呼吸着。

我有点失望,喃喃自语:“你也不知道……”

车廷筠突然开口说:“竹子面积也大幅度锐减,大熊猫濒临灭绝,却更珍贵,受到关注受到保护……集体一部分的牺牲成就了另一部分的存活。人总是先浪费过头才开始珍惜,就像熊瞎子掰苞米的故事,不如先想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再去努力。”

我迷茫地张了张嘴,脑子里突然涌上一阵困意,我就说:“车廷筠,我困了,晚安……”

车廷筠突然伸腿踹了我一脚。

力道有点大,我小声诶呦了一声,委屈地问他:“你为什么打我?”

车廷筠冷冷地说:“滚。”

我更加委屈,不解地嗫嚅道:“为什么骂我……”

车廷筠哼了一声,说:“你不是天才么,自己想。”

我想了一会儿,犹豫了半天,困意又来,就翻了个身,卷着被子睡了。

梦里好像又被人踹了一脚。

早晨起来一片兵荒马乱,妈妈炸了两根油条,又煮了四个鸡蛋,硬逼着我和车廷筠每人吃掉一个“一百分。”妈妈说这代表好运和好成绩。

我苦着脸,水煮鸡蛋的味道最没味道了……

车廷筠却好像很习惯似的,甚至可以游刃有余地将圆滚滚的鸡蛋四瓣切开,他很有礼貌地说:“牛阿姨,您煮的鸡蛋真好吃。”

妈妈托着腮坐在一边盯着我们看,温柔得不得了,这下笑得更甜,她还夸车廷筠:“小廷廷嘴巴真甜~”

爸爸突然放下筷子,义正言辞地说:“小牛同志,你知道吗?你这是迷信!作为一名严谨的科研工作者,你怎么能延续几十年前的陋习呢?”

妈妈挥挥手,看都不看爸爸一眼,说:“去去,我妈从小就是这么鼓励我的。”

爸爸咂咂嘴,不情不愿地就着小咸菜干巴巴地吃掉一个馒头。

吃过早饭,爸爸看了看时间,催促我说:“儿子,该走了。”

我拎着行李上了爸爸的车,隔着车窗对车廷筠摆手,对着口型说:车廷筠,再见!

他后边站着于司机,他对我挥了挥手。

第二十一章:暑假又来了

切斯特教授在机场接我,他露出一个笑容,说:“不算太迟,现在,你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汗水去赶上你的同学。”

我放下心来,认真地说:“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两个月的时光匆匆而过,小组作业得到了联合校数学建模协会的认可,WMO的培训时间也已经通知过,一切都很顺利。

机票定在明天,我在宿舍里连上网,室友维托已经离校。

我打开视频,车廷筠的头像亮着。

我想了想,发给他消息:车廷筠,我明天回国。

提示音立刻滴滴答答响了。

我还来不及看,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急忙去找电话,是切斯特教授。

放下电话,我回头看屏幕,车廷筠先说:过几天去找你。

又说:怎么不说话了?

接着就是视频请求。

我连忙点了接受。

我曾经统计过车廷筠的信息延迟忍耐度,横坐标是回复时间间隔,纵坐标是车廷筠的不满程度,影响条件是天气、时间等等。结论即曲线呈明显的凹向上滑趋势,随着我的打字速度的递增,纵坐标数值与横坐标数值的比值成正比递增关系。

我不禁心中有点惴惴,正襟危坐等待视频连通。

车廷筠的表情果然有点不耐,但还不到生气的程度。

我连忙讨好地跟他打招呼:“车廷筠,今天你那边的天气好不好?”

车廷筠的人影缓慢的动了一下,留下略有模糊的虚影。

他没回答我,说:“明天就回来,东西都收拾好了?”

我点头,“当然。”

他似乎扫视了我周围一眼,又问:“维托已经走了?”

我回答道:“他昨天下午就回家了。”

推书 20234-10-23 :老爸老妈男朋友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