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齐放——瑞雪轻扬

“情趣个毛！！老子不来了！！”凌霜这次是死也不肯继续纵容王轩了。

“这可由不得你！”王轩说着，把凌霜一把抱了起来，往鬼屋走去。

“来人啊！！！！！！救命啊！！！！！！”凌霜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然而，星光游乐园的几乎所有工作人员和常来的游客都知道两人的关系，所以只是笑着看好戏——平日里，凌霜对王轩都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这样的景观真是难得一见。

王轩就这样把凌霜抱进了鬼屋，而且似乎还没有要放下来的趋势。

其实他要真抱着凌霜走完鬼屋，凌霜倒不怕了。对他来说，鬼屋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在一片漆黑中行走，那些鬼啊怪啊什么的他反而不放在心上。

不过王轩走到一半，就把凌霜放下了。

然后，他居然把手伸进了凌霜的衣服和裤子，开始一只手揉捏他胸前的花蕾，另一只手狠狠抚型他的下身。可惜他没有第三只手，此刻也不方便用嘴，不能再去蹂躏凌霜的后穴。

凌霜反倒松了一口气。他一向是个不要脸的人，就算王轩要和他在鬼屋XXOO，然后被其他游客撞见，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还曾经勒令王轩在公共澡堂和他做呢。

结果，当王轩做足了一切前戏，却突然停了下来，对欲望早已被勾起的凌霜淡淡说了句：“自己解决吧！”

凌霜被气得半死，也只好自己动手了。但幸好在黑暗当中王轩看不到他的动作和表情，——这也就是王轩温柔的地方，即使想要小小惩戒凌霜的时候，也总是留有余地。

过了一会儿，凌霜也淡淡地说了句：“解决完了。”

王轩这才点亮了手电筒，仍旧淡淡地说了句：“出去吧。”

带手电筒逛鬼屋，是继凌霜第一次被吓到之后养成的习惯。

凌霜觉得王轩这次比上次“调教”他的时候还要温柔，也就懒得再跟他闹别扭了，两人在一如既往地吐槽完鬼屋中的种种造型多么奇葩之后，便继续开开心心地逛起了游乐园。

第7章

楚书和魏桔两个人没有再去玩任何游乐设施，只是肩并肩地在游乐园的湖边走着。

两人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楚书和魏桔单独相处的时候丝毫没有和别人说话时那种轻浮，反而显得很严肃，很沉默。

魏桔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打破了沉默。“楚先生，我想问你一件事……”

“问吧。”楚书淡淡地回答。

“和我聊天的那个叫‘杜甫再世’的人……是不是……就是你？”

“你知道？”楚书略微吃了一惊，随即又无奈地笑了笑，“哦，我明白了，是燕总查了我们的聊天记录，然后告诉你了吧。好，我说实话，那就是我。但你可不可以也实话告诉我一句，燕总和凌霜他们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不要跟我说，只是因为林忆文是你学生。”

“这……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特别关心我的事，昨天晚上还说要……”魏桔本来想说“昨天晚上还说要撮合我们”，可这话他又怎么好意思说出口？所以他脸一红，住了嘴。

楚书见他眼神真挚，不像在说谎，再加上了解魏桔平时也是个从来都很诚实的人，也就相信了，话锋一转，笑问：“网上文采飞扬的‘杜甫再世’其实是个糟老头，是不是很失望？”

“呵呵，怎么会呢？”魏桔羞涩地笑笑，“你一直说你面目丑陋，我就一直在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现在……现在这样倒比我想象中的好看多了。”

“我说……你想象中的那个形象到底有多恐怖啊？！不会真的把我想成青面獠牙的妖魔了吧？”楚书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不是！”魏桔连忙解释，“我想，你应该曾经是个美男子，但被火烧伤了脸，或者在跟人打架的时候脸上留下了刀疤之类的……”

“哈哈！”楚书觉得有点好笑，“我为什么一定得曾经是个美男子啊？”

“可是你曾经的确是个美男子！”魏桔在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后，才觉得有点没对，只好红着脸补充，“呃……我的意思是……你现在也很好看，年轻时候一定更好看……”他想了一下，还是没对，继续补充，“其实你现在也还很年轻，总之，总之觉得怎么样都好看……”

“哈哈哈哈哈！！魏老师你别说了，你知道有句话叫越描越黑吗！”楚书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等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才笑着帮他翻译，“其实你的意思是，我底子还不错，就是没注意打扮，别说发型和穿着了，连胡子也没刮干净，对吧？”

“对……”魏桔早已经脸红得像苹果了，小声地回答了一句。

“哎呀，有很多小女生也是这么说我的。你们这些年轻人也真是的，好好的适龄男女不去找，却跑来欣赏我这个大叔好看不好看，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赶流行吗？你这样就更不对了，就算你长得秀气了点，性格懦弱了些，好歹也是个带把的啊，还真把自己当女人了？小学里的女教师比较多，你以前读书的时候中文系也是女生多吧，你是不是和他们混在一起久了，连男人该追求什么都忘了啊？”

“不是的！”魏桔想说，他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他对楚书感兴趣并不是因为他是什么颓废大叔，符合所谓的流行趋势，更不是因为把自己当成了女人，而是……

但他还来不及解释什么，就听到手机收到短信的声音。他拿出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亲爱的小桔：记住我昨天的话，对于喜欢的人，一定要把握机会，勇敢追求。现在大哥我就传授你一条绝对实用的追偶秘籍！那就是：今天一定要死皮赖脸地跟着他回家。我连借口都帮你找好了！听小秀说，楚书从来不做饭，每顿都带着他下馆子，你就说，这样对小孩子的身体怎么行呢？你今天晚上要给他们父子做一顿饭。就这样了。——疼爱你的大哥凌霜。”

魏桔在对凌霜擅自和自己结拜了兄弟（？）的行为哭笑不得之余，忽然又觉得凌霜的话也有些可取之处。其实，他的确对那个叫“杜甫再世”的网友从很久以前就很心动了。如今就算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人就是楚书，但那也不重要。他不在乎一个人的外貌，不在乎他的年龄，不在乎他外在表现出的性格，甚至可以连他的性别都不在乎。他只在乎这个人的本质。根据他的了解，“杜甫再世”一个不仅才华横溢，而且本性十分善良、也很有责任感的男人。虽然，他从前觉得楚书对楚秀很不负责。但他现在却认为，楚书一定是有苦衷的。因为他会赞赏杜甫的“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就证明他对这个社会都很负责，又何况是自己的家庭？

确认了自己的确喜欢楚书的事实之后，魏桔终于勇敢地开口：“楚先生，我想去你家为你和小秀做一顿饭。听小秀说，你们顿顿都吃馆子，这样怎么行呢？外面的东西既不干净，又油太大，味精太多，长期吃对身体很不好的。”魏桔一开始虽然是按凌霜的台词在说，但说到最后，却当真是情真意切，很为他们父子两人的身体健康担忧。

楚书却忽然伸手搂住了魏桔的腰，露住了轻浮的笑容。“哎呀呀～魏美人你的胆子可真大，明明刚刚才亲眼目睹了我是怎么调戏凌美人，居然还敢企图与我单独相处～”

楚书本以为，以魏桔的性子，一定会面红耳赤地挣脱他，从此便彻底打消此念。但魏桔竟然面不改色地认真回答道：“楚先生，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刚才的样子都是装的。”

看到魏桔澄澈的眼神，楚书反倒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而且，楚书甚至有一种自己的本性被他看穿了的感觉。他为什么会那么信任自己？他又为什么能够洞悉自己真实的一面？楚书只好答应：“那好吧。魏美人你既然不怕死，也不怕失身，楚大叔我也只好成全你了～”

魏桔心下大喜，拨通了凌霜的电话：“喂，凌先生，你们现在在哪里呢？天色不早了，我们想带小秀回去了。谢谢你们今天对他的照顾。”

听筒里是凌霜得意洋洋的声音：“怎么样？他答应让你去他们家做饭了？哈哈哈！我就说吧，有我这个老将出马，一个就能顶他们全部！”

“嗯，谢谢你了。”魏桔怕楚书听出破绽，只能简短地回答。

“好，我们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就在大门口等你们吧！那就这样，拜拜～小桔加油哟～”

与凌霜等人会合后，楚书和魏桔就带走了楚秀。

楚书开着燕薇配给他的车，魏桔和楚秀坐在了后排。

魏桔温柔地问楚秀今天的感想：“今天何叔叔之后还带你去玩了些什么呢？”

“去玩了那个圆圆的球……”

“圆圆的球？哦～是不是就是小朋友们都坐在很多很多塑料做的球球当中？”

“嗯！就是那个！然后还去玩了滑梯！比以前我们幼儿园的那种滑梯高好多哦，最大的那个我一开始都不敢滑呢！何叔叔鼓励了我好久，我才去滑的……”

“呵呵～是不是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呀？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克服了自己内心的恐惧，就发现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是啊！我玩了一次之后，又玩了好多好多次，越玩越不害怕了！何叔叔还买了糖做的小龙给我吃！那个是自己转的，他们都说我运气很好呢，一转就转到龙了。”

“呀！我们小秀真厉害！那个龙真难转到的呀！！”

“嘻嘻。”

楚书有些惊讶地听着他们顺畅的对话。和自己很少说话的楚秀，面对魏老师居然可以说那么多话。而和自己说话有些羞涩的魏桔，面对楚秀也可以耐心温柔，循循善诱。更厉害的是，他不仅会不断地增强楚秀的自信心，还可以利用一件小事教育他要克服心理障碍的道理，倒真不愧是当老师的人。

在一路热闹的聊天声中，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楚书的家。

魏桔抬头一望，只见那是一栋外表看上去就破破烂烂的楼房，有七层楼高，没有电梯。

当然，看上去破烂不破烂并不重要，魏桔现在也只是住在学校分的教师宿舍里，并不是什么豪华的地方。真正令魏桔震惊的是，他踏进门的那瞬间，见到的景观已经不能用“壮观”二字来形容了——家具摆放得横七竖八，衣服和其他杂物扔了一地，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楚书有点尴尬的笑笑：“我不喜欢整理房间，让魏老师见笑了。”

“没关系。”魏桔心里虽然有种说不出的酸涩，表面上还是保持着温和的微笑。“现在离晚饭还有点早，如果楚先生不介意的话，我能先整理一下这个房间吗？”

“这……”楚书愣了愣，然后笑道，“哈哈，我看不用了吧，这样确实有点有碍魏老师观瞻，不过你今天整理了，老子明天又搞乱了，何必浪费时间和精力呢？”

“那如果我每天都来帮你整理呢？”魏桔忽然认真地凝视着楚书，认真地说出了这句话。

“你……”楚书再一次愣住了，这次，他隔了半晌才说出三个字，“为什么？”

“因为我不放心你们继续这样生活下去。”平日里说话温文尔雅的魏桔此刻却斩钉截铁地宣布：“我决定了！我以后每天放学都和小秀一起过来，然后帮你们做饭、做清洁。反正，我一个人回宿舍也没事干。”

“……你这又是何必？”楚书有点被魏桔突如其来的气势震慑住了，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阻止他。

“你不用劝我了，我这个人，其实也有很固执的一面。”魏桔说着，已经开始整理房间。

他发现，这是一个一套二的居室，楚书住的主卧室和客厅一样乱七八糟不堪入目，而楚秀住的小房间反倒打理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看来，小小年纪的楚秀倒是比楚书更懂得照顾自己。其实魏桔隐约有种感觉，楚书并不是不会照顾自己，而是故意不想照顾自己，就好像他明明才华横溢，却非要装作大字不识的样子去做司机和清洁工。魏桔猜想，楚书一定是曾经受过某种打击，才变得自暴自弃。就好像曾经的凌霜，从当money boy到后来成立“白色菊花”gay club，也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直到遇到了王轩。魏桔当然不知道，王轩第一次到凌霜住的地方，见到的也是如此壮观的情景。不过现在，凌霜收拾东西已经井井有条，只是为了保养他的皮肤还是唯独不肯进厨房罢了。

魏桔很快就明白了楚书所受到的打击是什么。因为他在整理楚书的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一张他和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的合影。一直默默看着魏桔东折腾西折腾的楚书，忽然咆哮起来：“不要去碰那个东西！！”

魏桔连忙把相框小心翼翼地放下，轻声说：“楚先生，你放心，我不会弄坏它的。”

楚书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尴尬地笑笑：“嗯，那个东西就放在原来的地方好了。”

魏桔忍不住又多看了那张照片几眼。照片上的楚书，完全没有现在的颓废气质，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梳着整齐清爽的发型，可谓是个十足的美男子。而且，他的笑容十分幸福，全不似现在那种装出来的假笑。他旁边的女子，也梳着一头齐耳短发，并没有浓妆艳抹，显得十分清纯可人。女子的脸上也戴着甜蜜的微笑，他们怎么看都是一对十分般配恩爱的情侣或是夫妻。想都不用想，魏桔也知道，那就是楚书已逝的前妻。也正是由于无法走出前妻死亡的阴影，楚书才开始过现在这样的生活。

“她……是你曾经很爱的人吧？”魏桔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句话。

“嗯，其实我也是中文系毕业的，她是我的同学。我们因为倾慕彼此的才华而相知相恋，喜欢一起讨论文学，也喜欢写情诗给彼此看。大学一毕业，我们就结了婚。后来生小秀的时候，她难产走了。而我，从此以后，再也不想写一首诗，一篇文章，甚至不想再承认自己是中文系的学生。因为一想到‘文学’就两个字，我就会想起曾经自诩为文学女青年的她。我为了摆脱心中的阴影，也为了摆脱那些认识我的人、以及那些因为我在当地的小有名气叫我去工作的公司，离开了和她相识相爱的地方，来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找了一份用不着学历的体力劳动。现在这样的日子我很满足，也没有打算过再婚。只不过偶尔文学瘾会犯，想写一些悼亡诗，所以才申请了那个QQ号。那个号的空间是仅好友可见的，想来也没人会盗我那个破号。有一次，无意中看了你在网上的一些诗词和文章，感觉和你会有些共同语言，才加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说这些吗？我是怕你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明白了。”愣了半晌，魏桔终于艰难地说出了这几个了。

就这样如此快如此轻易地解了楚书心灵深处的想法，魏桔本来应该觉得高兴。但他此刻心头却有一种压抑得快要窒息的感觉。

楚书不是gay，楚书深爱着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