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UBLE——惜路

我没有办法假装自己没事，然后笑着和她亲吻。

我只能静静坐在她旁边，任凭她感受到我的颤抖，一次又一次地紧握住我的手，然后紧紧拥抱住我，用体温来安慰我。

“雷恩，休会好起来的。他一定是有难言之隐一时没有办法说出来才这样的，不要怪他。你要是不再坚强了，休又要如何坚强？”

她一遍又一遍在我耳边说着这样的话，而我甚至都没有告诉过她我和休冷战的事和缘由。

是啊，不管怎么样，我是不能这个样子。

好几次，我看到休对我欲言又止，但是等我触碰到他的视线，他立刻换上不悦的表情，看都不再看我一眼，扭头便走。

我的样子竟然衰到了如此地步。

躲在房间里想了大半天，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我做了个梦，我梦见了午夜的地铁。

本来是要坐上那空荡的地铁的我没有上去。

地铁关上门准备从我身旁慢慢驶过去的时候，我看见从地铁门的缝隙中伸出了大量粘稠的深红色液体，连玻璃上也瞬间溅满了夹杂着碎肉块的液体。

一片猩红之中，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朝窗边靠近，然后高高举起了斧头。

没有看清那张脸，地铁开走了，我也醒了。

眼前是一片黑暗。

我从枕头下拿出MP3。

耳边响起一支很老的旋律的时候，我的泪又流了下来。

尽管我已经说服自己丢弃那副颓废让人看了就影响心情的样子，休还是没有和我说话。

我为他做的事他全部默默接受，就是不和我说一句话。

苦笑，自嘲。

上帝啊，我等待的黎明的曙光在哪里，黑夜还是如此漫长。

这样平静而又难熬的日子又过了半个月左右。

在某个夜晚，我再次做了噩梦。

依旧是那趟午夜的地铁，依旧只有我孤身一人。

这一次，地铁里的暗红液体蔓延到了站台，四周响起了尖锐恐怖发了狂一般的笑声，笼罩着地铁车厢，回荡在地下的空间。

虽然我依旧没有进入地铁，但是我的心越累越不安，有一种极度的恐惧萦绕在我的心头。

怎么都醒不过来。

等我终于摆脱那无形的禁锢的时候，眼前出现的竟然是休苍白的面孔。

“雷恩，你又做噩梦了。”这是半个多月以来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紧紧拥住他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喜极而泣。

“休，我不会逼你去医院。但是你不能强撑着，有什么都要和我说。因为，我真的很担心你，担心到让我害怕。”

“雷恩，对不起。”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脸上，混合着我的一起滑落。

第二天，我去修的房间放分好的安眠药。

经过书桌的时候，我停了下来，一直盯着最左边的抽屉，那个上次被我拉开里面空无一物的抽屉。

我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明明知道里面是不会有东西的，却还是走近了将它拉开。

出乎我的意料，慢慢拉开抽屉的时候，一本笔记本出现在眼前。

它就躺在那里，陌生而又安静。

我拿起它，发现这是本带密码的笔记本。

试了几下都没能打开它。

身后响起的脚步声让我惊慌失措地放下笔记本，但还是太慢了，休已经看到了，很清楚地看到了。

他慢慢走近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以为他很生气，可是他却用很轻松的语气问道：“雷恩，你站在那里干什么？那本本子有问题吗？”

他竟然没有问我为什么偷偷打开他的抽屉拿出他的笔记本，他只是问我那本本子是不是有问题。

愣了一下，我恢复了从容。

“没什么，就是在想这本本子里面写了些什么，因为它带着密码。”

休拿过笔记本，在床上坐了下来。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其实我也很好奇里面究竟记了些什么，但是这本本子有好些个年头了，密码我也不大记得了。”

“不过，我想我一定会想起来的。等我打开它的时候，雷恩，我会给你看的。”他又补充了一句，然后看着我。

我觉得十分惊讶，尽管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雷恩，帮我把它放回去吧。”休把笔记本递给我。

我接过笔记本，突然觉得它有些沉重。

Chapter 10

距离情人节还有十来天。

我蹲在院子里和休一起搭建的简易温室前，看着里面一片光秃秃的土壤，心里盘算着到时候怎么和艾莉度过那一天。

昨天，休跟我说他愿意去医院了，所以我现在心情是特别地好。我打算过完情人节后就带休去做个全面的检查。

“雷恩。”

我回过头，休走过来，在我身旁蹲下来。

“不知道这些蔷薇开花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问，“休，我们来猜猜它开出来的花是什么颜色的吧？”

休扭过头看着我的一瞬间眼神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

“嗯……雷恩你认为应该是什么颜色的？”他想了一下，反问我。

“我的话……我猜它一定是粉色的！”

“粉蔷薇啊。我觉得，它大概是深红色的吧。不是艳丽，而是那种妖艳的感觉……”休看着天边。夜幕就要降临了。

晚上我和艾莉打电话的时候，我也问了她这个问题。

“颜色啊。这个我倒忘记问祖母了。我记得她家里的蔷薇有好几种颜色，这些种子开出来的花，我想应该是不同颜色的。”

“不同颜色的？我倒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我笑了起来。

“对了，雷恩，你知道蔷薇的花语吗？”

“花语啊……”

我开始挖掘记忆中的东西。似乎曾经在哪里看到过，现在突然问我的话有些想不起来了。

“让我先想想啊……我先倒杯水。”我边说边走到厨房，用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倒了一杯水。

“雷恩，艾莉？”刚要走出厨房，休也正好走进来。

“嗯。”我点头回答。

“雷恩你想起来了没有？”电话那头的艾莉故意催促着。

“艾莉，不要着急啊。”一边让对方不要急，一边自己开始急。我无奈之下只好向休求救，没办法，他知道的比较多。

“休，你知不知道蔷薇的花语？”

“艾莉问的吧。”休也倒了杯水，啜饮着。

“没错。我记得我以前有看过的，但是现在就是想不起来了。”

我想艾莉一定认为我说不出来，所以这些话让她听见也无所谓了。

“嗯，我知道。”休点点头，端着水杯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我也跟着坐了下来。

“蔷薇的花语的话，是‘美好的爱情’，‘爱的思念’或者‘美德’，似乎还有‘你的一切都很可爱’。但是因为蔷薇花分很多种，每一种的含义也都不一样。比如说，红蔷薇的花语是‘热恋’，通常是表示求爱，爱情；白蔷薇代表‘纯洁的爱情’；黄蔷薇是‘永恒的微笑’。”

“那么粉蔷薇呢？”我打断休，有些好奇我猜想的蔷薇代表着什么，毕竟我只是随口说的，并不清楚它的含义。

“粉蔷薇代表着爱的誓言。此外，深红蔷薇的花语是‘只想和你在一起’或者‘只想了解你一个人’；粉红蔷薇是‘我要与你过一辈子’和‘我要嫁给你’；圣诞蔷薇表示‘追忆的爱情’。还有，嗯，野蔷薇是‘浪漫的爱情’，还有一种说法是‘跟你一起转到天堂去’。”

休说了一大堆，然后喝了口水，端着杯子看着我。

“艾莉，听到了吗？”我忙问那头的艾莉。

“嗯，不过似乎好像不止这些。”艾莉想了一下，说道。

“还不止？”我惊奇地看着休，休显得也有些惊讶。

“那还有什么？”我问道。休摇摇头，耸了耸肩。

“哈哈，休也不知道了吧。我知道，让我来告诉你们吧！”传来了艾莉的笑声。我觉得艾莉纯粹是故意来问我们这个问题的，虽然我并不清楚为什么。

“大部分休都已经说了。但是，似乎还有血蔷薇，蓝蔷薇，紫蔷薇以及黑蔷薇。嗯，等下，还漏了一个岩蔷薇。”我按下免提键，艾莉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特别大。

“诶？还有这样的蔷薇？感觉名字和颜色都好诡异。”我很惊奇。休倒是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似乎是在等艾莉说下去。

“诡异？我可不觉得。好了，我来一一解释。”艾莉收起了带着笑意的语气，“咳咳，首先，血蔷薇的话语是‘破碎‘，’碎裂’。”

“哇哦，这花语和名字还真配，一样惊悚。”我想也没想就说道。

“蓝蔷薇代表着‘不可能’，‘梦幻美丽’。”艾莉没有理会我煞风景的话，继续说道。

“紫蔷薇是‘禁锢的幸福’。黑蔷薇则是‘绝望的爱’。嗯，还有一个岩蔷薇代表着‘拒绝’。好了，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大概是怕再次被我中途打断，艾莉一口气说完了。

“感觉，都好悲伤，这些花语。”我说道。

“嗯，是有些。所以一般的人大概都不清楚我补充的这些吧。”

“我是第一次听说就是。”我说着，视线投向休。休看着杯子，似乎在想什么。

“我今天告诉你了，下次要是我再问你，你可不要说想不起，至少也要说出一种来啊。”

我微微挑了一下眉毛，好吧，我承认之前我说一时想不起确实带着一点找借口的心理。

“没问题。艾莉，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你很喜欢研究花语？是不是因为花种多了啊？”

“没有。只有蔷薇花的花语我是最清楚的。小时候一直住在祖母家，那些蔷薇花伴着我长大，所以我特别喜欢蔷薇花，就专门去查了资料，目前就知道这么多。”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等我家院子里的蔷薇花开了之后我要挑出最美的送给你才行了。”

艾莉愉快的笑声传了过来，在房间里回荡，我的心情也因此很好。

“那我等着，你可不能忘了。好了，不和你说了，妈妈叫我呢。晚安，雷恩。”

“当然。那么，晚安。”

我笑着挂断了电话，这察觉到休的视线。不知道他是从刚才什么时候开始看着我的，我都一点都没有发现。

“雷恩，我有一个提议。”休开口说道。

“什么提议？”

“情人节那天，你不要送玫瑰给艾莉了，直接去选一种蔷薇送她好了。”

休这番话让我眼睛一亮。

“好主意！”我立即表示赞同，“正好刚刚知道蔷薇的话语，也知道了她很喜欢蔷薇。”我说着，拿起手机晃了晃。

休的嘴角微微扬起，端起杯子，把里面剩下的半杯水喝完了。

“‘盛开的蔷薇给予人们对爱情的憧憬。花虽然会凋谢，但是心中的最爱却永不凋谢……’‘蔷薇，便是恋的起始’。”

休突然说的话让我一时有些不明白。

“这些话是我在某处看到的。爱情，不只是一场美丽的梦……我不知道，或许吧。雷恩，艾莉是你的初恋吧。”休完全就是肯定的语气。

“嗯，是。”虽然讨厌被提到这样的事情，但是否认完全没有意义。

“那你送蔷薇刚刚好啊，我听花店老板说红色的蔷薇是初恋者赠送的最佳选择。”休看着我，带着淡淡的笑容。

我一拍手，百分之两百再次赞同了这个提议。

“……真想看到院子里那些蔷薇盛开的样子。”休感叹道。

“是啊。”我想了想，然后说，“休也快点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吧，在蔷薇花盛开之前。”

休没有回答，只是笑，笑容里掺着许多成分，只是此刻我没有心思去解读。

“雷恩，情人节我也送份礼物给你吧？”

“什么？送给我？你是说情人节？”我有些怀疑我是不是听错了，有些惊愕。

“对啊，情人节。”休的表情隐约有些不自然，但是他伸了个懒腰，想故作轻松，就好像他现在正在和我说着玩笑话。

“为什么想送给我？”虽然觉得有点好笑，我还是想问清楚。

“也没什么，就是想送份礼物。似乎从小到大我就一直没有送过你礼物，甚至连生日快乐都没和你说过……反正也没有什么女朋友，作为我决心好好度过的第一个情人节，我想把第一份礼物送给你。可以吗？”休略显苍白的脸庞微现红晕，看着我的眼睛里也突然写满了期待。

“既然这样，那好吧。听你这么一说，我很期待呢。”

“我希望你会喜欢的。”休站起身来，和我说了这句话后就准备去睡觉了。

“那么，晚安。”我也站起来，该是睡觉的时候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艾莉和蔷薇，以及休说过的话。

情人节要送我的礼物，到底是什么呢？我真的很好奇。

总觉得，窗外的夜空，今夜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不是漆黑的一片，也没有漫天的繁星点缀，更没有月亮。

而是微微泛着红，就像是我曾经在某幅画里见过的天空一样，变得不大真实了。

或许是心情真的很好，面对着那样一片深红色的夜空，我想到的不是诡异，而是妖艳。

不是艳丽，而是那种妖艳的感觉……

今天休似乎说过这样话呢。

Chapter 11

明明心情这么好，睡着以后的梦境却……

算起来，这应该是我第四次做地铁的噩梦了。

完全一模一样的时间，地点。

地铁在我面前停下来，车门缓缓打开。

我倒吸了口凉气，往前踏出一步，进入了地铁。

空荡的车厢。

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来后地铁就开动了。

过了大概几十秒，可怕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一点点靠近。似乎连微暖的空气也在瞬间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

我轻轻闭上了眼睛，在脚步声停止的时候。

疾风过后，头颅先后落地的声音在冰冷凝结的空气里格外刺耳。

惊醒以后，我的身体半天都动不了。

等我慢慢坐起来的时候，回想起梦境里最后的片段，手心立刻变得冰凉。

头颅先后落地的声音。

等等，为什么我听得见？而且，为什么是两颗头颅？

还有一颗头颅，是谁的？

我确定那个时候车厢里只坐着我一个人。

那么又该是谁？

我的后背突然一阵发寒。

我记得，休曾经和我说过类似玩笑的话。

那是在看过《午夜食人列车》后的第二天。休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脸色不大好看。

“休，下次就不要勉强自己了。”我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嗯，知道了。”休没精打采地在我旁边坐下来，揉了揉太阳穴。

“雷恩，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