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说?”
“帝君挺姐姐为王储,不光光是顾及臣那么简单吧?”
“哦?”墨夜的眼里闪过狡黠。狐狸一般。
洛浮夕坦然:“我还是质子,所以于帝君而言,姐姐为王储,洛水一样被牵制。可如果是王叔,这个人的底细,帝君并不清楚,若让这个人得了便宜,于您而言,并不是件好事,似乎,还有点风险的意思。”
“你很聪明,洛浮夕。”墨夜笑了:“朕确实是那么想的,你猜的没错,不过,朕觉得你这个王叔不简单,到有种觉得他后面站了什么高人的感觉。似乎又有个得力的助手,在帮他。”
洛浮夕心一惊,脑海里映出了莲姬的样貌,这个女人见过洛浮夕,难道墨夜知道了?
又一念,想到莲姬当初跟自己做了的交易,言辞凿凿,希望他将信物交给赵阁老,也没有说其他多余的废话,只是保证就此退出王位的争夺,怎么一转眼,就不认账了?这个女人真是不守信用啊!
洛浮夕没有把这一出说给墨夜听,因为他更好奇的,是这个莲姬,跟他的老师赵阁老到底有什么渊源和秘密,居然这样讳莫如深。
“帝君怎么想的?”
“自然是帮你姐姐登上王位了,只是现在还不能够出兵,没有什么理由。所以要等。你放心,朕一定会帮你姐姐重掌王宫的。”墨夜说完,伸筷子夹了些地道的盐水鸭,放在洛浮夕的碗里,说得极其轻松,让洛浮夕继续陪自己吃饭。
用完饭,又用了水果,这才慢悠悠地对洛浮夕道:“朝里的老头儿来折子,每天都十几封十几封的给,催朕回宫。看看日子,也差不多了。朕让工部侍郎留在这里监督河道修葺的工程,其余的,明后天一起回宫。那些个五郡的案子,都察院也应该处理妥当了。”
“那么快就回去了?”他瞪大眼睛,显然不舍得。
“来日方长,朕说过,江南温婉,若一直住在这里,早晚要误国。”
说这个话的时候,墨夜的语气很是冷静严肃,那表情,又是回到了说一不二的帝君姿态,高高在上,九五至尊。
洛浮夕这才记起来,墨夜,始终是墨夜,不论他以前做过什么,他当时在哪里,一切终究要归于零,因为,帝君的位置,是无人可以替代的!
他,纵有无数个其他的身份,可这个帝君的身份,永远不会改变!
五十七.面子问题
两天后,墨夜行军的队伍从江南出发,又朝着帝都驶去。随军带头的依旧是洪长亭,墨夜原本与洛浮夕分开马车坐,杜守承跟着他在后面,可这才行了两天的路,某一日早晨,墨夜硬是怒气冲冲的直接钻进洛浮夕的马车,跟他们两个人挤在一块儿。
杜守承不乐意了,墨夜他自己有帝王御驾,要多宽敞有多宽敞,偏偏过来跟他们挤一块儿,三个人越发觉得位子窄小了点,然后,好端端的坐着就坐着呗,偏偏要朝着洛浮夕的身边蹭,越靠越近。原来杜守承还乖乖的被洛浮夕抱在怀里,因为这个无良之人的关系,压得他快喘不过气了。
小家伙不乐意了,眼一瞪,伸出小手将本来准备整个身体都扑在洛浮夕身上的结实身躯一把推开,很不给面子的大声嚷道:“马车本来就小,一国之主自己的车子不做,偏偏要跟我们挤一块儿!想压死我呢!”
墨夜老早就看这个嘴巴恶毒的小混蛋不爽,在行宫的时候,半夜出现坏了他和洛浮夕的床第好事,随后十分之不要脸的终日赖在洛浮夕身上不下来,赶都赶不走,若不是有洛浮夕笑容可掬的替他挡着,这个恃宠而骄的小混蛋早就被墨夜丢在山野里不顾他死活了!如今吃了他的,用了他的,小小年纪偏偏不识好歹的还想抢自己的人,怎能不叫他动?。
不废话,直接动手!墨夜很是没风度的撩起袖子,跟抓小猫小狗似的一手拎过杜守承的脖子,硬是要将他从洛浮夕的怀里抓出来。脸色发青的威胁道:“压也是压你哥哥洛浮夕,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在这里碍眼,喜欢朕的马车,就让你一个人躺个痛快!”
“呀呀!”小家伙几乎被拉出来,死不肯放手的拉住洛浮夕的胳膊,一脸要哭的样子,楚楚可怜的紧。对着洛浮夕大呼救命:“哥哥!洛哥哥!帝君要杀人了!守承疼!疼!”
“你小子还学会告状了?”脸一黑,几乎要把牛皮糖整个掀飞下来。
小脸梨花带雨的,皱成一颗小核桃了,洛浮夕连忙挡住了墨夜的手,哭笑不得:“又跟小孩子生气,您手劲大,自己不觉得,杜守承细皮嫩肉的,哪里经得住您这样拉扯来去的。”
杜守承呜呜地往洛浮夕怀里钻,一面瞪大眼睛对着墨夜做鬼脸。
某人气急,这一路下来两三天了,杜守承一直扒拉着洛浮夕,想要跟他亲近亲近都没有机会,白天跟着与洛浮夕同一辆马车,晚上到了驿馆,一定要跟洛浮夕挤一张床,洛浮夕心软,不忍心将杜守承丢给旁人,只好好言好语的宽慰墨夜,让他一个人睡。一来二去,几次下来墨夜早就按耐不住了,近在咫尺的鲜肉儿只准看,不许摸,吃又吃不到嘴巴,痒得没边了,又不能拿小孩子出气,任谁都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可眼下这小家伙还在这里火上浇油,让墨夜十分不爽,决定今天怎么也要将这块牛皮糖彻底的丢出去了。于是马上叫停了车,让两个宫人把杜守承拎走:“带着杜家少爷去朕的马车休息,没有朕的命令,不准放他下来!”
“——欸!”洛浮夕刚要伸手拦,就被墨夜挡了回来,一把扣住,随手拉下车门,将洛浮夕抱回自己的怀里。怀里的美人没坐稳,几乎要掉出他的怀抱,墨夜一拉,人又被拽紧了几分。
“帝君!这是在车里!”
“朕知道!”
“你把杜守承……”
“看着碍眼。”
“什么?”
墨夜舔了舔嘴唇:“这都几天了?”
“什么几天?”洛浮夕知道墨夜的意思,可是光天化日在车里……还是一路的颠簸……这叫他情何以堪?马车就算是有再好的质地,难道也跟墙一般的坚实不外传一点声音来?
身后的男人果然按耐不住的开始将手探进洛浮夕的衣服里一点点揉搓,碰到对方的肌肤时,洛浮夕被挑逗的忍不住轻哼出来,还尚存的理智按住了某人不规矩的手。
“……这里……车里……”
“朕知道。”
“那您还……?”
墨夜不理会美人的惊慌失措,继续干自己想干的,一面恬不知耻,又很是心安理得道:“谁让你自己这几天拿杜守承那小崽子当作宝?他倒是被你喂饱了,朕可饿的慌。”
“……那……那回驿馆……呃……”扭动着想要逃开对方的侵犯,墨夜自然不会舍得放手,何况这一路行,一路苟|合的事,他还从来没有尝试过,索性将车帘什么的统统放下来,一面坏心的咬着洛浮夕的脖子,一路舔舐对方敏感的耳朵。
“嗯……”再听洛美人的声音从嗓子眼里出来,已经变味,那眼里隐约透出暧昧的神色,叫墨夜看了心痒难耐。
只听墨夜淡淡道:“朕,想要了!”
“这里……不行……”
镇定。努力镇定。自己若松了口,身后这个野兽不知道会怎么样折腾他!
他就算再大胆,这份体面还是要的。
“来不及回驿站了!”
“啊?”洛浮夕一惊,下身突觉得有硬物顶了上来,硌得他臀部很是不舒服,一回头,便是墨夜充满情欲的脸。
“帝君!”
不及惊呼,只闻裂帛之声,洛浮夕的衣服便被墨夜撕扯开来。
“——嘘,想要面子,就忍着!”
他想做的事,从来没有人能够拦住他,洛浮夕早就应该有觉悟,用牙齿轻咬住嘴唇,皱着眉,只能让墨夜就此长驱直入败火,不然,恐怕又要闹出什么麻烦。
这样的隐忍不发出声音来,反到让墨夜觉得挑逗意味浓重了,欲火上头,也不再怜香惜玉。
洛浮夕合眼,想来,这余下的十几天路程,更是有的自己受了!
十日后,墨夜的御驾,终于回了京。
江淮水患一事,其实就是墨夜设下的一个套子,就此要揪出贪赃枉法之徒,杀一儆百。
五郡郡守全部革职查办,又得杜三娘等人的控诉,居然引得江淮一带百姓群起激昂,将这些年来历任官员有鱼肉百姓的,一一抖搂了出来。
墨夜就此设下【民言司】,专门收集民间百姓的状告,一时间,这场风波遍布全国。不仅江淮,连着西南,西北等地的百姓全部拍手叫好,原本多年来受欺压之苦,如今一朝得报。波及之广,整顿之肃,竟叫满朝文武人人自危。
那墨夜将【民言司】交给了赵阁老,而赵阁老又分派给了洛浮夕,特此上书,奏请洛浮夕为【民言司】御史大夫。墨夜准奏,继而对此事论功行赏。五郡郡守被查出大笔贪污款项,家产充公,郡守发配充军。范白宣和洪长亭等人,立下汗马功劳。其中,洪长亭官升至禁卫军副都统,范白宣为刑部郎中,兼任都察院御史。另有五人暗查此事的也一道行赏。那江淮河坝又拨了一批款项,换了为官清廉的去监工,不出两月,引河道导水而出,江淮水患就此停止。杜三娘等人,因之前与墨夜做了约定,全部加了军籍。
杜三娘改名为【杜三郎】,就此换上戎装,跟着洪长亭一起在校场练兵。
至于洛浮夕,墨夜批准了赵阁老的上奏,礼部侍郎兼任【民言司】御史大夫。而【民言司】一造起,等于直接从民间给帝君造就了一座直通言论的大桥,任何上奏请命之事,可以不经过官府的层层扣押,直接送到墨夜的眼前,这更加令一些为富不仁之辈捏了一把汗。巴结洛浮夕的重点,也从因为墨夜的原因,而直接变成了想保住自己头顶的乌纱帽。
天华四年起,天朝官场,着实安静清廉了一阵子,墨夜杀一儆百,颇有功效。
杜三娘住在了军营,自有一处安静别院,杜守承也就此在杜三娘身边呆了几天,只是过了些日子,洛浮夕觉得有点想他,于是奏请了墨夜让杜守承进宫。墨夜一回到宫里,重新变成了冷酷的帝君,又跟之前一样忙于政事,回宫之后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处理,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一次,洛浮夕请求杜守承进宫的折子,也便顺顺利利的被批准了。
回想那一日回宫情景,子沐等在偏殿的门口,一大早听说帝君的御驾进城了,激动的在门口站了整整一日,直到傍晚时分,洛浮夕才匆匆回来。
两人相见,多有恍如隔世之感,一见到洛浮夕平安周全,子沐忍不住扑上去抱过他,一面哽咽道:“怎么那么慢,那么慢!子沐等公子回来,日等夜等!怎么才回来!”
“傻孩子,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洛浮夕笑着安慰道,两人进了宫,将这些日子里发生的种种都相互倾倒。洛浮夕在南疆买了好些个小玩意儿,送给子沐,又让他明早儿拿些有趣的送给红宵公子等众人。
“买了那么多?”子沐开心的将些个南疆小玩意儿把玩在手,一个个看过来,“公主和其他人,都可好?”
“好,都好。”洛浮夕收拾出一对精工细作的古木雕刻,装进箱子里,准备一起送给红宵。他漫不经心的回答,却没有告诉子沐,洛水现在正面临政变。
“红宵公子这些日子可好?”
“好。你不在的时候,常过来坐。最近几日倒是不常来了,我看他,好像有点心事?”
“哦?怎么回事?”洛浮夕听下手里的动作。
“子沐也没有问,就是从帝君出宫去江淮以后,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红宵公子好像总是不得劲儿,也不好问。有时候,我去找他,看他在发呆。”
“居然有这种事?”洛浮夕顿了顿,只觉得这事儿太过稀奇,明天得自己去探望他。
“那你呢?你在宫里这些日子,可有想我?”
“那还用说!”子沐嘟嘟嘴,撒娇一般:“公子你不在,我也只能对着房间发呆,以前你在的时候,帝君一过来,就要四处准备,忙得提醒吊胆,如今你不在了,清闲了很多,除了想公子你,还能干吗?”
“呵呵。”他戳了戳子沐的脑门,觉得这个孩子最是可爱。
“不过有一事儿,还真是奇怪……”
“恩?”
“你不知道啊,就是帝君突然出宫的事儿啊!”
墨夜出宫?洛浮夕耳朵一紧,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他在宫里做他的帝君好端端的,子沐会突然就跑出来了?还不偏不倚,就让他在半道上遇到了自己。实在是太巧了。
“难道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是啊,刚开始,公子你走的时候,帝君跟没事儿人一样,据说后宫好是热闹了一阵,他常去红宵公子和胡国公主处,但也要雨露均沾吧,每天都在后宫不同的妃子处……”说到这里,看到洛浮夕的表情突显怪异,子沐立马想到这话是不该说给洛浮夕听的,他也是墨夜的人,听了总归会不舒服吧?
“继续说。”
“……额,然后不知道帝君突然抽了什么风,我是听常公公在跟别人说的,那一天在御书房,看折子看的好好的,突然喊了一声公子的大名!”
“什么?”
“喊了你的名字,可你不在宫里啊,大概是帝君习惯了你在御书房伺候了,这会儿突然鸦雀无声没有人应了,那常公公在门口被吓了一跳,连忙进去伺候。后来我听他老人家说,他一进去就傻了眼,看到帝君的表情很【难看】,……真个书房气氛诡异的很。然后当晚,帝君谁的宫都没有去,哪个妃子都没有叫过来侍寝,自己回寝宫睡的。后来还怪了,一连几天都这样,都是一个人睡。”
“……居然有这种事。”
子沐继续道:“下面的人也不敢乱猜,只当是帝君倦怠了,可那一天,偏偏帝君就来偏殿了!可把我们吓坏了。”
“他来偏殿?”
“啊,据说开始,还去了公子住的洛水别居。”
子沐想了想:“那天他一来,我和常公公准备伺候,结果帝君大手一挥,让我们全部退下,他自己就进了寝宫,就是公子睡的这张大床,然后直接躺下来了。谁也不让进,还让别人关上了门。——这一趟,居然趟了大半个时辰。我们在外面,都提心吊胆,也不知道这个喜怒无常的,会出什么花招来。”
“然后?”
“后来门一开,帝君就出来了,结果第二天,便微服私访了。这里头什么渊源,我不知道,可我看到帝君从房里出来的时候的那个表情,……分明觉得,他很寂寞。”
“寂寞?”洛浮夕的心里被好像突然用什么利器重重敲打了一番,漏跳了半拍。他居然,会有寂寞的表情?
“我后来听常公公说,帝君是按着公子你回来的路程去的……有可能,是去接你回宫。宫里就是那么传的。”
难不成,他这次出宫,真是为了自己?
洛浮夕僵在原地,突然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越发觉得,那个霸道无度,又时而温柔的男人,让他看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