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之胤礽重生(第一卷 FZ)+番外——梅小霜

作者:梅小霜  录入:10-18

“哈哈哈,好,好孩子啊。”康熙托着胤礽的手臂一用力,胤礽顺势起身,这才敢抬头看看那威严的父亲,百姓嘴里称赞的明君。

此时的康熙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眉眼间一片清明之色,睿智博学的气质叫人心生敬仰之意。胤礽微微愣了愣,与前世那个冷酷不苟言笑的皇父竟然对不上了。但是仔细回忆,年轻时候的康熙可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变了,变了,时光催人,无论是人还是感情都无法永恒,心里动了这样的念头,脸上便浮现出一丝哀戚之色。

“保成,谁让你受委屈了?”康熙对着儿子保成的时候(保成是胤礽之前的名字,后改名为胤礽),总掩藏不住心口的一丝宠溺,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亲自教他学文习武,所有心血都溶入这孩子的骨髓里了。看他一寸寸长大,懂得读书识礼,只恐这满腔的父爱无法得到宣泄,如何肯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并没有,儿臣只是想起了逝去的母亲。”胤礽微微垂下眼睑,唯恐被拆穿了谎言。

康熙心中暗叹了一声,这孩子从小没了母亲,自己再宠爱,毕竟父爱抵不过母爱的细腻啊,孩子长大了,是有心事了吧。

“来,跟皇父去外面走走,”康熙顺便看了看胤礽的字,竟然比见几日长进了许多,褪去了青涩暗蕴着沉稳与内敛,于是心里暗喜,对胤礽的态度更加亲厚了几分。

“皇父请。”胤礽持重的让康熙先行,康熙心里暗暗称奇,怎么才一夜的时光,他家的保成就变得如此成熟稳重起来。

不愿同心爱的儿子如此生分,康熙索性拉起胤礽的手,又用另一只手盖住,只盼着能小心翼翼的揣在心窝里才好:“今夜陪皇父去园子里走走,一切礼节都免了,咱爷俩也效仿那百姓,做一对欢乐的父子。”

康熙爽朗的笑着,拉起胤礽出了门,何柱儿忙命人去园子里收拾了,放上时令的瓜果,这才远远的候着,何柱儿是个比猴儿还精的人,体会到万岁爷想要与太子独处的心思,自然是有多远就躲去多远了。

那一夜,月色正好,康熙看着皎洁的月亮出了会儿神,转头对胤礽道:“皇父第一次见到你母后时,月色也同今夜一样的好。”

“是吗?我母后——很美吧。”胤礽脸上终于浮现出与年纪相仿的期盼的表情,那无缘得见的母亲,如果还在世的话,自己也不会落到后来那般悲惨的下场吧。

康熙从幻梦般的回忆里醒过来,清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迷茫,良久他看着胤礽笑道:“我第一次见到她,她才……”

康熙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她才这么点儿高,踩着花盆底子的鞋还走不稳,我见她的时候就想,怎么有人的眼睛可以这样的,像两汪水一般。”

康熙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看赫舍里亲手种下的那些花儿,如今早已一片锦绣,然而伊人早已不知所踪。

“你的眼睛最像你母后,只是生在男孩子脸上,太过清秀了。”康熙淡淡的说道,这句话似褒似贬,胤礽竟然听不出好恶,心里竟然有些惶恐,是觉得我不该生这样的眼睛么,这样也会不喜欢的话就真没有法子了。

胤礽越想越郁闷,只在旁边闷闷不乐,康熙却以为他的病没全好。康熙解下身上黑色绣着五爪金龙的大氅忙给胤礽披上,关切的问道:“保成啊,不舒服就回房休息吧,朕一个人在这儿坐会就好。”

“儿臣很好,皇父不冷吗?”胤礽伸手解身上的东西要还给康熙,康熙摇摇手,斟了两杯酒道:“陪朕喝上一杯,你大了,能陪在朕身边的时候恐怕也不多了。”

胤礽心想着也不知康熙今天是唱的哪出,是真心话还是心存试探之意呢?想想白天时候做的那些事,也算动劲儿不小啊,康熙不可能一丁点儿也不知道,他问都不问,却叫自己喝酒谈心,莫不是要给自己下套呢?

想到这儿,胤礽更不敢喝醉了,陪酒的时候喝一半洒一半,所幸的是康熙帝满怀心事,竟然也没发现。

酒过三巡,胤礽看看不行了,忙拉着康熙的手:“皇父,酒喝多了伤身,儿臣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应当的事,皇父责罚儿臣便是,不要伤了龙体。“

康熙皱眉:“怎么,朕在你心目中是如此严苛的人吗?“

胤礽暗暗腹诽,您不是,还有谁敢当得起严厉不近人情几个字啊。嘴里更加的陪着小心:“当然不是,皇父对儿臣关怀备至,儿臣惶恐莫名,唯恐无法报答皇父的殷殷期盼。”

康熙于是高兴起来,拉起胤礽道:“朕虽然是一国之君,但是更是你的父亲,别的父亲有的对儿子的期待,朕心里都有,知道吗?你是朕的骄傲。”

漫漫花海中,康熙宽大温暖的手掌抚在胤礽的头顶,再成熟懂事,也不过才十二岁的孩童,清秀的摸样,骄傲的神色,人中龙凤一般的孩子,竟然是自己亲生。看他一点点长大,越来越出色,想要让天下众人都看看他的好,却又唯恐有人看了他的好,欣赏之余却是想夺了他去,有时候更想将这孩子珍藏起来,谁也不让见。

多么复杂的心情啊,康熙看着面前的青涩少年,想着他不久就会变成展翅高飞的大鹏,飞出自己的羽翼,去寻找另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满腔的难以割舍,却无法让这孩子知道,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话:“保成啊,我的孩子,朕以你为荣。”

胤礽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下,心里的某根埋藏已久的心弦被轻轻的拨动了下,麻麻痒痒的,慢慢波及全身,莫名的暖意暂时掩盖了黑暗冰冷的怨恨,本来以为再不会被这句话迷惑,本以为再不会心甘情愿投入这人的怀抱。

等胤礽醒悟过来时,他已经紧紧拥抱住那个人,只因为他在这片美丽的花海中用最真诚的语气告诉他,他以他为荣。

06.意外

康熙帝那晚有些微醺,颇有些志得意满的味道,执政这么多年来,杀鳌拜撤三藩,如今四海生平,一片祥和,虽然边境北夷南蛮偶有侵扰、京城内明珠索额图经常狗咬狗弄得他很不耐烦,不过总体来说,他还是对自己的政绩十分满意的。

如今保成虽然还年少,却隐隐有了皇帝的风骨,跟自己又是父子情深得很,虽然今晚早些时候,宜嫔在自己耳边说了些太子的不是,宜嫔是个聪明人说了点风头就住了嘴,康熙虽然为了太子的名声,当面将宜嫔骂了个狗血淋头,心里还是有些许的不快的。

可是,如今见了保成的面,刚才保成抱住自己的时候,还情不自禁的喊了自己一句皇阿玛,从懂事学书开始就不再这么亲昵的称呼自己的孩子,刚才那么情真意切的喊皇阿玛,康熙的心就仿佛浸泡在陈年酿制的玉楼春里,觉得极是醉人了。

喝酒前的皇帝是正襟危坐尊严不可侵犯的,喝醉了的皇帝跟世界上的一切醉鬼一样,不讲理也不屑于讲理。

“朕没醉,谁敢说朕醉了的,朕砍他的脑袋。”康熙帝在大多醉酒的时候是沉默寡言,倒头就睡的那种人,可是当晚实在是太得意了,志得意满以至于飘飘然。他飘飘然的不许任何人搀扶,除了最心爱的儿子保成,飘飘然的许诺要如何给这个儿子权力,让所有人的敬重他,如同敬重自己一样。

胤礽一边要撑着康熙强壮结实的身体一边还要听康熙的醉话,实在是有些恼火,他思想再成熟,身体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虽然说谙熟弓马,力气毕竟是有限的,现在一个成年的高大的男人将整个身子压在他肩膀上,而且还有些不老实的乱动,这叫人如何吃的消。

没走几步,胤礽已经一身的汗:“何柱儿,把爷的太师椅抬出来。”胤礽强撑着精神厉声吩咐道。其他几个小太监也许是吓傻了,也跟着一骨碌都没了踪影,胤礽简直气得要杀人,这些没眼力介的奴才是谁捣鼓来的?过来搭把手也不会吗,皇帝醉了,醉话怎可当真呢,不叫人扶着就真不敢过来了。

胤礽咬牙将康熙的身体又往上抬一抬:“何柱儿,你还不过来,要累死爷吗?”

胤礽远远的看到屋子里一片混乱,有人惨叫了声竟然滚到了地上,真是忙中出乱惨不忍睹,胤礽暗暗发誓,赶明儿个,非找个由头赶几个没用的走不可,他的手下可容不得这样的庸才。

“保成——水——”康熙迷迷糊糊的嘟哝道。

胤礽只好转身侧头对肩膀上的人道:“皇父,您等等儿臣马上叫人取水来。”

康熙微微睁开眼,看到一个漂亮到不行的人笑着冲他说着什么,微微开合的唇轮廓美极了,再抬抬眼,看到两泓明亮清澈的眸子,纯净不染一丝尘杂。

不知道什么原因,康熙情不自禁的亲了那人的脸颊一下,然后很美好的沉睡了。

胤礽僵硬的立在原地很久,然后一回头眸光阴冷:“何柱儿,出来。”

“是,太子爷,何柱儿来了。”何柱儿脸色死灰的滚爬着出来了。

“楞着干什么,叫人扶皇父进屋,去塌上歇息会儿。“胤礽又把康熙往上托了托。

“是,是“,何柱儿连声应了,忙叫人小心翼翼的扶着康熙进了屋,何柱儿正要跟进去。

“站住,留下来回我的话儿。“身后冰冷的声音叫人不寒而栗,何柱儿飞快的扑倒在胤礽脚下,”何柱儿今生今世这命都是太子爷的,若违此言天诛地灭。“

胤礽要的也不过是这句话:“记住了,今天你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是,奴才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何柱儿已经提泪横流了。

“站起来去洗把脸吧,脏死了。”胤礽的口气松下来,何柱儿站在边上犹豫着欲言又止。

胤礽不解的瞪了他一眼:“还不去,爷脸上是有画儿吗?”

“不是,啊——是。”

胤礽怒了:“何柱儿,是不是爷对你太好了,你要找打。”

“何柱儿不敢啦爷。”何柱儿吓得又普通一声跪地下,“爷,您脸上,这里——很红啊。”

何柱儿说完这句话,生怕胤礽真砍了他的脑袋,立马扭脸儿就跑,胤礽大惊情不自禁用手抚上那红红的一处,余温犹在,看来是不大适合进去了。

胤礽顺手将大氅的帽子戴上掩藏住半边脸,信步走了出去。

贴身的小太监眼见着主子要出门,忙大老远的赶过来侍立在两旁,那情形似乎就是要跟着去,胤礽挥了挥手:“好生伺候皇上,我去去就回”,说完也不等人看清他的脸,胤礽匆匆闪出了门。

康熙帝为了能常常见到胤礽,在自己住的畅春园附近又建了处园子,为的是可以经常在此与爱子讨论学业,胤礽刚刚重生来不久,还没时间去看。现在为了避人耳目,又想起这地方来,于是进了园子,边走边细细回味,一切都如此熟悉又如此的遥远,那竹林碧水、梅枝横斜,只幽兰轻放,无论谁置身其中,都会突然闪出几许君子的情怀。

胤礽在此间站了会儿,闭目仰头,竟然觉得心境平和了许多,他开始觉得奇怪起来,记得自己在前世,眼里看得最多的是黄白之物,珠宝玉器。如今却觉得这样清幽的所在更适合了,看来真的是关久了,所有戾气都在漫长的囚禁生涯中消磨,那侵蚀竟然是无声无息的。

胤礽想起自己临死的那一刻,曾经突然产生了一丝感叹,那时候想到——世间一切的勾心斗角不过是过眼云烟。当然这样的想法只有那么一瞬,胤礽自觉的避过了这个想头,继续往园子深处走。更深露重,鞋袜上的水慢慢的浸入里面,凉意直透脚背,他迟疑了会儿,弯下腰,就着园子正中的水池边坐下。

胤礽斜倚这池子边的大石头,用冰冷的水拍湿了脸,心想着,这样该没有痕迹了吧。可惜月色还不够明亮,不然可以就着水当镜子,仔细瞧瞧。这样想着就免不了要埋怨起康熙,虽然在心里对自己说,康熙只是醉了,自己醉后比这荒唐十倍的事情也干过呢。何况在更小的时候,康熙也是极喜欢亲他的小脸蛋儿的,并无什么不妥,但是心里的几许不快还是没那么容易平息的。

胤礽想,要互相见着不别扭,恐怕要过几日了。转念又想到,这样说来,自己也很久没碰过男人了吧,胤礽撑着头,看着水中的倒影出神。

他想起曾十分宠爱过一个人,挺拔身姿,眉目如画,那人喜欢把长发披散下来,嘴角总带着一丝邪恶的笑……

正想得出神,忽听远处传来呜咽一般的箫声,暗隐着愤怒和无奈,最后沦为怨怒的几许自嘲。

胤礽起初还能好好听着,忽然他如同醍醐灌顶般猛的站了起来,脚边的石头怵然被踢了下,咚的一声落入水中。

怎么回事?这曲子他曾经听过一次,那就是——在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时,那昆曲女子唱的一首词。

胤礽永远不会忘记那歌词:无材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此系身前身后事,倩谁记去作奇传?

胤礽大步往园子外走去,脚下的露珠和草屑被踢得翻飞起来,衣服簌簌的擦过草丛,胤礽的心中也不知是欢喜还是畏惧,他只想要知道到底是谁,为什么她会这曲子,或者是他?

07.克母

阿哥们的处所和后宫妃子的住处间由几个花园和回廊隔开,那箫声就是在花园和回廊的某处,胤礽一路上赶得急,头发微微松了,还掉了几缕在脸颊上,他扶着汉白玉的栏杆微微喘了口气,又急急的循着那箫声去了。

胤礽正绕过一处亭子,亭子边的蔷薇争相盛放,经过时,初夏夜晚微凉的风带着阵阵醉人花香,偶尔还吸引了许多小虫冲过来撞在他的脸上,他恼怒的停下来挥舞了下手臂,若是人该多好,定要都拉出去斩了!

“可恶的克母之子,万岁爷却将他当成了珍珠宝贝。”冷不防,亭子里有人恶毒的咒骂了一句,胤礽听到克母两个字,那脚就像是生了根,怎么也挪不动了。

他觉得胸口里有阵火在烧,曾经的侮辱如同潮水般的涌上心头,那是康熙送他的四字箴言:生而克母、生而克母!

胤礽猛的抱住头,又狠狠一拳击向蔷薇丛,细密的花刺没入肌肤中,却比不上心口的疼痛。

“呀,宜嫔娘娘,有人。”宫女唤了一声,立刻有小宫女弯着腰,踩着碎步提灯笼过来察看。

依着胤礽平常的脾气,早出来将人一并打了再说,可是如今,他却决定要步步小心,再不给那人有任何机会斥责他,不给那人任何理由废黜他,那人不肯给的帝位他就偏要得到。

胤礽嘴角冷冷一撇,闪身躲到树丛里。一个小宫女打着灯笼战战兢兢的走过来:“谁,有人吗?”

忽然,一只不知名的鸟从花丛里飞出,吓得宫女扔了灯笼就跑,一边跑一边喊道:“妈呀,仁孝皇后的鬼魂显灵啦。”胤礽冷冷的将眸光盯在烧着的灯笼上,灯笼上的纸烧糊了,卷起来,慢慢成为灰烬。

小宫女跑没多几步,被人狠狠一个耳巴子甩到地上:“该死的贱人,哪里来的鬼魂,你疯啦。”

小宫女委屈的啜泣着一点点爬起来,又被人狠狠的一脚踢到一边,那人阴瘆瘆的道:“她显灵啦?那叫她来找我啊,我天不怕地不怕,我还怕个鬼魂?哼!”

“宜嫔主子,慎言啊。”身后的老妈子忙劝道。

来的果然就是那日在宫门前碰到的宜嫔,在皇帝面前万般柔顺,背地里却是阴狠毒辣的很。宜嫔得意洋洋的摸摸肚子:“我很快也会有皇上的龙种,到时候,那克母的孽种叫他靠边站。”

“哎呀,主子,小心传到万岁爷耳朵里……”后面的话胤礽就听不清了,不一会儿,只听宜嫔带着哭腔喊着,“他去那小野种宫里了,哪里会来这儿听我的窗户根儿,若是来了,我倒宁愿他罚了我,就是死了我也甘心,我哪一点就比不过那克母的小野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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