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是终点——陌路荒涯

“没事的，放心，我对你有信心。亓安，把你这么多年对勒勒最真实的感情告诉他，真的没事，别紧张。”收起唇边的笑意好心安慰亓安。

亓安低下头去没吱声，半晌突然跳起来恢复了以往欠扁的表情，“啊啊，夜阳啊，如果我被勒勒拒绝了我们两就在一起吧，我突然发现其实可以和你将就将就。”

段大律师面对抽疯的亓大公子，一向是直接一个爆栗子敲在亓安脑门上。

当然亓勒是如何接受了自己哥哥的表白，又是如何解释清楚他对路言澈真的只是好朋友之间的感情，这就是后话了。总之亓家二公子被亓家大公子顺利掰弯了，亓大公子又生龙活虎起来了。还有，路言澈的名字又从亓安口中出现了，丝毫不顾忌他是自己曾经说过的“程咬金”，并且是亲昵很多的称谓，言澈，不带姓的叫法，言澈。

“勒勒说言澈礼貌而疏离，好像总是一个人走在自己的世界里，有时候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我见过那孩子，的确不错，礼貌，懂事，只是相对于同龄的少年淡漠的让人心疼，就是觉得他该被人好好的护在手心里，开心的笑着。”

这是后来亓安对段夜阳说过的一段话，当然是在和自家宝贝互通心意之后。段夜阳当时还想亓安那种人居然也可以说出这样的话，现在坐在亓家客厅的沙发上却忍不住的想起这些。那个叫路言澈的少年，似乎真的是淡漠很多，安静的像是要融入身后的空气里，疏离的有些过分。

第四章

起身快步走进亓勒房间找到房门的钥匙，看了一眼依然沉睡着的亓勒，段夜阳果断的追了出去。开车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看见了走在前面的路言澈，少年单薄的背影在安静的夜里让人觉得莫名的孤独，好像他就那个样子一个人走了很远很远的路。

“好像一个人走在自己的世界里。”亓安这样说过的。

不让别人进去，自己也不出来参与到外面的世界。就那样独自背负着自己的世界。

“路言澈。”忍不住放柔了语气喊他的名字。

少年闻声转过身来，看见车里的段夜阳，随后停下了脚步。

段夜阳停下车钻出车外，“住哪里？我送你回去。”他记得亓勒说过路言澈似乎并没有住在学校。

“谢谢，我自己回去就好。今天的事改天我会跟亓安哥解释，阿勒先拜托你了。”

“住哪里？”

“我自己回去。”少年比段夜阳还要固执。

“我一直把勒勒当做自己的弟弟，所以，深夜送弟弟的好朋友回家是理所当然的事，再说你是因为照顾他才耽误这么久的。”段腹黑决定改变战术。

路言澈好像只抓住了句子中的“深夜”，抬起右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点半。放下手臂低头看着路面，好像在考虑要不要答应。段夜阳看着眼前少年低下去的头，柔顺的头发在路灯的光晕下有着暖暖的光泽，突然好想摸上去，就像对亓勒那样，或者比亓勒还要亲昵的揉揉他的头发。

“这么晚公交早就停班了，打的的话也不大方便吧。如果我不送你安全到家，恐怕明天勒勒醒来不会答应的。”段夜阳看少年还没有开口，继续一步步紧逼。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如此执着的想要送眼前的人回家，绝对不是亓勒不答应这个有些蹩脚的借口。

好像被段腹黑说中了，路言澈抬起头来，“那就麻烦段先生了，西城A区。”

段夜阳莫名松了一口气，忽略掉那一声让人不爽的“段先生”打开了车门。

亓勒的家在东城，段夜阳的家在靠近市中心事务所的地方，西城A区则是反方向更远的地方。从亓勒家到路言澈住的地方，开车过去都要一个小时，还要加上交通畅通不堵车这样的前提条件。段夜阳突然有些庆幸自己追出来并且如此固执，若是让路言澈自己回家，那最快也要十二点了吧。

坐进车里后路言澈一直很没说话，安静的拿着自己的衣服，身体微微靠在座位后背上，似乎有些疲惫的样子。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沉默，车内的气氛似乎不怎么轻松。正当段夜阳想找个话题打破这种尴尬局面时，路言澈突然开了口。

“阿勒只喝了一瓶。”

段夜阳又没反应过来，他有些头疼的想，路言澈常常这样不按套路出牌么。

“小瓶，啤酒。”又补充一句。

这次段夜阳明白过来，他低低的笑了一声。亓勒果然是滴酒不能沾啊。

“抱歉，我不知道他不能喝酒。”

“不怪你，是他自己酒量太差。”

“是因我而起的。”

段夜阳想到之前问起过原因，少年没有回答。他还在等下文，路言澈却再次闭上了嘴巴。段夜阳只好自己找话题。

“这么晚没有回家父母会担心吧，要不要先打电话说一声。”

“不用。”

真是言简意赅的回答……

“你不是本市人？”段夜阳老家在外省，所以他习惯说普通话。而路言澈也是一直在说普通话。

“嗯。”

段夜阳再次头疼的想到惜字如金这个词语，形容路言澈真是恰当不过了，这样的问题，按照常理对方会主动说出自己的家乡吧，可是路言澈只是简单的音符表示了肯定。其实本意并不是想问他是哪里人，只是想让对话继续下去，不想看少年这样一直沉默下去，想要他对自己说话，想要他流露出更多的表情。

还要说什么的时候车里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段夜阳不熟悉的低沉的英文歌曲。路言澈掏出手机接通电话。

“妈……嗯，还没睡……在看杂志……嗯，你说。”

“是么，那恭喜妈妈……不会的……只是抱歉最近满课的关系，不能赶来参加婚礼了，妈妈不要生气，隔段时间我来看望你和叔叔。”

“妈，洗澡水烧好了，我先去洗澡……嗯，你也早些休息，注意身体，妈妈一定要幸福，再见。”

路言澈一直低声的跟对方说话，只是后来似乎有些着急的说了再见就挂掉了电话。车内安静的空间段夜阳不可能听不到身边的人讲话，只是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很专心的听完了路言澈打电话的全过程，虽然有些不礼貌。他专心的听完了路言澈所说的每一句话，包括路言澈对自己妈妈撒的谎。有些不解少年这样的举动，在下个路口等红灯的间隙里忍不住转过头去，副驾驶位置上的少年闭眼将头靠在座位后背上，好像睡着了一般，稍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覆盖出一片阴影。或许因为喝过酒的关系，脸色有些微红。

尽管路言澈什么也没说，段夜阳也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他却明明白白的感觉到，来自少年身上的那层抗拒突然加重好多，对外界的抗拒。接下来的路程段夜阳再也没有想过要找什么话题，就那样让少年安静的闭着眼睛，虽然他有些肯定路言澈其实是醒着的。

到西城A区小区门口的时候段夜阳慢慢将车停在路边，路言澈睁开眼睛打开车门跳了出去，然后弯下腰来眼睛对着还在车里的段夜阳。

“谢谢段先生，请慢走。”

段夜阳在少年关上车门之前喊住他。

“路言澈，手机借用一下。”

少年停顿了一秒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段夜阳，段夜阳接过去拨通一串号码，然后在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之后挂断还给了路言澈。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有什么事可以找我。还有，我叫段夜阳，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不用一直喊段先生。”

路言澈接过手机点点头，关上车门转身走进了小区。

第五章

段夜阳一直看着少年走进小区，在单元楼门口转身然后消失不见，半晌才将车倒了出去，又驱车赶往东城。那里还有一位不让人省心的主儿。

还好赶回亓家的时候亓勒还在继续沉睡着，段夜阳打电话安抚了亓家大公子，告诉他亓勒没事，电话那边亓安依旧急吼吼，喊着自己办完事情第二天就飞回来。快要挂电话的时候亓安突然问。

“言澈没有告诉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么？”

“嗯，说是具体改天他会向你解释。真是将言简意赅发挥到了极致，跟勒勒完全两个类型啊。”

“欸，只是话不多而已，不至于只说关键词啊。”亓安似乎也有些纳闷，然后突然叫起来，“段腹黑你个老狐狸，该不会是因为他摔门给你就欺负他吧？”

“亓安，我一直不知道原来我在你心目中是如此狭隘之人。”又是慢条斯理的语气。

“嘿嘿，夜阳我开玩笑呢，可能是言澈心情不好吧，不然也不会去喝酒。”

心情不好么？段夜阳挑了挑眉。

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段夜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之前存进手机里的那个号码，从自己离开西城A区到现在，一个小时，那个叫做路言澈的少年没有任何电话或者短信进来。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难道想再听一遍让自己觉得不爽的“段先生”才安心？

其实只是想等到少年的回应，即使是“谢谢段先生”这样的客气到有些生分的短信也好。可是什么都没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足够写很多条客套短信。

段夜阳忍不住开始编辑短信，自己主动些好了，写写删删好半天，最后敲定却是短短一句。

“路言澈，喝过酒不要泡澡，容易头晕。早些休息。”

看到发送成功的信息报告后他找出亓安的睡衣去洗澡，怕错过短信刻意将手机放在浴室门口的柜子上。洗澡洗得匆匆忙忙，一直担心自己会不会没有听到门外的手机响起来，然而直到二十分钟后走出浴室，段夜阳失望的发现还是没有任何回音。

西城A区路言澈住的地方，手机被调成静音模式随意的丢在客厅的沙发上，浴室里少年站在淋浴下狠命的捂着自己的嘴巴，没有冲出口的哭声被强行压抑成喉间的一声呜咽。

又去亓勒房间看过一次亓勒后，段夜阳终于走去亓安房间休息。于是一向奉行手机辐射太强，晚上从来不把手机带进卧室的段大律师，第一次打破了自己的惯例，并且不怕死的将手机放在了靠近的床头柜上。反正今晚“第一次”多了去了，不在乎多加这一个，段夜阳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

第一次进亓家被拒，第一次被人摔门，第一次被人冲破理智。好吧，其实重点是，第一次固执的送不熟悉的人回家，第一次如此在意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少年，第一次想要接近一个不想让自己接近的人。

第二天起床看见手机仍是毫无反应，段夜阳有些自嘲的想，即使路言澈不舒服，也是有人照顾的吧，自己在这里自作多情什么。做好了早餐走进亓勒房间，意外的发现亓勒已经醒来，一手抚着额头一手举着手机。

“勒勒，做什么呢你？”

“啊，夜阳哥，是言澈送我回来的吧，他人呢？”

“昨晚我送他回家了，小鬼，没有酒量就不要逞强，小瓶啤酒也可以放倒你，吐了别人一身。”说着揉揉他的头发，“头痛？”

“我吐言澈身上了？完了完了，他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呢。”亓勒大呼小叫着。

“我说你一直捂着头，头痛啊？”这位少爷跟他哥哥一样，听话都抓不住重点。

“嗯，是有点不舒服。夜阳哥，言澈怎么一直都不接电话呢，快接啊接啊。”

我还想知道他为什么不回我短信呢，跟亓安真是一对活宝，段夜阳忍不住的想。

突然亓勒从床上跳下地，“不行，我要去找言澈。”

“你给我躺回去，还头痛呢大清早的要去哪里。再说有他父母照顾他。”段夜阳按住他的肩膀推回床上。

“言澈一个人住，夜阳哥，你让我去吧，言澈胃不好昨晚喝那么多酒，又一直不接电话我担心他。”亓勒开始撒娇，段夜阳没他哥那么好对付。

忍不住的皱眉，“他一个人住？”

“嗯。他爸妈都不在本市。”

“他胃不好？”

“嗯嗯，时常会胃痛。”

“你不是喝醉了么，怎么知道他喝了很多酒？”

“他……，嗯，总之他心情不好，我下课就拖他去K歌，你知道两个人要满最低消费的话就得点一些酒水之类的，所以我就喊了酒，结果言澈一直坐在那里喝，一声不响的喝空了好多瓶，拦都拦不住，我没办法只好想自己帮他喝掉几瓶。谁知道我刚喝一瓶就醉了，还要言澈送我回家，真是不好意思，嘿嘿。”亓勒看着他傻笑。

“你自己也知道不好意思啊。”很没同情心的打击他。

“夜阳哥你让我去看言澈吧，夜阳哥～”

“不行，你哥今天就回来了。我可不想和你一起被他骂。”亓安哪里敢骂他。

“啊，我哥哥今天回来！”亓勒一脸复杂的表情。

“是啊，勒勒小朋友，你哥哥要跟你慢慢算账了。”恶质的继续揉他的脸。

“啊啊，这下死定了死定了。”亓勒小盆友无比郁结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夜阳哥，”突然抬头一脸星星状，“要不你帮我去看言澈吧，好吧好吧？”

段夜阳一愣，其实自己也有些担心路言澈，尤其听到亓勒说他胃不好又喝了很多酒。可是不能现在就丢下亓勒，要被亓安念叨死的吧，大少爷虽然不敢骂他，要真的碎碎念起来那是会被折磨的疯掉的。考虑了一下，点头答应了亓勒的要求。

“好啊。”

“夜阳哥我知道你最好了。”亓勒兴奋的抓着段夜阳的胳膊扭。

“别，让你哥听见我就不好了。”段夜阳摆摆手，“我去看他没问题，只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亓勒一脸只要你去你说什么我都答应的表情。

“你要告诉我昨晚你们为什么去喝酒了，也就是说路言澈为什么心情不好。”段腹黑眼里闪过一道光。

“啊，夜阳哥换一个好不好？言澈的事情我一向都不告诉别人的，换个条件吧？”

“原来我是别人啊，勒勒，我一直当你是自己的弟弟。”段夜阳假装很受伤。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反正，就是，总之，那什么，”好笑的看着亓勒开始语无伦次，挣扎好久问段夜阳，“我告诉你了你就去？”

“嗯。”

“这次再不提什么条件？”

“不提。”

亓勒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那你一定不可以告诉其他任何人。”

“一定不会。”

“好吧，那你凑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段夜阳心想至于么，反正家里只有我们两个，还要搞得这么神秘。不过还是将头凑了过去。

第六章

段夜阳听完亓勒的耳语沉默几秒。

“真的是这样？”看着亓勒发问。

“真的真的，我不骗你，夜阳哥你一定不可以告诉其他任何人。”

“好，我知道了，你先躺下去，我去给你拿早餐和药。等你哥回来我就去看路言澈。”

“你说你要等到我哥哥回来再去？”亓勒一脸的被骗的表情。

“嗯，我之前有说现在就去了么，你哥不回来我怎么走？”段腹黑狡猾的笑。

“啊，又中你圈套了，夜阳哥你好过分～”亓勒倒回床上无奈的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