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面前的老僧就是圆真大师。
安宁起身,缓慢转身,看向万丈光芒下清瘦不少的他,忽的对上刺目阳光,他不适的抬手挡在眼前。“烨!”
“安宁”
安宁和烨齐声叫着彼此,然后相视而笑。
他向安宁走来,安宁甩开手也向他走去,一步一步,心在鼓动,笑意在脸上滋生,犹如天际炙热的光。近在眼前,他笑着向伸手,安宁歪着头,伸出手,正要握住,一记飞镖从他身后迅速飞来,安宁连忙推开他,不想脚下趔趄,“烨!闪开!”
烨本来能成功躲过,却为了抱住安宁,飞镖在他腰侧穿过,死死的定在两人身后的参天大树的枝干上。……他和他双双倒地。
烨慌忙坐起身,不顾自己的伤势,抱起安宁就追问:“安宁!怎么样?没事吧?”“我没事!”安宁抬头望向飞镖的来处,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不远处,叶树慌张跑进,看着捂着腰侧烨,脸色奇差,且不赞同的道:“此事主人事先怎未告知属下,真出了事,让属下何以为报,还有,主子遇刺事件已够多,老祖宗早已起疑心,既然主人要的人已经回来,真的不……”
安宁听得一头雾水,只见烨寒着脸打断叶树的话,“好了,叶树!此事我不也不知。”叶树无比惊慌,“那这次遇刺是真的有人行刺?”
不带烨搭腔,叶树已经跪在地上,“请主子回宫,此事事关重大,请现行回宫。”安宁总算听出两人话语中透出的意思,回来的路上他就听说当今圣上五年里遇刺将至十八次之多,换了无数御前侍卫都未改善,最后太皇太后要求当今圣上召回远在川地的自己。安宁当时没在意,只是心想,怎么会他一出京刺杀就频繁了,委实没想过这是他为了召自己回京所用的伎俩。
大感意外之余,心口更横生着疼痛,他——竟然拿自己当筹码,只为了能让自己回京。感觉自己眼眶苦涩,似有泪出,安宁吸吸鼻子,强装笑意道:“烨……”明明有千言万语,真到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口,他——总有办法让自己内疚。“安宁……”烨的话还未说,因为失血过多,一个不稳,向地上倒去。
安宁连忙伸手抱住他,慌了,“烨!”
他趴在安宁肩膀上,勉强笑道:“我没事。”
“老衲的寺就在废墟后面不远处,施主先去老衲寺里止血,此时回宫不妥。”不知何时圆真大师走上前来,小声建议着。
安宁和叶树都在等烨做决定,看他点头,才扶起他跟着圆真大师从后门进了寺。厢房寺里厢房清雅,门窗正对阳光,屋内很温暖,叶树被烨打发去帮安宁送人娇她们回家,此时的厢房只有他和他。
安宁拿着圆真大师给的药,有点手足无措的看着光着上身的烨,不知如何是好,烨擦掉新流出的血,抬头看见安宁未动,接过药自己抹上,突听他嘶的一声叫,安宁瞬间缓过神来,低头就去看他的伤势,“怎么了,怎么了,很痛……”
烨顺势压安宁入怀,笑了出来,“没事,没事,不是很痛。”
安宁无奈,小心的避开他的伤靠在他心口,他未着衣衫的胸膛火热,让安宁的脸红了起来,不带有他所反应,烨抱着安宁歪靠在了床头,无比感慨的道:“能这样抱着你真好。”“烨!以后别做这样的傻事,我不希望你出事,一点也不希望。”在外面没说出的千言万语,最终只化成这一句自己在意的话。
看似一潭平静的湖水被意外的微风波动一下,短暂的时间过后又回复到原有的位置,实则是他用尽手段甚至不惜拿自己当筹码,才换来今日能够相拥的结果。
可是想到他为此受伤,心还是没来由的希望他不这样做,伤在他身,痛在自己心。烨不说话,只是翻身把安宁压倒在床上,想起昨晚,安宁耳根微微一红,连忙挣扎要起身,“你……你小心伤口……”
“不碍事。”烨一把按住安宁,倾身吻在他唇上,笑意在眼里蔓延开来,意味深长的盯着他,道:“昨晚没睡好,你昨晚肯定也没睡好,正好你就在这陪我睡会。”
想起昨晚回去腰酸背痛的感觉,一时间,安宁脑袋不听使唤,脸开始燥热起来,心砰砰乱跳,“好……好!”
烨轻笑出声,低下头又吻了安宁,伸手拉过床里侧的被子盖在他和自己身上,小声说道:“睡吧!”安宁看着他带着些微欲望的眼瞳,不知如何反映,于是视死如归的闭上眼晴,把头窝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只属于他的清香渐渐睡去,——两人浅眠,不一会就醒了。
寺庙外风景甚好,安宁跟烨去了不远处的一片山林,林子的左边是一片花田,花朵很小,样式如荷花般,整朵花都是墨紫色,风一吹一浪接一浪扑倒,远远看去甚是美观。
优记得这花在现代是肥田天然料,只是细想下,却怎么也想不起叫什么名字。安宁和烨一起坐在大树的枝干上,肩靠肩的看着前方的美景。
宁静的花田,不久出现一群看似是戏班的人,只听一人放下手上的乐器,对着身后叫道:“今日就在此排练。”
是露天排练,这种排练是让演的人能更快进入角色,融入戏中。
“好好的美景被踏,安宁!我们回去吧。”烨皱眉,拥着安宁的肩就要回去。安宁一把按住他,笑道:“看看是哪一出戏,乡间戏曲虽比不上宫里精致,也有另番风味,看看也无妨。”
他貌似被安宁说动,又重新靠回枝干。
是梁祝!
梁山伯和祝英台生死离别的那段。
奏乐的响起,两角开始粉墨登场。
安宁觉得演的还算投入,只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他坐在枝干上细细回想自己看过的梁祝,妄图找出两者之间的差别。
对,是歌曲,少了渲染气氛的歌曲!
貌似班主也觉得少了什么,连连摆手要求重来,奏乐再次响起……
依然不不对味……
再次重来依旧当第三次被喊卡,重来,所有的人,包括烨都已经炸毛,个个不耐烦起来。安宁无奈的抹了把脸,一头仰在身后烨的怀里,清唱起那首现代非常流行的双飞。不等来世再相约今生就要无恨无悔不问前缘我是谁只管今尘和你日日月月我愿与你雪中泥红尘寸寸泥中血冷暖相随悲欢同泪朝朝暮暮相依偎我是萍你是水相逢相爱不是罪地久苦天长泪为你染红我的血我愿与你双双飞飞离红尘是与非人间痴情迢迢不归路不如天上比翼蝶飞离红尘是与非人间痴情迢迢不归路不如天上比翼蝶安宁落下最后一音符,身体一阵疼痛,低头一看,烨死死抱着他,喃呢:“若我能死在你身旁,也不枉来人世走这趟。”
他说:我陪你!
感觉天地间喧哗不再,耳里只有那句:我陪你!
第44章
寺庙临近黄昏,太阳已隐去,只留余辉散落天际,叶树早早就等在寺外,催嘱烨回宫,安宁走了出去,正看见烨不知道和叶树说了什么,然后叶树面有难色的转身走开。
安宁批上雪白色的披风,缓步走进烨,对着走了老远的叶树不解的问:“夸岱不是接你回宫吗?你跟他说了什么,怎么他先走了?”
“没什么,我说我送你回去,自己回宫,让他在宫门口等我既可。”烨说完,抬手帮安宁把披风帽子盖在头上,拉忍出了寺庙。
天渐渐呈现黑幕,白日里热闹的场景不复存在,街道上除了稀稀拉拉几个收摊人,就是赶忙归家的人。“公子怎么还未回?”燕叔正在收摊,看见街道慢步的安宁,很是诧异。安宁点着头,笑道:“燕叔,我正要回。”
安宁拉着烨才走了两步,就听到燕叔叫道:“公子,等等!”他把准备收起的大饼,放了两个装起,拿着就往两人这边走来。
“只于这两个了,公子拿着路上吃,天已黑,你还是早点归府比较妥。”他把温热的大饼塞在安宁手中。
安宁说了声谢谢,他转身走开,继续收拾自己的摊。
“要吃吗?允梦和我都爱吃,他上次一次吃了两个,很美味,烨吃不?”离开燕叔的摊位,安宁转身向一直默默无语的人利诱。
烨看看安宁举在面前的大饼,首先眉头一皱。
安宁叹气,到底是宫里长大的人,吃喝拉撒都是大事件,他估计都未吃过不是御厨手做的任何东西,其实世间美食有百种,宫里讲究色香味俱全,缺一不可,而民间大多是简单的能温饱就可,不过也不乏有上乘美食,至少燕叔家的这大饼比的上现代糕点师傅的手艺,对安宁那是非常合口味。安宁转身不理他,继续往前走,走了两步,拿起刚才给他的大饼两个合在一起自己啃了起来。“安宁!”烨像晃过神,追上安宁,抢过他还咬在嘴上的大饼,状似无比哀怨的道:“我都未说不吃,你倒好自己一口就一双。”
他说完不顾安宁有些呛着的表情,对着刚才咬过的地方也来了一口,本是滚圆的大饼顿时成了月牙。“没想到味道还不错。”他连咬数口,才转头看向张大嘴诧异的安宁,道:“没想到民间还有如此小吃,难怪你喜吃,眼光不错,这味道的确不差宫里御厨。”
安宁一直没说过,他喜吃这大饼是因为它是唯一像现代吃食的小吃,每当吃起它,都让他回想很多前世记忆,虽然那份记忆里痛多过欢乐,但依然不妨碍他喜吃大饼。
看着他很快就将解决,安宁正想抗议,话未出,他伸手就把最后一口塞在自己口中。显然这一口过大,安宁鼓着脸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不甚在意,笑着拉自己就往回去的路走去,“莫恼,莫恼,下回我买给你吃,你看,天都黑,我们还是先回去,下次一定补给你。”安宁吞下那口够呛的大饼,人已经被他拉出很远,前面一片灯火辉煌,莺莺燕燕之声不绝于耳,抬头望去,方发现是变迁的亲水苑——有间青楼。
安宁和烨看着门口挥舞着羽扇笑意盈盈的和恩客调笑的女子,相视一笑。既无意,两人准备绕开门口走过。
突听一声乐器想起,一温婉女声唱道:“出鞘剑杀气荡,风起无月的战场,千军万马独身闯,一身是胆好儿郎,儿女情前世帐……”
安宁和烨先是一愣,双双停步不前,看着前面挂着有间青楼牌匾的房子,一时无语。烨念出他才说过的这句:“若我能死在你身旁,也不枉来人世走这趟。”青楼里的女声也已经唱完这最后一句,片刻,青楼里,吆喝声四起,安宁眨眨眼,看看青楼,又瞄瞄同样来回看的烨,楞声道:“这……这是烨相好?”
安宁记得这首诀别诗自己只在他面前弹过,何时此曲名满青楼,身为代理人的自己竟然不知,虽说他也是盗用人家胡彦斌的成果,可是他可没打算占为己有,狂宣是自己之作,可如今,此曲凭空出现在如此高雅之地,委实让人费解。
而费解的真相不作二想,直指烨,说到底,他是唯一知道此曲的。
烨一愣,继而缓过神,笑了出来,“安宁!这……这是吃醋?”
“额!”安宁继续呆愣,随即连忙解释,“我只是奇怪,纯粹好奇此曲的来处,我……”越描越黑的感觉,看着他脸上不断加深的笑意,安宁听见自己小声辩解:“听说吃醋对身体好,偶尔喝点也不错。”
说完,安宁自己也笑了,他越来越佩服自己的无厘头了。
烨一把圈住安宁,带着笑,坚定的道:“不是我。”
安宁迷茫不语!真若不是烨,难道同是穿越人?
“既然想知道,那我们就进去瞅瞅去,找出答案,不就得了。”烨拉着还在冥想的安宁就往青楼的方向走去,完全没有给他反驳的余地。
其实安宁也不想反驳,除了这青楼自己还真想逛,再者就是唱曲之人让他起了一探究竟的好奇心。有间青楼。
安宁和烨走进青楼,还未适应一屋的艳红,一阵香气袭来,他连连打了数声喷嚏,上帝,真有够刺鼻的,都不嫌招惹蜜蜂狼吻。
“两位爷第一次来吧,好面生,不知道两位爷……”老鸨扭着腰,非常热情张着红艳艳的唇向两人靠近。
安宁一看她那反应就知道,她把自己和烨当金主了。
烨看着她如腾云驾雾般飞来的硕大身板,眉头一皱,大手一伸,打断她的话,“停!你就站那就好,无需靠近。”
老鸨唰的止住脚步,脸上依旧堆满笑,挥着香气甚浓的手帕,嗲声道:“那敢问两位爷有何吩咐。”她对着烨满眼金星的放着电——安宁以为的是放电,不知道是不是她眼有毛病。捂着鼻子转头看向烨,发现他脸色奇差,像是快要炸毛的预兆,安宁敢打赌,老鸨在妖艳的多看他两眼,他绝对会扭头就走。
“是这样的,我们想找先前唱曲的姑娘,请妈妈安排一下。”安宁摸摸鼻子,赶快说出来意,就怕某人忍不住爆发,甩手走人。
老鸨的脸一下恢复正常,面带为难的迟疑,“这……这个浅了姑娘……”“一句话,行是不行。”烨开始不耐烦,貌似威胁的来了一句。
看客人发火,老鸨的脸又开始阳光灿灿,连连点头,挥舞着手帕道:“行,行,谁让我第一眼就觉得这位爷得我心呢,浅了姑娘在二楼,小红带两位爷上去。”
貌似他被调戏了???
安宁想笑了。
烨在老鸨炙热目光下,脊背僵硬的上了楼,安宁跟在其后,掩嘴拼命忍着笑,深怕笑出声,被他听到。二楼这个房间很清雅,没有浓烈的香气,屋内的颜色都是浅色,看上去不晃眼,两两对比下,此间屋和下面大堂甚是格格不入。
安宁和烨进去,浅了姑娘正背对着他们在擦着古筝,看她那古筝的色泽,价值不菲,应该很是名贵。她没回头,依旧刚才的动作,“两位爷找奴家何事。”
她的声音压抑,偏向中性调调,如若只看背影,一时间,真分不清说话的是男是女,和刚才唱曲完全两个声音。
烨没好气的看着安宁,示意他自己说。安宁笑着摸摸鼻子,方道:“我二人来此,只是想知道浅了姑娘刚才唱的曲是何人传授?”
她停了擦古筝的动作,回头,“这位爷,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不是我作的此曲,而是别人传授?”浅了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子,她的美甚至有点诡异,安宁抬头细细打量她一番,赫然发现她很高,几乎和自己一般高,这样高的女子很是少见,她是自己见过的第一个,心想她无论在何处都很显眼,不愧是此楼头牌,名至实归。
“这一点我还是能肯定!”不论她是不是穿越者,安宁都肯定此曲都不会是她。如果自己没记错胡彦斌不是女人,就算他可以变性,他也不可能穿越,就算他真变性,也真穿越,那也不可能,自他认为胡彦斌那娃长的没她妖孽,就算说现代科技发达,整容技术飞升,都如鸿星尔克——一切皆有可能,也不愿相信浅了是胡彦斌。
如果是,安宁都想替胡彦斌悲催一把了。
她看安宁如此肯定的回答,浅笑道:“的确不是我作,浅了只是代人演练此曲的意境,因甚是喜欢,不想就铭记在心,今日纯属意外,手痒就弹起了。”
那就是说,她不是老乡,白高兴一场,“敢问浅了姑娘是何人传授,可否相告下?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交个朋友,浅聊一下此曲,没别的意思,浅了姑娘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