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的新娘Ⅰ（四）——银色徽章

“可是莉莉丝拿来交换的条件……”

“那件东西的话，等她死后，直接抢过来不就好了。”路西菲尔淡淡地说。

“王上认为莉莉丝一定会失败？”黑暗宰相的脸上闪过疑色。

“能够让那个女人放下身段来求我，一定是被什么人抓住要害了吧？”路西菲尔突然轻笑起来，“在有一点上，我和我的兄弟是一致的。我们都想要那个女人死！所以如果有这个机会，萨麦尔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但是，如果被死亡魔王抢先一步的话……”黑暗宰相仍不放弃试图说服魔王。

“其实那件东西，如果萨麦尔想要就拿去好了。我对体验当女人可没兴趣。而且即便他有了那件东西，也绝不可能胜过我！”路西菲尔拍了拍自己忠诚臣子的肩膀，“好了，我亲爱的修。让人类大军压上，我要趁此机会夺取嘉兰全部的土地。”

“是，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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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令天使军团全速前进。我要赶在南北两军之前抵达圣城诺特利！”马上的金发少年高举马鞭。

“是，陛下！”莱茵海特薇握紧腰间的宝剑。

不知道为什么，百列尔在她完成了任务之后只取走了任务所得，并没有收回这把佩剑，而她的圣力也在操纵这把剑的过程中飞速提升着。有时候莱茵海特薇甚至觉得，这把剑生来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除了在夜间会发出鸣响，惊醒那些突然出现的奇特梦境之外，这把剑甚至可以在战斗中指引她的每一个动作。

真不愧是伊甸园中的第一神器吗？少女心中有生以来第一次闪过想把什么东西占为己有的想法。虽然这一想法很快又被她强压了下去。

一切都是为了驱除不死者。看来在战争结束后有必要向炽天使大人请一个长假，好进一步锤炼自己的意志力，以免再被外物所影响。莱茵海特薇下定决心。

晨曦中，人数仅为三千人的天使军团犹如一只白色的箭矢，直插嘉兰的心脏——圣城诺特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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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出城还击吗？”一个士兵有些不安地问。

“当然！女公爵的命令，在不死军团消失后，立即全力攻占嘉兰。”另一个士兵挺了挺胸。

“可是……这些不死者真的会消失吗？就连天上的乌鸦，数目也没见减少啊？”第一个士兵依然忧心重重。

“你不相信公爵大人？”

这句话立即让第一个士兵遭到周围一圈白眼。

“不、不……我只是……可是我们的目的不是要保卫家乡吗？为什么要入侵嘉兰？”

“笨蛋！你到底有没有听女公爵讲话？算了，我再解释一遍给你听！这一次可要记好了！”第二个士兵清了清嗓子，“被动地防守只能最终被强权消灭，唯有获取到势均力敌的力量才能赢来和平的可能。如果让佛伦多占据了整个嘉兰，那我们就等着被人奴役吧！好了，仔细盯着，不死者一消失，我们就立即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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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里了吗？

黑发的魔王眯了眯眼睛。自从体内的力量被转化了之后，圣力就再也不能令他感到不适。事实上，他甚至发现，自己可以吸收并转化这股和魔力截然相反的力量。

莉莉丝的骸骨静静地躺在地下洞穴的最中央。随着魔王的不断接近，由神力凝聚而成的长枪发出越来越尖锐的轰鸣，就像是在警告入侵者。

终于，大魔王的手按上了粗大的枪身。

出乎意料的，神之枪竟然发出了一声哀鸣。然后，随着魔王体内力量的运转，枪身变得越来越细小，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果然没有猜错。自己体内的力量既不是光明也不是黑暗，却有着可以吸收两者的能力。而且，这股力量已经并不在魔力或是圣力的范畴内了。相反的，它极有可能是和这把神之枪同阶的力量，属于神的力量！

即便是大魔王也不禁为自己的猜测动容。然而，时间已经不容许他继续深思。

在失去了神力的镇压后，莉莉丝的骸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着。干瘪焦黄的尸体渐渐变得饱满丰腴，随着一阵奇特的能量波动突然从外界冲入身体，魔女的手指甚至微微动了动。

“想从另一个世界中重新爬回来吗？抱歉，死亡才是真正属于你的归宿。”

黑发的魔王勾起唇角，六对翅膀在他身后缓缓张开。毫不犹豫地，魔王的手指穿过魔女的后背，将一颗鲜红的心脏挖了出来。

“永别了，莉莉丝。”

黑色的火焰瞬间将微微跳动的心脏烧成了灰烬。

然后，魔女的身体也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化为尘埃。

最终地穴中什么都没有留下。

“咦？不在这里吗？”大魔王微微皱眉，消失在了原地。

185.真相

腐朽的骨肉重新化为污血，死去的灵魂最终得以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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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处都是哀切的哭泣声。幸存者徒劳地想要从遍地狼藉中找到亲人们的尸体。只可惜黑红色的血污早已彻底渗入大地，就连不死者身上的衣服也在一夜之间变得腐朽不堪。

两天之后，当第一缕曙光照亮嘉兰大地的时候，这个王国实际上已经不复存在。

以圣城诺特利为界限，北方的佛伦多王国与南方的蔷薇公国无声地对峙着。而嘉兰曾经的伟大王都，人类历史上最富盛名的复兴之地，除了雄伟的主神殿依旧屹立不倒外，其余全部的建筑尽数成了一片尘土。虚假的生命化为乌有，以魔女的力量作为支撑重新存在于世的城市终于在魔女消逝之后回归了大地。

尘归尘，土归土。

天使军团将驻地选在主神殿。

这座古老的建筑似乎在炽天使到来后立即恢复了以往的荣光。代表重新合一后光明教廷的金白两色旗帜飘扬在神殿的上方。即便没有城墙，炽天使的光辉也使城外的两国军队以护城河为界不敢越雷池一步。

局势似乎在变得渐渐明朗，又好像更加扑朔迷离。

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决战一触即发，而光明教廷的立场再次变得举足轻重起来。尽管只有三千人，光明教廷手中却掌握了一支史无前例的全部由圣级战士组成的军团。哪怕是黄金狮子麾下最强的黑武士也不敢正面与之交锋。而在蔷薇女公爵的计算中，只要能让曾经的盟友适当从旁牵制，她就有办法赢得最终的和平。

然而，炽天使在形成三足鼎立格局后第二天颁下的旨意却令人震惊！

光明教廷的教义被彻底修改。教廷要求信徒尊重世俗的权利，并宣布从此不再干涉政治，只在精神上作为一切信徒的情感寄托。同时，教廷停止征收税款，停止干涉任何大陆上的纠纷。除了保留诺特利和里希特山脉作为领土之外，退还一切在战争中占领的土地。天使王国由前光明教会圣女莱茵海特薇接任最高领导者，炽天使百列尔将重返伊甸园。三千人的天使军团被保留，并常驻诺特利城。唯有当人类面临巨大危险的时候，这支部队才可以被动用。此外，光明教廷将在一切人类之间的争斗中保持中立！

在世人惊愕的目光中，光明一方在决战前夕突然功成身退了！

一场三方混战转眼就演变成了一对一的决战。南北之间的局势变得越发紧张，谁都不愿意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退缩，一场你死我亡的大战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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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空间——

魔王的对峙。

“萨麦尔，我的兄弟，我真心期待你已经准备好了永久封印期间所需要的一切用度。我不希望你在被封印后太无聊了。”傲慢魔王的脸上带着慵懒的笑容，就像最终的胜利者已经毫无悬念。

“三天之后，日落峡谷。”大魔王无意多谈，在冷冷地告知了对方决战地点之后，便准备离开这片特意开辟出来的谈判场所。

“不错的选择。”路西菲尔轻笑，“至少你还可以最后欣赏一次日落。”

“我恐怕这场决战并不会发生！”

突然出现的金发少年让两位魔王同时吃了一惊。要知道这个独立开辟的空间唯有魔王级的人才能随意出入。

百列尔笑了笑，丝毫不在意魔王们的反应。除了他自己知道心跳在见到大魔王的一瞬间就重新陷入混乱之外，少年外表看起来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抱歉，要让你们失望了。这场决战没机会发生了，这是蔷薇女公爵和黄金狮子的联合声明。”百列尔扬了扬手中的卷轴，“明天，这两个人类世界中的最高权力者将正式联姻。同时，佛伦多和蔷薇公国也将就此连为一体。新建立的国家将保留王权，同时由宰相辅助国王管理国家。在必要的时候，宰相拥有否决国王决定的权利。蔷薇女公爵将出任第一任宰相，此后每五年这个职位将由从国民中推选出的规模在两百人左右的参政会推举产生。新的国家将取消贵族的世袭制，废除奴隶制，但是一切为国家做出贡献的国民将得到终生荣誉，并得到相应的奖赏。新的法令将建立在嘉兰现有法典的基础上。在新的国家中，一切种族享有同等的权利和义务。新国家不会主动侵略任何其他国家，但是保留在被挑衅后实施自卫与报复的权利。罗塞里奥，即为这个新国家的名字。以上。”

“所以，很显然，两位都没能取得赌约的最终胜利。”在读完声明之后，少年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略显俏皮的笑。

“哈哈哈哈……”路西菲尔在一愣之后突然大笑起来，“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你就是那个降临的炽天使吗？真不愧是第二代天使中的佼佼者，竟然在我的眼皮底下说动了人类国王！不过我很怀疑，如果现在杀了你，这场声明是否仍然有效。也许这可以让那个人类国王认清，谁才是真正掌控着他的人！”

“那你呢？你也打算通过杀死我来阻止这场联姻吗？”少年微笑着望向大魔王。

大魔王：“……我和路西菲尔必须分出胜负。”

“很好！我的兄弟，我们终于达成了一致。把他让给我吧！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和第二代天使玩一玩了呢！”路西菲尔看着少年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稀有的猎物。

“第二代天使？你是在开玩笑吗？路西菲尔，只是区区数百年未见，你就已经认不出我了吗？”

能够毫不犹豫地叫出魔王的名字，少年的表现终于让傲慢魔王脸上的表情变成了凝重。“你是谁？”一股磅礴的魔力骤然向少年压去。

“关于我是谁这个问题……我想你的宰相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不过首先，也许是时候该取回我的身体了。”

少年脸上的神情让路西菲尔心头剧震，一个猜测突然浮出水面。

“修！”傲慢魔王气急败坏地吼道。

“王上，你在呼唤我吗？”一身青色法袍的男人突然出现在空间中。然后，在看到少年的第一眼神情就立即变得异常狼狈。

“你现在的名字叫做修，对吗？我差一点把这个名字给忘记了呢！亲爱的修，谢谢你完美地达成了约定，替我保管身体那么多年。要知道如果没有王庭中黑色灵魂石的保护，我可不敢保证在归来的那一天它依旧完好无损。”

金发的少年向黑暗宰相递出手掌。脸色苍白的男人甚至不敢去看盛怒中的魔王的表情，颤抖着手将一把钥匙放到少年的掌心中。

“很好！现在你们应该可以认出我了吧？”

一阵恐怖的波动从地狱深处传来，整个空间都跟着震颤了一下。下一瞬，少年的身影被完全笼罩在一团暗紫色的光晕之中。透过光幕，可以隐约看到他头发的颜色越变越深，数秒之后终于成了纯粹的黑色。

“这是一场魔王之间的赌约，而最终唯一的胜利者就是我！”从光晕中走出来的少年嘴角浮起浅笑，“我要求你们即刻离开中间界，并发誓不会再干涉地面世界中的任何事！我要让这片土地不受光明或是黑暗任何一方的干扰，从此顺着自己的轨迹前进！”

“而你，萨麦尔……”少年用一双深紫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大魔王，“现在，你是否已经认清了我是谁？你不是说过永远都不会爱上我吗？那些绝情的话语仍然萦绕在我耳边，还有那个被你狠狠嘲笑过的诅咒，它们就像是带毒的荆棘一样死死缠绕在我的身上。这令我花了数千年的时间来强迫自己接受残酷的现实，又让我几乎用生命来试图骗取你的爱。现在，你又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尽管话语咄咄逼人，少年脸上的表情却就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大魔王：“彼列……”

“不用说了！谢谢你让我体验了一次曾经梦寐以求的感觉。我并不贪心，我并不想得到不该属于我的东西。我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少年低下头，小声重复，“是的，只是小小地有些不甘心罢了。我想，也是时候回到我该去的地方了。”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空间之中。

【最初也是最后的新娘】

186.指引天使

彼列是光明之神创造的第一位天使。

或许是因为天生的缺陷，这位拥有淡金色卷发的少年永远也无法长大。无论经过多少岁月，他的外表始终保持在人类的十二岁左右。

最初的天使在伊甸园的中心诞生，一对畸形的翅膀可怜兮兮地蜷缩在他的身后，他甚至不能凭借翅膀的力量飞行。

毫无价值，这就是神对他的评价。

光明之神很快便对这个新造出的有缺陷的物种失去了兴趣，将注意力转投到对浩瀚无垠的宇宙的研究中去了。

直到有一天，这位世界上最伟大的神明突然被一阵奇异的能量波动惊动。他用无所不在的视线搜索整个伊甸园，终于在一颗大树下发现了那个被他遗忘的少年。

金色的阳光洒在少年的身上，他单手支着下巴，正在轮流为两只洁白的小动物顺毛。

长长的粉色耳朵，三瓣形的嘴，白色的毛皮，发达的后肢以及短短的尾巴……这是一种光明之神从未见过的生物，而那股奇特的波动就是从这只看起来毫无力量的动物身上传来的。

光明之神并没有惊动他的造物。他观察四周，发现这个曾经被他认为毫无用处的天使为了方便生活，制造出了许许多多有趣的东西。

歪歪扭扭的树屋、造型古怪的桌子和椅子……他甚至发明了一种适合于自娱自乐的棋类游戏。而树屋下的一大片乱石堆也并非只是一些被随意堆放在一起的石头。

那是彼列的日记，用由他发明的最初的文字记述下来的日记。

光明之神花了一分钟来理解文字这种奇妙的东西，然后开始逐块解读石头上的内容。最初的天使在离开他的庇护后的经历被一点一点地重现在他面前。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毫无力量的天使似乎生来就有着无穷的创造力。

毫无疑问，彼列在最初那段被神丢弃后的岁月中是十分迷茫的，他甚至有些不安。幸好，在伊甸园中并没有可以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的东西，不过他仍旧被尖锐的石块扎伤过脚底，被不小心凝聚起的火元素烧掉过头发。

当然，这位少年天使同时也是满怀好奇心的。他对生活充满了热情，并且很快就发现了可以发挥创造力的地方。在可以开出紫色小花的树下，他为自己搭建了一个“家”。他用伊甸园中可以找到的一切材料进行他的发明创造，并将成功品和失败品一一归类。

很快，彼列发现了没有一种合适的记录方法所带来的麻烦。虽然天使拥有极佳的记忆力，但是如果无法将偶尔闪过的灵感记录下来，即使是他也无法保证每次都能将灵感再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