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年年有余 下——淡然凋榭

余壹显然被李延年的反应愉悦了，呵呵一笑，他完全可以凭着李延年那好似要燃烧起来的耳垂想象出他此时隐忍的可爱表情。

“阿年，舒服吧，嘿嘿，舒服的话就叫出来啊。乖，不要忍了，我喜欢听你叫……”

李延年一瞬间被刺得清醒了些。这样不行，他得赶快清醒！他不能再沉陷在这个余壹编织的美好梦中了，如果再这样下去，美梦定会变成噩梦！

不仅是他的噩梦，更是余壹的噩梦！

余壹他……他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他……不！不能让他知道，趁着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他必须推开余壹！

他不想看到余壹鄙弃的眼神，因此他不能让余壹知道他的秘密。

如果说这个世上他还有谁不想也不能失去，那肯定就是霸占着他外甥身躯的男人，余壹了。

感性的人，很多时候会把理智这东西抛在一边，任由自己被感情所支配。他们或许会冲动一些，但同时他们不用压抑自己。他们是感性的，他们比理智的人更加随心所欲。而关于理性的人……并不是说理性就代表着压抑。但不可否认，一个人一旦理智占了上风，感情势必要有所控制。可有时候，当感情被一再的压抑，无法得到发泄……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李延年是一个理智的人，并且，意志坚定。

左手猛的向后一抓，目标在手之后，使劲一捏。

……

惨叫声响彻整个李家。

李家隔壁。

“孩子他娘，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壮汉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没事，估计是李夫子家的阿期在嚎叫呢。你快睡觉，明儿个一大早还要起来呢。”已经快要入梦的女人不甚在意，一个翻身，又睡了过去。

壮汉重新躺回床板上，自言自语道：“看来是我听错了。”

幸好，有距离。而距离，产生美。

此时的李家。

余壹整个人挂在了浴盆边缘，养伤。丝毫没有防范的他，哪里想到李延年会那么的狠心，用他那可以拉开巨弩的手，捏他的宝贝……

恶狠狠地等着那不远处好似入定般的人儿，已经缓过一口气的余壹恨恨道：“你真狠得下心！”

背对着余壹的李延年再次僵住，悠悠道：“我提醒过你的。”

语气中的委屈，谁也没有察觉，没有那个心情去察觉。

余壹听到这话，猛地一挺身。随后，自然是哀叫着退了回去。

他低吼道：“你提醒过我？你怎么提醒的？那软绵绵的一声放开？”

似感觉到那瘦弱的身子在颤抖，余壹放缓了语气继续道：“好吧，就算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没有放开你，但你也不能出手废了我兄弟吧！没有了他，你我这后半辈子的生活可怎么过哦！”

说着说着，又往那不正经的事儿上带。

“我没有！”李延年小声反驳着。他真没想过……弄残余壹，他只是想要他放开自己罢了。可他不听，他只有动手。

低头看着自己依旧红肿，已经“稍息”的小兄弟，余壹忍不住开口讽刺道：“是啊，你只是忘了，你那握力可以在奥运会上夺冠了。”

李延年羞愧地低着头。他是有记得那是余壹的宝贝儿，记得不要使劲。

……他只是忘了，他自小被叫做……大力士。

李延年没有接话，余壹忙着关心自己的宝贝，之后，两人都沉默了。

此时，李延年才真正清醒，有精力去想别的事情。

比如，某些不对劲的地方……

“阿期呢？”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按理说，刚才余壹叫得那么大声，护住心切的阿期应该早就冲进来了，怎么会没有反应？除非，阿期这个时候都没有回来……

阿期这个时间点都没有回来，只能说明它今日会留在山上。

问题就出来了，阿期是不敢未经允许就夜宿不归山的，也就是说“没瞧见它”的那人撒谎了。

“狼长老亲自下山来找它，说是“褐族”的又上门挑衅了，想请它回去坐镇。你知道的，现在的阿期已经比一般的成年狼高出一个头了。安心，它应付这点小事没问题的。要不然，怎么配当我余壹的战宠。”余壹一脸傲然道。

“……”你以为我会相信？难道说，现在撒谎只需要凑数而不需要诚信度了？

李延年表示不懂。

第八十二章：秘密逃跑（三）

面对李延年质疑眼神以及鄙视的表情，余壹泰然处之，全然没有半分一个说了荒唐借口之人该有的失态。例如，羞愧，脸红，表情不自然……

诚然，余小爷这种莫名其妙的厚脸皮，也让李延年自叹不如，望而生退。

“好了，我也不想多问，你先出去。”李延年无奈道。

余壹想也没想，便一个否决：“不要！”

李延年也不问为什么，强忍着怒气佯装心平气和道：“这浴盆太小，容纳我们二人不难，但是想要伸展开来就不大可能了。家里又不是只有这一个浴盆，你别跟我抢，用别的洗吧。”

估摸着是伙计也歇息够了，余壹又想着凑上前去。只是这次，某人看似随意，实则眼观四方、耳听八方，生怕一个大意小老弟又跟着受累。

让彼此保持着触手可及的距离，余壹不再妄动，只脑袋凑到李延年耳边道：“不怕，我帮你洗，你只要躺在我怀里就好。”

李延年的胸膛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浴盆的边缘，只要给他一秒，以他的身手必定能马上逃离这该死的窄小的浴盆。可是，比起开始谨慎的余壹，他更加不敢莽撞行事。他清楚的感觉到身后之人的目光，如同要把他熔化般的炽热。而自己的动作再这么快，在那人眼中也不过是太极而已。

心中隐隐知道自己今日恐怕在劫难逃，但李延年还是不肯死心，紧紧抓着浴盆边缘的十指都有些泛白了。

余壹看着他僵直着的身子，情绪复杂。他不忍看到他这般似在痛苦中挣扎的模样，却也怨他不肯接受自己。他很清楚，对自己李延年不是无动于衷，可他为何要像现在这般为难他，也为难自己呢。难道只是因为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是他的外甥？不对，一定不只这样，他了解李延年，他的阿年不是一个古板之人。

轻叹一口气，余壹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无奈，“你明明对我也是有感觉的……”

李延年直觉的想要否认，“我……”

不等李延年说完，余壹尖声道：“不要否认。”即使平日里再如何稳重，这个身体的主人也不过是一个刚过变声期的少年。此时，那由于害怕、抗拒而发出的尖锐嗓音，沙哑而又刺耳。

面对这样的余壹，李延年根本不敢开口，也不忍心开口说出伤害他的话。

他的不舍，化作沉默。

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了，余壹深呼吸，继续道：“既然我们彼此都动了心，为何不顺应它呢？是因为李髆？”他问出心中所想。

不是。李延年在心中反驳着。

“是的。”可他却这样回答着。当然，这也不算欺骗余壹，李髆确实占了一部分原因。

可这只是李延年希望余壹知道的那一部分。

“……”

两人都沉默了。

一分钟过去，二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或许没这么长，或许比这更长。

李延年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慢到他以为日子该翻过一页了，可窗外的世界还是黑漆漆的。

他在时间里煎熬着。

“你以为我会信么？”余壹突然道。

“……”不信，又能怎样呢？

“呵呵，”余壹像似李延年肚中的蛔虫，“你不说话，就以为我拿你没辙了吗？”

“……”

李延年这次是真不敢答话了。

“没关系，你不说，我们就做好了。”余壹笑着道。

可李延年知道，他在生气。

余壹双手搭上李延年的肩膀，用力把一直背对着自己的李延年搬向自己。李延年一直是戒备着的，可他再如何戒备又怎么可能阻止得了已经有了内力的余壹。

于是，余壹如常所愿，让他的阿年面对着自己。

他都不知他的双手是何时从自己的肩膀来到脸颊的，知道他十指用力，捏着自己的双颊，李延年才从痛感中回过神来。

他的身子如柳丝般，随风摆动。或许只是哆嗦，毕竟屋里没有风。

余壹很不满，他明明都让阿年转身看着自己了，可那人却走神了。他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余大少竟然被刺果果的无视了……他讨厌这种感觉，更讨厌无视他的那个人是李延年。

因此，李延年的脸蛋才会被蹂躏。

“你在想什么？”阴森的声音，显示着声音的主人此时的心情是多么的糟糕。

李延年没有回答，他一直安慰着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你只要自然一些，再自然一些，一切都会过去的，他根本没有注意到……

可惜，人是下意识的动物，他越是担心着什么，眼神就止不住的往那个地方瞟。

就这样，一直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的余壹，也好奇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

事实上，这不怪李延年，他虽然自爆了，但就算没有他的“指引”，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被余壹发现也是迟早的事情。

即使他一直不想承认，即使他一直都想着逃跑，但他今日必定是在劫难逃的。

李延年惨笑着想到。

好半天，余壹总算有了反应，他真的太过吃惊了，估计大脑也还在重新启动中，不然他不会说出这样伤害李延年的话。

“你……你是太监？”

其实这句话问得很傻，毕竟事实胜于雄辩。

明显，余壹也意识到自己二了，可伤害的话已经出口，看着李延年笑得那么牵强，那么悲哀的面容，他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

平日能言善辩的余壹词穷了。

想不到，李延年却应话了，“是啊，我是太监……”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沙哑，余壹甚至觉得，他快要哭出来了。

也确实如此。

李延年举起右手遮住自己的双目，他不想让余壹看见自己如此失态的样子。

“我刚才就让你出去……看吧……你不听……如今看到这么恶心的东西了……你活该。”他故作轻松，可那断断续续的哭声泄露了一切。

李延年很伤心，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因为自己残缺的身体让他心酸，还是因为这个残缺的身体被余壹瞧见了，怕被余壹鄙视而伤心。

或许，是因为清楚了两人再也不可能的未来吧。

呵呵，原来他也曾经痴心妄想过用这残缺的身躯去爱人，去接受余壹的爱。

余壹很心疼，他明明这么的爱着李延年，爱到想把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都给他，只为讨他欢心。可现如今，让他落泪的却是自己……

余壹抱紧李延年，“没有，我的阿年怎么会恶心呢。在我心里，阿年是这个世上最美丽、最圣洁的物种了，无论你是什么样，我爱的是你的灵魂。就像，你透过李髆的身体，为我余壹心动。”

李延年强迫自己笑出声来，强迫自己说道：“谁为你动心了，好了，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清静清静。也让你，一个人冷静的想想。”

余壹欲言又止，他很清楚，此时他们都需要有各自的空间，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他的脑袋现在还是混乱的，它还没有彻底的接受，他的阿年是一个“废人”这个事实……

可不知为何，他总有些不安，这让他不想离开李延年身边。

“好吧，我承认我们都需要冷静。我先回去，你……早点休息。”

他是那种做了决定，就不会拖拖拉拉的人。利落的起身，用浴巾随意的擦去身上的水珠，余壹快速的穿好自己的内衬。

“我……出去了。”即使不舍，余壹依然转身，快步离去。

他怕不快点离开的话，自己会反悔。

如果他此时回头，会发现在他身后的李延年用着复杂的眼光，目送他离去的。那眼神里的东西太多，似深情，似忧伤，似绝望，似期望……

期望什么呢？

或许是期望着余壹能够回头，让他再看他一眼吧……

听见余壹体贴的为自己关上房门的声音，听到他显得沉重的脚步声，听到他打开又关上房门的声音。

许久，李延年才动作缓慢地从浴盆中爬了出来，仰躺在床上，李延年衣服也不穿，就这样睁大眼睛，死盯着某一处出神。

他像似耗尽了一生的力气一般，动也不动，他累了，无论身心。

直到窗外的天都渐渐亮起来的时候，他才像休息够了似的，迅速的起身，穿衣，收拾行囊……

那个时侯的余壹正睡得死死的，哪里知道他的心上人就要跑路了。

他昨晚回到房里什么也没有做，也是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李延年，他坐在自己的床边，把自己当做了李髆，嘘寒问暖。那时候他就想，要是这个美丽人儿的温柔是对着自己，而不是这个躯体，那该多好。

他想起他们在不归山上，差一点死于狼口之下。

他想起他向李延年摊牌，坦白自己不是李髆，而是余壹时那复杂的心情。当时，他既害怕李延年不要自己，又为撕下李髆的假面用真实的自己和李延年相处而期待着。而让他吃惊的是，聪明的李延年早已有所觉，当他听到事实时表现得是那么的淡定。

他想起陈有炳死的那天，他那因为丧子之痛而怒火冲天的父亲抓住了李延年。当时，他是多么的害怕，害怕自己将会失去李延年。同时，他又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所爱的人。

……

许许多多他和李延年在一起的画面都浮现在脑海中，想着想着，余壹慢慢的睡着了。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想着明日一定要和阿年说清楚。他要告诉他，他没有嫌弃他，无论他是什么样的自己都不会放开他的手。所以，他也必须接受自己，爱着自己。

他要告诉他，他爱他，已经无法自拔了……

第八十三章：秘密逃跑（四）

天不从人愿这话，是天天都在发生的。

当已经想通透的余壹从睡梦中醒来，兴高采烈地在家中乱窜，寻找李延年未果……

“李延年！！”

一声怒吼从李家传出，响彻天际。

这次，不仅隔壁屋的听了个清清楚楚，连住村中的村长家都听见了。

“听见了吗，有人在叫李夫子。”原本坐在饭桌上吃着早饭的村长条件发射地站了起来，随后对自己媳妇道。

这几年，村长是越发的依赖李延年了。陈家村但凡有个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需要他这个当村长的解决的，他都会上门询问一下李延年的意见，已经习惯成自然。也不是说村长他就搞不定这些事儿了，在李家搬来陈家村之前村长还不是把村里的事处理得仅仅有条，只是他总觉得李延年这个读书人解决问题的方式比他更适当、更融洽。

村长似乎已经忘了，李延年姓李而不是姓陈，说不定有一天他会离开陈家村……

“这么大的声音，能听不见吗？哎，说起来这李夫子也真是不得闲，这么一大清早就有人要找他帮忙了。”村长夫人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