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路——江夫子(2) - 最好的腐书网: DUXS耽美文库

高考再次失利，我进入了一所二流大学念中文系。学的越多越了解自己到底有多浅薄，我没日没夜地徜徉在书海里。如果说我是玉的话，那书就是雕刻刀，大学几年足够我变得珠圆玉润的。

渐渐地可以听见班上有同学说，丹羽不好接近，老是独来独往的。丹羽很清高，说话做事都那么文绉绉，透着一股子书生酸气。丹羽太淡定了，荣辱不惊也是一种境界啊……

有的话有的事你可以选择但不能拒绝，所以他人对于我是褒奖也好批评也好，我都淡然处之。有人信江山易改但不信秉性能移，说真的这话我信。

我用了整整四年的时间来给自己换个世界，因为我是如此饥渴的人想吸引幸福来到我身边。

曾经不知在哪儿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大意是说一个人不会永远只爱一个人，世上能令其心动的人至少有上万个。

也经常看见一对夫妻无论有多相爱，如果一方离世，那另一方或许会伤心，但最后还是会再和别人走过人生。有时候我会问自己，爱真的敌不过时间吗？时间真的能抹平一切吗？

看过同龄的人经常换女友，我才发现原来让一个人动心动情是如此容易的一件事。但孑然一身的我为何对此感到悲哀呢？

独自走过了这么些年，年轻的心渐渐磨出了茧，才发现我很羡慕那些相爱着的人们。我想我今生就注定只能一边在彼岸看别人的繁华，一边悼念自己铭心却缟素的爱情。

如果今生没有遇上卓远悍，我想我会选择出家。不是现代人一般认为的身在佛门，心恋红尘。而是严格按照古礼常伴古佛青灯。只可惜这万丈红尘中偏偏有了一个卓远悍，躲避了黑白无常，轮回的命格恰好让我遇上了他。

第5章

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到郭磊他们学校参观。郭磊是我高一时候从北方转来的学生，同时也是跟我关系好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吃完晚饭从食堂出来路过操场看到很多男生在打球，其中一个男生在接到球后高高跳起直接灌篮。进球后他回过头灿烂满意的笑容深深映入我的眼眶。那就是我第一次见到卓远悍的情景。

郭磊说他玩得好的哥儿们现在都在压操场所以也拉着我去了。从前我对操场是深恶痛绝的，只因在高中第一次1500米的长跑过后我就晕了。从此讨厌运动讨厌操场。不过，远远看着那个和伙伴们打闹在一块儿的男生，脚步就这样靠过去了。

“来。给哥儿几个介绍一下，这是我高中班上的才子江丹羽。现在在C大，念中文系。”

C大比起重点大学Q大来说实在没介绍的必要，不过看着一张张汗涔涔热情的脸我还是微笑着跟他们认识。

“搞不好未来是个大作家哦。”

“你好啊。人民教师。”

当时几个男生都在给予我的称呼上别出心裁，唯有卓远悍把手在裤子上擦了几次确定没汗之后才伸向我。

“江丹羽，你好。我叫卓远悍。”

“你好，卓远悍。”

“咔嚓”一声，我回头。那个叫陈哲的哥们儿刚好把手机递给郭磊，两人边看还嘻嘻笑着。

“瞧远悍这傻样儿，还反复地擦着手，搞得像领导见面似的。呵呵。”

卓远悍把毛巾扔到陈哲脸上：“你懂个屁！这叫尊重。尊重你懂不懂？”

陈哲跑上前搂住远悍的脖子：“少来。留着你的尊重给那些美眉吧。”

“滚你的！”两个人便追逐打闹起来，后来陈哲被按到在地上，远悍骑在他身上呵他痒痒。陈哲反抗立即被镇压，但他越挫越勇反抗的面积逐渐向我这个方向扩大。

“注意点哎。”郭磊把我拉到一边，免得那两个人闹得过火连累到我。“大老爷们儿胡闹惯了都这样。你别介意。”

向博文奇怪地看着我们，然后问郭磊：“磊子，敢情你这不是在给我们介绍哥们是在介绍嫂子啊。”

“屁话！说什么呢？”磊子抬起一脚揣到向博文的屁股上，他顿时捂住臀部哀叫：“这也不能怪我啊。你看你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大家都是爷们儿粗鲁惯了装什么斯文。”其实向博文的外表看起来并不是很阳刚，至少比不得卓远悍和陈哲。身材细长，又长着一张娃娃脸。安静下来的话会让人误认成是个乖巧温顺的男孩儿。因此我再次印证了“当你不了解一个人的时候，所看到的未必是事实”的道理。

“你以为丹羽是你啊。人家文质彬彬的，可不像我们这些粗人。”

向博文叫：“我靠！你什么时候也谦逊起来了？”

磊子翘起眉毛：“怎么，不可以吗？”

向博文压着胸口做收惊状：“可以，让我吐个先。”说完还真转身在一边认认真真地“吐”起来。

磊子笑骂：“这个臭小子。”

我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的嬉笑怒骂，看来Q大今天是来对了。至少这种朋友间的亲昵气氛是我曾经无法感受的。以前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不会跟我呆在一起。男生堆里经久不衰的话题永远围绕着国家大事和女人打转，女人堆里的话题则是爱情与名牌，我哪边都靠不上。偶尔遇上一个文艺女青年，可人家也不愿意跟一个感情细腻得像女子的男孩做朋友。那时真是孤单如影随形。

“想什么呢？”磊子比我高十几厘米，拍着我脑袋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父亲。这让我有些别扭，

我不自在地晃动了一下。

“没什么。看你在这里过得开心，蛮好。”

“怎么？在C大不开心？”

“无所谓开不开心，习惯就好。”

真的，我真的是这样认为，绝对没有在向磊子抱怨的意思。可谁知他听了眉头皱得都快能夹死一只苍蝇。

“没事。不有我嘛。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尽可以过来找我，当然没事也可以。反正就是如果你觉得无聊了就可以来找我，我随时都在的。”

我突然起了捉弄他的心思，装作认真考虑了一下。

“你约会也会带着我吗？”

他竟然连犹豫都没有就点头，郑重其事地说：“嗯，会的。”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揉了揉他的肩。

“骗你的还当真。谁会那么没眼色啊，硬赶着当超级电灯泡。”

他反应过来：“你耍我啊。”我不答话只好呵呵地笑。

“你还笑。”磊子给了我一个暴栗，不过力道不重。

“对了丹羽，待会儿我们要去唱歌，你去不？”向博文问我。

“当然要去。”磊子一口替我答应下来，不过还是转过头问我“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就一起去吧。”

我朝卓远悍那个地方看了看，磊子说：“他们也会去。一起去吧，怎么样？”

我放下心来道：“好啊。”

第6章

这是我第一次来KTV，由于是提前预定了位置所以我们不用排队买票，只要跟着少爷走就好。只是大堂里等待的人太多，大家挤来挤去一不注意我就跟丢了他们。由于身高的限制，我只能踮着脚到处看。遗憾的是入目的除了脑袋还是脑袋，没有什么不同。

我有点急了。好不容易挤出人群就看见有一个人朝着我走来。是卓远悍。他自然地拉过我的手说：“今晚人太多，小心点。”

我不知道普通的两个男生牵着手会是怎样一种感觉，但被卓远悍牵着的我无端涌起一股眷念。进到包厢后他才放开我，我把手背到身后握住。舍不得掌心那一丝温暖快速流泄掉。

“丹羽，你到底有多高啊。怎么一转个身就看不见你了。”向博文边给大家倒着饮料边问我。磊子估计是怕我不高兴，赶紧呵斥他：“关你什么事，问那么多。”

曾经对于自己的身高我是很介意甚至可以说是自卑的。不过后来渐渐做另一个自己后很多事情都开始学着放下。对于个人或者他人的外表就不那么重视了。所以对向博文的问题也不再躲闪迟疑。

“大概一米六八吧。高三时候的数据了也不知现在还准不准。”

“四舍五入就算你一米七吧。嗯，这样算来你比我矮十一公分，比磊子矮十三公分，比远悍矮十七公分。我靠。”向博文吼叫一声：“要是算上那免去的两公分，你快要比远悍矮了二十公分了。你吃什么长的啊？”

我很无语地看着他：“我才想问你是吃什么长的呢。至少我比郭敬明高。”末了我嘟囔一句。

“你们南方男人是不是都这么矮啊？”

明明今天才刚认识，连话都还没说几句，但那种亲切的感觉就像与生俱来。打击人的话就那么轻松地脱口而出。

“长的高有什么可自豪的，天塌下来首先就压死你们这些高个儿的。”

远悍在忙着点歌，间或还回头来对我笑着说：“我可没招你啊。”

向博文哼一声：“即使天塌下来了，第一个死的人也不会是我而是远悍。”

陈哲踢了向博文小腿一脚：“死啊死啊。你要是真想死现在我就让你死去，信不信？”

向博文躺在沙发上斜睨着陈哲，挑衅十足：“有本事来啊。”

陈哲突如其来大鹏展翅似地压过去，随即就听见向博文嗷呜一声。

“你给我死开！压死老子了都。”

“小样儿的。就你这排骨身材，我今天就给压碎了又怎么地吧？”

“救命啊！”

我脱了鞋窝在沙发里抱着玻璃杯看着向博文和陈哲互掐。磊子坐在我身边听着向博文的呼救都选择视而不见。

“掐掐更健康。”

忽然一声变了调儿的呻吟从沙发那边传来，我和磊子互看一眼盯着突然没了动静的两人。只见被压在底下的向博文一掌推开了陈哲，红着脸快速缩在我身后。陈哲顿了顿爬起来后懒懒地靠在沙发里望着我这边。我又只好回头看向博文。

他咬咬牙骂道：“禽兽！”

我们不明所以，倒是陈哲开心大笑起来：“我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背上这么个名儿也太冤枉了。”

向博文又多加了一句：“下流！”

“只不过是不小心……呵呵。”陈哲语义未明令人无限想象。原来这两人闹着闹着竟不小心擦出了火花啊。

“我说博文，你不是自诩为什么‘采遍花丛无敌手公子’吗？看你这样儿可不像啊。别还是个雏儿吧。”

向博文梗着脖子吼：“是又怎样？关你毛事。”

“你可成年了？”

真的，这句话我完全没听出什么特别的含义来，可为什么向博文就能一下子跨越到那个地方去呢？

他彻底被惹毛了，跳出来愤慨地问：“你以为我不行？！”当然作为男人只要是被人质疑这方面的能力都会令人受不了，但向博文不仅反应激烈更是智力丧失。接着他竟然对陈哲说：“你要不要试试？”

磊子一口水没喝完，剩下的半口直接贡献给了空气。他咳嗽着敲向博文的脑袋：“你脑残啊。”

陈哲估计也没想到向博文会头脑简单到这样问他。

“行。等哪天我转变性向了找你。”

“滚！”向博文理了理头上的黄毛：“等你哪天变态了，我就代替你爸妈直接阉了你。我操，同性恋，有够恶心的。”

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在听到向博文说这话时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后来唱着歌的磊子一直在用眼睛询问我还好吧。突然就开始担心要是哪天他们发现了我的阴暗，今天面对我的笑脸亲切会不会变成未来的鄙夷和躲避。

第7章

唱完歌后我们大家都互相留了电话号码。磊子送我回学校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当初到C大的时候是他打电话联系我的，也是他来火车站接我的。今天也是他邀请我到Q大过来看看的。他对我的好不是没感觉到，只是一直都没有问过。

“如果我说是因为你看起来很娇小需要我的保护你会不会揍我？”

开车的师傅想转过来的头只转到一半又折回去了，看来磊子的话吓到他了。

“会。而且会把你揍成猪头。”我以为他听了我的回答会笑但是他没有。

“当初我来到六班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你还以为你是一个女孩子，后来才发现我搞错了。于是过后莫名其妙地就开始注意你。”如果只看字面不听他的语气，估计绝大多数的人会以为磊子是在向我进行表白预演。可是他当时的表情是如此严肃，语气是如此正经。

“别人看你总是懒懒散散的，但在我眼里你是空的。任何感情都可以放在你身上，同学对你的，老师对你的或者再加上亲人对你的。但是那些感情同时又可以成块地从你身上落下，当你不需要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冷静地将感情切割成块，然后在需要的时候就握在手里，不需要的时候就随手丢掉。一丝眷念都没有。丹羽，在感情上你理智得过于冷血了。”这还是头一个跟我直抒胸臆谈我的感情与理智的人，而且如此的一针见血。如果换做以前的我早就弃车而走了，但这些年来我再次懂得的道理就是坦诚，而且将永远都学不会自欺欺人。我承认被感情缠绕住的我情绪起伏太大活得太激烈。容易执念一些不好的东西，沉溺在黑暗的沼泽里。那是所不愿意看到的。高中的三年我试图把自己的思维分出两块，理智与情感，且泾渭分明。我知道要做到完全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但是我必须要圈出一块地方来安放属于我的自由。

“曾经老师还多次找过我，婉转地跟我说你太自闭希望我跟你多沟通多交流。”

“幸好你没有大张旗鼓地来接近我。否则依我那时候的性子一定会让你碰一个大的金钢钉。”搞不好还会说出一些难听至极的话来吓退他。

“我还是接近了你，只不过不是为了完成老师的任务，而是出自我的本心。你知道吗？老师曾用四个字来评价高中时期的你。”

“什么？”我很好奇。

“自卑、低调。”

想一想真是不可否认的精辟。被大家烘托出的独特也没能改掉我低调为人的原则，而由失败的战场转战他处取得了短暂的捷报最终也没能高唱凯歌继续昂扬。可不就是这四个字的真实写照吗？

“就是看着你空空的，所以才想找一些温暖的东西将你塞得满满的。莫名其妙的感觉，莫名其妙的冲动。”磊子做了个自我总结然后呵呵低笑起来。

“你的莫名其妙还真是莫名其妙。”

有一会儿我们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磊子？”

“嗯？”

“可以拿你当朋友吧。在你面前不用伪装，不用躲藏，完全的信任，理解。是……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