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魂录 中——楚怀忧

东风冷于秋，苏云衣被冷风一吹，便反而觉得舒坦了一些，说道：“没事，你回去吧！”

姚舜禹摇摇头，道：“楚盟主的命令，要将你灌醉的。”

“将我灌醉？”苏云衣疑惑深了，迷乱透了。

“嗯。”

“为什么要将我灌醉？”

“因为今晚，楚盟主要……”姚舜禹说了一半，却硬生生咽下了最后半句。

“要什么？”苏云衣焦急坏了，不安极了。

“盟主说，谁要告诉了你，便是要死的。”

“要死的？他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

“他要成亲。”

“成亲？”苏云衣一时间没有想到这个词的意味。

“嗯。他要和仙缘国的太子成亲。”

“仙缘国？太子？成亲？”苏云衣愣愣地重复着，心中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嗯。”

忽然，苏云衣的心中打了一个惊天的雷，苏云衣只觉得神精一阵错乱，分不清了前世今生，黑衣白天，记不住了苏云衣，楚怀忧，跟着身子一沉，眼前一黑，便晕睡了过去。

“公子！”姚舜禹忙喊道。

仙缘国？就是郑连双的父亲，莫舒所执掌的国度？就是与开城只隔着西面山坡的国度？仙缘国的太子，是谁啊？既然是太子，便应是男子啊，这个世界允许男男婚配吗？楚怀忧失踪的二十几日里，到底经度些什么？

于航，快点告诉我。

第119章：软禁中

待到醒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中间苏远亭，苏云缠，端木剑震，端木剑惜等人都来瞧了，见没有什么大碍，边都叹息着又去了。

苏云衣睁开眼睛的第一个意识，便是楚怀忧。“楚怀忧，楚怀忧……”他的心中反反复复念叨着。

“可能，是什么计谋或者有什么苦衷吧。”

“他不要我了，他要成亲了，他不要我了啊！”撕心裂肺，却无眼泪。

“他不会不要你的，你不要急，不要慌，不要怕。”

“要是那个时候死去了，倒也好了，至少他，他还是我的，可是现在，他活着，却不要我了，我还要怎么样？”

“云衣，你不想把事情弄个清楚吗？楚怀忧他为什么会成亲？又和什么人成亲呢？”

“这……”苏云衣迟疑着，“不是说，要和仙缘国的太子成亲吗？”

“仙缘国的太子？是谁？你可认识？”

苏云衣摇摇头。

“即使他真的要成亲，你便不管不顾，任他成亲吗？”

苏云衣沉默。

“他摆局叫人灌醉你，便是不想你知道，说明他还是在乎你的。”

苏云衣闻言，便缓过来许多，思来想去便躺不住了，一个翻身下了床，便要去找楚怀忧问个清楚，可是刚刚揭开屋门，便见刘丞站在门外。

“公子，你醒了？”刘丞看到苏云衣站在门前，说道。

苏云衣点点头，也不理他，便要出去。

刘丞一个挺身，便挡住了去路，说道：“盟主令，公子要出房间，便要从我的尸身踏过去。”

“什么意思？”苏云衣问我。

“就是你要是出了屋门，必须先把他杀了。”我解释道。

苏云衣眉头一皱，便道：“让开！”

刘丞摇摇头。

“让与不让？”

刘丞道：“请公子恕罪！”

“好！”苏云衣手肘一转便扼住了他的咽喉。

刘丞闭起双眼，也不挣扎，任苏云衣加大了手劲。

苏云衣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刘丞的身子被提了起来，抖得厉害，呼吸越来越微弱，脸色被憋得通红，只需要片刻，便命不在身了。

苏云衣见此，便忙收了手。刘丞大口大口喘息着。

苏云衣也不管他，一个侧身便闪了出去。

刘丞提见此，提起手中的剑，搭在了自己的咽喉处，说：“公子再向前一步，刘丞便死在公子门前。”

苏云衣闻声，便回了头，却不转身，依旧缓缓迈出了腿，刘丞见此，把手中的剑逼近了半寸，咽喉处立现出血迹。

苏云衣便知此言不虚，只要自己脚一落地，这人的头颅便也要落地了。

苏云衣气冲冲地收回了脚，一个转身，又进了屋子，狠狠关了屋门。

“怎么办？”苏云衣心急如焚。

“点他穴道。”我道。

“嗯。”

“也不好，点他穴道，他也可以咬舌自尽。”

“啊？”

这时，门外传来姚舜禹的声音：“盟主令，给苏公子送晚饭的。”

“嗯。”刘丞道。

“你在这守了半天了，还我守吧。”姚舜禹道。

“盟主特意吩咐，不允许你守门。”刘丞说道。

“呵呵，好吧。”姚舜禹说着，敲响了屋门。苏云衣上前开了门，迎进了姚舜禹。

“谢公子。”姚舜禹说着，将手中端着的餐饭放到了桌上，又道，“盟主的喜酒，所有人都是要喝的。公子，这瓶喜酒，是盟主特意给你送来的。”姚舜禹口中说着，眼睛却偷偷对着苏云衣挑了一个眉。

苏云衣不解。我道：“他是来帮你出去的。”

苏云衣心中一喜，便点了点头，依我说道：“既然是盟主的喜酒，所有人都要喝的，那也请门外之人喝上一杯吧！”

“是。”姚舜禹应着，斟了一杯酒，给刘丞端了过去。

刘丞想是在门外站了许久，身子又寒又渴，便也没有什么推辞，接过道了声谢谢，便仰头咽下了。

姚舜禹接过酒杯，转身回屋的瞬间，便见刘丞身子一软，口中迷迷糊糊地吐道“酒，，酒……”便再也没有了声音，想是晕死了过去。

“他怎么了？”苏云衣忙问。

“中了迷药而已。”姚舜禹回答。

“谢谢你。”

“莫谢。”

苏云衣转身便要离去，姚舜禹道：“莫急，前院还有看守。”

“还有？”苏云衣住了步，说道。

“你跟我来吧！”姚舜禹说着，便带着苏云衣出了房门，走出回廊，停在了院门后，轻声说道，“公子请看！”

苏云衣借着院门的门缝，看到二十几个武林盟人站在前院里面，心中不觉得一沉。

“盟主令，这些人要是见到公子面，便都是要掉脑袋的。”

“什么？”苏云衣惊道。

姚舜禹赶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摇摇头，叫他小声说话。

苏云衣只觉得心里越来越冷，心道，“我还去做什么？他要成亲了，都这样对我了，我还要去做什么？”

“云衣，你必须为自己讨一个说法，即使是他不要你。”

“嗯。”苏云衣心中默默应着，便望向姚舜禹，说，“怎么办？”

“看我的吧！”姚舜禹点点头，说，“公子退后。”

苏云衣两步避开了。

姚舜禹一把将门推开，跟着手中一甩，几个弹状的东西被他丢在了院中，顿时，浓烟四起，云雾缭绕，姚舜禹抓起苏云衣的手，向前奔去。

记得姚舜禹也曾用这些烟雾弹救过苏云衣一次的。

苏云衣掩着口鼻，跟随他闯进云烟里，只听得院中人你喘我咳，甚是热闹，无暇顾及其他，五步跑出浓雾，三步绕过前院，两步迈进正院，一眼便看到了伫立在正厅门外，红衣锦佩的楚怀忧。

第120章：诉请由

苏云衣望着楚怀忧。苏云衣站在夕阳隐落的角落，望着楚怀忧伫在彩霞消逝的地方，落寞的脸上挂满哀伤。

楚怀忧穿的礼衣是苏云衣原来穿过的那一袭红衣。

忽然，天空之中洒落了荷瓣。一片一片，一朵一朵，随风吹来，又随风而去。

自在飞花轻似梦。

苏云衣望着越来越密集的花瓣，想到了不死庐，想到了前生寺，想到了城隍庙……不禁抬头，在空中撒花的，是红药和蓝若。

院中挤满了武林盟的人，有人掌着灯，有人持着酒，无事的你一言我一语，好生聒噪，苏云衣没有一句入心，然而楚怀忧轻轻的一声叹息，叹尽了所有的沧桑，所有的故事，叹尽了他的心里，以轻盈的姿态，重重地，长长地，深深地，沉沉地扣住了他的心弦。

“公子。”姚舜禹见苏云衣只顾发愣，在一旁轻声唤道。

苏云衣没有动静，然后另一头的楚怀忧却鬼魅一般的听到了声音，举目望了过来。

姚舜禹本能地想要避开，但是却已然来不及了。

苏云衣和楚怀忧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楚怀忧轻轻唇启，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闭了眼睛，待到睁开的时候，已经把视线移向了空中。

苏云衣见他避开了自己的眼光，一个翻身便落到了楚怀忧的跟前，想要问他为什么，怎么了，可是嘴巴张了几张，却只说道：“我想你。”说完了，就哭了起来，呜咽的像当初的那个孩子。

所有人都把目光聚了过来。

“衣儿！”苏远亭唤道。

“云衣！”端木剑震唤道。

楚怀忧收敛了所有的表情，依旧不去瞧苏云衣，尽管苏云衣离他很近，伸出手去，剥落长发上的一片花瓣，道：“谁允许你出屋？还不回去？”

苏云衣已经无法再伤心了，只是哭，说不出话来了。

“衣儿，回去！”苏远亭喝道。

苏云衣倔强地摇着头。

楚怀忧修眉一皱，道：“你曾用玉箫将本宫刺伤，今本宫也不客气了！”说罢，楚怀忧手肘一摆，手上的一柄玉箫便刺向了苏云衣的胸中。

苏云衣根本顾不得这些，只是吓煞了苏远亭，苏云缠和端木剑震等人，口中唤着苏云衣的名字，手上待要搭救，却依然来不及了。

楚怀忧硬生生地将玉箫刺入了苏云衣的胸膛，可是就在穿破了夹袄之后，便没有再深入，苏云衣只觉得心口一凉，却没有半点疼痛。

“缠儿，快带衣儿下去！”苏远亭见楚怀忧手下留情，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是！”苏云缠一步上前，揽过苏云衣，道，“衣儿，下去吧！”

苏云衣还是摇头，可是却听到于航说道：“云衣，你快下去，一切事由我来解释！”

苏云衣心中一颤，便不再摇头。

原来，楚怀忧是要将玉箫转交给苏云衣，好叫于航替他说出这其中的原委。

我又劝了两劝，苏云衣见是如此，便不再强留，便苏云缠带了下去。

苏云衣在离开正院的时候，看到昏暗的月空之中飘来了几十道人影，中间一人红衣霞帔，头戴喜帕，苏云衣隐约知道她便是楚怀忧即将迎娶之人，便不禁住了脚步，仰头凝视着。

苏云缠道：“别看了，回屋吧！”

苏云衣点点头，只是不动。

苏云缠难过地叹了一口气，一把将苏云衣环抱了起来，说道：“今日之事，爹爹和大哥也不甚清楚，只知道楚宫主是为了救这里所有人才不得已如此的。”

“救，这里，所有人？”

“嗯，你好好在房间里歇着，大哥去了。”苏云缠将苏云衣抱进了苏云缠的房间，放到床上，安抚了几句，这才离开。

苏云衣看着苏云缠关了房门，自己擦了擦眼泪，然后拔出胸口的玉箫，忙问：“你快说，你快说，怎么了，楚怀忧，怎么了？”

“云衣，真是，一言难尽！”

“于航，长话短说，快说吧！”

“那日苏庄主他们回来，云衣离开房间之后，郑连双便进屋为楚怀忧换药，忽然，六个高手闯进屋内，只用了八九招便将郑连双控制了，其中一个人说是奉皇命请郑公子回国。郑连双不肯，他们便说要杀死楚怀忧，郑连双无奈，只得应了。那些高手便连同楚怀忧一起，将他们二人带下了山，上了一辆西去的马车，过了西郊山峦，便入了仙缘，转向南去，又过两日便到了仙缘国的国都，仙踪，入了皇宫。仙缘国的国主，也就是郑连双的父亲，莫舒亲自迎接。楚怀忧经过两日的调养，便也能苏醒进食，又受了仙缘国御医的调养，便慢慢恢复了。楚怀忧他很想你，怕你在开城会有为难，便想回来，可是被仙缘国的国主给软禁着，楚怀忧武功只恢复三成，根本就不能够，便叫了郑连双，郑连双也无计可施，楚怀忧便说不要管他了，救你们在开城的危机才是正经。郑连双便求莫舒派遣了几十个宫内的高手，带了几百人，联合了离合宫在开城外的势力，对朝廷进行了骚扰，好叫他们无法攻城。”

“原来，都是楚怀忧。”我道。

“嗯。”

“那莫舒到底为什么要抓郑连双，又是怎样打探到他的？”我又问。

“莫舒帝只有一个公主，名唤莫玉，想来国运堪难，便思掂起当年的郑依侬曾经为他生下一子，便派遣了高手前来大御寻找。郑连双与莫舒相貌酷似，又是当今天的文武状元，宫主的准驸马，那些人很快便找到了，只是前两次都叫郑连双用计逃了，这一次，有楚怀忧，郑连双没有逃过。”

“那莫舒是要郑连双做太子，继承皇位？”

“不是。韩昭造反，大御国难。大兴与仙缘同是大御的藩国。一日大兴国派来使者，说是要与仙缘联姻，成为婚姻之国，两国便能联合起来，反出大御，不必岁岁来朝，年年效贡。莫舒觉得甚妙，但是又舍不得将唯一的公主远嫁他国，便想起了郑连双，想叫他迎娶大兴的公主。”

“那这些又与楚怀忧何干？”

“恨就恨在莫玉对楚怀忧一见钟情。”

“那楚怀忧要迎娶之人是莫玉公主？”

“是。”

“那姚舜禹怎说，楚怀忧迎娶之人是仙缘国的太子？”

“不是太子，是国储。楚怀忧回来之后，只说要迎娶仙缘国国储，只怕是姚舜禹想错了。”

“那莫玉以后便是仙缘国的女皇？”

“不错。莫玉要同楚怀忧成亲，楚怀忧不肯，莫玉便调遣了三万兵马，从西面围住了开城。云衣虽然设计解除了朝廷在南面的围攻，但是并没有瓦解，待到韩宁平息了内祸，仍会有三四万人，开城的两万兵马同他为敌已经十分困难，又怎能承受再多添三万敌人呢？”

“所以，楚怀忧不得不娶莫玉？”

“嗯，莫玉还掌握着郑连双和整个离合宫人的性命。楚怀忧不得已答应成亲，只是提出要在悬剑山上成亲。莫玉见他答应，在哪里成亲便也不管顾了，便叫六大高手随同楚怀忧一同回来准备。那些高手在一旁监视，只要楚怀忧稍有异动，或者说错一句话，或者露错半个表情，莫玉就会第一时间知道，或者杀两个人，或者斩掉一两个的胳膊手足，也未可知。尤其是对你，云衣。”

“我？”苏云衣疑道

“嗯。莫玉得知楚怀忧与你素来有情，便十分入心，特别吩咐了，楚怀忧只要与你有半点眉目上的往来，她便挖掉一个离合宫人的一对眼睛，只要和你说上半句话，她便割去一个离合宫人的舌头，你叫楚怀忧怎么能够对你……”于航说到此，便说不下去了。

天啊，这是一个何等恐怖的女子？比之穆澄雪，冷琴音更要可怕十倍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