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魂录 中——楚怀忧

第121章：换玉箫

苏云衣愣愣地听着于航说罢了这些，心里的疑云和愁云便消散了许多，只是前因后果太过杂乱，苏云衣又追问了许多，才终于豁然，说道：“原来，他真的是有苦衷的。”

“嗯，云衣，他爱你胜过了自己的生命，若非是被逼无奈，他又怎能忍得伤心，害你受苦呢？”于航说道。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怎么办，楚怀忧可有计策？”我道。

“有。”

“什么？”

“等到楚怀忧与莫玉礼毕之后，便会洞房。到时候莫玉定然会屏退左右，楚怀忧便趁机制住她，然后将她的人皮揭下。”

“揭她的人皮做什么？”苏云衣疑道。

“楚怀忧身上没有石膏，她的脸蛋又极为灵俏，极难装饰，所以要靠她的人皮才能易容。何况她心如蛇蝎，惹怒了楚怀忧，楚怀忧这样对她却也使得。”

“易容？易容做什么？”苏云衣又问。

“莫玉处处要挟楚怀忧，楚怀忧也是万般的无奈，想来想去，只有假扮莫玉本人，才能减少些后顾之忧。”

“假扮莫玉之后呢？”我道。

“窃上她身上的兵符，带着她的兵马，回到她的国度，帮助郑连双继承她的皇位，然后再叫郑连双与大兴联姻，叫两国一起派出兵马向大御宣战，让韩氏天下彻底瓦解，然后，叫你去做皇帝。”

“我？”苏云衣更为惊讶了。

“嗯。楚怀忧说你心慈仁厚，定然能够善待苍生。”

“那他呢？”

“他？”于航略略，隔了半晌才道，“他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他自己不是要做皇帝吗？”

“他只是要报仇，并不想做皇帝。”

“可是，我不能，我不会……还是叫他做的好，我只要能在他身边，便很快活了。”

“这个以后再说吧。”

不对，于航说言定然有所隐瞒，楚怀忧定然另有蹊跷。我对于航的了解胜过对自己，他的每一句话，每个心思，都瞒不过我的，楚怀忧，楚怀忧他到底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是不能叫苏云衣知道的？

“我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做乞丐，做牛马，都是可以的。”

“我知道，所以楚怀忧没有爱错你。这会子，只怕楚怀忧已经拜过天地了。”

苏云衣闻言，不禁从床上爬到地上，跺到窗前，望着窗外朦胧胧的月色，安静的怎像个婚礼呢？苏云衣再一次留下了眼泪：“我能做什么？我能为他做什么？”

“等。”我道。

“等？”

“嗯。”于航道，“楚怀忧说，等他离开之后，你便接替武林盟的盟主，然后率领着城内的兵士，日夜操练，等到大兴与仙缘发兵之后，你便也趁势而起，三队兵马分别从北面，西北和西南发兵，定然能够攻破韩城。”

“那，这需要多长时间？”

“一个月吧。”

“那楚怀忧易容成莫玉一个月，又是深入莫玉的巢穴，岂不是时时刻刻都有危险？”我道。

“放心吧，楚怀忧一切都设想妥当，他自己也会小心谨慎。”于航回答。

“我想和他一起。”苏云衣道。

“不，你忘了，楚怀忧交托给你的事情？”于航道。

“没有，可是……”苏云衣说。

“云衣，一切大事为重。”

苏云衣不再多说什么，关了窗，熄了灯，躺在床上却无心睡眠，转转反侧，只想着房间的那一头，楚怀忧怎么样了？会不会真的和那个女人洞房花烛？会不会被那个女人迫害？会不会像自己一般痛苦，却不能像自己一样，想哭便哭了……

又过了一炷香的光景，苏云缠和端木剑惜回来了。小心地推开屋门，轻轻地走了进来。

“大哥？端木姐姐？”苏云衣侧过身去，轻声唤道。

“衣儿，还没有睡下？”端木剑惜笑笑，说道。

“嗯，没有。”

苏云缠叹了一口气，只说：“你便忘了他吧！”

苏云衣摇摇头，说：“我这辈子，只怕忘了自己，也难忘记他了。”

苏云缠听了这话，两步上前将苏云衣搂进怀里，说道：“衣儿，你怎么还是那么呆傻呢？”

“大哥，我，我……他，他是为了咱们啊！”

苏云缠点点头，又道：“可是，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

苏云衣说：“那不算数的，不算的，不算的……”

“咱们叫衣儿好好休息吧，你别再惹他的伤心了，咱们且去别的房间休息吧？”端木剑惜上前说道。

苏云缠松开苏云衣，说：“你好好休息吧！”

“嗯。”苏云衣点点头，说，“大哥，还有一件事求你。”

“你说。”

“你将这柄玉箫还了他吧！”苏云衣说些，从怀中取出我附身的玉箫，缓缓递了出去。

“萧寒，楚怀忧以后别拜托你了。”于航在另一端告诉我。

“嗯，云衣以后，也要靠你多提点了。”我道。

“你，你……”苏云衣是十分舍不得我的，心中想告诉我千言万语，却没有一句能够道出心扉。

苏云缠一把接过了，说：“我这就去给他。”说罢，和端木剑惜一起又出了房门。

苏云缠持着玉箫，来到了意见喜房，把守屋门的是六个侍卫打扮的人，年龄均和姚平，蒋彦等人差不多，只是面无表情，如同死尸，见到苏云缠来了，一满脸肥肉，两眼如球的上前喝道：“公主新婚，旁人勿扰。”

“禀告你们驸马，在下送上贺礼一份。”

“什么贺礼？”

“玉箫一柄。”

“明日再送不迟！”

“这……”苏云缠一时无措。

“这份前辈，还是禀告一声，这原本就是新驸马的东西。”端木剑惜说道。

“什么事？”这时，屋门开了，一位体态婀娜的女子穿着嫁衣走了出来，声音有些尖利，举止更是高傲，想来便是莫玉。

“公主，这人要送贺礼给驸马。”

“呈上来吧！”

“是。”

苏云缠见是莫玉出来，便不想将玉箫交付给他，可是那前来取物之人身子一晃，手肘一摆便已然将玉箫取回了手里，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苏云缠看着自己已空空的手掌，一时愣了。

莫玉接过玉箫，转身回了房间。

第122章： 入仙缘

莫玉拿到玉箫的那一刻，我竟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待到她关上屋门，轻轻叹息之时，我才恍然，原来楚怀忧已经动手了。

“衣，他怎么样？”楚怀忧缓缓坐到桌旁，问道。

“这几日，都把眼泪都哭尽了。”我道。

“是你？”楚怀忧见玉箫中传来的是我的声音，心里微微一动。

“嗯，”我道，“他说我与你一般，善用心计，或许，你需要我在旁出些主意，所以，就叫云衣同你换了玉箫。”

楚怀忧说：“嗯，云衣他，明白了吗？”

“明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你为了他，他也为了你，很好呢。”

“呵呵。他跟我，受苦了。”

“没有，他跟你才真正快乐呢。”

“现在想回头已经不能够了。想来，如果，我不曾要绊倒大御的江山，我和云衣便早早地厮守在一起了。”

“嗯，你们厮守在一起了，可是这天下呢？这天下许许多多的受苦挨难的人呢？他们也有自己所爱之人，也想和他们厮守，又怎么能够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建一个与民同乐的大同国度，这才不枉你的智谋与才能！我从来不曾敬佩过什么人，可以楚怀忧，你却是唯一的一个。”

楚怀忧哑然一笑，道：“本来苍生与我何干？本来天下是我何忧？可终究是受了云衣悲天悯人的情怀。”

“嗯。莫玉公主呢？”

楚怀忧听到这个名字，顿起一阵憎恶，一阵厌烦，一阵气恼，起了身，用玉箫揭开床帘的刹那，床榻之上，血泊之中，被楚怀忧揭去衣衫的莫玉便裸死在我的视线里，她的脸已经被楚怀忧揭去了皮肤，血骨尽露，惨无人样。

楚怀忧放下了帘帐。

“你杀死她，万一一个不小心，死的便是成千上万之人。”

“所以此行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又与楚怀忧在细节之间计较了许多，终于挨过了五更。楚怀忧趁着黎明前的黑暗，楚怀忧站在门前，缓缓推开了屋门。

“公主。”门外的六个侍卫上前请安，齐道。

刚刚楚怀忧曾告诉我，门外这六人分别是天奴，地奴，人奴，鬼奴，神奴和兽奴。天奴轻功凌云，与陆沉的轻功同属一宗，陆沉能够穿云乘风，他比之陆沉只怕还有高上一筹；地奴善于土遁之术；人奴善使蛊惑之术，乱人心智，与《不死神功》之中的易魂术乃是同门；鬼奴诡计多端，城府极深，是楚怀忧最此计胜败最为关键之人；神奴能够唤风控电，其实不过是内力醇厚了一些；兽奴养兽千百，善通兽语。

楚怀忧想是在这一个月里，已将莫玉的声调音色，行为举动学了个八九，所以颇为自然地道：“本宫既已此人成亲，此人便是我仙缘国人，将来便是我的后宫，此刻，我却要留他在此，替本宫掌管开城，不过此人心机颇深，本宫又不能完全信任于他，所以需要一个同样城府之人留于此处进行监视，鬼奴？”

“属下在！”

“你留下？”

“属下遵命！”

“大兴与我国联姻在即，我需要率兵赶回国都。天奴，神奴，你两人速去开城城外，将驸马的人也押解回国。”

“是，属下领旨。”

“地奴，人奴，你们两人先行下山，率领兵士退回仙缘国土，仔细严防，等候命令，不允许踏入大御国界。”

“是，属下领旨。”

“兽奴，你此刻便同我回国。”

“是，属下遵命。”

“此刻便动身吧！”

“是。”

楚怀忧将六人散了，自己带着兽奴骑马下山，趁着黎明向西行去。兽奴是六人里最忠厚愚笨的，楚怀忧带他上路便是最为妥当的。待到众人走后，于航便会叫苏云衣等人一起将鬼奴杀死，鬼奴万万想不到，他们手中的所有的要挟，都在楚怀忧离开之后化为乌有。

楚怀忧行到西郊之时天色尽亮，见地奴和人奴正手持兵符喝令大军后退，两万人马浩浩荡荡地退了势，心里便又松了一层。对着兵将又吩咐了许多，这才勒马加速，越向山丘，驶向仙缘。

过了晌午，进入仙缘国的一座城池，住马歇脚，吃了午饭，那莫玉喜食甜食，这叫楚怀忧颇为为难。到了下午继续赶路，傍晚借宿客栈，第二日天色昏暗又已上路，如此反复，仙缘毕竟不大，第三天便来到仙踪。

莫舒帝知道女儿回国，早早便派出兵马迎接在城外，仙踪的繁华虽不比韩城，却也如同柳洲一般。楚怀忧被一群人转用皇轿抬进了皇宫，莫舒帝又亲自到宫门外迎接。

“玉儿，怎么，可受了委屈？”莫玉一下轿，莫舒便上前问道。

莫舒虽然已经五十余岁，但容貌举止之间自有一股威严，细看来，果然与郑连双形容甚似。

“哼，”楚怀忧假作嗤之以鼻，道，“那些大御的江湖草莽又怎么是我的对手？”

“玉儿最是厉害了，那你的驸马呢？”莫舒笑道。

“留在开城为我办事呢。”楚怀忧自豪地道。

“嗯，父皇我颇不喜欢那人，咱们仙缘多有美男能人你偏偏不去喜欢，要喜欢大御的一个江湖人？也便是你一个心意罢了！叫他留在那边，倒也好。”

楚怀忧瞥了莫舒一眼，道：“他留在那边也非一世一生，等大御国同意了咱们的要求，他自然是要回来的。你再是不喜欢，也是要天天见他的。”

“呵呵，呵呵，喜欢，喜欢，只要玉儿喜欢的，父皇也都喜欢。”

楚怀忧一面同莫舒说话，一面慢慢走进了宫殿。

第123章：闹新婚

仙踪城的春天温暖宜人，花开遍处，草色迎青。仙踪国的皇宫虽然没有大御国的那般宏伟气势，却也是金殿玉壁，雕梁画栋。皇宫的三月，春风融融，春雨微微，春花春柳飘春屑，春池春水荡春波。

楚怀忧站在莫玉寝宫的窗前，望着窗外的御花园内细雨朦胧，心里想着苏云衣，就如同苏云衣想他一样，时而觉得快活，时而觉得忧愁，时而觉得过去飞逝，时而觉得未来渺渺……

楚怀忧想罢了，对桌旁的郑连双说道：“明天就是婚期，这次，只怕真的是要委屈你了。”

“罢了。既然不是你，同谁也都是一样的。”郑连双站起身子，走到窗前，款款说道。

“你与我从小一起长大，你又年长，虽然我继承了宫主，你叫我主人，但是终究情比兄长。我是被义父用鞭子笞大的，你为了我，也一同受了义父不知道几万几十万的鞭刑。后来，更是为了我，毅然出宫，去往朝廷。”楚怀忧说着，转过身来，望向郑连双，道，“你的心思我又怎么会不明白，不过，一起长大的兄弟之情早已掩盖了其他。”

“嗯。苏公子就很好，我虽与他相处不久，但也知他爱你不浅于我。”郑连双有些伤感地说。

“衣，衣他，他以后要怎么办？”楚怀忧亦是难过。

“你杀死莫玉实在太鲁莽了，至少等她把解药交给你！”

“你怎么会不知道我的脾气？我最恨受人钳制，被人威胁，何况还叫衣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米兔怎么说？”

“必须是下毒之人亲自将四种毒草四种毒虫告诉他，他才能配出解药，否则，一旦有一味药用错，便当即没了性命。”

“那，还有多久？”

“经过了二十三天，离六十四天只差了四十余天。毒发之时，万虫穿心，痛不能生，足足痛够一十七天才能死去。”

楚怀忧中了莫玉为他亲自调制的九毒伞，莫玉本想也以此为要挟，可是没有想到，楚怀忧枉顾自己的性命，还是将她杀了。怪不得那日，于航说苏云衣心地纯善，他日登基做了皇帝，定然能够善待苍生。原来，是已然决定放弃自己，成全天下的？可是楚怀忧啊楚怀忧，你叫苏云衣又怎能独活下去呢？更别说是做皇帝，造苍生了？

大兴国的公主名唤水姿，颜色自然比不过冷琴音，秋明水之流，比之风软絮，花瓢蕊却也是矮了一等的，不过性格颇为温顺，却叫楚怀忧微微诧异：同样是番邦的公主，性子却是天壤的。

大兴赐婚使者坐在下首的右席，有十三人，仙缘的官吏做在左席，有二十八人，楚怀忧同莫舒一起坐在正首的龙椅之上，极不情愿地被他依偎着。

“良时已到，有请新人！”礼官一声令后，龙殿之外鞭炮齐鸣，响如春雷，跟着一身礼服的郑连双和水姿走入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