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还有这东西……”梁禄苦笑着说。
章京岳很成功地,不但没有让梁禄赶他走,反而借机和梁禄聊了几句。不过梁禄似乎只对那刻痕有些兴致,对他就敷衍几句带过,章京岳不知满足,邀梁禄晚上在药门后厢房相见,还刻意提了一句“叙上次未叙完之事。”梁禄笑
了笑,干脆地送了客。
章京岳有些恼怒地出了门。待房门关上,梁禄一瘸一拐地坐回床上,他一抬头,见师弟还站在门口,阴冷着一张脸,浑身似有寒气向外冒。
“师弟?”梁禄疑惑。
韩臻转过头看向窗外,半晌他忽然快走几步,一把按着梁禄的胸膛把他猛地按在床上。他咬牙切齿,却又不知该任何开口。
“师兄和大师兄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毫无疑问触及了梁禄的底线,梁禄被他压在床上动弹不得,盯着他的眼睛,静了半晌:“与师弟又有什么关系。”
韩臻手心攥着梁禄的衣襟,攥得骨节格格作响。他想起上次在碧寒洞中看到过的情景,为何二师兄被大师兄那样对待过,大师兄还是能一句话让二师兄傻乎乎地凑上去。
“二师兄……喜欢大师兄?”他干眨着眼,冷不丁地问。
梁禄受不了地嗤笑一声:“傻小子,听谁胡说。”
梁禄一笑,韩臻的紧张似乎也消去了。他愣了愣,便松了手,连忙把梁禄扶起来。
“师弟啊师弟,今日你是怎么了。”
梁禄笑问,他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襟,韩臻不应声,从柜子里翻出药箱,他把梁禄再度按回床上,要帮他的腿换药。
第12章:玉龙头
梁禄一瘸一拐地出现在剑门大堂,把方竹吓了一跳。
“来坐下,让为师看看!”他一撩袖子从座位上下来,一把从韩臻手里把梁禄接过。梁禄的腿被包得结结实实,从上到下,像个圆鼓鼓的大蚕茧。现如今他愁眉苦脸,慢慢坐在长塌上,把腿端着轻放。
方竹瞅了两眼,似是已没有什么太大问题。问了韩臻一些山下的事,他点点头,又回头问:“小臻下山,见到朱大小姐了没有。”
韩臻似乎被提到了烦心事,还不得不装作一副冰山样:“没有。”
“见到了。”梁禄在方竹身后说。话音刚落,韩臻立刻朝他斜来一眼,似在恨他多话。
方竹“哦”一声,“怎么没在朱府多待几天。”
韩臻黑着脸:“师兄有伤。”
方竹像个替儿子发愁的老爹样摇头:“好了你把你师兄送回来了,赶紧下山去找朱大人……”
韩臻忽然冷哼一声:“不。”
方竹“啧”了一声,上去就要挥袖抽韩臻的脑袋:“为师让你去你不去,还顶嘴!”
梁禄躺在方竹身后的长塌上看着两人对话,有些傻眼。他眼睁睁看着师弟长身玉立地持着剑,一脸冰霜地俯视着身前方竹的圆脑袋,师父抽了好几次袖子都没够到师弟头顶的玉冠。
“臭小子,就不知道低低头吗。”梁禄心想,他装着“哎唷”一声,气坏了的方竹听见连忙回头:“你又怎么了?”
“腿疼……”梁禄青着脸对那两人说。
梁禄一直觉得,师父一定是从九重天外来的高人。除了教他们师兄弟几人最简单的功夫,梁禄从未见他对谁出手。在江湖中行走几年,擎真大师的名号如雷贯耳,对方竹这个名字知晓的人则寥寥无几。
刚练成疏元心法第六层时,梁禄少年心性,曾想和师父较量一二,没曾想几十招过去,师父的手始终收在袖中,梁禄费尽心机,还是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得一下。
在梁禄心中,师父就是他见过最厉害的人,几乎能与他那光霁山上的露水情人比肩。可师父终日缩在剑门大堂里,不见阳光,不闻世事,偶尔关注一二,也是为了他们兄弟三人。
有如此高强的武艺,却忍得山谷长夜寂寞,整日为了三个徒弟的私事操心劳累,像个糟糕的胖老头。梁禄乖乖从师父手里接过两本书籍,上面都是些师父闲得无事画的丑陋图画,上面的人大概也只能分辨得清头颅和四肢。第一本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筋”字,第二本则是“骨”。
“你总不能一辈子待在山里,杀个山贼也能伤了腿,还是我的徒弟吗?”方竹皱着眉头轻拍了梁禄的头一下,梁禄凑过去让他打,方竹满意地回头,一边用力打,一边冲一旁还冷着脸的韩臻挤眉弄眼,“回去练练,练不动的让你师弟帮你。”
梁禄应了一声,把一包青竹糕从怀里拿出来递给方竹,“在山下买的,师父,我们告辞了。”
韩臻扶着他走回去,梁禄走得极慢,到了兰园门口,韩臻干脆一弯腰把他背起来,大步走进去,踢门而入。
梁禄坐在床上,手里接过韩臻递过来的茶杯,他翻开师父给他的书,里面的小人扭曲怪异,摆得姿势要看许久才能看个分明。韩臻坐在他对面擦剑,梁禄不经意抬头,看到韩臻擦完了剑,正冷冰冰地看着自己。
这个时辰,放到往日,师弟或许该去碧寒洞练功了。梁禄把书一放:“师弟今日怎么不去练功?”
“师兄的腿为韩臻所伤,韩臻有义务在一旁照顾。”
梁禄摇头:“我看看书而已,你去练功,不用管我,有事师兄自会找别人……”
“不可。”韩臻说,他似乎非常坚持,而且脸色很难看。
梁禄微微皱起眉头,“那你待如何,伺候师兄直到这条腿痊愈?那可太久了,久到你可以把第五层荒废。”
韩臻沉默半刻,不说话。梁禄以为他听了劝,把书一放,他躺在床上浅浅入眠,这一觉睡到晚上,醒来时,韩臻还坐在身边。
“你……”梁禄看着他,说不出话。
韩臻从床上站起来:“师兄饿了吗。”
梁禄是有些饿,他看着韩臻从门外端进来饭菜,然后走到自己身前,一个横抱将自己抱到木桌旁。
“吃饭。”韩臻说。
梁禄边吃饭边想,师弟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曾经的梁禄,年轻俊美,身怀一身傲人功夫,在武林中谁不想与他几分亲近。可现在,他二十五,虽然表面看不出,这身体其实已经被那几个死去的胎儿摧残得可以,怕冷怕热,筋骨脆弱,这还不算,他功力尽失,腹中还怀着胎儿,男不男女不女,人不人鬼不鬼,倒是有一副还能见人的皮囊,和梁禄怎么也放不下的那股子高傲,加在一起,更是惹人嫌恶。师弟明明见过他上山时最落魄肮脏的样子,还有他在半夜用玉势扩张后庭的羞耻模样。这已经足够让梁禄无颜见他。
师弟性子冷淡,一直不屑于与他有所交集,夜里寻他泄欲或许也是一时冲动。可这泄欲之后发生的事,却越来越解释不清。梁禄腿伤无法下地,深更半夜里在棉被中擦涂玉龙,正要往自己体内探入,一人忽然点燃了蜡烛。黑暗消散,竹屋的景致又出现在眼前,一副温热的身躯从身后贴近梁禄,那只带着惊人热度的手掌包裹住梁禄手中的玉龙,另一手扶着梁禄的腰臀,寻着穴慢慢插入。
梁禄的手被弯在背后,不断颤抖,待玉龙整个插进去,韩臻抱着他的手臂将他全身合拢搂在身前。
“师兄,冷还不冷?”
梁禄摇头,他干笑了两声,“师弟不用如此……”话没说完,那长埋体内的玉龙忽然动了一动,一股煞人的酥麻顿时涌上心间,梁禄闷哼一声,这才发现插进自己腿间的玉龙头正被师弟操控在手里。
“你……又做什么……?”梁禄要喘不过气,玉龙头正慢慢挤压着他的穴口,粗大的顶端在身体深处碾压敏感的穴肉,韩臻似乎想将整个玉龙都塞入梁禄那小小的后庭里去,“松手……松——唔……”
韩臻掰过师兄的头,用力堵着他的唇舌,而那握着玉龙的手却悄悄放慢了搅动的频率。
梁禄被他吻得没了呼吸,他被玉龙刺激得手脚都在颤抖,韩臻松了他的口,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他:“师兄下山,可曾见过朱大小姐?”
梁禄哆嗦着点头,从后庭传来的恐怖感觉让他几乎崩溃,“见过。”
身下玉龙登时抽出,梁禄呼气的功夫,那东西又扑哧一声猛地没根而入。
梁禄瞪大了眼,他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韩臻从身后问他,“见没见过?”
梁禄摇头,咬着牙齿,湿透的眼睛无措地看着面前空茫的床榻,“没……没见过……”
韩臻把他拉过身,一手越过师兄的腰臀把弄着下面玉龙,一手搂着他的头吻他。
他一声不吭,却似乎还带着几分怒气。为他的心思不被察觉,为他的情没人领,为他再如何努力,这人宁愿对大师兄笑一笑,也不多看他一分。
梁禄让他折腾了半宿,昏昏沉沉着头疼。韩臻怒气未消,可看着梁禄皱着眉头求饶的样子,他又是狠不下心。
这般到了第二日,梁禄蹭着韩臻的脖子醒过来,师弟的一只手臂被他枕着,怕是枕了一夜。自觉昨夜有些过火,韩臻心里多少内疚,他扶起师兄帮他擦洗,端来早饭,陪他读那书本,看着他慢慢试着动腿。梁禄如今也不避讳,当着他的面拿着灵心丹就吃,韩臻问起,便答“治怪病的药”。
“怪病可医,怎么还算怪病。”韩臻说。
梁禄摇头,他昨夜被逼着对韩臻说一不二,如今早上起来,师弟又是一副任他差遣的样子,反而让他别扭,只得答:“治标不治本。”
“怎还有如此怪病,医书云一精十血,至珍至重,又不是毒物,师兄这不可泄入的体质当真奇怪,是要治一治。”韩臻一本正经地对梁禄说,他面无表情,梁禄倒有些脸红。
“本是男儿,不可泄就不可泄,治什么治。”他扭过头说。
韩臻摇头:“自古就有一病引多病,师兄体质过分虚弱,想必也与此有关,有病还是及时诊治得好。”
梁禄心里无奈:我也不想生孩子。他也正直道:“师弟说的是,待我有闲,定去寻个医生来看。”
韩臻思了片刻:“药门六馆明日关门清扫,我可替师兄请许大夫过来。”
梁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明日很忙。此事以后再提。”
韩臻皱眉:“拖得越久,病症越深入……”
梁禄双手把他从身边推开:“师兄要读书,师弟出去练功。”
韩臻被他推到床旁边,他盯着梁禄烦恼的脸色,想自己或许戳到了师兄什么命门。
当日下午,韩臻遍寻药门书房未果,他百思不得其解,到了剑门大堂,他站在方竹面前,问师父天下是否有体内不得泄精之怪症。
方竹站在大堂深处,烛光莹莹照着他的脸,忽明忽暗,似笑似哭,“小臻……何出此问?”
梁禄看着书,他多少适应了师父的画风,阅读也渐渐变得顺利。腿脚快速利落起来,才能摆脱这个奇怪的师弟,梁禄回想起刚才和师弟在房内的谈话,心中又想起些苦涩的事情。
怪病若想治本,不是没有法子。师父曾为他求得一张换骨血的怪方,上书六种奇物,个个都是天上有地上物的珍宝,有的甚至江湖上连听也没听过。
骨血若换了,整个人也就换了,没有孩子,没有怀胎,梁禄将会是一个和普通人一样正正常常的男人。这是他做梦都想要的,当年下山时,梁禄年纪尚小,对很多事怀有幻想,他揣着这张怪方,希望在江湖中能寻到一二。
可惜没有一个朋友支持他,也没有一个情人愿意与他相伴,他们一边对着梁禄怀胎的身体皱起眉头,一边嗤笑这张奇怪而异想天开的方子。
渐渐的,梁禄也就不抱幻想。命该如此,要得到这方子里的东西,个个都难如逆天,得到又如何,不得到又如何,费尽心机得到了,谁又能笃定这方子是真的。
无法治本,如何治本,梁禄心烦,索性继续读书,读到一半,韩臻推门进来,说师父找二师兄有事。
梁禄皱眉,他腿脚不便,师父早不找晚不找,为何这时候找。他从地上慢悠悠站起来,韩臻扶着他慢慢去了剑门,到了大堂,韩臻守在门口,让师兄扶着墙走进去。
梁禄踏进大堂的瞬间,方竹从高堂上拍案而起:“孽徒,又给为师有辱门庭!”
“啊?”梁禄扶着门口的石狮头站着,一愣,他眨眨眼,“师父你说……说什么?”
方竹喝着茶,低头看着水面飘着的一片茶叶,“死性不改……”
“不是,师父,我……”
“你大师兄虽能干,但为人愚笨贪婪,你……就不提了……小臻是我药王谷最后的希望。梁禄,为师饶你一次,你不但不改,反而错上加错!”
“师父,徒儿没有对师弟做过什么出格之事,你不要听他们胡说……”
“听谁胡说?你认为小臻会欺骗为师?”
梁禄正脸色苍白地辩解,听方竹这句话,他脸色一暗,“谁……谁?”
方竹严词厉色:“小臻今日来问为师,男人缘何有体内不得泄精之怪症。”
他说完,梁禄脸色又变了,他哆嗦着嘴唇,心里直骂自己多嘴多舌,顺带着对师弟也恨了几分,“师父,他只是一问……”
“谁人无事,会问出这种问题?”方竹瞪着梁禄说。
梁禄百口莫辩,正是焦急时,身后竹帘被人轻挥开。
“师父,是韩臻的错,与师兄无关。”
梁禄回头,就看见韩臻扑通一声跪在自己脚底。
方竹气得把茶杯在桌子上一放:“胡闹!”
韩臻抬头:“韩臻鲁莽,实是关心二师兄病情,在药门不得解,才来询问师父……”
方竹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对着韩臻一向发不出脾气,这是他的爱徒,就和当初对梁禄一样的爱。梁禄边看着师父在座位上憋气,一边低头瞅着跪在自己身边的韩臻,他垂着眼睛思量片刻,还是闭上嘴不说话。
待方竹把他们都赶出来,韩臻扶着他慢慢从剑门大堂的楼梯上往下走。
梁禄玩笑似地想,师弟这么在意他的病情,不会是想与他在床榻间玩个彻底。可他看着韩臻认真的表情,这念想在脑中一转,顿时就消散了,反倒有几分感激。梁禄有些不知所措地冲他笑,“师兄只随口一谈,师弟如此关切,真是让人心暖。”
韩臻听他说话,手无端抖了一下,又抬头看他:“可惜师弟愚蠢,至今也未寻得答案。”
梁禄摇摇头:“有些答案,师兄寻了一辈子也未寻得,若是每个都非要寻得,活得岂不太累。”
韩臻不言语,带师兄一路回了竹舍,关了门,他在门后紧抱住对方,“能寻得一个便是一个,韩臻……不忍师兄痛苦。”
不忍他痛苦,便日夜激发热气与他相伴,从入谷到今天,差不多已坚持了三月有余。
这骄傲的小师弟,怎么忽然说话这么动听起来。梁禄无端有点感动,或许正是因为师弟年纪尚小,才得以跟他说出这番话。就在他沉默间,韩臻又扶着他的头吻他,梁禄闭着眼睛,虽然没有迎合,但也没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