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这次雅各问的是兰斯特。
“一只队伍只要有一个人顺利活下来,那所有人都算是过关,前提是你没死的话。也有人因为没有挤到好的队伍,所以自动放弃,自愿留级。”兰斯特平静的叙述着一个事实。
“那往年……”雅各还没问完,兰斯特就嘲谑的笑了:“安德烈一个人就可以平安出岛。”
雅各第一次正视韦尔斯。对视的几秒,韦尔斯的脸渐渐红了,慢慢的低下了头。
“那么你是因为相信我而共进退还是……”
“当然是不能指望你这种小身板沾光了。”一个高昂而又气愤的女声回响整个大堂。雅各随声望去,那女子个子很娇小,大约只有一米五六左右的样子,但是一头爆炸的黑发,很是醒目。她深眸,高鼻梁,五官轮廓十分清晰出众。唯有那张嘴,薄薄的唇总是掩不住她要说出的话。
雅各看了眼兰斯特。他只是哼了一声,背过身去。
“薇弗莱。”韦尔斯尴尬的唤她。
薇弗莱的眼光还在极不礼貌的打量着雅各,以及高大的背影兰斯特。
“对,对不起,让,让一下。”雅各微微眯起眼,看着从人群中挤过来的竹竿。看来躬身团的男人都是唯唯诺诺,女人嘛……雅各从下而上扫了一遍薇弗莱。
“薇弗莱,你怎么了?”刚刚挤过来的竹竿摇了摇她,只是觉得刚刚还怒气冲天的大小姐,怎么这一刻就如此娇羞了。
薇弗莱不耐烦的甩开了他的手。
“汤姆?”雅各插话。
“你,你好。”竹竿汤姆赶忙把手从裤子上蹭蹭,要与他握手。
果然,躬身团的男人都是一个德性的。
那就还差最后一个人了。
雅各微微沉思着,有意无意的略过整间大厅。
这里不下千余人。每十人一队的话,也会有几百队。没想到平日见不到几个人的兰德,竟然有如此多的人。
“各位,晚上好。”宋羽仁标志性的微笑在聚光灯下闪耀。空气却像是放入冷凝剂,让人僵硬,“我想现在大家手上都已经有入场时发的糖果了。”宋羽仁变戏法一样的从空无一物的手掌中捏起一粒药片。
“规则很简单,服下药片,没有倒下的,可以坚持到晚宴结束的,都算是合格。”说完,他微微鞠躬,率先吃下了手中的药片。
雅各的脸色微微变了。捏在口袋里的药片袋子早已经被搅烂。
“什么嘛,就是赌运气嘛。”韦尔斯刚刚还紧张的表情终于放松下来,剥开自己的那粒药片就要服用,却被薇弗莱一巴掌打掉了,“你干……”
“你傻么?”薇弗莱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让你吃你就吃,你脑子缺根筋么?”
“嘿嘿。”汤姆傻笑的想要向雅各和兰斯特求助,怎奈二人两张扑克脸,丝毫不领情。
“那,那倒下的人是怎么回事呢?”偌大的舞会厅,不知道是在哪个角落飘出的声音。
“倒下的?”宋羽仁略微沉思了一下,“不过是即使显效的麻醉药罢了,当然还有微型病毒,服下这类药片的,虽然现在你可以出海,但会在未来的三天内发烧,全身无力。只有LUCKY药片是安全PASS药片,即时麻醉剂,微型携带病毒,数量相等,那么,就祝各位好运了。”
韦尔斯痛苦的蹲在了地上,无奈的抓着他那鸟窝一样的头发:“也就是说,如果不能抽到LUCKY药丸,就意味着留级么?不过麻醉剂总比病毒好,万一真的登陆之后出现症状,那是要赔掉小命的。反正真正有机会顺利通过的只有第一批上船,并且是抽到LUCKY药丸的人。就算是麻醉剂的药效过了,第一批登陆的人是绝对不会允许后面的人有机可趁的。”
“其实我倒是想抽到麻醉药哎,反正我们这么弱的队伍,一定不能靠自己活着出来。倒不如重在参与,第一关就被刷下来。”汤姆接着说。
雅各依旧是冷着脸,没有说话。
“你打算怎么办?”兰斯特冷冷的问,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反正你吃了也无所谓,不如你替我解决掉?”雅各轻描淡写的提议。
兰斯特冷哼了一声,走到餐桌旁,拿了杯葡萄酒,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这每一粒药片里,应该都有一张微型芯片。否则的话,这么多人,如果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救援队又是怎么找到准确的地点的。总之,如果你不吃,就是弃权,连船都登不上。”
“反正最好是抽中麻醉药啦,睡一觉什么都结束了,明年再来嘛。”薇弗莱总结道。
雅各捏在口袋里的药片,已经浸湿了大半。
或许别人还可以选择登船或者不登船。
或许他们还会更乐意的去选麻醉剂。
或许病毒对他们而言,只不过是一场严重的感冒发烧。
可是于他而言,就是死。
雅各自认为并不是个怕死的人。可是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命运要握在别人手中,为什么自己的命会像是个玩笑。
“我不想死。”他淡淡的笑了,“或许对于你们所有人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害人命的毒药,但是对我,却不一定。我甚至可以很肯定的说,如果我抽中的是病毒,那雅各?安德烈就可以如人所愿的死在这里了。”
兰斯特没有理他,只觉得这少年太敏感,小题大做而已。
就算是有人要暗杀他,凭他那用毒的水平,谁还近得了他的身?那谁也猜不透的心思,敏锐的洞察力,有些时候,兰斯特甚至觉得,可能自己受伤了,这家伙也会完好无缺。
“那要怎么办?”薇弗莱显得有些犹豫,“这药片是我们分组的时候,一起领的。”说着抖出了五粒药片。“这是没有来的平,里德,马修,斯特,还有我的。”
雅各安静的看着那落在盘子里的几粒药片,确实,他们这一袋子,只有一种可能,要么全部LUCKY,要么全部病毒,要么全都昏睡过去。而是到底是哪一种呢?
“你有没有看清楚……”雅各的话还没问完,兰斯特就打断了他。
“那混蛋刚刚的戏法变的太快,更何况刚刚聚光灯变换了色彩,光线产生的偏差,无法判断出他吃下去的那颗是什么样子的。”兰斯特说。
也就是说,要在晚宴结束前判断出谁的队伍里,是LUCKY药片,并且把它占为己有么?雅各抓起薇弗莱洒在盘子里的剩余药片,捻在手里,沉思着什么。
兰斯特只是若无其事的看了他一眼。
这个少年可以堂而皇之的杀了安德烈派来的随从,却让人找不出任何证据。
可以一天之内找出连凯西都无法确定的混蛋教父的藏身之处。
他这次,有又要展现什么让人不解的才能呢?
正想着,突然觉得手臂一紧。低头看去,正好对上雅各淡然一笑。
他,如此适合月光。
连微笑都有清冷的味道。
“先生,陪我跳支舞如何?”月光少年轻声问道。
第4章
晚宴始终是晚宴。
好像刚刚宋羽仁的话只是晚宴的开场词,当音乐响起,大家依旧从容,挑选着适合的着自己的舞伴。
他或许是个不错的舞伴。兰斯特由他牵着,向宋羽仁在的位置走去。“对不起。”他挤开了一名文经馆的教授。就在立着那身刺眼的白色西装还有二十步左右的距离时,兰斯特对上了宋羽仁似笑非笑的笑颜。
“你个蠢蛋!”黑色礼服,黑珍珠般的长发,曼妙身姿,一开口却是与她本人印象相去甚远,一杯红酒豪迈的挥洒在了宋羽仁的身上。
雅各微微拉了拉兰斯特的袖子问,“那是谁?”
“索拉。”兰斯特习以为常,依旧是毫不放松的与宋羽仁对视。
“混蛋。”
兰斯特刚想要得意的笑,感觉到抓住他的那双手在颤抖,微微侧过头,看到雅各正在咒骂。显然,宋羽仁被美女泼了一身红酒毁了他的计划。那双眼睛,正怒斥着宋羽仁调戏撩人的笑眼,一时间,兰斯特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一切都是他导演的。
下一刻,那位校长大人就以光明正大的理由优雅退席了。
“不追吗?”兰斯特淡淡的问。
雅各没有说话,只是搭在他臂弯中的手在剧烈的颤抖。兰斯特知道,那是愤怒。
什么叫喜怒不形于色,可见身边的人还只是个孩子。
“你笑什么。”雅各的愤怒灼烧到了兰斯特。
“没什么。”兰斯特依旧冷着脸答。
“下一步你要怎么办?”又转了几圈,兰斯特问。
“不知道。”雅各显然也冷静了下来。
“你想要什么?”兰斯特举起了酒杯,像是助兴,又更像是审问。
“我……”
“总之,只要拿到那个水仙吃的药丸就可以了吧。”一个亚裔女子,肤色却比之身边的白种人更清透,穿着黑色的小礼服,在人群中像鱼一样优雅的钻了过来。
“水仙?”雅各想了想,宋羽仁那自恋的态度确实很水仙。
“杨洋。”她自我介绍道。
兰斯特眉间轻挑,他知道,这个麻烦的人物。
雅各和兰斯特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附近,薇弗莱已经把她手里的几粒药片当成了筛子,放在盘子里制造叮叮当当的噪音。韦尔斯还因为刚才的训斥躲在墙角里郁闷。汤姆则是一边要求薇弗莱女人一点,一边又去安慰韦尔斯。
雅各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倒在了沙发上。
刚刚的一支舞算不上是费体力,而此刻看着雅各起伏的前胸,兰斯特有些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做了什么剧烈运动。
“你没事吧。”兰斯特递了杯水给他。
在舞会上能找到一瓶高脚杯盛的纯净水,远远比高脚杯内的红酒稀少的多。
“没事。”雅各挥了挥手。“谢谢。”雅各举杯。
“你真的让我充满了好奇。”一向话少的兰斯特突然开了口,雅各也来了兴致,“人类,怎么能弱成你这样。”
雅各发誓,他很想扯烂那个淡淡的笑意。
“人类,不是你这种低智商能理解的。”雅各反驳。
“哦?”兰斯特也较上劲。
“跟你说也说不明白。”雅各以一种放弃跟白痴解释的表情,浅笑着,把手中的玻璃杯放在了兰斯特手上,“就比如说,这杯子里的东西,和你手中的那杯,其实你是分不出来的。可是人类却能分的出哪个能让人心醉,哪个能让人清醒。”
“哼。”
“要不要试试?”说着,雅各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白色的手绢,要去蒙住兰斯特的眼。
“无聊。”
“呵呵。”雅各笑着,送走了兰斯特的背影。“看够了没有?”
“切。”安静的阴影里,走出了一个曼妙的身影。
“在我问你结果之前,要不要我给你个机会,重新做自我介绍。”雅各闭目养神。
“在你被了结之前,我要不要给你个机会,选一下棺木?”那女子也不甘示弱。
“YANG.YANG.”雅各轻笑着,“这里应该禁用一切无线设备吧。不然那可爱的凯西,也不会在晚宴上闲得瞎逛了。”
“原来你还有心思看别人。”杨洋走了出来,倚在他的沙发边上,剽了一眼百无聊赖的金发美女,凯西?达西。
“结果呢?”雅各问。
“虽然不是很确定,但至少是这款了。”说着,杨洋展开手心,里面是看上去极为普通的药片。
雅各调整了一下呼吸,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薇弗莱手中的药片像硬币一眼滚落在盘子里,发出不优雅的刺耳噪音。那黑色的蓬蓬的爆炸头下,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雅各。
“薇弗莱,怎么样?”汤姆依旧是那副懦弱的模样,声音却是警觉有力。
“还能怎么样?”薇弗莱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叫韦尔斯过来,那小子又有行动了。”
“怎么,你在叫我。”韦尔斯依旧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声音却是与之不相称的精明,“让我瞧瞧,安德烈手里拿到的是新药片么?”
“不确定。”薇弗莱说,“至少我们躬身团不会把命运交给那样的弱仔。”
从薇弗莱的角度,并不能看到处在阴暗角落里的杨洋,但是在兰德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们,那个角落,一定在发生着什么。
“看上去他只是从口袋里把分发的药片拿出来观赏而已。”汤姆分析说,“就算刚刚那支舞,兰斯特也并没有做什么。”
“对的,这就是我的不解了。”韦尔斯赞同道,“我总觉得那里有什么。”
“我赞同。”汤姆和薇弗莱一同说道。
舞池的另一端,俊男美女的组合却并没有吸引多少注意力。凯西举杯,碰出清脆的响声。
“无聊的你。”兰斯特不满这噪音,抱怨说。
“确实无聊。”凯西微笑着,并不否认。甩给他那部粉红色的镶钻的手机。
“再这样下去,你就要输了。”兰斯特提醒。
“不过就是场无聊的舞会而已。反正我们吃什么都一样。”说着,就把一粒白色的药片扔进酒杯,一饮而尽。
人群中,立刻多了些瞩目,空气变得躁动了起来。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着看别人的动向,等待着最有利的情报,能走进兰德的人,并不相信运气,所有人只相信实力。
情报一级的凯西率先饮下了药片,这意味着属于精英们的真正较量开始了。
“你看,都是你的错,好好的宴会让你搅乱了。”兰斯特继续抱怨。
“你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个?”
“不,只是来确定一下,这里是不是和外界断了联系。”兰斯特平淡的说。
“是又怎么样?”凯西正因为一整夜离开了她的手机而愤愤不平,“想看我怎么无聊的么?”
“看你无聊确实很有意思。”兰斯特的口气依然平淡,却透着说不出的兴奋,“但看你遇到对手,就更有意思了。”
“什么意思?”
“有人和外面联系过了。”兰斯特的目光,阴冷的扫过雅各身后的那片阴影。
雅各微笑着,向兰斯特微微点头,缓缓的走了过来。
步子说不上细碎,却总是挠人心弦,让兰斯特和凯西有些烦躁。
“他到底想干什么?”凯西戳了下兰斯特问。
“你可以直接问他。”兰斯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雅各整理了一下衣服,捏起那粒药片,说:“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想和我做交易?”凯西笑了。
“既然是你挑起的头,你就有责任结这个尾。”雅各说的极为平常,却不容拒绝。
“条件呢?”凯西扬起头,深吸一口气,问。
雅各把药片装回口袋,“条件这个问题。”他的目光游走在兰斯特的废臂上,“让他快点好起来怎么样?”
“少年,让前辈来告诉你,就算放着他不管,他也会好的。”凯西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家伙这么没脑子,不愧是安德烈家族选出来的替死鬼。